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遥做了一个双手护胸的动作:“不可以的!”
周景原刮了刮她的鼻子:“想什么呢,等会儿去你家吧,我想去拜访叔叔阿姨。”
“哦……”
这算是裴君遥“离家出走”后第一次回家。
也是周景原第一次去她家。
周景原受到了裴母的热烈欢迎,裴父一向不苟言笑,但裴君遥仍旧看得出他对周景原的满意。
周景原和裴父在客厅说话,裴母把裴君遥拉到一边,笑眯眯地捧着脸道:“这小子看起来寡言少语,但还是挺上道的嘛!他求婚的视频我也看了,比你爸可
懂浪漫多了。”
母女俩正说着话,忽然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穿着黄色的皮卡丘连体睡衣,头上顶着一双可爱的耳朵,脸蛋依稀可以窥见长大后的帅气程度。
他看到裴君遥先是一愣,随后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冲她扑过来,奶声奶气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君君老婆!”
第33章
裴君遥被自己可爱的堂弟扑了个满怀。
裴母笑道:“哎哟,别瞎叫。走,婶婶带你去玩。”
裴晞言死死地抱着裴君遥的大腿,不松开:“我不要!我不去!君君姐就是我老婆!”
裴君遥啼笑皆非。
裴晞言是她叔叔的孩子,那几年叔叔不方便,裴晞言是在她家长大的。那时候她才十五六岁,也是个半大的孩子,对这个弟弟的到来充满好奇,做什么事都
带着他。就这样他成了她的一只小尾巴,甩也甩不掉,还扬言长大后要娶她,称呼也从“君君姐”变成了“君君老婆”。
裴母觉得是时候让这孩子改一下称呼了,免得一到放假就在她耳边叨叨叨裴君遥的事情:“你还不是瞎叫啊?君君姐的男朋友都来了,她以后会是他的老婆
哦。”
闻言,裴晞言下意识地朝着沙发看去,恰在这时,和裴父谈话的周景原也看了过来。
裴晞言不知道在想什么,小脸蛋皱在一起,半晌忽然噔噔噔地上楼,然后又抱着一个小木盒子下来,径直走到周景原面前递给他,表情看起来十分不舍又颇
有点豁出去的感觉:“这个给你……你把君君姐让给我,行不行?”
裴父一向是个严父的形象,对待侄子也是一视同仁,当即沉下脸冷声道:“胡闹。”
一向害怕裴父的裴晞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裴母瞪了一眼裴父,斥道:“只是小孩子,你乱凶什么。”
周景原接过小木盒,打开看了一眼,里面都是一些玩具。他盖上盒子,伸手揉了揉裴晞言的脑袋:“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既然我们都喜欢君遥姐姐
,那我们公平竞争好不好?”
裴晞言止住泪水,看着他,半晌轻轻点头:“好。”
周景原:“你语文考了多少分?”
裴晞言脸一红,低下头:“七……七十分……”
周景原一脸难办的样子:“可是哥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语文成绩总是满分呢。”
裴晞言揪着衣角,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样子,但似乎想到了周景原刚才的话,泪一直在眼眶内打旋儿,憋住了。
周景原:“那你数学考了多少分?”
这下裴晞言终于大大方方地发言:“一百分!”
周景原笑道:“那哥哥没你这么厉害,看来我们打成平手了,我得想想还有什么地方能超过你……”
裴晞言红着脸道:“我……我会让自己的英语和语文成绩升上去,一定会超过你的!”
周景原再度揉揉他的脑袋:“乖。”
裴晞言对大家说:“我上去看书了!”
