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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俯下来,吻住她,深深地,一定会有唇舌交缠。
她没有拒绝。
他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她的身体,感受她的心跳,并且停留在那里,轻轻包裹住她心脏跳动的那个地方。
江湖忍不住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那只手。
推开他,还是不推开他?她的手在犹豫。
后来,她还是没有推开他。但徐斯结束了那个吻,又吻了吻她的耳垂,在她的耳边说:“One Woman's Live Journey。你的心跳一点都没乱,我反而想让你喝点酒了

。”
他的前后两句话没有任何因果关系,她听得愣住,不知他是为何意。
徐斯松开了她,还是把书架上那张碟抽了出来,说:“借给我听几天。”
她可能说“不”吗?江湖默允。他这样的人,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可接受拒绝?
徐斯把碟放好,说:“就知道你不愿意。”
“……”
她无语的表情很可爱,欲辩又止,明明心存不满,表面还得硬装着大度,像个任性孩子努力要扮作大人的成熟。
徐斯忍不住又亲了亲她,江湖下意识低头要躲,他就顺势吻到她的额头上,还对她说:“明早来找你吃早饭,叫大厨准备白粥酱菜。”
徐斯走后的不短一段时间,江湖都愣在那里,出不得声。好半晌,望望窗台上的仙人掌,再望望书架旁的令箭荷花,又陷入良久的冥想。
那之后的好一阵子,徐斯没有再找江湖,或许知道她忙于手绘大赛的诸多事宜,就不多做打搅。
江湖铆着一万分的精力在做这件事情,当万事俱备,次日就要见真章的时刻,她开始做了最差的打算。
岳杉看出了她的患得患失,鼓励她说:“就算失败了,也不一定就是坏事,起码可以积累经验,重新来过,只要有信心就永远不缺下次机会。”
江湖识清自己的内心,自己害怕失败,在高屹面前,在徐斯面前,以及——在父亲的面前。
手绘比赛前夜,她回到家中,却失眠了。
空荡荡的大屋子,江湖开着电视机都觉得冷清。她打电话给徐斯。这时是夜里十二点。
铃声响了很久,他也许睡着了。江湖刚想放弃,那头接通了。
徐斯的声音很沙哑,显然刚从睡梦中醒过来,他问她:“睡不着?”
江湖点头,一想,他又看不到,就“嗯”了一声。
徐斯说:“别紧张,你会成功。”
她怯怯问他:“徐斯,你做过这么多项目,能不能说个成功的案例给我听听?”
徐斯想了想,“当年徐风第一次做果乳,在杭州请了鼓乐队巡街,晚报上刊广告现场派送,后来现场被挤爆,第二天经销商拿货踏破门槛。”
她笑,“还当年?不像是你做的。”
“是我爸爸做的。”
她不语。
他说:“二十年前,别人都以为这样的手笔是发疯。”
“也许我们没办法超越他们。”
这样的想法徐斯偶尔会有。
“他们有一种——我们不会有的信仰。”她说。
这样的想法徐斯偶尔也有。他说:“他们遇到的困难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但他们成功了。相信你的爸爸,你会成功。”
江湖闭上眼睛。
相信爸爸。她一直都相信,然而,她又害怕这样的相信,一直害怕着。
徐斯说:“有一句歌词——‘时光洗礼,唯有风采会留低’。他们留下的风采足够我们学习,其他的,你无能为力。”
江湖躺在床上,身体软弱下来。
其他的,你无能为力。徐斯知道她的无能为力。原来有这么一个人知道她明白她,并不是件太坏的事。
徐斯接着又和江湖说了许多话,都是闲聊,说起了他的父亲。他对父亲的印象并不深刻,也许是因为父亲去世得早,隐约只记得些许片段。
她总能从他口中的父亲,联想到自己的父亲,她说:“小时候我喜欢坐在爸爸的肩膀上,他带我去人民公园玩,那儿离我家很近,他总带我去,几乎每个礼拜都带我

