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要留下来,想尽办法也要留下来。
穿过长而幽静的走廊,又拐了个弯,几人停在一扇白色的防盗门前。这时候曹师兄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眼来电,立刻露出个如临大敌的表情。
在接通电话前,他一边后退着往来路的方向走,一边招呼叶涵歌:“你先跟着你景辰师兄,我这儿有点事,回头咱电话联系!”说完又对景辰嘱咐说,“小

师妹就拜托给你了,老板找我,我先撤了!”
话音刚落,他人已经火急火燎地消失在了拐角处。
叶涵歌这才意识到,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要和景辰单独相处了。
身后是防盗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回过头看了一眼,门上挂着“微波实验室”的牌子,见景辰已经走了进去,她踌躇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实验室并不大,靠墙的桌案上放着几台微波仪器,靠窗的地方是正在运行着的服务器,中间的长条桌上,一些工具和元器件被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地收在透明

的塑料收纳盒中,桌子中央零散摆着似乎刚用过的烙铁、三用表,还有几块印制电路板。
“你们现在都加了什么专业课?”
他突然开口,她立刻停止了魂游天外,回头看向他。
只见他懒懒地靠坐在屋子中央的长条桌上,手上拿着类似于论文的东西随意翻着,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他抬头朝她瞥了一眼,但依旧是轻轻一瞥,不

带有任何温度,也没有多一秒的停留。
她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在考察她能不能胜任后面的工作吗?
她想了一下,谨慎地回答:“电磁场与波、通信原理、信息通信网络,我还自学了一些专业课程。”
叶涵歌答完,对面的景辰却像是专注于手上的论文似的,没有立刻回应什么。片刻后,他才说:“我刚才说不需要,是说这个项目很简单,不需要什么助手

。”
他说话时目光始终没有从手里的论文上移开,看上去漫不经心极了,而就是这么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让叶涵歌泄了气——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拒绝她了。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为自己争取,就听到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是针对你。”
他说这话时声音不大,她几乎就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试图从他的表情神态中分辨一下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虽然语气有些放缓,但依然让她摸不清他的

真实态度。
她想了一下,勉强展露出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我们这学期加的专业课里只有电磁场与波这门课是针对微波方向的,所以我最近还看了《高等电磁场理论

》《计算电磁学》等相关教材。我听说这个项目是关于可重构天线的研究,我可以做一些建模仿真数据分析的工作,我知道这些工作可能对你来说很简单,但也

挺耗时的。”
景辰终于抬起头来,似乎有点意外:“你以后打算读微波专业?”
说实话,在这之前她更想读通信专业,毕竟通信的就业面更广,软的东西居多,也更适合女生。但是自从今天在这里见到他后,她的第一志愿就悄悄被改成

了微波。
叶涵歌眨了眨眼说:“是的,虽然参与项目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保送加分,但是我对项目也是有选择的,肯定是要优先选择对日后的学习方向有帮助的项

目。”
不知道是不是她冠冕堂皇的回答取悦了他,她注意到对面的男生那张俊朗白皙的脸上表情难得地松缓了。
她悄悄松了口气,等着他再次发问或者直接宣判结果。他却像是打定了主意一样不再开口。
时间静静流淌着,墙壁上挂钟的秒针“嗒嗒”转动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动了。
他放下手上的论文,转过身去,开始收拾起那几块随意搁放着的印制电路板。
晨光中,他留给她一个挺拔硬朗的背部剪影,与过往无数梦境中出现的身影渐渐重合。
老天爷这是在跟她开什么玩笑?当她已经渐渐习惯并认命地决定只在暗处悄悄惦念他时,却又冷不丁地让这么真实的他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是什么样的

考验啊!
就在这时,面前的男生似乎是很不经意地开口问道:“你和他很熟吗?”
这话听着语气有点不对劲儿,但是叶涵歌一时间又分辨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儿。
“谁?”她问。
他微微侧头:“曹文博。”
叶涵歌想不出这个问题和项目有什么关系,但看他俩关系那么好,如果她说她和曹师兄很熟的话,他会不会稍微通融一下呢?
但是她自己知道,她和曹师兄的关系说很熟的确有点言过其实了。
叶涵歌斟酌着措辞说:“曹师兄没少照顾我。”
景辰闻言突然转过头来:“照顾你?哪方面?”
明明才缓和了的气氛怎么突然又紧张了起来?
叶涵歌有点摸不着头脑,愣了一下说:“就是这次帮我找项目的事情。”
“为什么找他?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忙吗?”
这个问题已经超出她能回答的范围了,她只好缄口不言,以沉默应对。
半晌,他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有点不妥,就没再追问下去。
实验室里重新归于沉寂,他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向门口,经过她面前时,淡淡说了句“走吧”。
这是什么意思?她是被留下来了,还是被退货了?
出了实验室,叶涵歌跟着景辰往来路的方向走,走了一会儿才发现他似乎不打算回办公室。走到电梯门口,他按了下行键。
等电梯的工夫,他再度开口:“办公室里没有多余位置了,下午等老板回来我会帮你申请一台电脑。从明天起,没课的时候你就去刚才的那个实验室,今天

