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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抑制不住了,她哽咽着问:“叔叔阿姨,路上还顺利吗?”
女儿去世这件事,梁夏的父母似乎已经走出来了,倒是比卢晚晚还要坚强。
“辛苦你来接我们了,你和夏夏是最好的朋友,我们希望夏夏回来的时候,有朋友在不孤单,给你打电话冒昧了。”梁夏的父亲
说道。
卢晚晚摇了摇头:“我应该的,阿姨我能……抱抱‘她’吗?”
梁夏母亲将骨灰坛交给了卢晚晚,她轻轻地拍了拍,小声说:“好久不见。”她将坛子交到了安嘉先的手上,她能够明显感觉到
安嘉先隐忍的情绪,他是痛苦的,同时也是开心的,非常矛盾。
“我们走吧,车在外面。”卢晚晚说道。
祁素精明能干,一眼看出了这是个什么故事,她主动帮着梁夏父母提东西,给安嘉先使了个眼色,小声说:“你先抱一会儿,我
们帮你挡一挡。”
安嘉先走在最后,祁素亲切地挽着梁夏的母亲,也不管认不认识,就是一顿聊,让梁夏的母亲短暂地忘记了女儿的事情。安嘉先
的脸贴在了坛子上,他的眼泪也顺着滑下来,他亲吻了一下“梁夏”,说:“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回程祁素主动要求开车,她真怕安嘉先这个状态搞出个交通事故来,先送了梁夏父母回家,然后三个人开车回店里。祁素一直在
观察安嘉先的表情,他似乎平静极了,有点怪怪的。她颇为担心,跟卢晚晚使了个眼色,发了条微信说:“你看着他,别让他做傻事
。”
卢晚晚笑着摇了摇头,她了解安嘉先,他不会的。
祁素又看了安嘉先一眼,真帅。她又给卢晚晚发微信:“他单身了,我能追吗?”
“噗……”卢晚晚的奶茶喷了安嘉先一脸,直接给他洗了个头。
安嘉先也没恼怒,问:“要不要去口腔科给你挂个号?”
卢晚晚一边咳嗽着一边摇头。
安嘉先拿纸巾擦脸,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索性说:“今天早点关门,回家吧,请你和顾桥吃饭。”
一直假装高冷的祁素突然开口:“我可以参加吗?”
“你高中在哪里读的?”安嘉先问。
高中可是很遥远的事情了,祁素想了想说:“可能是国外吧。”
“我们仨都是影舟读的,所以你不能参加。”安嘉先拒绝得简单干脆。
祁素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有性格了。
晚上聚餐,顾念被寄存在卢晚晚爸妈家。三个人去了高中母校门口的烧烤店,一边喝酒,一边聊着高中的往事。顾桥没和他们一
个班,但是大部分都有所耳闻,也能跟着聊起来。三个人不知不觉喝了一箱啤酒,卢晚晚的酒量忽然好了起来。
“敬母校!”顾桥说。
“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卢晚晚说。
“敬我自己。”他在摸到梁夏骨灰的那一刻终于对这一段来不及道别的初恋,说了再见,他终于可以释怀。
喝到烧烤店关门,安嘉先叫了代驾。代驾还没到,任初却先到了,他听祁素说这三个人去喝酒,连夜从浅岛赶了回来。
“你怎么来了?”卢晚晚像一只兔子一样,跳到了任初的跟前,抱住他的脖子,把自己挂在他身上。
“来接你回家呀。”任初轻轻亲吻了卢晚晚的额头,然后抱着她上了车。
顾桥酒量极好,一箱啤酒根本没醉,她追了两步说:“不捎上我们吗?”
任初按下车窗说:“车太小,坐不下。”
顾桥一咧嘴,明明能坐五个人,不带就不带呗。
车子开了没一会儿,卢晚晚说头晕想吐,任初只好停车,背着她一路走回去。卢晚晚挂在他身上迷迷糊糊地问:“我重吗?”
“不重,以我的体力,刚好可以背你一辈子。”
卢晚晚嘻嘻笑起来,“吧嗒”一声,亲了任初的脖子一口。任初觉得浑身像是有电流过一样,一阵酥麻。
“卢晚晚,我这次回去,带来了户口本。你的户口本呢?”
“在我爸妈那儿,你是想让我偷出来跟你去领证吗?”
“没有。虽然我想明天就去领证,但是我一定要等到双方父母都同意,让你得到长辈的祝福。”
“那他们要是不同意呢?”
“求到他们同意。”
卢晚晚用力抱紧了任初:“任初,我好喜欢你哦。”
“我爱你,你睡一会儿,到家我帮你洗脸。”
任初这一次回到浅岛市,跟自己的爸妈摊牌了。他因为卢晚晚不想出国,又因为和卢晚晚赌气出国,并且毕业了也不肯回来,也
是因为卢晚晚回国,创立了自己的一番事业。似乎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任初了,他不再是几年前那个处处碰壁的男孩。
任初也没有追究母亲曾经做过的事情,给她留了体面。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家人,因为卢晚晚,他才变得这么好,让人再也没有
理由反对。户口本的确是父母心甘情愿给的,并不是任初偷出来的。
任初看着卢晚晚的睡颜,他想明天就去卢晚晚家,求得她父母的同意,然后马上就领证办婚礼。上次看过范毅的婚礼,中式婚礼
还有好多习俗,他都不太懂,网上查了一下婚礼相关的讯息,大部分都是闹洞房陋习的。他思前想后,给范毅打了个电话:“范毅,
办婚礼最关键的是什么?”