大家“慈爱”地目送孩子上去写作业,裴君遥悄悄地朝着周景原竖了个大拇指。
众人又说了会儿话,见天色不早,周景原打算离开,但是在裴母的强烈挽留下,他还是留宿了。
晚上十点,裴君遥趴在床上玩手机。房门被敲响,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去开门,没想到来人是裴晞言。
他赤脚站在门口,抱着一个海星形状的枕头,揉着眼睛道:“君君姐,我怕黑,想和你一起睡。”
往常他就总是以怕黑的理由和她一起睡,但实际上,她不在家的时候,他一个人也照样睡得好好的……
看着满眼期待的表弟,裴君遥动摇了一下,但还是坚定地拒绝:“不行。”她今天刚好来例假,小腹有点不舒服。
可小男孩特会撒娇,一边揪着她的衣角晃来晃去,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还一边迈着小步伐悄咪咪地进去。
周景原从对门的房间出来,见裴晞言缠着裴君遥,几步上前揪住了他的皮卡丘耳朵,把他给拽出来,似笑非笑道:“说好的公平竞争,不可以趁哥哥不在的
时候去姐姐房间哦。”
裴晞言眉头纠结在一起像在想着反驳的话,周景原弯腰与他对视:“哥哥教你超过我的方法好不好?”
裴晞言犹豫着,没动,裴君遥见状赶紧说道:“我想看看谁更厉害。”
这下,他总算妥协,跟着周景原离开了。
但裴君遥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晚上,裴晞言就怎么也不愿意去参加“我想看看谁更厉害”的比赛了。
她洗了澡准备上床睡觉,一掀开被子,一只绿色的“小恐龙”藏在里面。
“小恐龙”甩了甩尾巴,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可爱的小脸,声音还带了一丝奶音:“君君姐。”
——是穿着小恐龙睡衣的裴晞言。
裴君遥感到意外道:“你怎么在这儿?”
裴晞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话,得意扬扬道:“我要当君君姐的恐龙抱枕。”
裴君遥哭笑不得,捏着他胖嘟嘟的脸蛋儿:“是小猪抱枕吧。”
裴晞言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抱臂,一副严肃的小大人模样:“我会减肥的!”
裴君遥坐在梳妆镜前做皮肤保养,也乐得逗他几句:“你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哦……对了,今天晚上怎么不去学习?忘了君君姐昨天怎么说的吗?”
裴晞言小脸皱在一起:“景原哥哥太笨了,他教的我都听不懂。”
“谁在说我笨啊?”门口传来一道悠悠的嗓音。
周景原推开虚掩的房门,单手插兜,斜倚着门框。
他走过去要把床上这只“小恐龙”带走:“跟哥哥去学习,哥哥出了好几道有意思的题目。”
“唔……我不要……”“小恐龙”往后退了退,眼泪说来就来,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周景原眉梢微挑,存心想逗这小屁孩:“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一共有一百只小恐龙,哥哥吃了九十九只,还剩多少只?”
“你怎么吃恐龙啊!”裴晞言吓得浑身一抖,伸出两只细嫩的手臂死死抱住裴君遥的腰。
周景原眼神凉凉:“你脸往哪里埋呢?”
裴晞言置若罔闻,脸埋在裴君遥胸口蹭来蹭去,开始耍赖:“我不要跟哥哥一起学习!我讨厌哥哥!我要和君君姐一起!你不准抢我的君君姐!”
“是吗?”哪料到周景原根本不买他的账,沉着脸走近。
这个哥哥气场太强大,裴晞言睁着迷蒙的眼睛,吓得忘了说话。
下一秒,只见周景原伸手在他胳肢窝里挠了挠——
“哈哈哈哈……好痒……
“哥哥……别挠了……”
总算把裴晞言从裴君遥身上弄下来,周景原一本正经道:“裴晞言,你是三岁小孩吗?”
裴晞言撇撇嘴:“我明明八岁了。”
周景原看起来很不赞同:“可是你明明看起来就三岁啊,只有三岁小孩还跟大人一起睡。”
裴晞言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这件事。
裴君遥摸摸他的小脑袋:“真的呀!你已经长大了,不能跟姐姐一起睡了。”
裴晞言不满道:“但是有一次我听到婶婶跟阿姨讲话,说你会和哥哥结婚,晞言知道结婚的两个人都会睡在一起。那晞言跟你们一起结婚,不就可以睡在一
起了吗?”
