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总显得要拘谨许多,书萌自从进了客厅就开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没想过分手后还能共处一个屋檐下过夜,真是戏剧。
这么大的房子里随便收拾出一个房间就能安置陶书萌,可蓝蕴和坚持让她睡在主卧,书萌客气的拒绝,就瞧蓝蕴和一个不耐烦的冷眼投过来,她乖乖闭嘴。
书萌不知自己在车上的那句话他究竟信了没信,只知道蓝蕴和将她带回来后自己又出去了一趟,至于去哪儿他没有交代,而自从他走后书萌又开始紧张起来。
这么好的房子,一定有许多贼想破脑袋要从四面八方钻进来,她自己吓自己,不一会儿就下床摸进每个房间把灯亮起来。
蓝蕴和再次回来已是两个时辰之后,他还未进门就瞧见从窗口中透出来的亮光,知道她是怕了,不由得勾唇笑笑,神色中有一丝无法掩饰的柔和。
蓝蕴和推门进来就瞧见书萌下了楼,她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条毯子披在身上,正在白色沙发上坐着。因为毯子也是白色,将她整个人裹成了毛绒绒一团,显得格外可爱,她的下巴搁在膝上,眼神空洞,听到了他开门的动静后,这才坐直身子。
“你回来了。”书萌自然而然地说话,蓝蕴和的心上却在瞬间突然多出一种奇妙的情绪,那种感觉他说不清楚,就觉得温暖满足,有这样一个人等他回家,是他一直奢求的事。
书萌眼神迷蒙的看着蓝蕴和,目光很快地落在他手中的袋子上,或白或黑的纸袋上印着优雅LOGO,她很轻易的就猜到里面装的可能是什么。
“你的换洗衣物。”蓝蕴和平复了那股奇妙后上前,将东西递给书萌,她却迟迟未接,只困惑说:“我住一夜,明天请个假回去把锁换掉就好,用不着你给我买衣服。”
她一直都有用一句话就能把人惹怒的本事,蓝蕴和心中刚刚滋生的温柔被她的句子冲散,沉默着看她,拧眉静静回:“我有说过让你走吗?”
这句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可书萌脸上却很茫然,她怔怔良久,低喃道:“我不可能答应,你也没理由让我一直住在这里。”
“我是孩子的父亲,这个理由难道不够吗?”蓝蕴和立即接话,望着她湛清澄坦的眼睛说。
书萌早想到他不会轻信她说的话,不然也不会执意要带自己来,他那么坚持,她总要断了他的念头。
“我没说过要生下这个孩子,我还在考虑。”语调低低的,书萌决绝说着。
蓝蕴和不知道她肯说出这么狠心的话,登时有说不清的疼痛在他骨血里默默作祟,他知道她决意远离他有原因,可她不肯说,他便要自己了解。
“好,那在你考虑清楚之前,先住在这里。”
蓝蕴和的声音绵绵入耳百般迁就,书萌沉默着鼻翼微动,眼中的泪盈盈于睫,算是认同了,实则她也知道这是蕴和最大的让步,只不过这样相处着,总归是让心中贪恋一天多出一分。
蓝蕴和与陶书萌同居的事郑程可谓是第一个知道的,昨日深更半夜蓝蕴和突然打电话把郑程叫出来,本以为有什么事,却不料是让郑程带着他去采购,一件件的女装除去买给陶书萌恐怕别无二人了。
好友多年,郑程是深知蓝蕴和准时的,今早却莫名的迟了,他绕有兴趣的问原因,那方居然毫不隐瞒。
“我送书萌去了娱报,所以来晚了。”喝着咖啡,蓝蕴和淡然开口。
他的话更证实了郑程的猜测,可是想一想陶书萌之前避蕴和跟避什么似的,怎么毫无预兆的就同居了?


第18章
这一点郑程十分想不明白,他努力回忆着什么,隐约记起昨晚的一些衣服中,仿佛有几件宽松的,类似于孕妇装的款式。
孕妇装……想到这里的郑程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后他指着蓝蕴和不淡定地说:“你该不会对人家小姑娘做出什么非分之举了吧?”