带你来就是认个门。”
叶涵歌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是接收她了吗?那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亏得她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不然这半天大起大落的,她肯定要被吓出毛

病了。
这时候电梯门在他们面前打开,他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原来只是来送她的。
她连忙道谢进了电梯,门刚要合上,她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实验室平时都开着门吗?我没有钥匙。”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说:“我也只有一把钥匙,不过这段时间我大多数时候会待在那里。哦,为了防止你来了我不在,你来之前可以提前给我打电话。”
叶涵歌想都没想就掏出手机:“我还没有你的号码。”
他的表情有点古怪,但还是报出了一串数字和他的名字景辰,叶涵歌先在手机里输入那串号码,紧接着号码下方立刻出现号码的主人名字——“男朋友”。
冷不防看到这三个字,叶涵歌险些把手机丢出去。
景辰连忙控制住电梯不让门关上,有点担心地问她:“怎么了?”
叶涵歌尴尬地笑笑,迅速收起手机:“没事,我存好了。”
景辰点点头,松开手前,他又上下扫了她一眼,然后有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以后来实验室不要穿成这样。”
叶涵歌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在灼烧,血液直冲天灵盖,人生中少有的羞愧几乎吞噬掉她。
她红着脸点点头:“不好意思,今天有点热,以后一定不会了。”
对方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叶涵歌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仓皇间按下关门键:“明天见,景师兄。”
说完她努力摆出个得体的笑容,直到电梯门在他们之间缓缓合上。
电梯门刚刚关上,叶涵歌就手忙脚乱地又掏出手机来看。很舍不得,不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男朋友”三个字换成了“景师兄”。
虽然景辰比景钰小几个月,但也比叶涵歌大一岁。所以她以前叫他学长,现在叫他师兄,并不觉得有什么违和感,比起人人都可以叫的他的名字,这样的称

呼倒是有一种她自己臆想出来的暧昧。
不过她很快又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昨天她发神经给他发的那条信息,他很可能还没有删掉,如果她再联系他,他很容易就发现那个发信息的人是她,到

时候她要怎么解释?
她想了一路,也没想出既合理又不至于表露心迹的理由,想来想去,如果不想换号码,她只能尽量不去联系他,但也不知道这样能撑多久。
叶涵歌垂头丧气地回到宿舍,景钰正在化妆。
见她进门,景钰放下眉笔:“怎么这脸色?斩获师兄芳心的任务失败了?”
叶涵歌看她一眼,犹豫着她在实验室见到景辰这事要怎么跟她说。
景钰见她神情恍惚,以为被自己说中了,上下扫了她一眼,判断是哪里出了问题,末了得出结论:“太保守。”
叶涵歌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太保守?”
“当然是你今天穿得太保守。”景钰痛心疾首的同时,起身去翻自己的衣柜,片刻后,找出一件比三角小内裤长不了多少的牛仔短裙,以及一件领口开得很

低的T恤,“早知道让你穿这身去了,保准万无一失!”
叶涵歌扫了眼那身行头,无比庆幸地抽了抽嘴角:“算了吧,他就算拒绝我也不会是因为这种事。”
景钰不以为然:“在我们这种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院系,稍微有点姿色的师妹都会受到师兄们的各种关照。你这绝对是遇上品位刁钻的了!如果不是你的风

格有问题,那就是你的性别有问题。”
叶涵歌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控制表情了,纠结了一下才问景钰:“你知道他是谁吗?”
景钰来了兴致:“是谁?我认识?”
“你上一次和你堂弟联系是什么时候?”
景钰仔细想了想:“很久了吧,不记得了。你快说那师兄是谁,提景辰干什么?”
景钰这反应更加证实了叶涵歌心里的猜测——看来景辰回国的事情他家里人多半还不知道。
她叹了口气说:“有时候我都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姐弟。”
景钰翻了个白眼:“别人说这种话就算了,你对我们家的情况还不了解吗?我虽然是那小子的堂姐,但也就比他大几个月,而他呢,虽然年纪只比我小那么