范毅被吵醒了,一看表凌晨三点,他想骂娘。范毅强忍着怒火跟任初说:“得有新娘。”
“有了。”
“你俩复合了?”范毅突然没那么困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任初“嗯”了一声,然后开始傻笑。
“太好了,你赶紧办吧,我结婚炮仗烟花什么的买多了,二手卖给你。”
“行!”
范毅彻底不困了,他美滋滋地翻看自家小库房,看看还有什么是能高价转给任初的,以报当初任初帮他撒红包的仇。
第12章
全都是你
满心满眼,
任初不是第一次见卢晚晚的爸妈,但今天是史上最紧张的一次,一贯能言善辩的他,今天也有点结巴。
卢妈妈一直对任初都相当满意,唯有卢爸爸心有千结。他把女儿拉到厨房里关起门说:“你俩以前分手那事儿……”
“已经完美解决了,都是误会,我们已经互相道歉啦,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了解咱们家的情况吗?”
“比我都要了解。”
“那你呢,他家人……”卢爸爸欲言又止,对任夫人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
“他说交给他来处理,他会让长辈们都祝福我们的。”
卢爸爸点了点头说:“是个靠谱的孩子,不被父母看好的婚姻,你俩就算是在一起了,出问题也是早晚的事情。”
卢爸爸点头:“那爸爸就答应了,我只希望你能够过得开心,如果不开心的话,随时回家,爸爸养得起你。”
“谢谢爸爸。”卢晚晚拥抱住老爸,由衷地感到开心。
饭桌上,任初喝了三杯酒,分别敬卢家一家三口:
“敬叔叔,从今以后,晚晚不光是您的掌上明珠,也是我的。
“敬阿姨,从今以后,我是您儿子了,和晚晚一起孝顺您。
“敬晚晚,从今以后,我的都是你的,我们永不分离。”
卢妈妈和卢爸爸对这个准女婿赞不绝口,只有卢晚晚在内心“讴歌”着任初,学神收买人心果然是快准狠!
安嘉先被祁素纠缠得不清,他搞不明白,外表高冷的御姐怎么也会如此黏人。他又不是傻子,在根本不可能的情况下和她偶遇数
十次,他当然知道,这位姐姐喜欢上自己了。
“我们不合适。”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安嘉先觉得这话有点歧义,甚至有点不好意思。他咳嗽了一声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是我喜欢的就行了。我爷爷久病难愈,就快离开人世了,他想在临死前看到我出嫁。”祁素学着小女孩的样子,装起了可怜
。
不料安嘉先却说:“病人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祁素:“……”竟然还有她搞不定的男人?
事实证明,她搞不定的还有很多。赖在影舟没走,除了舍不得卢晚晚的蛋糕之外,确实也是因为婚约的事情。她把无赖的手伸向
了任初:“你得解决问题吧?”
任初笑了,对于她这种无赖他可见多了。任初抱着肩膀看她:“那你想怎样?让我给你介绍个?”
“先带来看看吧。”
恰巧这时候,孟西白来了,从来都带着看好戏表情的孟西白,表现出了紧张。他问任初:“你表妹来找你了没?”
“没有,她怎么了?”
“离家出走了。”
任初“哦”了一声,孟西白急了:“你这哥哥怎么当的,你表妹跑了,你不担心?”
“我是表哥而已。”
孟西白更生气了:“表哥就可以不担心了?”
任初表情还是很淡然:“她经常跑,你习惯就好了。”
“你能不能换个方式安慰我?”孟西白越来越焦虑,这次王昕羽离家出走并没有那么简单。
任初想了想说:“她会健健康康地回来的。”
孟西白一瞪眼,任初顿了顿又说:“这样有安慰到你吗?”
“你有空去医院挂个号,看看内科,心肝肺都坏透了!”孟西白落下狠话走了。
祁素盯着孟西白的背影,一个劲儿地惋惜:“这个也不错,可惜有女朋友了。你还有别的穿制服的朋友吗?”
“好,我帮你留意,有消息通知你。”
“你这明显就是敷衍我,我也见过不少客户。你该不会是要过河拆桥吧?你和晚晚的事儿,我也是出了力的。”祁素不满道。
这话没错,祁素来之前的确去任初家转了一圈,把自己的陋习全都给展示了一遍,让任夫人十分反感,但是碍于两家的面子没有
说出来。对比一下,卢晚晚好多了。但是任初不承认爸妈接受卢晚晚是因为祁素的衬托,他觉得晚晚本来就好,本来就应该被喜爱。
所以他听到祁素这么说,只冷笑了一声:“可我偏偏就是个过河拆桥的人,你走不走?”
祁素没想到任初这么不要脸,气得不行:“我找晚晚去!”
“她手上没人!”
