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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的耳朵听到了她说的话,可脑子处理不了。
眼睛和脑海都在处理分析刚刚看到的画面,一帧一帧,心里质疑那不是程嵘,大脑回答说那就是。
“你怎么了?”张晚晴有点疑惑,她只是跟我同走一段路,到了岔道口就会分开。
“没事啊。”我控制牵拉面部肌肉,摆出笑容。
她太了解我,太清楚我的异常,眼睛一眯,质问:“你故意的吧?想让我再跟你说一次谢谢?”
“对啊。”我以伪善的、虚假的笑容掩饰异常,结果得了张晚晴不再别扭的真诚道谢。
这次我终于听清楚,懵懵懂懂地摆手:“也不是我替你拉的,你能赢了那个女孩子去参赛,那也是因为你比她强。”
张晚晴在我脸上掐一把,神采飞扬:“就喜欢这样直白夸赞我的!”
“我还要练琴,我先走啦。”末了,她又说,“对了,你以后找我发消息就好了,别来班上找我。”像是怕我误会似的补充,“跑着累。”
“嗯,好。”
目送张晚晴离开,她终于找回了十三四岁那年恣意神气的模样。
我终于可以放心地压着胸口,感受那股几乎让我失控的心悸,哆嗦着找口袋摸手机。
拨号时我再三犹豫,接通后却无师自通学会伪装,我换上俏皮愉快的语气,问:“喂,你在哪儿啊?”
程嵘说:“有点事,去爷爷战友家的路上。”
“啊,啊——”
他撒谎了。
我深呼吸,下意识地舔着颤抖的嘴唇,又问:“车上吗?怎么听着这么安静?”
程嵘开门见山:“你打过来是有事吗?”
有!你不是说今天不用去心理诊疗所?你不是说你在路上?你身边怎么站着何甜甜?
“有——”
我要把想的问出来。
他言简意赅:“说。”
我哆哆嗦嗦:“我中秋可能要回老家,不能跟你去自习了。”
自我闹出乌龙,导致两人分隔两校后,程嵘对于周末、寒暑假自习异常执着,少去一次都会被念叨。
但他说:“嗯,好。”
我眨眼,不敢相信,重复道:“我是说——四天都不可以。”
他说:“嗯,没事。”
他问:“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没了。”
“那我挂了。”
戛然而止的通话,我听到忙音从耳朵传送到心脏。
洲际酒店很高,我站得很近,脖子仰酸了,也数不清诊疗所临时办公的那层的窗户。
我心里都是嘟嘟嘟的忙音。
何甜甜和程嵘一起去了心理诊疗所。
他说他有事。
他欠身帮何甜甜按住电梯,何甜甜冲他笑。
我第一次这样讨厌视力好,把不想看清楚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让心脏不受控制。我想起第一次我踏足心理诊疗所时的忐忑,想着是程嵘拉着我进入他的世
界……
廖老师说我是程嵘给自己建立的安全点,我没想过,有一天别人会取代我,成为新的安全点。他现在也为何甜甜按住电梯门,邀请她进入他的世界。所以我
不再特殊了,对吗?所以任性、霸道、体贴、黏人和撒娇,他都会给另一个人了,对吗?
原来,我拥有的都是侥幸啊。
第九章 再也回不去白沙洲
国庆前两天,我在家里闲得发霉,天天发朋友圈——窗台一景或者玻璃缸里的蠢乌龟。程嵘对我家了若指掌,可他却没来一个电话。
“啊——”撂了手机,我在沙发上发癔症,翻来覆去想不明白他怎么不来找我算账。
“丁小澄——”
丁先生开门进屋,手里拎着蔬菜和肉,脸上笑得跟帮人传话似的。
“有!”我蹦起来问,“是不是有人在楼下等我?”
“谁等你?”丁先生拎着菜进厨房,“你骗程嵘说你回老家了,逃避自习,谁会来找你?”
我烦得不行:“我妈这个大嘴巴,怎么什么都说!”
“这么说我老婆,你活腻了?”丁先生晃出来,直接施行“家暴”,拿钱包砸我,“去,我忘买烟了,你下去跑个腿。”
“哦——”
踩着夹板拖鞋下楼,我溜达着玩似的,绕远路去了新开张的菜市场,随便找家烟酒店,进门就喊:“老板,拿包白沙。”
烟酒店不大,老板坐在柜台后,正在辅导西瓜头小学生写数学作业。老板应了一声,给我拿烟。
我翻荷包,想也没想抽出一张大红钞票递过去:“老板,找钱。”
老板不耐烦地转头,看到红票子时笑了笑,接过来低头翻找,而后说:“找不开啊,你换张二十的。”
“哦。”我接了钱。
后面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王麻子,卸货!再拿瓶水给我喝!”