面对如此严肃的指控,蓝蕴和竟能那般闲适沉得住气,这不得不让郑程坐实了自己的猜想,同时对好友大大的改观了。
认识这些年,郑程自认是周边最了解蓝蕴和的人,可在他的印象里,蓝蕴和这个人绝对是循序渐进墨守成规的,怎的前女友这才回来多久?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
“恭喜啊,这么快就当爸爸了,我是不是要开始准备红包了?”郑程嘴里取笑着,心中却为蓝蕴和高兴。
同学这么些年,郑程比谁都清楚那个陶书萌在蓝蕴和心中的分量,从前的事他虽不了解,可是交付过真心的感情,哪能说忘就忘了?要不然陶书荷在蓝蕴和身边转悠多年,他也不至于视若罔闻了。
话说到这里,蓝蕴和便显得不那么愉悦了,他韵味深长的品着郑程的话,缓缓道:“书萌对我说,她还没有决定将孩子生下来,所以红包……不急。”
或是因蓝蕴和语气中的愁意经久不散,所以郑程很轻易就理解了他现在的心态,顿时一笑,问道:“那你呢?全都依着她?我可告诉你,这次她要是决心不要这个孩子了,跟你也就谈不上再旧情复燃了。”
这些话哪里还用的着郑程来提醒呢,蓝蕴和这个当事人心里明镜似的,他听了郑程的话微微颔首,语调决绝:“自然不会,我竟然让她搬了进去,必然不会再给她机会出来。”
蓝蕴和说的肯定,郑程自然也希望这样,他直觉陶书萌对蓝蕴和是有感情的,当年她的用心他这个外人是看得到的,分开也分开的突然,中间指不定有什么误会,只不过没说清也就是了。
蓝蕴和自从在家里金屋藏娇之后,行径就开始变得可疑,郑程竟然发现他向公司里一名已婚女子打听什么牌子的胎心仪好用。这一举动成为整个公司里轰动的话题,一时间人人推荐,蓝蕴和分不清哪个好,干脆挑了几个看起来专业权威的全买下来。
公司里虽然怀疑蓝蕴和买这东西是要送给谁,却也不敢直接猜测到他身上,转了一圈统统理解成是老板重要的亲戚,所以才这么上心,要亲自买了送出去。
蓝蕴和行事不够低调,郑程看不下去了,悄悄在一旁说道:“你不怕公司里怀疑到你头上,这么明目张胆的问,想买什么交给助理不就行了。”
对于此事,蓝蕴和的回答相当让郑程跌眼镜:“有什么好怀疑的,事实就是事实,更何况助理年轻,怎么知道在这些东西上怎么选择。”
蓝蕴和的话仿佛头头是道,郑程却不由得想,看来以后有人要应聘蓝蕴和的助理,要在上面加一项已婚顾家男士了。
蓝蕴和在这边为了书萌忙东忙西,恨不得把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搬,书萌却正在娱报接受柳应蓉的盘查。
“说实话,早上开豪车送你上班的人是谁?是不是前男友。”
应蓉都见到了,书萌也不打算隐瞒,点点头:“没错,你上次不是见过了吗?”
对于今天早上,书萌是几千几万个不愿意他来送她,可他偏偏说顺路,娱报跟他的公司一东一西,试问哪里顺路了?
拧不过他,又眼看着上班时间近了,他在公司里是老板迟到了没人管,郑程那个人也定然不会有二话,可她不是,着急之下所幸脑子一热坐了进去。
整条路上,她巴不得蓝蕴和超速行驶,但人家却悠哉悠哉,极慢极稳的开车,等一路晃到娱报时,时间刚刚好,恐怕就算带着计时器都不如今天的准确。
书萌说着话手心冒着虚汗,好在车子略停停就走了,要真让应蓉看到了车子里坐的人是谁,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数不清了。
没发觉陶书萌的心绪,应蓉在一旁感慨道:“突然发现男朋友在大公司里当司机这职业挺好呀?每天开着豪车送女朋友上班,多拉风。”
“不是女朋友。”陶书萌皱着好看的眉头强调,柳应蓉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看差不了多远,连孩子都有了。”
柳应蓉说着停顿,她大眼瞧着书萌,突然间又想起什么,问:“不过今天怎么是他来送你上班,这么早的时间,你们住的很近吗?”
