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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艰难地发出声音:“你……放……开……我……”苏域埋在我肩头欢快地笑起来:“才不要,清歌,”他低下声来,用了清雅的男声,满是温柔,“万水千山,我回来了。”
我突然不能言语,感觉心上仿佛是被春风轻轻拂过,留下一片酥麻。我忍不住轻轻地回抱住他,低低应了一声:“嗯。”
我们两个就这么拥抱着,片刻后,我感觉有人在悄悄扯我下方的衣角。我茫然低头,看见小桃子蹲着身子,躲在我后面,悄悄地拉扯我,对我指了指苏域后面。
我猛地反应过来,瞬间涨红了脸,趁着苏域不注意,赶紧从他怀里退出来,对着众人道:“诸位将士辛苦,今日,诸位算是回家了,去看看家里人吧!”
众人欢呼起来,只是看着我的时候,面上带着一丝微妙的笑容。而后军官们便整队,一队一队往军营方向离开,只留下了住在盛京城内的高官等在原地。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恢复了平日的温和有礼,向谢清运行礼:“谢将军,请。”
谢清运静静地看着我,片刻后,他躬身回礼:“殿下请。”说完,他便不顾我,转身径直向盛京城内走去。他挺直了腰板,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但是一片欢呼声之中,我却觉得他的世界,早已经和我们分开。
这些荣耀与他无关,这些欢呼与他无关。
我觉得心上隐隐作痛,跟着谢清运往前走。
苏域靠过来,在宽大的袖子下,想去捉我的手,我一遍又一遍躲开,他就像玩老鹰抓小鸡一般,一遍一遍去抓。我横眼瞪他,他就笑眯眯地看我。到最后,他终于得逞,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无论我怎么挣脱,他都不肯放。
我被他气得咬牙,他便乐了,露出他闪亮的小虎牙:“哟,急了?咬我呀。来来来,本大爷的嘴给你咬。”听到这话,我瞬间恼了,忍不住暗中踹了他一脚,压低了声音骂:“死断袖!臭流氓!放开吾!”
“哟,”他挑起眉来,“怎么,一阵子不在,规矩都忘了?还记得当初我怎么说的,敢在老子面前自称吾,老子就打断你一条腿。”
我被他一恐吓,突然再也没有勇气自称吾了。
于是,我只能瞪着他,沉默抗议。
他摸着下巴瞧着我,拉长了声音道:“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咱们东宫的规矩也改改吧。太子,要不这样,”他严肃下来,看了看四周,此时已经到了我安排接风洗尘的宫门口,所有人开始议论躁动起来,都没有注意我们。我看着他严肃下来,也下意识地警惕起来。他沉吟了片刻,突然道,“以后你自称吾一声,我就打你屁股一下,像这样。”
说着,他在我还没回过神的瞬间,“啪”地往我屁股上拍了一下。
我整个人风化在了原地,片刻后,我反应过来。我再也无法控制我自己,只觉得脑袋里有一根一直绷紧的弦“嘎嘣”一下,断了。
于是,我毫不犹豫,抡着拳头,直接揍向了苏域的脸。
苏域完全没有让我的想法,被我一拳揍歪脸后,他也一巴掌呼啸着扇回来。然后,在我躲避的片刻,他直接点到了我的穴,把我整个人往肩上一扛,便大大咧咧地走进去。
进去的时候众人都在交谈着等我们,苏域一脚踹开大门,把我扛着往上座一放,然后自己坐到我旁边,把完全不能动弹的我往他肩头一扯,端起酒杯同正闹得欢腾的一干人爽朗地道:“来来来,我给后面没见过太子的哥几个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我媳……我丈夫,太子殿下,来拜见拜见。”
这种山大王介绍老婆的口吻是怎么回事!而且,重点在于,我是太子,她是太子妃,他到底有没有一点觉悟!但是我说不出话来,只能靠在他肩头,怒视着我唯一能看到的前方。然后,我瞧见人群里冒出几个不太熟悉的面容端着酒杯上来,有些忐忑地行礼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来,”苏域替我倒了酒,同几个将士干了,“我替太子喝了,你们随意玩!”说完,他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将酒杯放下,心满意足的将头靠到了我头上,手在我背后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我的发道,“媳妇儿,我回来了。”