“好,好——”王麻子站起来,有点急切地催我,“你快一点,我要去卸货——”
那少年风风火火地进来,身上带着暑气,居高临下地瞥我的手。下一刻,他笑了:“哟,王麻子,你什么意思?”
眼前的少年很高,肩膀宽厚,皮肤黑而健康,眼睛可以说是有神,也可以说是杀气腾腾——把我看傻了。
“看什么看?蠢东西!”少年低头骂人,与我对视,“丁小澄?”
温渺“啧”了一声,拍着柜台吼:“王麻子,你自己算算这是第几次了!”他眯眼,看起来嚣张到不可一世,“钱,拿出来,都拿出来!”
王麻子瞬间从市侩变得谄媚,跟温渺讨饶:“渺哥,我这是小本生意。”
“别跟我叽叽歪歪,拿出来!”王麻子犹豫一秒,温渺把柜台玻璃拍得砰砰响,“不老实是吗?非要我动手是吗?”
写作业的小学生吓得瞪圆了眼睛盯着温渺,张嘴仰头哭号:“爸爸——”
“温渺你干什么?”他这是收保护费?
王麻子拿出一小沓钞票,畏畏缩缩地递给少年,连连告饶。
小学生冲出来,像狼崽子一样哭号着扑打温渺:“不许你欺负我爸爸,不许你——”
“温渺!你干什么——”
温渺对我的怒火、对小学生的扑打无动于衷,把钞票卷着收进口袋,抽走我手里那一百块,朝王麻子扬了扬。
王麻子立刻恭恭敬敬地塞给我一张钞票,谄媚地说:“是渺哥的朋友啊,大水冲了龙王庙……”
“谁跟你一家人,还有下次,我就告诉彪哥!”
“别别——”
温渺把手往口袋一插,转身走了。
突如其来又奇怪,我连烟都不敢拿了,抓着钞票和钱包就追:“温渺——”
温渺自顾自发动电动三轮车,在菜市场的街道里缓慢骑行。追出五十米,我终于把人揪住。他看着我扯着的衣角,一脸不耐烦:“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我哑口无言,旧事重提没勇气,问如今是否安好也没意义。
“我……”我什么呢?
“你刚刚——”离了程嵘我也不是没脑子,就是转得慢一点,“是把他的假钞都收走了?”
温渺“扑哧”一声乐了:“不蠢啊,我还以为你要拉我去派出所自首。”
开始我的确吓到了,事发突然,场面混乱,但后来看到小学生的钢笔尖戳进他肉里,他也没一脚把人踢开,我想肯定有蹊跷。
再说换钞这样的套路我怎么可能没见过,只是没留神才中招的。
“你不是坏人。”
“是吗?我嘴那么毒,你还觉得我不坏?”温渺似乎变了,卸完货把电动车停在街边,领着我进星巴克,“喝什么?”
我说:“这么长时间没见,我请你吧?”
温渺又笑,说:“丁小澄,我现在不是一杯星巴克都请不起的穷小子了。”
“啊。”我怔了怔,其实不用仔细打量也能看出来,温渺身上的衣服虽然不算昂贵,但整齐、簇新,他已经不是那个长裤变成七分裤还在穿的小孩了,“那
下次我请你吧。”
程嵘和温渺不一样,温渺暖,他的眼睛天然带笑,看着你就像在鼓励你说下去,就像他对你说的内容很感兴趣,让我一时兴奋多说了些,说我和程嵘拿了奖
,说张晚晴是大提琴首席即将参赛,说……
“看来你们过得都挺好,那我就不继续听了。”温渺看了看手表,打断滔滔不绝的我,“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我按着他的手,熟稔地说:“你手机呢,把微信加一下!建个群好了,我得吓他们一跳!”
温渺挑眉,眼角仍旧带笑,但这个笑如同饮料店店员操作不当,忘记去冰:“不了吧。我没时间花精力和已经一刀两断的人维持联系。”
冰饮料冻得我一哆嗦,重音在我脑子里敲响,我耳鸣了。
“可是你……你明明……”很感兴趣的样子。
“嗐。”他不以为意地叹一声,“听故事嘛,就图一乐呗。”语气从容又坦然。
温渺要离开了,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交集了……我想留住他,我必须留住他。我蓦地开口,说:“你就不想知道张晚晴……”
温渺停下,语气森然:“不想,我对你们、对张晚晴不感兴趣,别来找我!也别搞那些假惺惺的青梅竹马论调,我——”
狠话被电话铃声打断,他蹙眉接电话,嘈杂的声音在相对安静的咖啡厅里显得格外大,我听到电话里鬼吼鬼叫。温渺说:“好,我就来,需不需要带家伙?
