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林溪连忙问道。
杜子淳本不想在这里说,但他又切身体会到了这家古董店的神奇之处,便恭敬地对老板请教道:“先生,暗害我们的那个凶手,本来为了洗清嫌疑,自己刺伤了自己,但被鉴定血迹的法医查出问题。之后他却在被收监的过程中,失踪了。”
林溪倒抽一口凉气,她此时倒是能推断出来范泽的心理。
他之前估计对海蜃贝的用途也是懵懵懂懂,顶多只是敢对非生物使用,或者是对想要除掉的目标使用,不敢对自己用蜃气。如今暴露了,八成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其实也就相当于隐形了,这可怎么抓到对方?
老板却不以为意,轻笑道:“这也没什么,不管如何幻想,海蜃贝本身也只是一直贝壳,变不成一条真正的龙。”
杜子淳把这句话琢磨了几遍,眉宇间的担忧渐渐地变成了坚毅。
没错,最艰难的时候他都熬了过来,以后又有何惧?
杜子淳攥了攥林溪的手,他得到了人生中最珍贵的宝物,永远不会放手。
哑舍:哑舍里的古物,每一件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承载了许多年,无人倾听。因为,它们都不会说话…
THEEND
第九章青石碣
医生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下意识地朝后疾退了两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一辆轿车从他身侧飞驰而活,狠狠地撞在了青石碣上,发出了一声整耳欲聋的巨响。
青石碣瞬间被撞地四分五裂,石块分散,而轿车的车头也瘪了进去,发动机冒着烟。
街道对面的目击者惊声尖叫起来,被巨响弄得有些耳鸣的医生也回过神。
来不及后怕自己刚才若是没有躲开会怎么样,医生把手中的香辣蟹盒子放在地上,冷静地拿出手机给医院的急诊科打了电话。他一边准确地汇报了出事地点,一边绕到驾驶室那边查看情况。
轿车里只有一名司机,安全气囊已经打开,但因为冲撞实在太过于强烈,司机已经昏迷不醒。车门被撞得变形,医生在两名路人的帮助下,卸下了车门,之后阻止了路人想要直接把司机拽出来的举动。因为车祸最容易发生的就是鞭梢式损伤,颈椎和腰椎都容易发生骨折,冒然搬动对方很容易造成二次损伤。
医生弯下腰,靠近司机检查对方情况,扑面而来的浓重酒气,让他皱紧了眉头。明知故犯的醉驾,把别人和自己的性命都看成儿戏,完全不值得同情。
这位司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安全带也理所应当地没有系,半边脸已经被血糊住。医生发现对方胸口已无起伏,触摸颈侧也无脉搏跳动,口鼻也没有任何呼吸气流。
看起来要赶紧把伤者从驾驶座上抬下来。医生连忙脱下外套包住了伤者的脖颈保护颈椎,指挥着路人抬着脚,把伤者从驾驶座上搬了出来。检查了一下对方口中有没有被污血或呕吐物塞住,医生便做起了心肺复苏术。
虽然不忿此人喝酒醉驾,但医生依旧尽职尽责地在救人。掌下的心脏完全没有反应,他多少也判断出来这人应该是在高速的冲撞下,颈椎严重受创,恐怕就不回来了。不过他还是按照规范的心肺复苏术进行着抢救,十五次胸外按压之后便打算进行人工呼吸。
就在他低下头去的那一刻,之前还紧闭双目的伤者刷地一下睁开了双眼,沾了血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医生。
毫无防备的医生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就要蹦起来了,明明之前还没心跳…咦?现在竟然有了?
[楔子]
你撞坏了我的身体,那么你的身体就归我了…
[1]
这周以来,医生已经是第N次经过神经内科的楼层了。
眼角余光瞥着等待区排号的患者们,医生脚步缓了下来,想要去做个脑部检查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人的脑容量有限,想不起来一些往事也是很正常的,可是他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用这种理由来解释了。
最近几年的事情,他就算用力去回忆,也很模糊。
别的不说,什么时候买了房子,他总不可能没有印象吧?更何况,他哪里来的钱?!