去。他带我去的时候就把我放在肩头。好奇怪,我怎么记得这么牢?那时候我才三四岁。他把我抛得很高,又能很稳地接住我——”
她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梦呓,再讲下去就伤感了,徐斯于是结束话题,说:“你累了,快睡吧!活动在十二点开始?”
不知为何,徐斯能把这个时间记得牢,竟让江湖心头莫名一暖。她答:“是的。”她转头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间不早了,为了明天,她无论如何需要逼迫自己快快

入睡,便同徐斯道晚安,挂上电话。
她只是道晚安,没有更亲昵的道别语。徐斯捉着话筒好一会儿才缓缓放下来。
不知道江湖同以往的男友是如何交流的,这么吝于给予甜言蜜语。是天生缺少女性温柔?他想,应该不是。
当年洋娃娃一般的江湖也只是对牢江旗胜一个撒娇撒痴,如今父亲不在,她再难有小女儿情态,该是合情合理的。所以,徐斯就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合情合理的理由,

让自己安心入睡。
一觉到天亮,徐斯被手机铃声闹醒,这时才九点。
徐斯拿起手机,方想起来,这不是电话而是昨晚设的闹钟。他哂笑,下床,极快地打理好自己,驱车去新近开业的利都百货。
百货大楼在双休日的早晨一开市就吸引不少人,大楼中庭人群涌动,把早一日搭建好的腾跃活动的舞台淹没。走近几步,才能望清火红的展板。莫向晚正同邀请来的

活动主持人聊天,对方正是因最近球赛解说而人气提升了一把的电视台体育节目的年轻帅气男主播。
莫向晚看见徐斯,便抽空过来打招呼。徐斯说:“原来请了这位当主持。”
莫向晚笑道:“江湖几个月前就定了他,那时候他报价低,人气还没现在这么高。托了最近球赛的福了。”
徐斯点头,又看到岳杉同裴志远在展台后头同商场负责人聊着什么,只是不见江湖,便问:“江湖呢?”
莫向晚看看表,惊呼,“哟,都十点半了,江总还没到。”她去找岳杉寻人,显然那头的人也不知道江湖的去向,一下全都慌乱起来。
徐斯掏出手机,给江湖拨电话,她那边总是占线。他就发了一条短信给她,问:“你是不是在人民公园?”
过了一刻来钟,江湖才回复他,只有一个字“是”。
岳杉过来抱歉道:“江总十一点半会准时列席。”
徐斯笑了笑,“我知道。”
这里离开人民公园并不是很远,徐斯叫了出租车过去不过用了十来分钟。公园早已经改建成公共绿地,绿树荫荫一片,在闹市的中央格外清凉,附设各种各样可以歇

脚的台阶石椅,供人们休憩。
有孩子嬉笑打闹着从徐斯身边跑过,徐斯拨了电话给江湖,问她:“我已经到人民公园,你还在?”
江湖显然一愣,方说:“你在哪里?”
徐斯也这样问:“你在哪里?”
她答:“游乐场。”
徐斯很难形容这样的江湖。
她用黑色的皮筋把及肩的发扎了起来,短短的一簇,扎得很紧。白色恤衫,旧旧的仔裤,只有脚上一双手绘如意图案的腾跃鞋最扎眼。
看起来这么平凡的一个江湖,落在人海中也是会不见的。
徐斯一定睛,又在人海中找到了她。
她把双肩包背在胸前,双手交握紧紧抱着,正仰头看摇摆起伏的离心力游乐器。游乐器上的人们被抛向空中,尖叫声此起彼伏。她蹙着眉,一脸不知是渴望还是羡慕