祁素来店里的时候,卢晚晚正发愁呢,她曾放出豪言壮语,要为祁素找个男朋友,但是她数来数去,也就只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她那个代理律师丁同学。
丁同学一听祁素这人设,立刻就删掉了卢晚晚的微信,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怎么了,晚晚?”祁素一边说一边从卢晚晚那偷了块饼干吃。
“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书到用时方恨少。”卢晚晚觉得有点丧,她要是像顾桥和安嘉先那样,认识那么多人就好了。
祁素一眼看穿了卢晚晚的心事:“你是不是为我的终身大事发愁呢?其实啊,我根本不想结婚,只是为了完成我爷爷的心愿。实
在找不到合适的,我找个临时演员回去也行。你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了。”
帮人帮到底,她决定,真找不到合适的对象的话,她就劝说安嘉先去当一回临时演员。
任父打了几次电话,任初终于决定在中秋节的时候带着卢晚晚回家了。
卢妈妈给卢晚晚准备了一些见面礼,让他们拿着。
卢晚晚坐在车里,没开冷气,却一直在发抖。
“你别紧张。”任初握了下她的手说。
“谁紧张了,我一点都不紧张。”
“冷汗都下来了。”
“那是热的。”卢晚晚嘴硬。她人生中第一次见家长,怎么会不紧张呢?
任初想笑,想了想还是不要打击她了,毕竟她是为了自己才这么紧张的,不能那么不人道。
卢晚晚看着窗外的风景,秋高气爽,真是不错,但是在她眼里这都是压力,根本不是美景。怎么办,离浅岛越来越近了。
任初悄悄看了一眼卢晚晚,她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没一会儿还拿出手机在查东西,标题赫然是第一次见家长该注意什么。
卢晚晚翻了好几个帖子,全都是写见岳父岳母的心得体会。她就有点纳闷了,这年头姑娘家都不上网的吗?为什么没人写攻略呢
,反倒是男生来分享了。
浅岛市的收费站过了,再开二十分钟,就能到任初家。卢晚晚深呼吸了一口气,简直觉得末日来临了。
“你别紧张。”任初再一次安慰。
“我……”卢晚晚这次没有再嘴硬了,她是真的紧张,她咬了咬嘴唇问任初,“你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告诉我有没有什么秘
诀。”
“我没什么经验,只见过你爸妈。”
“比我有经验,快说。”
任初思索了大概有十几秒,卢晚晚却像期待了差不多一个世纪,最终他说:“见机行事。”
卢晚晚听了想打人。
但是,她没机会了,任家到了。
站在大门前,任初握紧了卢晚晚的手:“准备好了吗?”
卢晚晚觉得腿都软了,考试都没这么紧张,她哭丧着脸说:“没有!”
“那咱们进去吧。”
“别呀!再等等……”
任初哪管那些,半抱着就把她给带进去了。
任初的父亲卢晚晚是第一次见,很斯文的一个人,任初的妈妈她比较熟悉,那种压迫感还在。
任初回来之前一定是打点好了一切,父母对卢晚晚关怀备至,尽量做到让她没有压力。卢晚晚在吃完饭以后,才逐渐觉得这家人
很好,见家长这件事,没有先前想象的那么可怕。她要去网上告诉大家,其实你们都多虑了。
但是很久以后卢晚晚才明白,之所以她能够觉得舒服坦然,那是因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任初已经替她铺平了所有的路。因为
有那么一个深爱着她的人,她才能够像个小公主一样简单快乐。
“晚晚,我有个礼物想送给你,能跟阿姨去拿一下吗?”
卢晚晚看了一眼任初,任初点了点头。
卢晚晚跟着任夫人上楼,她拿出了一个颇有年代感的锦盒。直觉告诉卢晚晚,里面肯定是一只玉镯,而且还是任初奶奶给的。
果然,任夫人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古朴的镶金玉镯。
任夫人笑了笑,说:“任初奶奶给我的,款式嘛……太土了,玉镯的成色也不太好,不是什么宝贝,但是是任家儿媳妇的象征,
今天我把这个给你了。”
卢晚晚毕恭毕敬地接过来,离近了看,这玉镯的确不怎么样。
“你拿回去收藏着,可以不用戴的,我就从来都没戴过。”任夫人又补充说。
没有猜到任夫人会这么直白,卢晚晚忽然一下子觉得她其实也挺可爱的。
“四年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不要介意。”
“没有,没有。”
“我希望你接受我的道歉,然后从出了这扇门开始,就忘记过去发生过的一切,和任初好好在一起。”
卢晚晚没有犹豫,点了下头说:“我能拥抱您一下吗?”
任夫人张开了双臂,主动将卢晚晚抱在怀里。
“谢谢。”卢晚晚轻声说。
回影舟的时候天都快黑了,任初坚持要走,任家父母也没有办法,后续的婚事还要双方家长再商议一下。
卢晚晚一想宋荣荣的婚礼累成那个样子,她就有点打退堂鼓了。她拉了拉任初说:“咱们能不能旅行结婚?”
“婚礼要办的。”
“能不能从简啊?”
“你不想办婚礼吗?”
卢晚晚“嗯”了一声。
“为什么?”
“太麻烦了,而且很浪费钱啊。”
“可是我爸妈和你爸妈肯定想办婚礼的,亲戚朋友那么多,不热闹一下怎么行。”
卢晚晚感到诧异:“你在国外待了那么久,怎么也有这么传统的想法?”
任初扭头冲她笑了下,把车停在了服务区的车位上,说:“因为我想告诉所有人,你是我老婆啊!”
