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下面附带了三张图,前两张是设计图,后面是裴君遥的正面照。那时她正微微俯身,抚摸面前一朵月季花,裸露在外的手臂白皙似玉,墨黑的长发从肩

头微微滑落,长而卷翘的睫毛下是一双漂亮勾人的桃花眼,人比花更娇。
网友热评——
路人甲:妈妈!我恋爱了!
路人乙:Lily毕一向喜欢立人设,这次终于翻车了,喜大普奔。
路人丙:终于有澄清微博了,当时看lily毕朋友的微博就觉得很不对劲,哪里画得不好你倒是说出来,不能为了黑而黑啊!拥有几十万粉丝的人,乱嚼别人

舌根让其他不明真相的人怎么想?认识裴小姐的人会怎么想她?还有裙子那件事我站裴小姐,最烦那种我穷我有理的人。
路人丁:最烦我穷我有理+1,我大一那会儿刚买的手机被室友摔坏了,她说她家穷,反正我的生活费可以买好几部手机,就不要跟她计较了,我……
路人王:立人设不是重点好吗?她到底有多嫉妒裴小姐的美貌,居然找黑客P图黑她!
路人刘:我猜是很嫉妒吧,因为我发现人设毕的眼睛是照着裴小姐整的!请叫我福尔摩斯。
同时,一个地方公安局的官博公布黑客Kim落网,Kim在交代自己所做的事时,提到了自己受毕丽敏所托P裸照黑裴君遥。
如果只是那条微博,毕丽敏还可以推脱是朋友添油加醋曲解了她的话。那么P裸照黑人,就真的是道德败坏实锤了。
一时之间,舆论纷纷倒戈,毕丽敏的微博下面全是骂她的,当然也有跟裴君遥道歉的。
看完微博,裴君遥心情好转了一些,她眨巴着眼睛问周景原:“你是怎么揪出这个黑客的呀?”
“知道计算机学院的安诺吗?”
安诺?
那个从江大毕业,现在已经是某软件企业大牛的安诺?怪不得能够这么快就揪出Kim!
裴君遥正准备再打听一些内幕,突然手机铃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她接通,那端沉默几秒,才响起一个女音:“我是毕丽敏,有时间聊聊吗?”
毕丽敏?
毕丽敏居然还有勇气约她?她实在是有些好奇毕丽敏的脑回路,简单利索地回了一句:“好。”
手机开的免提,周景原皱眉不放心道:“让我陪你去吧。”
裴君遥摆摆手,笑道:“我一个人就够了。”跟毕丽敏吵架,不挑时间、不挑场合、不挑人数。
为了在毕丽敏面前赢得气势,裴君遥先去自己家的衣帽间做好了准备。等她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已是烈焰红唇,气场两米二。
裴母见状,好奇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她微微一笑道:“炫富。”
她又回去准备让周景原看看自己的状态,他正在收拾行李,见状解释:“美国那边的公司出了点问题,我要过去一趟。”
两人依依惜别,分开后,裴君遥特意迟到了半小时,走进约好的咖啡厅。她整个人落落大方,对开门的服务生笑了一下,那服务生被晃了眼,心跳漏了几拍


毕丽敏远远就看到裴君遥,垂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握紧。
她从小都是骄傲的,成绩优异,在长辈、老师的赞美中长大。印象里她想要的,比如好成绩、父母的关注、老师的优待、工作后老板的青睐,她都可以凭借

自己的手段得到,但这一切在裴君遥出现后都不复存在。
毕丽敏永远记得第一次在江大见到裴君遥的场景。裴君遥漂亮得让人无法忽视,用高高在上的姿态拒绝了一个她崇拜很久的学长,她想上前安慰学长,学长

却只给了她一个眼神便冷淡地离开。
后来,她就像着了魔一样地关注裴君遥。知道裴君遥暗恋周景原后,她也开始对这个高冷的男生愈加关注。她常常想,如果她抢了裴君遥最喜欢的人,那会

是一种怎样的场景?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她就激动得浑身微微颤抖。
为了得到周景原的青睐,她强迫自己变得更有才华。可周景原却可以仅因为一句“裴君遥被催婚,大概率会和段嘉远在一起”,便义无反顾选择回国。
她太想赢裴君遥了,却落得一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你想说什么?”裴君遥自然不知道毕丽敏在想什么,她径直坐下。
毕丽敏用记恨的眼神看着她:“有时候我不得不承认,人和人之间就是不一样的,大学时,我想方设法结交的人,你……”
裴君遥知道毕丽敏想说什么,脆声打断她:“确实不一样,你这种卑鄙下作的手段一般人做不来。”
毕丽敏咬咬牙,似是想到了什么,恢复了一贯得体的笑容:“我现在这样了,但你以为你过得很好吗?”
裴君遥不知道她想耍什么花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周景原在美国的那几年,你恐怕了解得不够多吧。他交过一个女朋友,是当初中文系的才女宋霓。”
裴君遥一怔,她从未在周景原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但很快,她不以为然,她相信周景原没有告诉她,是因为这个人已经无关紧要。至于周景原是不是有一个