谁是你媳妇儿!我内心泪流满面,却动也不能动,说也不能说。他似乎对此刻的状况很满意,甚至还转过头来,在我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温和地道:“好乖。”说完,他便靠着我,不再说话。我全身僵硬地给他靠着,片刻后,我听见了他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睡过去了。
我静下心来,终于那么真切地感觉到:是啊,他回来了。
我们在席间一直坐着,他似乎是累极,靠在我身上一直睡到了散席。中间他曾经醒过来几次,迷迷糊糊地看了我一眼,又睡过去了,就像小孩子一样。旁边将士趁他睡着的时候过来帮我把穴道解了,但是被解了穴道,我却也不愿意再动。
这样挺好。有这么一个人,安安稳稳地睡在我身边,挺好。苏域回京以后,盛京的格局已是大不相同,以谢家为首的世族式微,清流自持,皇族也不曾全盛,武将在战场上重新洗牌,与京城中的文臣分隔开来。
自古文臣武将都是要相互勾结的,没有武将支持的文臣不是一个好文臣,没有文臣作为背景的武将是蠢武将。他们两者之间的结合,就像一场必然要有的姻缘。于是,在苏域回京之后,一场长达数月的文臣武将相亲大会轰轰烈烈地展开,而苏域作为头号拉扯对象,酒席一波接一波。一连半个月,我都没见他回东宫吃过晚饭。
对于这样的状况,我一开始是淡定的。
接着,我虽然内心骚乱,但依旧淡定着。最后,在我即将爆发之前,我接到了一张谢清运的帖子,约我到醉凤楼喝花酒。按理说,像醉凤楼这样的地方,我一般是不敢去的。那些姑娘太过饥渴,我怕她们像软骨头一样倒在我身上乱摸的时候,摸出什么不该摸的来。
然而我对谢清运的歉意太深了,人家前几个月才在战场上拼死救过我,我转头就把他爹给灭了——这种事情,不管怎么说,都已经不是我的脸皮能撑住的了。于是,在看到帖子的第一瞬间,我就知道,别说去喝花酒,就是去跳火海,我也得跟着去!于是我把胸裹了一层又一层,戴上了护心镜,赶紧拿着帖子去醉凤楼。
到的时候,谢清运已经待了很久。他包了一个巨大的厢房,里面全是姑娘,红橙黄绿青蓝紫当主跳,成为一道七色彩虹,在里面带着十几个粉红色衣衫的姑娘在一起转圈圈。而谢清运就卧在厢房最里处——那是一个地席,他就斜卧在上面,一只手撑头,一只手执筷,他面前是一碗饮了大半的清酒,他正听着曲子,一面哼一面敲碗。
我想他是醉了,因为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散漫的模样。白衣的襟口大大敞开,露出他洁白的胸膛,如墨染一般的长发散在他周遭,黑与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因他洒脱的气质柔和了线条。整个画面仿若是一幅山水墨画,线条圆润流畅,浑然天成。
我一路躲着姑娘走上前去,然后跪坐到另外的案边。刚一坐下,便有两个女人往我怀里钻,我吓得赶紧躲,谢清运却突然开口:“殿下怕什么?美人美酒,最销魂不过。是个男人都喜欢,殿下何必惧怕?”
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是个男人都喜欢。因为所有是个男人都喜欢的东西,我必须喜欢。
于是,我咬紧牙关,定住身形,让那两女人往我身上靠过来。
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一个头发金黄、碧眼白肤,一看就不是中原人士。她身材十分有料,胸和苏域挂着的那俩有得一拼,只是人家明显是真货。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她已经露出一半往我身上蹭了,我不能不知道。
“这是梦娃,”谢清运慢慢地睁开眼,看着我一脸悲壮的表情,微微勾了勾嘴角,“她是西边来的异族人,别看她性子放浪了些,但至今仍旧是处子。”
“呵呵呵呵……”
是不是处子关我屁事儿啊!为了对她负责,明确我和她的关系,我忍不住往另外一个姑娘那边靠了靠。
那个姑娘身材娇小,肤色白皙,一双眼仿佛含了春水。我来这么久了,她只敢羞答答地靠在我的肩头。她这么羞涩,我感觉很安全。于是,梦娃拼命往我这边挤,我就拼命往她那边挤。
“看来殿下更喜欢春水。”谢清运似乎更开心了,“春水是近海的南方人,她那里的女孩子,打小便与男性隔绝,春水今年十六岁,殿下应该是第一个碰过她的男人。”
“呵呵呵呵。”听到这话,我立刻往后退了一下。
第一个碰她的男人,那还不让我娶了她?然而,我往后退,她们俩就往前挤,我终于受不了了,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谢公子,有什么事儿就别卖关子了吧?吾活得不容易,在这里再多待一会儿,会被言官参的。”
“他们啊,”谢清运拉长了声音,“殿下有怕过吗?”