一点点,但是每次考试分数都比我高那么多!后来甚至还破格跳了两级,直接成我学长了!我作为姐姐的尊严呢?他考虑过吗?你问我是不是他堂姐,我只想说

,他对我而言,就是一个永远摆脱不了的噩梦!”
叶涵歌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我以为你早习惯了。”
景钰正要说什么,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这时候说起他,难道是因为这项目面试不顺利,真的打定主意出国了?”
叶涵歌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说:“不是我要出国,是他回国了。”
半小时后,信息学院实验楼下,景钰对着电话嘶吼:“别等我上去,你自觉点给我滚下来!”
景钰的咆哮声在楼宇间隐隐回荡,叶涵歌甚至看到几个低楼层的窗户被人打开,有好事者躲在窗后探头探脑。
她一时有点手足无措,早知道景钰反应这么大,打死她都不会说出来。
眼下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所幸景辰很快下来了,见到她和景钰在一起并没有丝毫的意外,看来他早就认出她了,难怪他对她那个态度,多半是半年前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也记起来了。
叶涵歌的心里有点乱,不过让她更加心烦意乱的是,很明显景辰的出现并不能安抚暴躁的景钰。
景钰也不管周围是不是还有人,毫不客气地对景辰说:“还真是你啊!我以为涵歌认错人了呢!你在国外的导师和研究方向不都定好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

了?犯什么事被开除了?”
景辰冷冷地瞥她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确实不可能,他今年虽然刚刚研一,但是之前已经发表了几篇很有含金量的论文,在学术研究方面也有了一些成绩,在同龄人中绝对算是佼佼者了,这样的

人不可能被轻易放回来的。
叶涵歌在一旁听着,也开始猜测他到底为什么回来。
景钰撇撇嘴说:“那可说不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前至少要跟家里商量商量吧?谁允许你回来的?”
她连发数问,气势迫人,而站在她对面的景辰却只是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目光游荡在周遭,就是不在对面堂姐的身上停留哪怕片刻,一脸遮掩不住的生无

可恋的表情,昭示着他的耐心即将告罄。
叶涵歌很想上去提醒一下,周围看热闹的人已经很多了。但是她又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场闹剧中,她好像已经充当了那个挑事的人,现在再跳出来提醒,

有点惺惺作态的嫌疑。
她不经意间一抬头,发现景辰正看向她,她连忙做出个略感歉意的表情,祈祷对方能读懂她的想法。
也不知道是他真的读懂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开口时语气竟然还算和缓:“家里我自己会去说。至于你,这么关心我什么时候回来,无非就是惦记着让

我从免税店给你带东西吧?”
景钰被堵得哑口无言,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她努力为自己辩驳:“这次跟以往不一样,毕竟在哪儿读书是大事,我作为你堂姐,是真的关心你,担忧你的前途!”
景辰似乎笑了一下:“谢谢啊,不过我的堂姐,你现在也大三了吧,你自己的前途你考虑了吗?保研我看你是没戏了吧?考研吗,还是直接混到毕业等着失

业?”
“你……”
景辰没给她反唇相讥的机会,抬手看了眼时间,直接绕过她往校门的方向走:“别在这儿给人看热闹了,找个地方,边吃饭边说吧。”
景钰原本还有点生气,一听要去吃饭,心情似乎好转了不少,不情不愿地跟上他,同时朝叶涵歌招招手:“我们要吃咖喱蟹!”
虽然叶涵歌早知道他们姐弟的相处模式一向就是这样,小打小闹不断,但今天这事的确跟她脱不了关系,景辰不怪她就好了,她哪好意思跟去蹭饭?再说他

们这么久没见,一会儿少不了要说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家事,她在一旁坐着算怎么回事?
叶涵歌踌躇着,正想着找什么理由不跟着去吃饭,却见景辰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你想吃什么?”
叶涵歌有点意外:“我?那个……其实……”
“泰餐、西餐,还是火锅、烤肉?都可以。”
叶涵歌接不上话,蒙在那儿。
景钰不满:“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
景辰直接屏蔽了他姐的挑衅,目光坦荡荡地直视着叶涵歌:“正好吃饭时跟你聊下项目的事。”
景钰虽然对景辰的态度很不满意,但一想到能带着闺密宰大户也是很开心的,于是上来拉叶涵歌:“对对对,你看你们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哪,必须要吃顿好