,不知是坚毅还是担忧的表情复杂到难以形容。
他走到她的身边,“是不是想玩那个?”
江湖孩子似的吸吸鼻子,“我在想一个人买票玩好傻,正好你陪我玩?”
徐斯望一眼被抛到最高点的人们,在心里估计出他们离地面的高度,坚决地摇了摇头。
江湖咯咯笑起来,恍然大悟,“原来你怕高?”
徐斯把她抱在胸前的双肩包提了过来,“是,我怕高,所以你还是自己上去吧。”
江湖突然就朝徐斯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一蹦一跳去买票了。她在上游乐器之前,还朝徐斯摆了个胜利的手势,孩子一样,天真到无以复加。
这样的她,也是娃娃,可爱无比。
徐斯提着她的双肩包,站在人群里仰头看她往游乐器上坐好,自己系牢了安全带,双手握紧了安全柄,慢慢地被抛向空中。
她今日扎头发用的皮筋不够牢固,才在空中甩了两三下,皮筋就松了,她的头发被劲风吹乱,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疯疯癫癫很没形象。可她才不管,甩出双腿,尽情尖

叫,好像想要尽力拥抱天空。
徐斯后悔没带相机,他尽力在游乐器疾速的甩动中寻找她在哪里。她一会儿到左边,一会儿到右边,下坠,上升,左摇,右摆。她始终笑着,还是大笑,乐得飞飞的


从游乐器下来的时候,她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扎好,就从游戏场蹦了出来。
她叫他,“徐斯,徐斯。”仿佛呼唤同伴。
徐斯招招手,江湖看到了他,她跑回到他的身边,接过他手里的双肩包,像任何一个学生一样,熟稔地背好。徐斯适时地帮她把肩带顺好。
江湖抬起头来,就往徐斯的唇上亲了亲。
这动作完全下意识,她被自己的下意识愕住,回心一想,有点羞赧。
他也愕住,突然就拉住她的手,往树荫处避去,还未等她完全反应过来,他已倾身吻下来,彷佛他已等待许久,只候这一刻的缺口把积聚的情感倾泻。
唇舌的缠绵,呼吸的交融,把江湖仅剩的意识夺走。
罢、罢、罢!
她不想再有意识,只留本能,闭上双目,就在这个男人的怀里,享受这样激越的情海带来的颤栗,整个人都是热烈的,被旺盛的生命力充盈。
江湖不知道一个吻还有这样的效果。
徐斯忘情将江湖亲吻,霸道的口齿相触,唇舌交缠,只想能一举搅动到她最深处的灵魂。
她攀附在他的怀里,应当心甘情愿沾染他的气息。他是如此地期望。
他的手抱紧了她的身躯,很快发现她的仔裤和T恤之间可露出方寸肌肤。他抚摸到那处,那处的温暖光滑差一点让他失控。
他的手被江湖握住,她阻止了他。
徐斯知道差一点擦枪走火,于是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个吻。
江湖慢慢张开了眼睛。眼前男人的眼中含情,深深的凝望让自己不觉也动情,就好像刚才坐在离心力游乐器上头的感觉,晕眩而不真实。
怎样的牵扯才让她与他的缘分甚重?避不了,一日比一日怅惘。是否应该追逐下去?探缘分虚实的一个究竟?又恐如刚才处在高处,不甚冷寒,就怕一个趔趄,摔得

粉身碎骨。而她不能倒下。
徐斯不知道江湖在想些什么,脸上分明还留着三分□,眼神却闪烁游移,这表明她心神并不安宁。
就在同他忘情亲吻之后,她的心神并不安宁。
徐斯在心内对自己哂笑,在这样时刻,会与他一样分神去想老多想法的,也就江湖一个。
他揉揉她的发,讲:“你的发布会就要开始了,老总迟到的话,那影响得多坏?”
江湖才如梦初醒:“呀!”原来把重要事情暂时忘怀,马上自责,说,“我马上就去。”
他牵着她的手,不容她甩脱,说:“往那边叫车方便。”
回到商场正好十一点半,商场地下一层有美食广场,这时候客流更比早上多了一倍,大多是途径一楼中庭,去地下一层寻地方吃午餐的。
徐斯立刻明白江湖选择这个时间开幕的原因了,正是借这个时段商场底楼餐饮区人气旺盛的天时地利人和。又转念,女孩玲珑的心思用在感情上,也许会更添可爱。
他不方便再牵着江湖的手,只是跟在她后头走进了商场。
就在这个时刻,那头的舞台旁的音箱忽而发出鸣笛的噪音,路人捂着耳朵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江湖忽然转头对徐斯说:“别动!”把徐斯吓了一跳。
他不明所以,但见她保持那样扭头的姿势,一脸俏皮表情,双手插在裤袋里,头微微歪着,就这么静立在面前。
徐斯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正想发问,又见商场内不少路人像江湖一样静止了。有的人保持着打手机的姿势,有的人保持着蹲下系鞋带的姿势,有的人正把巧克力咬了