“呃……”我回想了一下,貌似,我已经不怕他们很久了。自从他们被谢子兰收拾完以后,我对他们的乖顺程度特别放心。
“既然不怕,”谢清运端起酒来,闭上眼睛,“那殿下就多陪陪我这样的伤心人吧。”说完,他便将酒一饮而尽。
他没有落泪,没有沙哑声音,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然而,当他喝酒的这一瞬间,我竟恍惚觉得,他在伤心。于是,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僵硬地坐在原地,看着他一杯一杯地喝酒,看着旁边的彩虹们不断地转圈。然后,在梦娃即将摸上关键部位的时候按住她的手,把她瞪到一边去,再等过一会儿她爬上来重复以上步骤。
我就陪伴着这么无聊的他到深夜,然后在他醉到吐出来之后扶着他回谢府。谢府的佣人还是当初那些,我将谢清运送到谢家门口,便在那些佣人们仇恨的目光下,被逼得不敢再往前半分。
后面的时日,一连七天,我都陪着谢清运在逛青楼,而苏域总是在我回东宫后很晚才回去,所以一直不曾发觉过我的异常。我陪着谢清运逛了七家青楼,而梦娃和春水则是谢清运给我的标准配置,不管去哪里,我身边抱着的都是她们。
抱了七天,她们终于懂得了我的禁忌,我也终于学会了怎么拥抱女人。谢清运开始不满足于我们两个人逛青楼这种单调的活动,开始到处发帖子,广招同道中人,立志逛遍盛京所有青楼楚馆。世家虽然这次被狠狠修整了一番,但补上来的旁支们仍旧很活跃,谢清运一发帖子,他们就前仆后继地来了,于是我们一行干脆包了一艘花船,半夜游湖,很有意境。
世家子弟玩乐,向来奢华不羁。美酒美人,一切追求个美字,连被邀请来的宾客,也是要看长相的。长得不好看的,一律不邀请。
在目之所及都很美的环境下,我一向清贫的内心不由得受到了一些冲击。于是,我那晚上玩的非常奔放,跟着一干人喝酒、扔筛子、猜谜,输了的亲旁边的姑娘,换着亲旁边的姑娘,脱了外衣跳进湖里,骚扰隔壁船的姑娘……
后面的时候,我酒喝得有些上头,完全无法满足于在船舱里面玩闹,带着人上了船板,闹着让刚刚输了的人对着迎面而来的花船喊话,骚扰船上的姑娘。那船上姑娘很多,但是我已经给他选好了。
“就那个,”我一只手抱梦娃,一只手抱春水,眯着眼,一指对面船上站着的红衣妹子,大声道,“就抢那个红衣服的!穿红衣服的都好看!”
“红衣服的好看!”
“红衣服的长得高!”
“红衣服的皮肤白!”
“红衣服的长得好看!”
船上的人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所有人立刻跟着喊起来。输了的那个人也来劲了,对着那花船高吼起来:“对面穿红衣服的那个姑娘,来陪大爷们玩一玩!大爷有赏!”
“有赏!有赏!”所有人继续高喊。
我被喊得热血沸腾,对于自己做的正确决定感觉非常自豪,不由得抱着梦娃亲了一下,想想不能冷落春水,就转头又亲了一下。刚刚亲完,一只鞋就飞过来,将站在船头喊话的人直接击落水中,随后我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赏你大爷!叶清歌,你抱的是啥玩意儿!”