的庆祝一下!再说你帮他打杂,他请你吃饭,天经地义!”
最后景钰终究没吃上她心心念念的咖喱蟹,因为让叶涵歌选,叶涵歌就借口下午有课,选了家离学校很近的小川菜馆。
一开始景钰还有点不高兴,后来等几道色泽诱人的招牌菜一一端上来后,景钰就食指大动,顾不上埋怨了。
吃得差不多了,她终于得空想起还有正事没问,擦了擦嘴问对面的景辰:“说吧,为什么回来?明明暑假的时候婶婶还说你在外面发展得不错,不打算回来

了呢,这才刚过一个多月,你这是抽哪门子风?”
景辰瞥她一眼,没理会他姐这不太友善的措辞,声音平稳无波地回复:“那时候就决定回来了。”
景钰瞪大眼睛:“所以你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景辰没回话,算是默认了。
景钰愣了一下点点头:“也是,你要是提前和他们说你想回来,我估计没人会同意。”
虽然说就微波毫米波这个专业领域而言,D大的技术水平几乎代表国家水平,也在国际上享有一席之地,所以在国内搞研究和在国外搞研究的差别不算太大

,但他放弃的那可是斯坦福啊!还有他那个导师,听说也是领域内的尖端人才。如果不是被人家退回来的,那究竟是什么事,让他这个向来冷静沉着的堂弟做出

了这么丧心病狂的选择呢?
景钰大胆猜测:“你不会是为了她才决定回来的吧?”
景钰这话一出,叶涵歌不由得看向她,就见景钰神色暧昧地朝景辰扬了扬眉毛,而景辰竟然难得地有点慌张,眼神闪烁间瞥了眼她的方向。
叶涵歌这才搞清楚景钰说的那个“她”是谁,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指景辰暗恋多年的那个女生,而他刚才略显慌张的神色足以说明景钰说对了。至于他仓皇间

瞥向她的那一眼,大概是觉得这种事情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说有点不好意思吧。
叶涵歌顿时觉得心像是被一只粗糙有力的手狠狠扼住,她低着头垂着眼,筷子无意识地搅动盘子里的一根青菜,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告诉自己不要去

关心,知道得越少反而越好。
可是理智是一回事,实际上她却忍不住竖着耳朵等着下文。
景钰明显也从景辰的神色中读懂了什么,惊讶地和他确认:“还真是因为她啊?我更好奇了,这姑娘到底何许人也!看样子手段了得啊,隔着个太平洋都能

让你为她这么神魂颠倒。”
叶涵歌依旧低垂着眼帘,心已经痛得有点麻木了,她没敢去看对面的景辰是什么样的神情,怕一不小心就泄露了自己的情绪。但是不看不等于不知道,他没

有任何反应,这足以说明景钰说的全都是真的。
“对了,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景钰八卦兮兮地穷追猛打,“是不是已经……不然她凭什么要你回来?”
“咳咳咳咳咳……”
景辰终于有了反应,叶涵歌不自觉地抬头去看,只见他一手掩嘴,咳得满脸通红,哑着嗓子反驳景钰:“瞎说什么呢!我们还什么都不是。”
说话间他又朝叶涵歌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叶涵歌再也坐不住了。都第几次了,他那么介意有她这个外人在场,她再这样干坐着听他的八卦就太不懂事了。
她起身对桌上的二人说:“我去个卫生间,你们继续。”
这家小餐馆的卫生间需要绕到后门附近。出了门,叶涵歌仔细回想着刚才他们姐弟的每一句话,以及景辰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得出一个大概的结论——

他和那个他暗恋许久的女孩子还有联系,但两人还没有确立关系,他回国是为了她。
叶涵歌仰天长叹一声,原来梁静茹诚不欺她,人到难过的时候,果真连呼吸都会痛。
从卫生间出来后,叶涵歌没有再回到餐馆里面,她给景钰发了微信,说实验室有点事,她先走了。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紧急的事情——她早上见面时向曹文博借了几本专业书,曹师兄说帮她找找,没想到效率这么高,刚分开几个小时,他就找好了,说随时