”
温渺没再解释什么是“假惺惺的青梅竹马”,甚至没有道别,他就这样握着手机离开。
同一平面内的两条线,有且只有一个交点,那以后背道相驰。
我怔怔地坐在原位,手机响了,是拒绝我游戏邀约的张晚晴:“晚上没空打游戏了,我要去练琴。”
劲爆音乐成为她的背景音,似乎是哪个party(派对)才开场。我该质疑的,却心照不宣地不问。我说:“我遇见温渺了。”
“哦,那又怎么了?”张晚晴那头的背景音从吵闹到安静,似乎真如她说的离开party,赴学校练琴。
“他……”
“我们家出事之后他来找过我。”背景音持续安静,张晚晴说,“他那时已经跟了老大,牛气冲天。哈,他来找我,要我跟他在一起。我拒绝了。”
能让温渺听到“张晚晴”三个字就色变,说明她当时的拒绝方式并不平和,甚至很惨烈。
可事已至此,回天乏力,应了十元店里传来的歌声:我们就这样。
我背着落日一直走到河边,白沙洲已经成了星城的景点,企图成为第二个橘子洲,甚至开起了白沙洲音乐节。我,白沙洲老大,于初中的最后一个夏天结束
前失去了我的所有小弟;又于高二的夏天结束前将他们一一寻回,但这艘船早就翻了——
张晚晴把我当成她见不得光的朋友,温渺说他不感兴趣,而程嵘有了新的“安全点”,我贪恋的那九年,其实只有我贪恋。
喧哗声忽然从堤坝下传来,我听到熟悉的声音,趴在岩石栏杆上往下看,耳朵里是张晚晴说的那句话——他跟了老大。
三五个成年男人钳制着黑色T恤男,T恤男畏畏缩缩,一直喊着“彪哥,我再也不敢了”。一个穿戴休闲时尚却显得没骨头的男人懒洋洋地蹲在石头上,摸出
根烟,温渺立刻弯腰给他点上。
“再也不敢了?这话你说过多少遍了?”彪哥吸两口烟,吐出个烟圈,“我不敢信啊,哥哥哎。”
“我我……”
彪哥宅心仁厚,说:“瞧你那猥琐样,怎么敢摸不敢当呢?算了,我媳妇儿今天生日,不能动手。渺渺,你动手吧!”
看着温渺朝那T恤男走过去,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目眦欲裂,奋不顾身将大半个身子探出栏杆外,我冲着堤坝下方的温渺喊:“温渺,不要——”
我又闯祸了,这次好像非比寻常,但我义无反顾。
彪哥的手下迅速行动,走楼梯包抄的、直接攀堤坝爬上来的,两人一左一右堵住我的去路也就是两三分钟的事。
其间T恤男逃跑了,这是让我觉得庆幸的,起码我阻止了温渺动手。
“丫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坏了什么事——”
温渺挡在我前边,说:“彪哥,她是我朋友。事情我会解决的,你别怪她。”
彪哥块头并不大,只是高瘦,眉宇间有些轻佻:“朋友啊,女——”温渺变了脸,彪哥立马改了态度,“行,行,我不说,事情你解决,你要是——”
“我会给你个交代。”
彪哥点头:“行,你记得把人带到酒吧来。别去七夜,去星河。”
温渺:“好。”
——我会给你个交代。
这话听着令人心惊胆寒,像是《纵横四海》《英雄本色》里的对白。等彪哥带着手下离开,我揪着温渺胸口的衣服逼他:“你别跟他们搅在一起了!再这样
下去,你迟早会出事的!”
初二那年学校组织过一场特别奇怪的活动,参观“少管所”。
手被温渺拂开,他笑得莫名:“丁小澄,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你以前最讨厌小混混,现在算什么?变成你讨厌的人?”
张晚晴讨厌张太太虚荣,现在仍旧维持没破产前的美梦;温渺最记恨小混混和暴力,可他有了宽阔的臂膀,却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我们被生活推着走,
一不小心就偏离了心的航道。
温渺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再多你也不会懂。你走吧,以后看见我躲远点。”
怎么就不是一个世界了?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喜欢擅自把地球切成两半?
“你干什么?你还想去把那个T恤男找出来对不对?你们为什么要打他?他做错事,有警察来管啊!”