我虎躯一震,酒意瞬间清醒了大半,抬头一看,立刻惊呆了。
红衣服的姑娘好看,那是我名震诸国、排在美人榜第一名的太子妃!这能不好看吗?!我抱的是啥玩意儿?
我思考了一下,一低头,看见了春水含水的眸子:一抬头,看见梦娃眨巴眨巴的眼睛。我毫不犹豫地推开她们向后退了三尺,看着对面花船逐渐靠近,我忍不住高喊:“掉头!掉头!让船掉头,快跑!”
“兄弟们出来!”我刚喊完,苏域在对面似乎气傻了,对着自己船上的人命令道,“整编三军,分三路强攻,一路潜水凿船,另外两路从左右两边包抄上船。我先锋。”
说完,他便冲过来了。我呆呆地看着对面花船本来嬉笑着的一批汉子突然跳水的跳水,跟着苏域跳船的跳船,不由得转头就往船舱里跑。
我跑得快,苏域跑得更快,在我即将进船舱的时候,苏域已经来到了我身后,一脚踹上我的屁股,直接把我踹进了船舱。
“跑?”他慢慢地走进来,“跑什么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叶清歌,你给老子说说,你今天这是来干吗了!”
干吗了?我一点一点往谢清运身边退去,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我说我只是来陪谢清运发泄一下丧父之痛的你相信吗?”我十分真诚地问他。
苏域挑起眉头来:“我信啊。”在我舒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又接着道,“你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为了陪谢清运发泄丧父之痛左拥右抱左亲一口右亲一口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有什么不信?”
这话说出来,我知道不好了。于是,我一把捏住了旁边谢清运的袖子,瞬间躲到他身后道:“谢公子救我!”
“莫怕,”他斜卧着,慢慢地睁开眼睛,拍了拍我的头道,“殿下今日未曾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不过玩闹而已。”说着,他转头看向苏域,漫不经心地道,“太子妃,可是?”
苏域没说话。谢清运就要开启一个不太正常的状态,这点我知道得非常清楚。苏域完全忽视了谢清运,大步向我走过来。我躲在谢清运身后瑟瑟发抖,谢清运直起身子,在苏域即将跨上台阶的时候,他突然出声:“太子妃,止步。” “本宫的路,是你能拦的吗!” 见苏域继续往前,谢清运二话不说,将尚还带着剑鞘的剑横在了前方,再次出声:“太子妃嫁给殿下一年有余,却始终无所出。我大宣皇室血脉稀薄,您身为太子妃,为皇室开枝散叶做出应有的贡献,这该是理所应当之事。”
“放屁!”提到孩子,苏域瞬间奓毛了,“叶清歌好好一人,放你眼里就是用来下崽的畜生?!”
“咳咳,”说到这里,我忍不住了,“太子妃,文雅一点……”
“滚!”他瞪我一眼,继续道,“我和他有没有孩子,是我的事。谢清运,你有空操心好你自己就行,少操心些有的没的!别再让老子知道你带叶清歌去些不三不四的地方,不然老子真的会打断你的腿!”
“叶清歌!”他冷冷地扫向我,“我警告你,再躲在他后面,我就不客气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当然立刻出来了。苏域见我冒头,一把将我扯过去,拉扯着我就往船舱门而去。谢清运面上浮起一丝微妙的笑容。
“太子妃指点得是,在下不该带太子出来。”
“你懂就好!”苏域哼哼,满脸骄傲。然后,他便拉着我跨出了门槛。刚走出门,他脸色瞬间冷下来,“学会喝花酒,出息了?”
“呵呵呵呵……”
“别给老子呵呵,你就说吧,你是不是真的想要?”
“想要什么?”我一时有些发愣。
苏域皱着眉头,满脸烦躁:“孩子。”
“我知道,你是太子,你不可能守我一辈子,总要留个后人的。你不要,也有人逼着你要,可是叶清歌,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和你说清楚,”他转过头来,满脸认真,“你要孩子,我可以为你去找一个,我假装怀孕,生下来,假装是你的孩子。但是,你这辈子想有自己的孩子,除非我死,否则,你想都别想!”
“除了我,”他将手抚上我的脸,满目深情,“谁都别想碰你。”
我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我终于道:“可是苏域,这条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