前女友,这是他们两个人关上门之后算账的事,她绝不会在别人面前展露。
她微微一笑道:“哦,我知道,然后呢?”
毕丽敏道:“周景原在美国有一个创业公司,是宋霓在负责的,你知道吗?”
裴君遥垂在身侧的手倏然一颤。
毕丽敏见她面色有异,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当初周家让周景原一毕业就接管家里的生意,他没同意,毅然决然去了美国。他身上没有多少资金,和宋霓初

创公司时过得极其艰难,两人也算是同甘共苦过一阵。这种情谊,恐怕是你无法比拟的,这阵子他是不是频繁地往美国跑?”
这些信息只是周景原的几个亲密好友知道,毕丽敏还是从哥哥毕骏捷那里旁敲侧击打听出来的。
裴君遥只觉得胸口被一块巨石压着,她有些难以喘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缓了缓气息:“你这样离间有用吗?”
毕丽敏提起包站起来,路过她身边时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宋霓才华横溢,比你更招人爱。”
裴君遥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咖啡厅出来的了,只觉得脚踩着棉花,深一脚浅一脚的。
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掏出手机给周景原拨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后,那边响起一个轻柔的女音:“喂?”
见裴君遥一直沉默,那边又喂了几声,而后说:“周景原在洗澡,请您稍后再打过来。”
“嘟……”
电话挂断,声音渐息,而裴君遥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沉入谷底。
一个男人在洗澡,手机来电被一个女人接听?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在什么地方?
那坚不可摧的理智,仿佛在这一瞬间尽数崩塌。
她开始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她从未质疑过周景原对自己的感情。
但她又想到大学时,她还依稀记得有一次见到周景原和宋霓说说笑笑地走在路上,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高岭之花对一个异性这样微笑,为此她还伤神好久。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吗?
她下意识地用手机搜索宋霓的名字,出现了一箩筐的信息,都在向她昭示一个信息——宋霓是一个公司高管、一个很有才华的女作家,个性沉稳,是久远的

印象里周景原会喜欢的那一类型的女生。
裴君遥顺手点进宋霓的微博,她只关注了四个人:一个是微博官方号,另外两个是同行,还有一个人的ID叫原,简简单单的一个汉字。她曾用周景原的手机

玩过游戏,这是他的微博名,而周景原关注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宋霓,最新的一条内容是去年点赞了宋霓的新书。
她以前从不在意这些小事,可现在她觉得,这一切都在嘲笑她的愚蠢与天真。


第39章
周景原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
宋霓正拿着手机跟客户打电话,那端的人似乎是说了些什么,宋霓争辩不休,一只脚踩在茶几上,脑后的乱发被扎成一个辫子。
只有熟悉的人知道她性格大大咧咧,与拥有细腻的文笔的作者判若两人。
挂了电话,宋霓对周景原说:“没办法,公寓那边停电了,只能委屈你在这个地方。”
周景原风尘仆仆地在伦敦下了飞机,本来想去自己的小公寓洗个澡,但设施临时出了故障,他只好在宋霓的安排下就近找了一个酒店。
他略有洁癖,沉声问:“怎么回事?”
宋霓一边收拾桌上的资料,一边风风火火地往外走:“本来这事儿我不想麻烦你过来,但史密斯这段时间和华伦的负责人私底下有接触。”她看了周景原一

眼,意有所指道,“史密斯的股份可不少。”
周景原掐了掐眉心,商场如同战场,谁能够保证曾经的战友不会倒戈?
坐上副驾驶座上,宋霓“砰”的一声关上门,忽然想到什么说:“对了,刚才我在你的私人手机接到一个电话……猪小逗?”
是裴君遥的备注名。
裴君遥似乎非常热衷于更改她的手机备注,一会儿是小甜心,一会儿是居居公主,有时候还会改成大帅哥。他觉得挺好玩的,就放任她这么改……想到裴君