卢晚晚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等我一下。”任初下车,去服务区超市买了一兜零食回来,放到卢晚晚的怀里,“晚饭你没怎么吃,垫垫,等到家给你弄好吃
的。”
任初说的,我的都是你的,这句话是认真的。他们选了个日子领了证以后,任初拉上卢晚晚去房管局,修改名下房产,把卢晚晚
的名字全都加了上去。
除了那套小公寓之外,任初还在影舟置办了四套房子,这让卢晚晚难以置信。
工作人员在看了那套小公寓的产权变更记录以后,皱起了眉头:“你俩是不是在逗我们呢?”
“怎么了?”卢晚晚不解。
“从卢晚晚变更到任初,现在从任初变更到卢晚晚和任初,你俩没事儿花手续费玩呢?中间就多余那么一道手续,应该直接从卢
晚晚变更成你们俩嘛!”工作人员一边摇头吐槽,一边帮他们办好了。
任初笑了笑说:“不,如果没有这个手续,我们可能不会这么快在一起。”
“买房结缘还是?”工作人员开起了玩笑。
卢晚晚和任初相视一笑,如果当初任初没来买这套房子,那一切的套路就都不成立,他们也许真的不会走到这一天。卢晚晚不得
不再一次感慨,学神计算果然精准。
工作人员笑着摇了摇头:“恭喜二位啦,你们有钱人真会玩。”
从房管局出来,任初接到了安嘉先的投诉电话:“实名投诉你未婚妻,坑骗我去见祁素的爷爷,我又不是演员,怎么演她未婚夫
?”
“谁呀?”卢晚晚问。
“投诉的。”任初回答完,走开了一点,完全收起了刚才对卢晚晚的温柔语气说,“那你就假戏真做,反正你人挺好的。”
然后,任初挂断了电话。
安嘉先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有点发蒙,他是不是又被任初发卡了?
任初和卢晚晚的婚礼定在了明年春天,因为他们想要亲手装修一套婚房。两个人在影舟有五套房产,于是,选了个离顾桥那最近
的一套当婚房。
为了装修,任初还拉着卢晚晚一起看了点装修的视频,一个学神一个学霸,看了两周的网络教学视频觉得自己可以了,然后买齐
了材料开始在家里大展拳脚。
在此之前,他们并不知道什么叫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当第三次把墙壁上的画给画歪了以后,两个人终于知道什么叫打脸
了。他们夫妻二人看着这惨不忍睹的壁画,以及满目疮痍的房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要不然,我们换一栋房子继续弄?”任初建议。
卢晚晚嗯了一声:“这里找个装修队补救一下吧。”
当第三套房子也找了装修队以后,任初和卢晚晚终于知道什么叫术业有专攻了。
眼看婚期要到了,婚房还没准备好,双方家长都开始焦虑了。
卢妈妈说:“要不你们别自己弄了,上班挺忙的,我们可以帮忙看着装修的。”
卢爸爸说:“不然找个专业的设计师?”
任初和卢晚晚恍然大悟,得有个设计师啊!
第二天,两个人手拉手报了个培训班,一起上室内装潢的课程,一个月后,拿到了室内设计师资格证,这下终于可以好好装修房
子了。
“这……”任夫人欲言又止。
任爸爸多年内敛,终于爆了粗口:“这不是有病吗?”
春暖花开的时候,任初和卢晚晚的婚房终于装修完了,婚礼也如期举行,双方父母心中的巨石总算落下。
两场酒席,影舟办一次,浅岛再办一次。
两个人的婚礼,五个人参与讨论,卢晚晚被排挤了。她提的所有从简要求,都被否决了。他们五个人一致认为,婚礼要盛大,要
气派,要难忘,要与众不同,要让人羡慕……
“好吧好吧,你们开心就好。”卢晚晚一摊手,去研究自己的婚礼蛋糕去了。
婚礼开始前的一周,卢晚晚正在店里算账,最近生意特别好,大概是因为她好事将近。
“老板娘,恭喜恭喜哦!”来买单的客人对卢晚晚说道。
他们是怎么知道她要结婚的?卢晚晚不明所以,但是当今天所有的客人都恭喜她的时候,她觉得不对劲儿了,走出店门以后,发
觉广场上原本挂着的一线明星的广告牌换掉了,是她和任初的结婚照,两个人夕阳下的剪影,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
广告牌上写着:卢晚晚&任初,婚礼倒计时七天。
那种不妙的感觉,竟然成真了!卢晚晚抓狂了,关了店门跑到任初的公司去,逢人见面就对她说恭喜,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光是广场上的巨额广告,电梯广告也是他们的婚礼,还有地铁广告。她不知道任初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也太烧钱了吧!
“广告牌怎么回事?”
“开心呀,分享给大家。”
“太高调了吧,我们又不是明星。”
“你不开心吗?排期排了好久才排上的,那广告位竞争很激烈。”
她应该开心吗?她觉得很羞耻啊!竞争这么激烈的广告位,他不能给公司打打广告吗,或者给她的店也行啊!
“难道不浪漫吗?”
卢晚晚:“……”这人对浪漫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这明明就是浪费啊!