周景原照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下,不由分说地把他拽走:“乱说什么,跟我走。”
裴晞言一步三回头,还是被牵走了。
裴君遥本以为这小家伙过几天还是会不屈不挠,却没想到还不到一星期,他却哭着喊着主动要求回家了。
周景原看着小家伙委屈巴巴的模样,心想自己没带过小朋友,是不是过程太过严厉,吓到他了?
他缓和下神色,伸出手揉了揉裴晞言的脑袋:“晞言,哥哥是不是哪里教得不好,你可以提出来。”
小孩子的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裴晞言得寸进尺道:“那可以把君君姐让给我吗?”
周景原有些无语。
众人只看到周景原站在车窗旁边跟裴晞言说了一句话,他就神色失望地催促司机赶紧开车。
裴君遥疑惑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周景原淡笑。
——“小鬼,不准觊觎哥哥的女人哦。不然,我会让你的语文像哥哥一样考满分。”
小鬼:这太难了。
第34章
“干脆把我表弟送过去,也让你家周景原调教一下吧……”电话这头的苏苏忍不住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感慨。
姑姑一家生意繁忙,这阵子表弟李明浩放寒假了都是她来照顾。刚开始他还好好的,后来就原形毕露了。在解决了好几次因他而起的麻烦后,苏苏恨不得把
这皮孩子拴在裤腰带上,时刻盯着。
裴君遥乐呵道:“行啊。”
苏苏嘴上开玩笑,哪敢真的把皮孩子往外送,她都怕皮孩子把别人家炸了……又聊了几句,她挂了电话,开始工作。
直到快午休的时候,一通电话将她从工作中惊醒,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不会又是李明浩惹事了吧……苏苏咽了咽口水,接听,然后小声道:“喂?”
那端是一个洪亮且严肃的男声,开口说出的话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请问是……呃……是玫瑰花小姐吗?你朋友涉及一起打架事件,现在在我们公安局
,请你过来一趟。”
公安局?
玫瑰花小姐?
什么鬼?
苏苏愣了几秒,随后问:“我姓苏,请问是我的哪个朋友?”
警察道:“徐嘉忆。”
半个小时后,苏苏抵达了公安局。
大概是她看起来太过迷茫,年轻的警察好心地解释道:“他的手机里只有你的号码。”
苏苏扫了一眼黑色手机的屏幕,空空荡荡的通讯录列表里,只有一个名为“玫瑰花小姐”的联系方式。
苏苏跟着年轻的警察走进去,里面此时正在吵架,年轻的男人一头红毛,身旁站着一个化着烟熏妆、背着吉他的女人。红毛指着徐嘉忆大骂道:“我和我女
朋友在酒吧吵架,是这个人上来就照着我的脸打,我才还手的。警察叔叔,我根本不认识他啊!”
年长的警察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们都知道。”
徐嘉忆单手撑着下巴,似乎有些微醉,身上是一件黑色衬衫,肩膀处有一条金丝纹线的龙,就像他人一样,虽然不言不语却异常张扬跋扈地盘踞着。他半眯
着眸子,神态慵懒,看到苏苏还冲她笑了笑,那神情漫不经心极了,就好像被请到公安局的人根本不是他。
办完手续后,苏苏认命地叹了口气,扶着半醉的徐嘉忆走出去。但是他根本没有乖乖被安排的觉悟,脚步虚浮,她往东,他就往西,最后她一个脱力,被他
圈在墙壁之间。男人的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呼吸之间是灼热的气息。
他像狗一样在她脖颈上闻来闻去:“怎么不走了?嗯?”
苏苏有一种“照顾多年瘫痪在床的傻儿子”的错觉,她掐了掐眉心,呼出一口气:“你不配合怎么走啊。”
哪料得这人根本没听她说话,鼻端沿着她的脖子一路上滑,嗓音沙沙的,像风拂过叶尖:“你用的什么香水?玫瑰花吗?”