我拉不住温渺,哪怕用自身重量去拖住,也不过是减缓他离开的速度。
“撒手!”温渺厉声威胁,把我手指一根根掰开,“你管他为什么挨打,彪哥做事不需要理由——”
没法跟一米八几的人抗争,我阻止不了他的离去,瘫坐在微微发烫的花岗岩地板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求助。
“程小嵘,找程小嵘——”
有个聪明朋友的好处就是你解决不了的,他能帮你支招。
号码拨出去,响第一声时就通了,“程嵘”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忙,请稍后再拨……”
你曾被人拉黑过吗?我有。
接通时通信后台就会发来嘲笑,电子音说“用户忙”。你知道的,这不是用户忙,是你所拨打的用户不想接听你的电话,和你断绝联系。
我想到了何甜甜,想到了心理诊疗室楼下的旋转门,想起电梯前他俩的相视一笑……这两天猛发朋友圈的我就像个自作多情的傻子,以为对方会看到、会询
问、会介意,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
程嵘他没空看,不想看。
我坐在地板上发呆,夕阳渐渐被城市楼宇遮挡,藏到云霞里。天色渐渐暗了,我接到丁先生打来的电话。
“丁小澄,让你买包烟买到哪里去了?”
我张张嘴,感觉自己吐出的都是带悲伤的泡泡:“爸爸——”程嵘他不理我了,我好像犯心脏病了,好难受,快喘不过气了。
“是不是玩野了?上程嵘家去了吧?”电话那头的人絮絮叨叨,“我就知道你是个小不靠谱的,去给程嵘道个歉吧,人家给你讲题多费劲啊?你还想着玩。
”
上程嵘家去吧。
这话激活我大脑里的应急程序。我说:“爸你可真聪明,爸,我爱你!”
我挂了电话,直奔程嵘家。
想一百遍也没答案的问题,不如当面问明白。
可到了程嵘家我才知道现实残酷,没人给我开门,怎么按门铃也没人开门。我怀疑是不是自己进错楼道,或者进错楼栋了,毕竟复式楼都一个样子,毕竟…
…
我编不下去了,这大概是我六岁时随意把程嵘丢掉的报应,让我面对无人应答的尴尬之后回家还要撒谎。
丁先生问:“和好了吗?”
我面不改色地撒谎:“嗯。”
丁太太好奇地问:“怎么回事啊?”
丁先生说:“还不是你女儿撒谎骗人,今天又巴巴上门去道歉……”
“那她活该。”
活该之后,丁先生丁太太以为我就该继续去自习了。第二天早上我背着书包出门,第一站是程嵘家,第二站是彪哥说的星河酒吧。
我联系不上程嵘,但温渺的事也得解决。
于是我蹲守在星河酒吧附近的奶茶店里,没见着带T恤男来邀功的温渺,却捡了一小孩。
小孩的头发五颜六色,当街和彪哥大吵一架,吵完也没跑远,一屁股坐在我身边。奶茶店的落地窗正对着酒吧,我在圆桌上写作业,小孩瞄了半天,擅自翻
我教材:“东雅?名校啊,你成绩好吗?”
“一般。”
“排名多少?”
“第三。”
小孩眼睛一亮,说:“谢思卿。丁小澄是吧?你帮我补课,一百块一个课时,干不干?”
我说:“谢思卿,你跟彪哥很熟?”
谢思卿说:“那个不孝子,别说了,他嫌我成绩不好要把我送出国!”
摸不透他俩的关系,我跟他打商量:“这样,我教你做题,你把他手机拿给我好不好?”
谢思卿愕然:“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出卖我爸爸?”
怎么又成爸爸了?
“不是不是,我有个朋友是彪哥的小弟,我联系不上他了,想从彪哥那儿拿他号码。”
谢思卿大大方方地掏出手机:“谁呀?我哥的小弟我基本上都认识。”
“温渺,你有他的号码吗?”
“温渺?没有。他不是没成年吗?我哥不请童工的!”
我已经没空纠结他俩的关系了:“或者我俩留个联系方式,你什么时候看见温渺来酒吧了,就打电话给我?”