所幸柳应蓉也不知道蓝蕴和的身份,娱报里她又对自己这么好,书萌是不打算瞒着她了,摇摇头。
“不近,昨天他来找我了,无意中看到诊断结果,又加上我家昨晚进了贼,他就让我连夜去他家暂且住着了。”
书萌说着不禁有些脸红,整夜里躺在他的大床上没有睡好,想着隔壁的房间里就是他,无论怎么都觉得十分奇怪。
书萌说的随意,柳应蓉却在心底感慨:这贼进家进的也太是时候了,完全应了天时地利人和这句话,想必当时那位前男友一定十分感谢那个贼。
柳应蓉这么想着笑出来,她一笑让书萌莫名,正打算张口问她,手却一拉被应蓉拉住,就听她宛如得道成仙的口吻对她说:“前男友既然这么关心你,如今你们之间又有了孩子的牵扯,能复合的话就在一起吧,毕竟分开这么多年还是念念不忘,多不容易。”
柳应蓉说着说着心里就出了几分羡慕的意味儿,她声音很轻却很认真,书萌也听的沉默。她何尝不愿意这样,面对蓝蕴和有多少次她在逃避的同时想对着他说一句,我想重新跟你在一起。


第19章
自从搬进蓝蕴和的家开始,书萌就该清楚的认识到一切都要改变的。
临下班时,书萌站在窗前,忽然就瞥见楼下停着一辆十分眼熟的车,她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在瞬间认出了车主是谁。
书萌打心底不愿让外人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偏偏他这么扎眼的出现,书萌心里着急,不知该怎么通知楼下的人,紧急之间她突然想起昨夜里他曾拿过她的手机输入了什么。
当初蓝蕴和的举止书萌看在眼里并没有过问,这一会儿她掏出手机翻着电话薄,蓝蕴和三个大字十分显赫地并列在上。
不得不承认,在看到这三个字时,书萌着实松了一口气,她拿着电话去了茶水间,悄悄拨通号码,短暂的等待之后熟悉的嗓音很快便传到耳际。
“你下班了?”那方蓝蕴和的声音柔软好听,书萌的心跳蓦然快了一拍,无意识般的轻摇了摇头。
“没有。”她静静回,捏着电话不再出声,彼端也沉默,好半响后沉迷在蓝蕴和嗓音里的书萌才慢慢回了神,记起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我看到你已经来了,其实不用来接我的。”书萌慢之又慢地说道,突然间记忆就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时候两个人刚在一起不久,约定好要出去时她总是翘首期盼他可以来接她,总认为这样才有恋爱的样子,而现在他那么主动她却不敢接受了。
“同事们并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你能不能到旁边的茶餐厅等我,下班后……我会去找你。”书萌定定说着,隐约间她觉得在这句话里的某个部分有些用词不当,可对方还没等她自己把这错误找出来,电话就挂断了。
通话结束的突然又冷漠,跟打通之时简直是天壤之别,书萌直觉便是他不高兴了。
蓝蕴和的情绪的确不佳,他坐在车里只感到一阵阵挫败,提前下班来接人还落不了好了?而在刚才,他真的很想问一句,他与她在她看来,究竟是什么关系?竟这么见不了光。
书萌担心蓝蕴和不高兴不理会她的提议,紧张兮兮在窗前站了半响,看到那辆黑车缓缓挪动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恰恰好在这个时候下班,她慢吞吞收拾着桌上的东西,竭力赶在最后一名。
书萌姗姗来迟到茶餐厅时,蓝蕴和的对面已经点了一堆吃的,看那些饼干点心模样小巧精致,都是女孩子会喜欢的。
蓝蕴和在翻着餐厅里的某一本杂志,感觉到身边来了人也不曾抬头,书萌看着他的脸色在对面坐下,伸手摸了一块曲奇饼干塞在嘴里,不动声色的嚼动。
他不说话,她也沉默着,只是时不时的捏起一点儿吃的送进嘴里,气氛实在奇妙的不行。
两人在茶餐厅里的静坐被书萌以一记响亮的饱嗝结束,那响声在安静的餐厅内显得突兀,书萌在听到这声音时脸也悄悄红了。她看到蓝蕴和抬起头瞧了她一眼,心中窘迫的更加厉害,深埋着头不知说什么好。
陶书萌想打破这无言的尴尬,突然搁在桌子上的手被人拉住,她被动的被拽起来,仰头才发现蕴和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座位到了她身边,旁若无人的拉着她的手。
穿过餐厅内错落有致的桌椅,蓝蕴和一直拉着书萌到了车旁才松开她,他面无表情的打开车门让她进去,脸上神情说不出是喜是怒。