他说话的时候,薄唇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那里是她的敏感地带。
苏苏只觉得浑身一个战栗,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路人投来异样的眼神,苏苏压下那不合时宜的心跳,在他腰间的软肉狠狠地掐了一把:“给我起开!”
“啊!”徐嘉忆痛得一声惨叫,后退一步,随后挑眉,“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样粗鲁啊?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秉持着好事做到底的原则,苏苏一把拖住他的手腕往他的宠物店走去,语气硬邦邦道:“不劳您费心。”
徐嘉忆顺着苏苏牵住自己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笑得像一只招摇的妖孽:“不过,我可以考虑要你哦。”
那乱跳的心脏现在怎么也压不下去了,苏苏无可奈何,放柔声音,循循善诱道:“你能不能乖点跟我走?”
徐嘉忆原地站直,做了个敬礼的动作:“遵命,我带路。”
苏苏没想到徐嘉忆会带她来郊区,这里没有高楼大厦,天空像一块透明的薄荷方糖,偶尔有风筝在天上飞翔,目之所及是一处废弃的铁轨。铁轨两旁是不知
名的小花,黄蓝相间。不远处是一片老旧待拆的居民区。徐嘉忆继续走着,带她来到了一处河边的房子。
随着开门的动作,墙上的灰簌簌掉落,里面是两室一厅的格局,家具是旧式的棕红色。
徐嘉忆倒在床上,对苏苏说:“冰箱里有吃的。”
苏苏正好渴了,也没跟他客气,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打开,她喝了一口。看到床头柜那儿有一个倒扣的相框,鬼使神差地,她将相框扶正。里面是一个穿
着旗袍的女人,唇红齿白,身旁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嘴唇轻抿,神色郁悒,眉眼有几分似徐嘉忆。
身后蓦地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徐嘉忆说:“那个是我妈。”
徐嘉忆:“你不是挺好奇我这个病吗?小时候我性格不好,她就总说我阴沉得像只鬼,为了让她喜欢,我尽力去改变自己。”
他的手臂盖着眼睛,语气轻描淡写,但苏苏却能感受到他云淡风轻下的悲凉,无缘无故失去孩童的天真多趣会有意思吗?
她轻声道:“那你们现在关系好吗?”
“她死了,在我十二岁那年。”
徐嘉忆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墨黑的眸子就像一汪毫无波澜的死水。
他的每一个人格都深深地记得过去的一切。
歌女的孩子不甚光彩,那时他备受同龄人的冷落排斥,可他无所谓,他会在路边采了野花放在花瓶里,那样母亲回来时就会看到……可后来母亲亲手将花瓶
砸在他头上,斥责他不懂得讨她情人的欢心,像只阴沉沉的鬼。他开始学着电影里的小丑,用两只手指撑开自己紧抿的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爱笑开朗的孩
子。
有一次母亲带着一个醉酒的男人回来,徐嘉忆被母亲锁在柜子里,在无边的黑暗中听着男人的咒骂、女人的哭泣。他死死咬着嘴唇,只觉得头痛欲裂,可出
来后他还是擦了眼泪,笑道:“妈妈,向日葵开花了。”
再后来,母亲死了很多年,而他却已然陷入命运的泥沼,在人格分裂中过着浑浑噩噩的人生。
他曾经恨过她,却也在一个神似她的酒吧歌手被欺负时,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
他这一生都注定要在命运的牢笼中。
见惯了徐嘉忆不正经的模样,苏苏的心一点点揪起来。
他想要把她紧皱的眉毛抚平,嘴角轻扬:“其实很多事情,我早就忘了。”只有那么一两件像烙印一般刻在心里,也许只是时间的问题……
苏苏叹息——说忘记,怎么会那么容易呢?
他清澈的眉眼,注视着她:“苏苏。”
“嗯?”