“能不能换掉?”卢晚晚恳切道。
“可以,七天后。”
卢晚晚感到了一丝绝望。
“其实这个婚讯广告的作用很大,自从这个广告挂出去,我已经签了三笔订单了,我成了这个城市的名人,合作方原本摇摆不定
,在看到这个广告以后,看到了我的魄力。店里今天的生意应该也很好吧,因为对这个广告好奇,所以会想要见到你,自然而然会去
你那儿消费。”
这话倒是没错,卢晚晚仔细一想,营业额今天破纪录了。
“被所有人说恭喜,你真的不开心吗?”任初发出了直击心灵的质问。
开心吗?不开心,但是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爽……
可是,这事儿真的对吗?卢晚晚摇了摇头,感觉思想在打架。
“这是一个朦胧又幸福的广告,我相信除了我们,影舟不会有人再这样做了。”任初的话带着蛊惑。
卢晚晚放弃了挣扎:“行吧,行吧,你说的都对。”
任初嘿嘿一笑,抱着卢晚晚晃了晃说:“以后别的事情都听你的好不好?”
“好吧,好吧。”卢晚晚似乎别无选择。
卢晚晚走后,任初给顾桥打了个电话:“我希望我的婚礼能被全影舟的人羡慕,要让他们都知道,都来参加我的婚礼。顾桥,这
话是你告诉我的吧,我今天投放了广告,她好像不太开心。”
“她蒙你呢,女人心海底针啊!她以前真是这么跟我说的!偷着乐呢,祖宗啊你要相信我!我对着业绩发誓,这话真的是她说的
!”顾桥连连保证,这话真的是卢晚晚十岁的时候说的。
从婚礼开始的那天早上,卢晚晚就后悔了,她真是不应该答应,办酒席简直累死个人。她家的亲戚,她父母的朋友,还有任初家
的亲戚朋友,每一桌都要敬酒,她虽然喝的是任初给兑的温水,但是也觉得肚子要炸了。这条舌头被水泡得已经快要失去味觉了,婚
礼真是个劳民伤财的东西。
卢晚晚的伴娘只有顾桥一个,任初的伴郎是专程从国外飞回来的汪彧杨。他们太久没有见过了,汪彧杨见到卢晚晚比见到任初还
要激动,他接新娘的时候,还趁机塞了个手机过来,屏保上写着:帮我过一下关卡。
他竟然如此长情,还在玩《开心消消乐》。卢晚晚坐在婚车上帮着汪彧杨把卡了好几天的关卡给过了,任初下车就揪着汪彧杨一
顿骂:“今天什么日子,你还让她帮你过关?”
“过了?”汪彧杨喜出望外,“今天真是个过关的好日子!”
因为开心,汪彧杨在后续的庆典上没少出力气。
酒过三巡,终于有人发现卢晚晚杯子里喝的不是酒了,有人嚷嚷着要罚酒。卢晚晚的酒量真要罚起来,怕是会断片儿。顾桥大手
一挥说:“我来喝!”
“我来吧。”卢晚晚拦着顾桥,她已经喝了不少了。
“你那酒量,别闹了,相信我,我一个人喝趴下他们一桌子没问题的。”顾桥眨眨眼,信誓旦旦地说。
“我一起吧。”安嘉先说着也凑过来倒了一杯。
“你明天不还有一台手术吗,我来我来……”顾桥和安嘉先争执起来,成功把卢晚晚挤出了人群。
“罚多少,我喝。”任初将这两个人分开,面带笑意地对那几个张罗要罚酒的人说。
“欠多少就罚多少。”有人建议。
顾桥一听可了不得,悄悄跟任初说:“还是我来吧,我酒量好,你晚上不还有事儿吗。”
安嘉先没忍住笑了,敲了敲顾桥的脑袋。
“你俩还是靠边吧,我老婆的酒,当然是我来替。”任初干了三杯,然后说,“光这么喝没意思,不如我们划拳。”
众人一听,一群人还比不过任初一个吗?
可实际上,还真就比不过,任初再一次教他们做人,把一桌子人都喝倒了。
卢晚晚和顾桥看得瞠目结舌:“高手!”
“要动脑子。”任初对顾桥说,说完拉着卢晚晚去别桌敬酒了。
顾桥一愣,问安嘉先:“他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
“你也觉得我不动脑?”
“没有,你也是Z大高才生呢。”安嘉先似笑非笑地说。
顾桥跳起来就打他:“我看你最近是皮痒了吧。有祁素姐姐做靠山了,用不上我这个挚友了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祁素刚巧就路过了,精明干练的女强人,冷笑着瞪了安嘉先一眼,然后走了。
顾桥不明所以,问安嘉先:“怎么回事,好像有故事。你不是去她家见她爷爷了吗?”
安嘉先一耸肩:“见了,然后一见如故,差一点拜把子。”
顾桥趴在安嘉先的肩膀上,笑得花枝乱颤。
祁素巡视了一圈,她听说任初大学同学有不少长得好看的,所以才来参加这个婚礼的。倒是有不少长得好看的,可惜都带着女伴
,她寻寻觅觅就看见了那边正玩手机的伴郎汪彧杨。正准备和他搭讪呢,就看到他手机屏幕上那个女孩,原来两人正在视频呢。
汪彧杨一脸忠犬的笑容说:“亲爱的闻沫,你今年能退役吗,我们好去结婚呀!”
“不退,不结!”
“任初那样的都结婚了,我也想结婚了。”
“不要攀比。”
“你到底为什么不想结婚?”