一半就一动不动了,还有情侣互相拥抱,形同相思树。商场内足足有一小半的人变成了“雕塑”,好像一瞬间时间停止了。
有许多同徐斯一样莫名其妙的路人行走在这些“雕塑”之间指指点点,好奇观望,有活跃的路人立刻加入“雕塑”的行列,于是商场内的“雕塑”越来越多,把商场

外的过路人们也吸引进来了。
徐斯对站在他对面扮作“雕塑”的江湖说:“原来你搞快闪和行为艺术。”
江湖微笑,并不说话,只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于是他也没有动。
时间静止下来,江湖站在人山人海中,和徐斯只有一臂的距离。
她一个人,却要搅动人山人海的新浪潮,一人执帆破浪。
人山人海中,他只望牢她一个。她很快就会回头,进入人山人海,他一不留神,也许就捉不住她。此刻他只能做的只是紧紧盯牢她。
徐斯的注视让江湖的心中无所适从。
她的唇上分明还留着他的温度,热烫的,刚才让她的呼吸都困难,正如他此刻的眼神,也是热烫的,看久了恐怕会在心头留下印子。
这就是在感情上一向收放自如的徐斯的魅力,让她偶尔随性,或许跟着也会忘情,事后一细想,恰似入魔。
她移开目光。
在二楼的楼梯上,有人默默站在那边,自高处往下注视。
那个人,现在在高处,看着她。。

人生岂无憾然?她与那人的距离,隔着人山人海,从来不曾站在一处过,自己曾有的情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梦中的自我安慰。她虽然站在他的低处,但不应该就此

再也抬不起头来。
就算站在他的低处,她仍要抬起她骄傲的头颅,尤其不能在他面前失败。
激荡的音乐响起来,年轻帅气的主持人突然吊着威压从天而降,稳稳落在高高的舞台上。
路人欢呼起来,近来晚上最大的休闲活动就是看这位主持人的现场直播演说,难得逛街也会遇见他,当然愿意多逗留一阵。
主持人一落到舞台上,音乐立刻欢快起来,他对着天空打了一个响指,所有的“雕塑”一瞬间活了过来,迅速聚拢到舞台前,排好有序的队形,突然音乐又变成熟悉

的八十年代广播体操的旋律。
徐斯看得饶有兴致,他没想到一个开场竟然暗藏这么多的玄机。
巨大的投影幕上出现了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的孩子穿着“腾跃”白球鞋做广播体操的身影,视频经过剪切,让所有人都看清楚那些孩子们的脚上大多着款式最老的“腾