“我有没有说过,你和我见过的所有女孩都不太一样。”刚开始徐嘉忆其实挺讨厌她这种自以为可以做他救世主的人,可后来他发现,她的想法很单纯。
苏苏有些怔住,脸颊的温度不自觉地飙升。
老实讲,他的眼神没有一点绮思,可她却觉得,这太犯规了……
第35章
不多时,外面下起瓢泼大雨,徐嘉忆一身酒气,先去洗澡。
苏苏看了眼外面的天气,掏出手机跟主任说调休的事。主任回了个语音,中年男人的声音乍一听像媒婆:“好好好,下午我让小张替你,男朋友还是之前很
帅的那个吧?好好把握,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苏苏不知该说什么。
徐嘉忆出来了,她连忙放下手机,抬头看去。男人赤裸着上身,水珠顺着他墨黑的发下滑,一路蜿蜒至宽肩窄腰。
她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些待不下去了,撇开眼道:“你是暴露狂啊,快借把伞给我,我要回去了。”
徐嘉忆凑近她,笑嘻嘻地道:“我都听到了,你下午请假了。”
他身上的气息萦绕在鼻端,刚降下温度的脸颊好像又热了起来,苏苏往后退了退。
他越发逼近,俯身勾起她的下巴,用充满蛊惑的声音说道:“想吗?”
她一怔,这下脸颊红了个彻彻底底:“想想……想什么呀?”
徐嘉忆“扑哧”一声笑出来,看着她红得快滴血的脸,笑道:“想看电影吗?”
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又被戏弄了,苏苏一个枕头扔过去,恼羞成怒道:“要死啊!”
徐嘉忆一把抱住枕头,俯身笑着揉揉她的发顶:“顺毛顺毛。”
他转身放了一部口碑经典的美国电影,战争片。
她正神情投入地看着,忽然手机轻响,小表弟李明浩给她发来一条信息:“表姐,跟你说个秘密。”
苏苏:“?”
李明浩:“我刚听到我妈和婶婶说话,你可能要被安排去相亲了!看在我偷偷告诉你的分上,你能不能给我买个《荣耀》的皮肤,不贵,就九十九块八。”
苏苏眉头一挑,冯招娣女士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徐嘉忆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微凝。
苏苏冷漠无情地回复小表弟:“放心,你的计划行不通,你看我什么时候怕过。”
李明浩:【跪下哀求.jpg】
苏苏:“……”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猛烈的砸门声,苏苏还以为李明浩这兔崽子为了找她要皮肤找上门来了。徐嘉忆似乎猜到了是谁,眉头皱起,面色阴鸷,对她说:“你
待在这儿别动。”
她眨眨眼,好奇地抬头张望。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醉汉,中年男人一把推开了徐嘉忆,跌跌撞撞地走进来,拉开椅子时发出一声“哗啦”的
刺耳声响。
男人是徐嘉忆的舅舅,品行极其低劣,在老母亲死后,仗着有个当歌女的姐姐能赚点钱,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后来姐姐去世,男人失去经济来源,干了些
偷鸡摸狗之事,被抓进牢里关了几年,回来便称姐姐的房子是自己的,每每醉酒后都要来骚扰徐嘉忆。
徐嘉忆压抑的声音从牙缝挤出来:“你还真是不请自来啊。”
男人猛地一拍桌子,吼道:“这是我家,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个小杂种!”
徐嘉忆脸色阴沉得可怕,不欲多言:“滚出去。”
男人勃然大怒,抓起桌上的茶具就往他身上砸。徐嘉忆站着不动,“砰”的一声,额角通红一片。
“小杂种!婊子养的小杂种!”
见徐嘉忆发狠要赶他出去,男人平常还会害怕,这会儿理智被酒精蚕食,胆子也大了起来,他疯狂地抓起手边的一切往徐嘉忆身上招呼。徐嘉忆承受着狂风
骤雨,双手紧握成拳,眼眶猩红。
苏苏看不下去了,在男人要把花瓶砸过去时,一把夺过,吼道:“你凭什么打他?”