“我还没拿到大满贯呢,我结什么婚!挂了,训练去!”
汪彧杨撇撇嘴,在他女朋友乒乓球世界冠军闻沫的眼里,他能排在前三就不错了。前面两名分别是,比赛和下一次比赛。
祁素在目睹了这一幕以后,再一次伤心了。
任初和卢晚晚老远看着祁素一个人喝闷酒,也有点于心不忍。
卢晚晚说:“不然再给她物色一个?上次你介绍给我的那个校草第二名,还单身吗?”
“别想了,那是个渣男。”
“渣男你还介绍给我?”
“我知道你看不上他才介绍给你的,不然我怎么接近你?”
卢晚晚憋着笑,原来如此。
任初摸了摸下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说,祁素为什么把咱俩身边的人都看上了?从安嘉先到孟西白再到汪彧杨。”
“是啊,怎么就没看上你呢?”卢晚晚跟着纳闷。
任初不解。
卢晚晚灵光一闪:“是不是因为她知道你口碑不好?”
任初气笑了:“我口碑到底好不好,你会不知道吗?”
“你可是Z大最有名的恶霸。”
“哦,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恶霸的厉害。”
“你干吗?”卢晚晚警惕地想要后退,任初勾唇一笑,一把抱住了她,然后推开了旁边休息室的门,一个转身,带着她消失在众
人的视野里。
细细的亲吻落下来,释放出所有的躁动不安,他与她唇舌交织,只想吻到天荒地老。
卢晚晚身上的中式喜服被他扯开了不少,露出白皙的肩膀来,他埋首吻她,她觉得痒极了,不断地推他,但是哪有他的力气大。
卢晚晚就开始求饶:“外面这么多宾客呢,我们出去吧。”
“不去。”
“这样不好吧?”
“我们的婚礼,我们觉得好才是最好。”任初说着又吻了吻她。
卢晚晚被他弄得很痒,一边笑一边躲,任初哪里肯放过她。
卢晚晚笑得嗓子都快哑了,她再一次求饶:“任初,我们出去吧,你别弄我,我好痒。”
“那你说句好听的吧。”
“你是个好人。”
任初不满:“那都是我玩剩下的。你应该叫我什么?”
卢晚晚瞬间明了,红着脸叫了一声:“老公。”
“老婆。”任初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婚礼热闹了好几天,任初公司还放了七天的假庆祝,俨然这已经是一个重大节日了。实际上是任初不想上班,只想在家陪卢晚晚
。
顾桥最近有点不太平,据说是因为卢晚晚结婚了,安嘉先的爸妈看这两人没事儿总在一起,一起照顾顾念的画面非常和谐,就把
主意打到顾桥身上了,变着法地对顾桥好,想要撮合他们俩。顾桥带着顾念东躲西藏,已经在任初和卢晚晚家躲了三天了。
卢晚晚当然欢迎他们,但是任初就有点不高兴了。因为卢晚晚和顾桥有说不完的话,两个人晚上还要睡在一张床上。他只能和顾
念一起看电视,久而久之,他觉得无聊了。他看着顾念做的作业,问顾念:“你几年级了?”
“一年级。”
“想不想跳级?”
顾念没太听明白。
“来,我给你讲讲。”
任初说到做到,把小学的教材全都找来了,一有空就给顾念补习。没过多久,顾念拿回来一个华罗庚数学大赛的冠军奖杯,和顾
桥说话要么用英文,要么用文言文。
马上要到小学二年级下学期的时候,老师找到顾桥,提议让孩子跳级吧。实在受不了老师上面讲,顾念下面解说这种教学模式了
。顾桥这才发现事情不妙,她思前想后,顾念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最终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她带着顾念去了卢晚晚家。
“能不能别让任初给我弟弟上课了?”
“为什么,学习成绩没有提高吗?”
顾桥哭丧着脸说:“都快提高到初中了!我怕再过不了多久,他就去参加高考了,你说可不可怕?”
卢晚晚:“……”
“任初这么爱辅导孩子功课,你们自己生一个不行吗?”
正在书房给顾念订购初中卷子的任初听到了这话,觉得顾桥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而后,在顾桥每周一次的苦口婆心劝说里,卢晚晚婚后两年终于给任初生了个女儿。在给孩子起名字这件事上,家里还闹出了分
歧。
孩子的爷爷奶奶是金庸迷,主张叫“任盈盈”。
孩子的外公外婆是动漫迷,主张叫“任意门”。
卢晚晚说:“不然就叫任性?”
任初感觉到头疼,他们家到底怎么了?
最后经过投票和抓阄等“科学”方法,孩子的名字叫“任盈意”,小名叫“小任性”。
成功跳级的顾念趴在婴儿床旁边看着小宝宝,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任性,黄冈试卷了解一下?”
任初常常会在半夜梦醒的时候,紧紧地抱住卢晚晚,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头,无论过去多少个春秋,她始终是他的掌上珍宝。
卢晚晚有的时候被他亲醒了,也会抱住他给他回应。
“每天都要对我说,你爱我。”任初说。
“知道啦。”
“上一次跟你在一起是我没有经验,所以搞砸了。我保证这一次不会了。”
“我也是。”
“我爱你,谢谢你。”
“我也是。”卢晚晚有点困了,声音软软的。
任初捏了捏她的脸:“你先别睡,你怎么能说你也是呢?”