遥,他的嘴角止不住地轻轻扬起。
宋霓看了他一眼,恍然道:“是裴君遥?”
“嗯。”
以宋霓的个性,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刚才接到的那通电话有什么问题。
红灯,周景原放缓车速,正准备给裴君遥回拨过去,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个公事电话。他接通,那端说了些什么,他眉眼越发低沉,挂了后,一踩油门对

宋霓沉声道:“事情比想象中麻烦。”
……
在忙完八个小时的工作后,周景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裴君遥没给他打一个电话,还两次掐断了他的电话?
他给裴君遥发了一条微信信息:“吃了吗?”
却没想到直接显示被对方删除好友。
周景原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又问苏苏:“你知道裴君遥为什么把我删了吗?”
苏苏:“呵。”
周景原:“什么?”
苏苏发完一个“呵”后,也把他删了。她放下手机,看向对面,这会儿裴君遥正盘腿坐在她家沙发上,地上一堆擦过眼泪的纸。
“狗男人,还说我是他初恋,结果你猜怎么着,我都打听出来了,他在美国和宋霓有过一段。
“美国的公司出了问题?狗屁!他就是想偷偷地和宋霓见面!我怎么这么苦,会遇到这种狗男人?”
苏苏旁观者清,虽然觉得周景原不是这样的人,但见裴君遥哭得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安慰道:“对啊,可不就是狗男人,等他回来你一定要让他好看。”
裴君遥眨着迷蒙的眼睛:“我怎么让他好看?”
苏苏道:“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就让他是什么感觉。”
另一边,周景原还在为裴君遥突然拉黑自己而苦恼。
宋霓见他频繁地看手机,总算情感细腻了一次,说:“后面的事我能把握,你先回去吧。”
当天晚上,周景原便飞速回国。国内还是白天,他打开客厅的门,忽然听到里面传出说笑声,其中夹杂着男音。
他心中一紧,连鞋都没换就急急忙忙走过去。裴君遥和段嘉远站在客厅落地窗旁,她旁边还有个行李箱,这会儿她正吃着三角形的草莓蛋糕,还挖了一勺递

到段嘉远唇边。
周景原看得十分无语。
裴君遥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把段嘉远叫过来,还给他喂食?
信息量大得远远超过他的接受能力,他蒙在原地。
裴君遥看到周景原,没什么好脸色,放下了蛋糕,直接挽着段嘉远拉着行李箱就往外走,路过他面前时,冷声道:“我想通了,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你,我

们分手吧。”
直到此时此刻,周景原才反应过来,心往下沉了沉。他打量着她不似作伪的神色,紧紧拽住她的手腕:“什么意思?”
裴君遥一把甩开他的手:“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意思。”
说完,她继续往外走,周景原却直接挤到她和段嘉远中间,俊俏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受伤。但他说出口的话,却带着更多的霸道意味:“你以为我会让你走吗

?”
裴君遥是真的生气了,她直接看向段嘉远:“段嘉远,你带不带我走?”
段嘉远曾经对裴君遥是有些想法,但他又不是死心眼,对方不喜欢自己难道还缠着不放吗?所以,后来就一直将她当成妹妹相处。这次他是临时被抓过来演

戏的,事情的经过他也了解了一下。
他想不通周景原为什么会做出这种渣男行径,但心底更多的还是为裴君遥打抱不平。他直接张开手拦在裴君遥面前:“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不要再伤害

君遥。”
老实说,裴君遥看到周景原难以置信且难过的神情时,心底有一丝爽意,可更多的是不安与后悔。她开始后悔来这么一场无聊幼稚的把戏,成年人之间的感

情有什么是不能够坐下坦诚说清楚的?
她刚想说什么,却见周景原双眼染上猩红,揪着段嘉远的衣领将他推到门外,然后关门反锁。
她从没有看到周景原如此愤怒,身体里像是压制着一头凶兽。她愣在原地,周景原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拉着她走进卧室。他的手就像烙铁,恨不得把她的

手腕捏碎。
他关上门,转身将她推到床上,一手扯着领带,带着血丝的眼睛阴沉沉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是不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才让你这么有恃无恐?”
她见过高冷毒舌的他,见过外冷内热的他,见过笑起来很温柔的他。
可眼前的男人……
两人对视良久。
在裴君遥不安的眼神中,周景原身子僵了一下,终是闭上眼睛,站起来走到窗边点了一根烟。
他说:“可以好好地聊一下吗?我到底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又伤害了你?”
无端地,裴君遥只觉得周景原高大的身影仿佛透出一丝孤寂,她默默地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
“我以为你在美国时和宋霓谈过恋爱,你去美国也是找她,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也是一个女人接的……”
周景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他转身回抱她,手臂用力,叹息道:“我和宋霓的关系,就像你和段嘉远,人们总是人云亦云。”
裴君遥把脸埋在他脖子里,闷声道:“可是……你的微博上为什么就关注了蒙起和宋霓?”
周景原无奈地轻笑出声,掐了掐她的脸蛋:“真笨,就不能是我回国的时候蒙起帮我建的微博号?”
裴君遥更愧疚了,她垂下眼睛,又低声道:“对不起。”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以后再也别说离开我了,好吗?”
那种天塌下来的感觉,他不想体会第二遍。
她踮起脚,钩住他的脖子:“嗯……能不能把你在美国的经历都告诉我?”
周景原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什么又忽然感慨:“说起来,我和宋霓被误会,也有你的一半原因。”那是华人街的一次盛大舞会,他无意跳舞,坐在旁边自斟

