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找了医院门口的保安,询问了一下最近的房产中介,果然出了医院大门往右拐的胡同里就有一家。医生站在中介对面,店面玻璃上贴着的一墙房源,看得他眼花缭乱。再次求助于之前的理论,若是他坐在轮椅上,那最上面的房源肯定是看不到的,应该往下面看。医生蹲下身,扫了一圈视线范围内的房源,果然在一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便宜又廉价的出租房。
果然!好事就是省钱啊!医生摩拳擦掌,认定这么好的房源肯定是因为房产经纪人放在角落里,才无人问津的。按照这个价格,他本来打算交半年的租金,足足可以租下来一年啊!他立刻充进店内,指名要去这个房源看房,房产经纪人欲言又止,但见他坚持,便还是从抽屉的最里面把钥匙找到,带着他去看房了。
房子很好,离医院就隔一条街,走路十分钟不到。各种家具家电齐全,一室一厅,卧室和客厅都朝南,而且客厅都已经隔断好了,还有张床,完全就是另一间卧室,实际上就是两室。以后还可以找人来合租,这样更加省钱。医生的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看过之后就满意地打算和中介签协议。
这必须捡漏啊!否则寝食难安!房产经纪人可能看医生真的要租,迟疑半晌,才下定决心地说道,“客人,您就不好奇这房子为什么这么便宜吗?”
“啊?有什么问题?”医生立刻收了笑容,追问道,“水电费欠费太多?厕所漏水?还是有极品邻居放摇滚扰民?”
“比那个严重多了。”房产经纪人瑟缩地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到一般,“这是一个凶宅,死过人的,还是枉死…之前有几任租客都租过,没多久就退租了…”
“哦,这没什么嘛!”医生还以为对方会说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呢,闻言松了口气。他一个学医的,见得多了去了,难道还怕这个?
房产经纪人劝了又劝,见医生毫不介意,便也不再说什么了。毕竟他仁至义尽,该说的都说了,反正这房子租出去的佣金虽然少,但蚊子再少也是肉啊!
两人愉快地回到房产中介签订了合同,医生交了钱,便拿到了钥匙。从看房到签合同全过程不超过一个小时,还没到中午吃饭的时候。
反正宿舍的东西不算太多,难得的休息日如果不赶紧搬家,估计下周才能住上新房子。医生索性回宿舍收拾了一下,暂时先带了必需品过来,等明天淳戈有空借他家里的车搬家。洗洗涮涮拾掇拾掇,买买生活用品,等淳戈下班的时候,就弄得差不多了。
“哎哟喂!行啊你!不声不响地就租完房子了啊!”淳戈得到了消息,拎着暖房的吃喝,上门查看,“居然还有一张床!这是不是说下班太晚的话,我直接可以睡你这里啊?”
“行!哥也不坑你,房租是睡一晚一顿早饭钱!”医生打趣道。这么便宜租到了房子,让他心情很好。不过还是不要把这是凶宅的事情跟淳戈说了,这家伙胆子太小,知道之后肯定都睡不着了。
“咦?不是说明天才搬家吗?怎么今天就把这走马灯带过来了?”淳戈留意到厨房的台子上,摆着眼熟的走马灯。走进一看,倒抽一口凉气,“我就知道,你能这么快租到这房子就是福事。你看,走马灯又变了下一幅纸画!”
“我是打算拿来当夜灯的。”医生一愣,他倒是忙着收拾,没注意。不过他也挺好奇塞翁失马的第五张图画的是什么,毕竟流传到现在的寓言里,只到第四张纸画。走马灯上的纸画在温暖的黄光下映照得纤毫毕现,画着的内容一看便知。塞翁的儿子因为没有参军,留在了故乡,却因为战火侵袭,村内劳力都被征兵征走了,农田无人耕种,十室九空,恶殍遍野。塞翁和塞翁的儿子两人饿得奄奄一息。
医生和淳戈对视了一眼,前者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这个…也许是预示着我租房子花光了钱,会没钱吃饭?不过我不是还有你可以借我钱嘛!”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淳戈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二天,淳戈借来了家里的车,去宿舍帮医生把东西都搬走了。因为都是男生,平时也没有太多物品,淳戈看车厢内还能装下,便把自己的东西也收拾了一下顺便也一车带走了。而且在帮医生往新家搬东西的时候,又那么不小心地把自己的东西也搬上去了几件。
医生看到也没说什么,这家伙要是来他家住,他举双手欢迎啊!这样他的早餐就有人包了啊!
淳戈自从套出了医生花了多少钱租的房子,总觉得他捡了个大便宜,来来回回地问他在这里睡了一晚,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医生表示没什么问题,就是睡到半夜隔壁好像有些吵。现在房子隔音效果都不行,外面不远处就是商业街,大晚上的还能听到飞驰而过的汽车轰鸣声,但这并不影响睡觉。
淳戈狐疑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用鸡蛋里挑骨头的目光来挑剔着这个房子,甚至挪开书柜家具,不检查清楚不安心。
“咦?这墙上有根红线,是电话线吧?”淳戈挪开了一个单人沙发,看到了一根红线。
“可能是吧,不过我都有手机了,对不用开通固定电话了。”医生拿着拖把擦着地,“这沙发就换个位置吧,放那里!放那里!”
淳戈按照指挥行事,不过总觉得墙上那根突兀的红线很奇怪,对于强迫症来说,总想要拔掉。他看了几圈,最后干脆找了一个小茶几放在前面挡住了。
之后淳戈又在柜子里翻出来一箱布满灰尘的书。令他惊奇的,是这些书籍居然都是医学相关的,还有很多都是外国的原文书,上面都做满了笔记和书批,笔迹娟秀,书的扉页上写的名字是“李桦”。
“应该是个学姐。”医生觉得这些书的主人是个妹子,因为像他们汉子很少有这么细心的做笔记。而且这个出租房后来虽然改了格局,也换了家具布置,但从一些装修的细节上依旧能看得出来费了很大心思,有些少女心。
“还是个学霸学姐。”淳戈翻开书看了看,虽然这些书都有些年代了,但依旧能看得出来这些都是当时顶尖的医学资料。至少以他们现在的水平还看不太懂。反正放着也是落灰,还不如物尽其用。他们擦拭干净书籍之后,把它们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书架上。
安顿好了之后,医生就匆匆回医院继续上班了,他只是请了半天假,还是苦苦哀求主任得到的。若是回去晚一分钟,恐怕就会是被扒一层皮的结果。
淳戈被医生塞了一套备用钥匙,倒是也不急着走,从书架上抽了两本书坐下来打算看一会儿。不过当他刚翻了两页,就觉得屋里实在是太静了。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寂静,有医生在的时候还不觉得,等到只剩他一人,就是寂静得难以忍受。像是掉入了一片粘稠的液体之中,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都听不见。不知道这是不是心理作用,淳戈总觉得背后发寒,整个人都毛骨悚然。可是这里明明临近商业街!怎么可能什么都听不到!连车声都没有!
淳戈越想越是害怕,立刻站起身,连书都不看了,拎着钥匙就锁门走人。他也没打算和医生讲,毕竟这事看起来更像是他自己吓自己,他也没脸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