“那重来。”卢晚晚坐起来,捧着任初的脸,深情地说,“我爱你,谢谢你。”
任初“嗯”了一声说:“不客气。”
卢晚晚蒙了,还有这种操作?
任初被她再一次逗笑了,摸着她的头发说:“最爱你了。”
卢晚晚撇撇嘴,这还差不多。
这一次,她终于打破了自己的魔咒,她的男神,没有变成她的男闺密,而是成了她此生最爱的人,是她相守一生的人。
从此以后,从清晨到日暮,我满心满眼,全都是你。
—正文完—
Extra
番外
我就亲你了
你再这么任性,
若干年后,任家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们家的掌上明珠,任性同学,高考落榜了。
这怎么可能呢?
这孩子的爸爸是任初,当年Z大史无前例的保送入学,堪称第一学神。
这孩子的妈妈是卢晚晚,当年Z大医学院临床系的高才生,也是个学霸级别的人物。
学神和学霸的女儿为什么会高考落榜?这孩子从小也是成绩优异,一路跳级上的高中。
这简直像一个科学无法解答的超自然现象,除了任初,全家人都着急上火了,一门心思地琢磨着给任性报个复读班,然后再上几
个辅导班,努力三百天,明年“985”。
任家只有任初和任性非常淡定,觉得这不是个什么大事儿。
任初淡定是因为他觉得,女儿开心就好,也没有必要一定是个学霸,也不一定非要上大学,只要她能长成个栋梁,在哪里学习知
识都是可以的。
任性淡定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落榜,不是那卷子太难,也不是考试紧张,只是因为,她突然不想上大学了。
任性从小是个要强要面子的女孩,家里人看她落榜了,也不敢说她,怕小姑娘想不开。所以全家人就把压力放在了卢晚晚的身上
,指望这个当妈的去开导孩子,劝劝孩子。但卢晚晚是个最笨的,就把这项任务交给了任初。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任初带着任性出来,就坐在女儿学校门口的冷饮店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大部分都是家长陪着孩子去
学校找老师报志愿的。
任初给女儿点了冷饮店里最贵的套餐,然后自己拿出一个保温饭盒来,里面放着卢晚晚做的红豆刨冰,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任性好几次想去偷一勺子,都被亲爹不动声色地躲开了。任性瘪瘪嘴,心想,这爹真不怎么样。
“羡慕吗?”任初问。
任性吞了下口水,看了看那盒刨冰说:“羡慕。”
任初敲了敲桌子:“羡慕你为什么不好好考试?卷子你不可能不会,我看过了,你之前押题很准,都是做过的题。”
任性根本没想到她爸爸说的是这个,颇为失望地说:“你是这个意思啊,误会了。”
任初看了看女儿渴望刨冰的眼神,恨铁不成钢,他把刨冰分了任性一半,任性立刻喜笑颜开。
“爸爸,你今天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你快点说,我听完了赶紧走。这店里的人都在看你,那边那个姐姐跟你抛媚眼呢。”
任初这些年,除了更加成熟,外貌上没太大的变化,仍旧是一张祸害女孩的脸。
“交代一下为什么落榜,然后去复读,明年接着考。”任初言简意赅。
任性哼了一声说:“我不去。我不想考了,我不要上大学了。”
“为什么?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说出来,爸爸可以帮你解决。”
任性一噘嘴,委屈得不行,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眨了两下开始落泪:“小叔叔他研究生毕业了,再也不用上学了!”
小任性口中的小叔叔,就是顾念,顾桥的弟弟。顾念比小任性大了七岁,碍于辈分,她得叫他一声叔叔。两个人几乎是青梅竹马
,顾念总是哄着她,让着她。任性一直追着顾念跑,她上小学的时候,顾念从这所学校的中学部毕业了。她跳级上了初中,顾念跳级
考上了大学。她跳级上了高中,顾念又读了研究生,好不容易她该高考了,可以和顾念一个学校了,顾念研究生毕业了。
小任性紧赶慢赶,却还是没有赶上顾念的脚步,没能跟他读同一所学校。
“是我还不够努力吗?”小任性问任初,一脸的倔强,和当年的卢晚晚一样。
任初分外慈爱,摸着女儿的头说:“你十七岁高考,你很努力。你没能和顾念成为同学只是因为他早生了几年。”
听到这里,小任性觉得这个错误不在自己,在父母。她一赌气说:“都怪你,你怎么就不能早点把我生出来。”
任初被堵得哑口无言,这个世界上也就是他女儿敢这么和他说话。他缓了缓又说:“我要是有办法帮你留住顾念,你愿不愿意复
读?”
小任性眼睛亮了:“你想干什么?”
“劝他读个博士。”
“那咱们一言为定!”
父女二人击掌,仪式感特别足,就差歃血为盟了。
隔天,任初去找了顾念,他今年才二十四岁,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一点都没有小时候的可爱机灵。
顾念坐在研究生的宿舍里,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过几天就从学校搬出去。
顾念长得和任初差不多高了,他戴着银边眼镜,鼻梁高挺,睫毛纤长,嘴唇很薄。任初看着他,突然哼了一声。
顾念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下来,问:“哥,怎么了?”
“你这面相薄情。”
顾念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您今天找我就是为了相面?”