自酌,可最后扛不住艾伦的起哄,和同样被怂恿的宋霓跳了一支舞。
那时候他已经到美国一年多了,很神奇的是,他无端地在那个下雪天想到了裴君遥。这个女孩在他毕业离校那天,气势汹汹地将他拦住,支支吾吾没说出个

所以然,最后她说:“我会变好的。”
彼时,他倨傲冷淡,一门心思都在对未来的筹谋计划上,没有心思追究女生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中潜藏的心思,他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两眼。
在他有限的与异性接触的经历里,他最欣赏宋霓这种人,因为她是放心可靠的合作伙伴。但他清楚地明白,自己不喜欢她。
有时夜深人静,他也会生出儿女情长的心思,但总会想到毕业离校那天,女生红着眼眶看着他,像一只委屈巴巴的兔子。
裴君遥听到他讲了事情经过,还是没明白:“为什么怪我呀?”
他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当时我在想,如果一定要我选一个舞伴,我一定会选那只红眼睛的兔子。那天的初雪真美,可她不在,其他都成了将就。”
深夜十二点,苏苏想到裴君遥的事情,没睡着,她在微信上给裴君遥发了一条信息:“怎么样,有没有让周景原受到成倍的伤害?”
几秒后,那端的人发来一段文字:“苏小姐,高院长与我司有密切来往合作,听说增派非洲的援助医生还差一位,请你多关注自身职业与感情发展,不要贸

然为他人的感情提出不恰当的主意。否则,我不能够保证你下次醒来,是在非洲,谢谢。”
这假模假样的客气!
这赤裸裸的威胁!
可以,非常“周景原”。
苏苏只觉得自己异常弱小、无助可怜且委屈巴巴,她戳开徐嘉忆的微信:“喂,我去非洲了,你会想我吗?”
徐嘉忆:“你为什么去非洲?”
苏苏:“不知道。”
徐嘉忆:“好的,我知道你想我了。”


第40章
谢谢你嫁给我,周太太
几天后,毕骏捷带着妹妹毕丽敏亲自向裴君遥道歉。
见面的地方是江城新开的一家茶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装潢古韵大气。
大概是怕被认出来,毕丽敏戴着口罩,脸色苍白,声音紧绷地对裴君遥说着表达歉意的话。
裴君遥很喜欢这家茶馆的装修格局,兀自用手机拍着照片,过会儿才冷淡地点点头。这还是看在周景原的面子上,以及之前毕丽敏第一时间在网上澄清并道

歉,她才勉强没有追究,否则她肯定会起诉到底。
饶是茶香、景美,她仍旧没有坐下去的兴致,周景原看出来了,提出带她去走走。
和裴君遥一样,毕丽敏道歉之后也一直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快要离开的时候,她被哥哥推了推才醒过神来,目光跟裴君遥对上,她迅速移开了,眼

神中有一丝涩意。
裴君遥不以为然,挽着周景原就要离开。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她配不上你。”
毕骏捷扯了扯妹妹的手臂,不赞同道:“你还在说什么?”
裴君遥回身看去。
毕丽敏仿佛被激怒,泪水充盈着通红的眼眶。她望着周景原,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她配不上你。”
周景原皱眉,片刻后拢了拢裴君遥的腰,认真道:“是我配不上。”
毕丽敏如遭雷击,心底最后一丝念想消失殆尽。
周景原摇摇头,对裴君遥说:“走吧。”
周家。
青绿藤蔓缠绕着古韵的老宅,夕阳在天边绘出丰富的色彩。
今天是月末周家各个辈分的亲戚回老宅吃饭的日子。
小孩们在花园里追逐玩闹,云涟叮嘱阿姨照顾他们,从花园出来后,同辈几个妯娌在客厅已经聊完了一轮。见云涟过来,也把她拉进话题里面:“上次雯雯