等她去拿。
她不想再回到景家姐弟身边,这就成了个提前离开的好借口。
曹文博吃过午饭正在实验室里吹着空调打着手游。叶涵歌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把手机扔到一边招呼她坐。
叶涵歌看了眼四周,有不少师兄师姐在午休,她怕打扰到别人,压低声音说:“不打扰了,我拿了书就走。”
曹文博却说:“先别着急走,我跟你说道说道。”说着他翻开那堆书中的一本,“你现在的时间最宝贵了,项目要做,但也不能耽误今年的课,今年专业课

的学分都高,对保研排名影响不小。但这些书你要看完,没几个月肯定不行的,我就帮你提前划了下重点……”
曹文博说的的确也是她现在最担心的,项目加分不一定能混到,搞不好还要影响考试成绩。所以曹文博做的这些简直帮了她的大忙。
叶涵歌认真听着,先看哪本书,再看哪本书,哪些知识点在实践中经常用到等,她都仔仔细细地记了下来。
半小时后,曹文博交代好这些送她离开。
叶涵歌感念他为她想得这么周到,想了一下说:“师兄,你晚上有空吗?”
曹文博挠了挠头别别扭扭地说:“只要老板不找我,晚上都没什么事。怎么了?”
叶涵歌微笑:“我还有挺多问题想请教你一下,要不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曹文博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好啊!你想吃什么?”
叶涵歌说:“东门附近有家烤鱼店,我和舍友之前去尝过,味道还不错,要不就去那儿?”
“没问题,我吃什么都行,主要看你。”
叶涵歌朝他笑笑,正要再说点什么,忽然听到走廊前面有人咳嗽了两声。这声音很刻意,如果不是真的嗓子不舒服,就是在提醒周围的人他的存在。
而此时,整个实验楼都在午休中,走廊里只有她和曹文博,以及那个正朝他们走来的人。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朝西的窗子,那人背光而来,叶涵歌只能看到一个颀长的黑色剪影。但是随着那人越走越近,她差不多可以确定对方是谁了。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而她明明也没做什么,此时的心跳怎么这么快?血液不由自主地往脸上冲,这种感觉就像是做了坏事被人当场抓包一样,让她既紧张又羞愧。
随着景辰越走越近,他俊朗的五官也越来越清晰。
曹文博认出他,笑着打招呼:“吃过饭了?”
景辰朝曹文博点点头又看向叶涵歌,最后审视的目光停留在了她手上的那些书上:“这些书是刚跟文博借的?”
他的声音一向清冷,但好在语气还算温和。
叶涵歌应了一声点点头:“想多学点,希望对项目有帮助。”
曹文博在一旁帮腔:“对啊,叶师妹特别上进,这还没进项目组呢,就开始充电了。”
景辰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类似于笑的表情,似乎还颇为赞赏地点点头。
但叶涵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果然就见他笑过之后,好看的眉头又微微蹙起,目光再度停留在她手中的几本书上:“《高等电磁场理论》《计算电磁学》

……可我记得你早上说过,这些你早就开始看了。”
叶涵歌一时哑口无言,没想到早上随口编的谎话这么快就被他拆穿了,关键还是当面拆穿,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叶涵歌焦头烂额地琢磨着怎么解释,但景辰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他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转向曹文博:“对了,上次例会上,老板说的那个裂缝天线的研究,我遇到点问题,等你有空的时候咱们一起讨论一下。”
曹文博一口应下:“我送送师妹,回头来找你。”
景辰满意地点点头,又看了眼叶涵歌,这才离开。
叶涵歌心烦意乱地回到宿舍,景钰也刚回来不久,正在换衣服,见她回来问她:“你怎么突然走了?实验室的事情解决了?”
叶涵歌放下手上的书解释道:“嗯,我跟曹师兄借了几本专业书,刚才就是去拿这些书的。”
景钰扫了一眼桌上的书,不疑有他:“你们这个曹师兄也真是的,拿几本书急什么?”
叶涵歌心虚地呼出口气,没再说话。
景钰又问:“你在实验室看到景辰了吗?”
“嗯,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你们怎么那么快就吃完了?”
景钰撇撇嘴:“没什么可聊的,吃完就回来了。”
“我走的时候你们不是聊得挺好的吗?”
“本来你走后我想套他的话的,问问那姑娘到底是什么人,结果这家伙嘴巴比你还紧。他又说他实验室也有事,就草草吃完回来了呗。”景钰叹了口气感慨

道,“我发现景辰那家伙还真是闷骚得要命,喜欢个姑娘这么多年也不声不响的,本来以为他出去这么长时间,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谁知道这次竟然为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