谢思卿爽快地答应了。
我成功埋下一个眼线,代价是给他讲两天题,而我则在回学校的早上狂补作业。
至于程嵘?他迟到了。迟到变成旷课,旷课变成缺席一整天,班长问起时,开口透露他踪迹的竟然是何甜甜。
“他请假了。”
教室里喧闹声不断,我却精准捕捉到何甜甜的声音,抬头时,她正好冲我笑。
“请假?为什么请假?”班长问,却不是问何甜甜,“丁小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进入A部一个多月,班长已经把我设定成程嵘的代言人,全因为我有其他人不知道的信息。可这一次我让他失望了,我答不上来。
感觉那样玄妙,我敏锐地咂摸出何甜甜眼里的得意。她清清嗓子,摆足了姿态才开口,肆意彰显她和程嵘的亲密:“家里有事呗,他妈妈病了,他去深圳了
。”
班长还拿着考勤表看着我,疑惑为什么我不知道而何甜甜知道。
我茫然地摇头,说:“我不知道。”
程嵘什么时候把我换了,我也不知道。
下午放学时卧底给我发了消息,叫我去星河酒吧。我靠在公交车车窗上发呆,连手机响都是邻座提醒,才反应过来。
“喂——”
“丁小澄。”
我鲤鱼打挺那样坐直,劈头盖脸就骂:“你去哪儿了?一点信儿也没有,也不回我消息,程嵘你干吗?玩绝交吗?行啊,玩啊!绝交啊!”
我不喜欢断联这种戏码,不喜欢莫名其妙被冷待,不喜欢一颗心因为另一个人起伏不定。
我吸吸鼻子,问:“你什么意思?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为什么不回我……”
手机那头只有呼吸声,程嵘似乎在平复心情,蓦地开口:“她病了,丁小澄,她病了……”
她是指的程太太吗?
我的少年慌得很,我却不在他身边。我沉静下来,问:“病情严重吗?”
“需要静养。”
“那……你多陪陪她吧。”
那头呼吸声加重,配着秋天不耐寂寞的虫鸣,显得犹豫而慌张:“她给我道歉,说她这些年忽略了我……她希望能多了解我。”
多好玩儿啊,年轻时只顾一路匆匆向前走,生怕被谁拖慢了脚步,大病之际又惊觉亲情可贵。可谁也不是个物件,想摆哪里就摆哪里。
可我知道程嵘是期待的。
“挺好呀。”我小心翼翼地鼓励,说着违心的话,“初中那会儿他们不也回来待了一段时间,我觉得你那时候挺快乐的。试试吧。”
“我不喜欢深圳,也不想待在这儿太久。丁小澄,一起出国好不好?我已经跟丁先生说过……”
我没让他把话说完,公交车在站台停下,我举着手机下车,站台有白沙洲音乐节的宣传海报。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你乖乖陪陪你妈,回来我给你个惊喜。”
我的确欠他一个惊喜。
挂了电话,我拐进奶茶店的老位置,没看清楚人,先说:“谢思卿,我不能义务帮你补习了,今天开始收费!”
“钱拿去。”
“谢谢老板!”
自从上次和谢思卿说好收补课费,我已经收了他不少红票子。我喜滋滋地把钱收好,十来天收入将近一千,足够买四张音乐节的票了。
谢思卿看着我藏钱,于心不忍,开口劝我:“我们年级主任一小时收八百块,还同时带两个学生呢,你不考虑涨涨价?别那么实诚,你就是开口说两百,我
哥也会同意的。”
那天我喊完就尴尬了,老位置上坐了两人,谢思卿和他那关系说不清的彪哥。彪哥二话不说让我报价,我照着大学生家教的价钱报了一小时五十块,顺便要
温渺的联系方式。
彪哥当时说:“价钱没问题,号码不能给。”
“为什么不能给?”补课补了十来天,彪哥始终不松口,谢思卿含含糊糊,“你要是上了公交车不着急睡觉,没有号码也没关系……”
这话说得我听不明白,我是高三应届考生哎,两头撒谎挤时间来给他补课,回家还得复习,我很缺觉的好不好?
没搭理谢思卿,我提着几公斤重的书包,上了还没发车的116路公交车。上车之后,我倒头睡觉。
车子摇摇晃晃从始发站离开,这一路上我能睡半个小时,然后就会接到程嵘的电话——他以为我刚下晚自习。
车开到半途,有人在我身边坐下,我眯眼一瞅,发觉只是个大叔,又倒头继续睡,直到“嘭”一声巨响——
大叔被人拽倒在地,那人对着大叔的肚子猛踹,吓得公交车上零星几人目瞪口呆。
“别打了——别打!”
有乘客起身拉架,我困到视线模糊,在发现那人是温渺时骤然惊醒:“温渺——”
温渺红了眼,脖子上的青筋突起,显然是真动了火,指着我鼻子骂:“你怎么不蠢死?在车上睡什么觉?”
也不知是到站了还是司机怕出事,车停了,车门开了。温渺弯腰,从惊吓过度的中年大叔手中抢走手机,三两步走上台阶,抓着我手腕,强行拽我下车。
“喏,你自己删!”
大叔的手机没设密码,我点开,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慌忙删照片。删了几张,我又想:“我们应该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