拿手机给我,说他哥哥求婚,视频都在网上火了,我还不信呢。嗬,结果还真是!这女孩长得漂亮又有气质,云涟你可有福气了。”
云涟面上淡笑,心底却只想把周景原的耳朵拎起来狠狠教训一顿,儿子求婚,她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她有那么可怕吗?还怕她欺负他媳妇不成?
不过也是,她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是同辈中最有主意的一个,高中时不声不响地赚了第一桶金,大学毕业后又义无反顾地出了国,盘弄猫猫狗狗。老爷子一

气之下断了他所有的资金来源,可他其实最不缺的就是钱和赚钱的头脑。
现在求婚也是不声不响。
他们这样的家庭,很难有自己的选择空间,老爷子想为他牵线搭桥程家的女孩,就老爷子那个倔脾气,恐怕又是一场大战。
云涟头痛地揉了揉额角,跟她关系最好的大嫂知道个中缘由,小声说:“爸在上面下棋呢。”
“嗯……”
二楼书房,耄耋之年的老人精神矍铄,笑声洪亮:“嘿,我赢了!”
黑子落下,一个让人无从下手的死局堵得对面的老头——同样年纪、身形微胖的老人直摇头:“你啊你,真是奸得很。”
周老爷子抿了口茶,乐呵呵道:“老程啊,这你就不能怪我了,我可是露出了不少破绽。”
老程道:“下把我肯定能赢你。”
又重开一局,周老爷子闲聊道:“过几天我把那浑小子叫回来,你把澜澜也带过来让他们见一面。”
“我说你真是老糊涂了,强扭的瓜不甜,咱们又何必呢?”老程不赞同道。
周老爷子哼了一声:“他能不听我的?再说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我和荷娟当时不也是双方都不同意,但后来不还是结婚了。这几十年来,我们可从没吵过一

次架,你说现在这些兔崽子动不动就闹离婚,还不是自由恋爱搞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无道理。”
被默默喂了几十年狗粮的老程叹息:“可你和荷娟开始前,也没有跟别人求婚啊。”
“啥?这兔崽子跟别人求婚了?”
云涟走进书房时,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周老爷子勃然大怒,准备说这事儿的云涟决定还是默默退下。
哪料到慧眼如炬的周老爷子一眼就看到了她,问:“那兔崽子手机号码是多少?”
被问了三次手机号的云涟:“爸,半个月前不是给过您吗?”
周老爷子愤愤道:“这兔崽子把我拉黑这么多次,我当然也要拉黑他。”
云涟在心里吐槽:爸,您贵庚啊?
要来手机号后,周老爷子也没自己打,只是说:“你跟他说让他晚上回来吃饭。”
云涟的电话打过来时,裴君遥正和周景原在沙发上看电影,看着看着,事情就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她脸红心跳,推开身上的男人,气息略喘:“你电话。”
周景原皱眉,伸手拿过茶几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正准备挂断,却顿了顿,手指悬在半空中——是他妈。
他将毛毯披在她肩上,在沙发上坐好,恢复一贯正经的模样:“喂?”
裴君遥在旁边整理好衣服。过了一会儿,周景原挂了电话,笑眯眯地看向她:“今晚去我家吃饭吗?”
“啊?我们不就在你家吗?”过了几秒,她反应过来,略微睁大眼睛,“今……今晚吗?”
见家长什么的,她根本就还没做好准备啊!
接下来,周景原全程目睹裴君遥是怎样把偌大的衣帽间弄得一团糟的,她先是穿了一件白色荷叶袖的连衣裙走到他面前:“这件怎么样,好看吗?”
周景原:“好看。”
她低头看了看,皱起秀气的眉毛,觉得不太满意,又去换了一件淡粉色的裙子,问:“这件呢?”
周景原:“好看。”
裴君遥依然觉得不太满意,换上一件米白色的衬衫裙:“再看看这件。”
“好看。”
裴君遥有些无语,气鼓鼓地冲他说:“你除了好看还会说什么?”
莫名被批评的周景原摸摸鼻子暗想:老婆就是好看啊,他有什么办法?
最终,裴君遥还是选了那件白色荷叶袖的连衣裙,果然人的第一感觉最重要。
周景原在前往周家老宅的车上,便告知了母亲会把裴君遥带回去的事。这一下周家直接闹开了,准确地说是周老爷子闹开了,他气得头发都要奓起来了:“

他还学会先斩后奏了?直接把人带家里来了!我不认!”
云涟安抚着像孩子一般闹脾气的老人:“爸,妈就不会像这样让别人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