跃”鞋。舞台下的人们跟着舞台上的主持人一起跟着旋律做起了大家记忆中久违的广播体操,现场视频投影到投影幕上,每个人的脚上都着一双腾跃鞋,有老款也有

新款。
江湖也在其中,徐斯抱胸站在圈外。
这么个别开生面的开场,他完全意想不到。他想起昨晚同她说过的那个关于父亲卖果乳的典故。大场面需要大气魄,还要有运筹帷幄的手段。
江湖的动作不够娴熟,应该没多少时间训练,不过好在能跟上节奏,动作不出大纰漏。
一曲结束,表演广播操的人们任务完成,立刻散入人群,但人们已经被活动吸引,围拢上来看个究竟。
江湖退到一边擦汗,她知道徐斯就站在她的身边,她对他说:“这就是一个开始,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他看见她在自信地微笑,好像只是给她自己的微笑。
他也笑:“是的,这是一个开始。”而后朝工作区的“腾跃”员工拍了拍手,“晚上庆功会我请,大家不要迟到。”
那边的员工欢呼,所以江湖不好拒绝。
她再往二楼那处偷偷瞧去,那人已不在。她轻轻笑了笑,潇洒甩甩头,问徐斯:“你决定在哪里请我们庆功?”
徐斯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江湖看着他,他的弦外之音是在表示根本无所谓她的下属会不会因此猜测他们是否在恋爱。
她想起他的上一桩绯闻,他也无所谓那些狗仔队当他和齐思甜是不是真的有一腿,反正时过境迁,只要徐斯仍在这个地位,有了新的一段境遇,旧的总会被人忘却。
他的人生一向丰富而又风生水起。
江湖心底不怎么好受起来。
也许她是在嫉妒他对任何人和事的游刃有余,抑或是在气馁自己如今不得不一而再的审时度势和步步为营。
不过这天的活动实在是相当成功的,快闪环节一结束,跟着就是现场手绘比赛和颁奖,参赛作品件件精彩,完全符合现代年轻人求新求异的品味,围观的媒体记者的

闪光灯亮个不停。主持人一通知今日的手绘鞋对折销售,马上就有顾客蜂拥到“腾跃”在楼上运动城的“腾跃”柜台去。
大学里头的领导感谢企业对贫困学生的帮助,让媒体记者又有好许多新料可以写:老牌子焕发新光彩,还不忘记回馈社会等等。
江湖抚着心口,至少她此时是成功的,她的努力得到很好的回报,让她似乎再次摸到了撬动地球的那支杠杆。
她忙碌间隙再寻徐斯,已经不见了他的人影,他只是发了一条短信到她的手机上,告诉她晚上庆功会就在KEE CLUB,而时间定的很体贴——是在凌晨,在百货公司关

门以后。
他怎么知道她一定要待到今晚结业,清算好当日收获以后才得放心?
想到这一层的江湖,心内真的不怎么能够放心,命令自己不要深想。
晚上收工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都有兴奋的光彩,难掩收获的喜悦。
岳杉同柜台一齐计算当日营业额,对江湖讲:“‘自由马’第一个柜台第一天赚了两千块,那个年代的两千块是什么概念?但是我们今天不比那天差。”
江湖拿纸巾擦脸上的汗,她的脸蛋红扑扑,是忙出来的,也是开心出来的。
“不不不,这全赖这个老牌子还被大家记得这么牢。”大家七嘴八舌,开始期待午夜场的庆功宴,老板承诺的大餐,没有人会轻易忘记。江湖叫了大巴护送当日所有

工作人员去KEE CLUB。
她没有和大家坐同一辆车,而是去女厕洗了把脸,这时才发现今天换了双肩包装女学生就跟着忘记带化妆包,望一眼镜子内素面朝天的自己,一身恤衫仔裤,丢进人

海,绝对石沉大海。
不知道徐斯还找的到自己与否?
江湖甩甩头,不管不顾,走出商场叫了一辆出租车抵达庆功现场。
里头已经清场,全都是自家的员工,吃喝自取的自助,还布置了跳迪斯科的舞场,同KEE CLUB往日那副高贵端庄样大相径庭。
她一进场,大家立刻拍手,跟着一起来助兴的主持人正在舞台中央想要高歌一曲,看到江湖,便立即邀请江湖上来说两句。
江湖并不推辞,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接过话筒说:“让我说两句我就说两句,说的不好大家不要见笑。”
她说的很俏皮,大家都笑了。
“今天很感谢各位。”她向众人鞠躬。
所有人先自一怔,而后岳杉带头鼓掌,江湖把话筒还给主持人。她看到徐斯站在最角落的那处,坐在那只当日黏着她大腿皮肤的古董皮制沙发上,手里举着香槟杯朝