男人才发现还有这号人物,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她身上睃巡,随后露出一抹淫笑:“小杂种还真是有福气……”
男人作势要去摸苏苏的脸,徐嘉忆要上去挡开,苏苏先徐嘉忆一步一脚踹中男人的裆部,拿起花瓶往他肩膀砸过去:“不三不四的东西!我还要惯你!”
“你……你……你这小杂种……”男人捂着肩膀,显然难以置信,想要反击,但苏苏根本没给他机会,脚一伸,把他绊倒在地。
男人倒在碎玻璃上哀号着,最后咬牙愤愤离开。
徐嘉忆怔住。
面前的女孩从始至终都挡在他面前,胸口不断起伏,明明自己也很紧张,却在接触到他的目光时率先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室内恢复寂静,苏苏舒出几口气,无奈地看着徐嘉忆:“该说你什么好!今天打架被我从公安局带出来时,你不是一副很厉害的样子吗?现在被打了就不知
道躲?”
徐嘉忆垂眸,默然。
这不一样。
从小时候开始,他越躲,母亲就会越生气失望,那样倒不如站在那里承受自己该承受的一切,直到结束。
“疼吗?”她的声音轻柔,冰凉的手指轻轻触碰他的额角。
仿佛所有的戾气都因为她的一句话化为乌有。
徐嘉忆低头,掩饰自己通红的眼眶,笑道:“不疼。”
她似是不信,叹息一声,拉着他在沙发坐下,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絮絮叨叨道:“那个人是你家亲戚吧?这种亲戚就是欠教育,下次你可不能这么傻啊
,一定要还手。这种人不是你让他就可以的。”
他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嗯。”
下一秒,女生巴掌大的小脸倏然凑在他的眼前,距离近到能够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白色绒毛,他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苏苏没察觉徐嘉忆的神情,自顾自地对着他的伤口吹气,随意问道:“现在的你,是哪个人格?”不像第一人格的阴沉,也不像第二人格的跳脱。
他哑然:“我也不知道……”其实有些时候,他常常会从第三视角审视自己的两个人格,也许这个时候的他才是正常的。
“好啦。”苏苏为他的伤口贴上创可贴。
晚些时候,苏苏饿了,两人出去吃饭。
夜晚,星汇楼底下人来人往,苏苏知道这里有一家店做鱼做得非常经典,刚准备进去,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苏苏?”
她回头看去。
冯招娣女士?
苏苏不禁疑惑,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惊吓一出又一出的?此番冯招娣女士似乎正在星汇逛街,提着大包小包,面有红光。
最后,三个人拼了一桌。
冯招娣细细地打量着徐嘉忆,见他身上连个名牌都没有,声音不由得有些怠慢:“这位是?”
苏苏莫名觉得有些牙疼,顿了两秒:“徐嘉忆,我朋友。”
很显然,冯招娣此时已经默认徐嘉忆正在追求自个女儿,点起菜来毫不手软,哪个贵点哪个。
到最后,苏苏不得不出声阻止她:“行了,点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冯招娣斜了一眼徐嘉忆,意有所指:“这点钱都没有啊?”
徐嘉忆本来就觉得苏苏和她母亲之间怪怪的,这会儿倒是明白过来这老太太的性格,以及她的意思。
他想了想,说:“阿姨,您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听苏苏的,今天我买单。”
冯招娣撇撇嘴,这才满意。
苏苏叹了口气,用手机给徐嘉忆发了条消息:“让你见笑了,我妈就这性格,一会儿我们AA吧。”
徐嘉忆没说什么,只是给她发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
冯招娣女士吃饱喝足,看样子还算满意。就在苏苏以为这事儿就这样过了的时候,冯招娣女士擦擦嘴角忽然道:“徐先生,我就这一个女儿,平常我是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