“不是,想劝劝你……”
任初话还没说完,就听顾念说:“我不读博士。”
任初没想到他猜到了自己的来意,于是问:“为什么,你不是挺爱读书的吗?”
顾念的这间宿舍里,塞满了书,都快没有落脚的地方了,藏书量堪比一个小型图书馆。
“我不想跟任盈意在一个学校里出现。”
任初一听这话就恼了:“怎么了,小任性哪里不好?你不是从小就很疼她吗?”
顾念闭上嘴不说话了。
任初急得不行:“你小时候话挺多的,怎么现在跟个哑巴似的?跟你聊天真费劲,我都怀疑是不是谁把你掉包了。”
“哥,还有事儿吗?”
一道逐客令,任初被赶出来了。回家以后,他和卢晚晚分析,顾念为什么不愿意和小任性一个学校。
卢晚晚思考了许久说:“是不是咱家小任性总欺负人家?”
小任性是蜜罐里长大的,不懂事的时候,对顾念拳打脚踢是常事,长大以后,总是捉弄顾念。
卢晚晚回忆了小任性干过的那些事儿,说:“顾念不喜欢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任初不爱听了,他女儿怎么可能不好!两个人差点吵起来,后来任初道歉才算结束。
小任性听到了,她开始回忆,自己对顾念真的不好吗?
四岁那年,顾念开学前一天,她烧了顾念的暑假作业。
七岁那年,把顾念收到的情书交给了顾桥阿姨,顾念被一顿毒打。
十岁那年,顾念和女同学约会的时候,她过去喊了一声小爸爸,后来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同学了。
往后几年倒是没什么事情,因为顾念总躲着她。近几年尤其如此,她跑到大学里去找小叔叔,顾念也总说自己有事不见她。当然
,她和顾念也有和谐相处的时候,顾念以前总给她补习,带她一起做卷子玩。那些时光也是非常美好的呀!小叔叔怎么会讨厌她呢?
任性决定去找顾念问清楚。因为她总来,所以顾念的同学对她都很熟悉。
“小侄女又来啦,你小叔叔在宿舍呢。”舍友热情招呼。
“谢谢学长。”任性嘴甜,走到哪儿都招人喜欢。
她没敲门,直接进去了。顾念背对着门,正在换衣服,刚脱下来T恤衫,还没等换上,听到那一声小叔叔,吓得他方寸大乱,胡乱
把衣服给穿上了,头还不小心撞到了窗户。他忍着疼问:“你怎么进来的?”
“推门进来的呀,门没锁。怎么了,小叔叔?”
“没事。”顾念咬着牙说,他真是疼得厉害。
“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要一个答案。”任性无比郑重,一边说还一边朝他逼近,“我们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我们的感情,不会
是假的。”
顾念闻到她身上的芳香,往后退了几步,退到安全距离。
“你想说什么?”顾念故作冷静地问。
任性噘着嘴,踮起脚,钩住了顾念的脖子,与他对视:“妈妈说你讨厌我,是真的吗?”
顾念:“?”
“你真的讨厌我?觉得我捉弄你?觉得我这人不讲道理?”任性来自灵魂的三个质问。
顾念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我不讨厌你。”
“那你为什么躲我,我就想跟你成为同学,有这么难?”
“我不想跟你读一所学校。”
“为什么?”
小任性说这话的时候,太过激动,又离他近了不少。
“272天以后再告诉你。”顾念闭上了眼睛,说。
“明年高考的时候再告诉我?你还知道答案不成?”小任性飞快计算出了时间。
“你生日。”顾念不屑的眼神里好像在说,你真笨。
小任性不太明白。
“你复读吧。”顾念又说。
“那你呢?”
“我找到工作了,也在本市。博士我过几年再读。”
小任性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说:“你是不是等我呢,要跟我一起读博士?”
顾念“嗯”了一声。
小任性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根本不讨厌我!”
“听说你落榜了。”
“我拿到保送了!Z大!”
这个秘密小任性一直隐瞒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第一个告诉小叔叔。
272天之后,小任性十八岁生日,她还记得顾念当初的那个承诺,跑去问他为什么当时不想跟她读一所学校。
顾念没想到她记了这么久,酝酿了许久才说:“因为我怕我犯错误,你那时候还未成年。”
“什么错误?”
“足以让你爸打死我的错误。”
神神秘秘的,小任性没太明白。
直到他们一起读了博士,从拍同学照到拍结婚照以后,她才终于知道,原来顾念喜欢了她好多年。
“太龌龊了!”小任性每每都如此评价自己的未来老公,“我拿他当亲人,他拿我当老婆!”
顾念还是老样子,惜字如金。他有时候也搞不懂,到底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心思。他敢发誓,一开始照顾小任性只是想报复一下任
初给他买那么多卷子,后来,到底是怎么了呢?
小任性很崇拜顾念的姐姐,顾桥一辈子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她拼下了一份事业,成了著名企业的老总,约着闺密世界各地到
处去玩。
安嘉先叔叔到底没能逃脱祁素阿姨的掌心,两个人纠纠缠缠了五年终于结婚了,那时候小任性才上幼儿园。
她的爸爸妈妈竟然真的可以甜甜蜜蜜一辈子。
感情这回事,好像还真的说不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也许怎么走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