她颔首。
她走到徐斯跟前,说:“上次我坐在这只沙发上,穿的是裙子,很失策。”
徐斯笑:“裙子很短,大腿贴着皮沙发?”
他太直白,让江湖脸一红,她坐下来,和他保持了起码半臂的距离。
“有什么好害羞的,来这里吃饭的女士,大多数都会穿裙子。”
徐斯叫来waiter,为江湖拿了一杯鸡尾酒,两人碰杯,江湖抿一口压了一压心头没有来由的心浮气躁。
她尽量保持随和自然的笑容,用随和自然的口吻说:“徐斯,你要是追求起女人,确实——很——”她寻找到一个非常俗气的形容词,“高段。”
徐斯还是笑,问:“大小姐还满意吗?”
“要是我说不满意,那就是太挑剔了。”
“Yes,如果还要被挑剔,那一定不是我的问题。”
江湖很想把手里那杯喝了剩一半的鸡尾酒泼过去。
她没有化妆,眉眼轮廓都很淡,鼻梁上还有隐约的雀斑,但神态生动。她一开心就会有不自觉的俏皮,脸上也像镀了层光辉,还是很能够吸引人专注去看的。
他想起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素颜,她在他的身体底下,脸上的本来就淡薄的脂粉被眼泪冲刷的一塌糊涂,在枕头上一辗转,全部擦干净,月光底下,就是一张素净的面

孔。
他亲上去,已经没有脂粉的味道,只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青草的香。
后来,她因为他的冲击而脸颊泛红,身上沁出细汗,低微的呻吟就能催动他的□。他当时离她这么近,就在她的身体内,她的深处是这么温暖,她的气息是这么馨甜


徐斯知道此刻不应该想到其时其景,他们甚至还隔着半臂的距离,她的恤衫仔裤把她包裹得一点遐想也不留给旁人。
他别转过头,不去看她。
江湖不知道徐斯在这片刻心内转了多少念头,单只因他突然的冷场而尴尬,她找话题来说:“我才知道爸爸为什么这么拼命工作,原来工作带来的快乐难以用语言来

表达。”
徐斯突然闷声不响拉过她的手,阻止了她继续讲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
她不知道他会干什么,这时候灯光就全暗了,只留一束照着主持人站在舞台中央唱起一支深情款款的老情歌。江湖侧耳倾听了一阵,才辨别出是张国荣的《侬本多情

》。
他唱:情爱就好像一串梦,梦醒了一切亦空。
徐斯的唇印在了她的手指上,微微的暖热的触感,江湖心中跟着微微地一荡。
他呢喃:“One Woman’s Live Journey.”
江湖便不能缩回自己的手。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她唤他:“徐斯。”
江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徐斯接着就拥抱住了她。
他的体温透过他的衬衣传递到她的身上,他的心跳她亦感受的到。江湖犹豫了片刻,缓缓地伸出了双手,抱牢了徐斯的腰,又缓缓地把头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如果这是一场梦,如果梦醒了一切都落空,那她也应有这个权利,乘机在这个梦里,好好休息。
江湖闭了闭眼睛,身体在软化,心也在软化,最艰难的时刻应该是过去了。
她自嘲地想,全赖这个男人,自己的今日确赖这个男人的扶持。所谓的独立也是妥协,终究没有办法真正独掌天地。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想法让她的肩膀又开始僵硬起来,徐斯的双臂加了点力气,他在她的耳边说:“大小姐,是不是让你喝点酒,你才能专心和我谈情说爱?”
江湖方又放软身体,顺势倾倒在这个男人的怀抱里,在这半迷蒙半缭乱的间刻,无人注意的光景,还是任由自己沉迷这一刻吧!。
她的犹移和软弱只在瞬间,但徐斯仍是敏锐地感受到了,她总是用一万分的敏感强自支撑应对万事,怎么就会这么倔强?。
他不禁疼自心内深处来,复又在她的发上吻了吻,说:“小蝴蝶,你需要好好睡一觉。”
她微笑着喃喃:“谁说不是呢?”。
一定要好好睡一觉,说不定能够梦到父亲,她就可以同父亲说,自己已在风浪中找回位置,而后乘风破浪,勇往直前。而且——也许真的找到了一个可信而可赖的伙

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