所以,是不是得去检查一下脑袋?查查是不是哪里受过伤什么的…
想要自己承认自己脑残…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
医生纠结地扶了扶眼镜,本来想要硬着头皮去神经内科找熟人做个检查,但当他刚要朝科室迈出脚步时,身上的呼叫器就滴滴地响了起来。
医生立刻反射性地转身,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抓起呼叫器看了眼屏幕,朝楼下快步奔去。
等做完这场临时手术,都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医生清洗了双手,脱下手术服,换上衣服准备回家。看着手机上汤远小朋友九点的时候发来的晚安微信,医生十分了解地发了条消息,询问是否需要带夜宵回去。
不到十秒钟就收到了回信,汤远小朋友理直气壮地点名要吃香辣蟹,立刻暴露了还没睡觉的事实。
医生笑了笑,香辣蟹那家店就在他回家时会路过的商业街,而且他还晚饭就是手术的时候和同事轮换,随便塞了一个面包而已,现在也是饿了。
深夜的商业街依旧人声鼎沸,医生买好了香辣蟹,走出商业街一段路后,就在街口等红绿灯。
这是一个丁字路口,虽然离商业街并不远,但却因为街道狭窄,并没有多少车辆经过,路灯又昏暗,深夜更是少有人行走,大家宁可多走几步去不远的大路上。医生是懒得绕圈,走近路走习惯了,能让他早三分钟回家比什么都强。
在他等红绿灯的地方,有个破败的石刻。有次医生和汤远一起路过的时候,他家博学多识的小汤圆,曾经给他普及过知识。什么“方者谓之碑,圆者谓之碣”,像这种鼓形的圆石应该是碣。这块石碣是青色的石块所制,底座长满了青苔,碣面上的文字都已经磨损不堪,辨认不清了,也不知道是年代久远还是疏于保护。
医生所在这座城市具有悠久的历史,名胜古迹不计其数,所以这块青石碣虽然没有被城建清理,也并没有受到重视。石碣上面还贴着许多牛皮癣一样的小广告,办证的油漆字和印章盖满了青石碣的表面,医生走过路口等红灯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瞧上一眼,看看小广告当解闷。
只是今晚还未等他仔细看看新贴的寻狗启事上,这个走丢的哈士奇究竟长什么样子,一阵对于寂静的街道来说算的上是轰鸣的引擎声由远及近地呼啸而来。
没有时间给医生细想,救护车此时已经鸣着鸣笛开到了。
让出地方给专业救护人士,医生冷静一下知道他估计是回不去家了,肯定还要跟着救护车回医院,估计警察来了之后还要做个笔录什么的。他见有人已经报警并抽空给汤远发了语音消息,让小朋友自己下楼来青石碣这边把打包的香辣蟹拿走,不管怎么样食物是不可以浪费的。
医生在说“青石碣”的时候下意识地看向了那碎了一地的石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惋惜。
[2]
“毕之,明天我要出趟远门。”
在扶苏说出这句话之前,老板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或者说,他等扶苏说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扶苏经常像是隐藏着什么,时不时出门不知道去做什么,老板都没太在意。不就是想要去找他那个不省心的弟弟胡亥吗?而且对方的语气也并不是和他商量,而是告知。老板倒着茶的手顿了一下,随即便若无其事地说道,“也好,我也要回哑舍一趟。虽然不知为何,但赵高那人依旧活着,务必小心。”
“放心。”扶苏轻笑着回道。接着就再也没提这件事,转而起其他琐事,就和过去的许多天一样。
第二天清晨扶苏就已经离开小院了,老板也没太在意,收拾了一下便启程回到了哑舍。因为这期间老板也偶尔会回哑舍看一眼,所以陆子冈也没太惊讶,而是从柜台后站起身,表情严肃地说道,“老板,出了点事。”
“何事?”老板随手拿起柜台上的抹布,擦拭着百宝阁的古董们。其实陆子冈都已经擦得很干净了,但这么多年以来他早已养成了习惯。
“昨晚深夜,最后一块青石碣被车撞碎了。”陆子冈拿着手机,调出论坛的页面,上面有人贴出了昨晚发生的那场车祸,一地的鲜血和石块之中,有个熟悉的人影正努力地对躺在地上的伤者施救。
陆子冈握着手机的手一紧,终究还是没有递给老板看。
“那块青石碣?”老板挑了挑眉。
“是那块青石碣。”陆子冈点了点头。
老板把手中的影青瓷盘放回原位,陷入了沉默。
陆子冈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接触到了这个领域,心中忐忑不安。
古时的许多建筑风物,都是有着特殊意义的。远的如秦始皇断了金陵龙脉,近的如哑舍屋顶上的那个喜欢睡觉的吞脊兽,有许许多多连科学都无法解释的现象因此而产生。就如乐山大佛建成之后,大佛脚下原本水流湍急的三江汇流之地,很少再发生吞没舟船之事。近年来,沿海各处立起观音像、镇海楼,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求心安,台风在之后还真是很少正面登陆。
只留存了皮毛的现代,都能做到这种程度,在古时就更加了不起,就拿不远的西湖来说,陆续建了白堤、苏堤、杨公堤,还有周围一些景致,最后形成“一山、二塔、三岛、三堤,五湖‘的格局,都不是胡乱构造的。至于那块青石碣,立碣的时间已经不可考,但差不多应该就是唐时,与白堤、苏堤差不多时间,推断应是镇压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