对于刚才,书萌将蓝蕴和的举动理解为是她丢了脸,所以才离开的这么急匆匆,可事实上她吃每一块饼干,喝每一口茶蓝蕴和都一一留意着,听到她打了饱嗝就知道是吃饱了,既然已经吃饱,自然该回家的。
在回去的路上书萌木然着一张脸,她那副痴呆不知所措的样子令蓝蕴和在心底无奈,强忍着停下车将人揉在怀里的冲动,蓝蕴和终于张口:“在娱报上班,每天都要出去跑新闻吗。”
蓝蕴和的这番问话目的是让书萌安心,而事实上这也的确成功转换了她的注意力。
“有时候需要,有时候不用。”书萌诚实道。
本是随口问出来的话,可结果显然不令蓝蕴和满意,他听后蹙紧了眉。小姑娘有多么的粗心大意他比谁都清楚,如今又是这样的时期,让她一个人在外面跑来跑去的,总归有许多不放心,只是她还藏有心结,他实在不能够干涉太多。
回到了小区,下车时书萌才发现后面的座位上有许多东西,一箱一箱一盒一盒,蓝蕴和仔细拿出来,将其中几个递给了她。
书萌不知道是什么,她下意识接住,低头看了看上面的字,居然是胎心仪。
大约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买来这个,顿时心中情绪除了讶异外就没旁的了,她微微张着嘴歪着头,蓝蕴和察觉后面的人没跟上来时回头看了看,一眼就瞧见她这副不设防的模样。
书萌的这个神情太过熟悉,令蓝蕴和的心神一下子流落到很远之外,犹记得第一次在车上帮了她时,她昂头看他,就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那时的女孩子跟现在并没有相差很多,同样是黑色的长发,皮肤也白里透红的好看,甚至连季节都是在这个时候。
蓝蕴和沉静想着,目光不自禁变得柔和,他失神地站在门前看几步之外同样失神的陶书萌,忽然间有了颇多感慨。
“不进来吗?”瞧了她良久,蓝蕴和终于出声打破这片宁静,书萌听到声音抬起脸来,点点头跟上。
自从进了房内,书萌就开始捣鼓那几盒胎心仪,功能想必都是一样的,她搁在大床上翻翻这个看看那个,不知该怎么下手,恰好蓝蕴和在这时进来。
他并没有敲门,是进屋后书萌才看到他,她心里顿时紧张了些,坐直了身子抿抿唇,没话找话说道:“这些东西,要怎么用?真的可以听到心跳?”
她问的小心翼翼又充满好奇,蓝蕴和也在床边坐下,他几不可察的点点头,示意书萌躺下。
两个人之间明明不应该这么相处的,书萌了解了他的意思后不为所动,她双手环膝坐在床上,下巴搁在膝盖上,嘴里嗫嚅说:“不用了,我就是好奇而已,并没有太想听到。”
书萌虽然这么说,可蓝蕴和却不理会,他买这些东西的用意本不在于听到心跳,只是希望通过这些东西能让书萌对腹中的孩子产生眷恋,从而舍不得他受到丝毫伤害。
“躺下来。”蓝蕴和说话,声音轻却带着命令的意味儿,书萌心慌一时间找不到话开口拒绝,便随了他的愿。
她平躺下来之后,蓝蕴和还拿了枕头将她的头垫高,书萌感觉到自己的针织衫被拉起来卷到肚子上,她的脸霎时便红了,手抓着身下床单很是不安。
蓝蕴和做这些时心里本没有什么龌龊念头的,可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躺着的女孩子又绯红着一张脸,牙齿轻轻嗑在嘴唇上,他瞧着眼前的情景气息不自觉的就乱了。
蓝蕴和机械地拿过耦合剂涂在书萌的皮肤上,他的指腹与书萌的皮肤接触,轻揉慢捻间就将两个人的记忆带入到那一晚。
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对书萌来说既真切又模糊,在初醒的那个瞬间,梦境与现实她有几分看不清楚,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后才明白了些什么,只是为时已晚。
耦合剂在腹中停留已久,那湿凉的感觉让书萌较早的回过神来,她气息不稳地问:“涂好了吗?”
女孩子怯怯地几个字令蓝蕴和清醒,不同的是他脸上一片正色,毫无窘迫的意味儿,正儿八经的拿过胎心仪一点点挪动测着,只是迟迟没有反应。
蓝蕴和初开始以为是这台仪器不好,所幸换了一部,只是几盒全部拆开使用了,都没有反应,困境之下蓝蕴和不得不开了电脑,还躺在床上不允许乱动的书萌瞧着蓝蕴和认真的模样有些想笑,以前怎么不知道还有他不懂的东西?
蓝蕴和在线找人询问了一番,摸清了原因,原来并不是仪器不好,只是孩子还太小,胎心仪探测不到,他将这些话原原本本转告书萌,女孩子点着头,眸中分明映着失望。
虽然她坚持说自己还没有想好这个孩子的去留,可实则她心里也是不舍的吧?不然定不会有这样的心情。
将腹部的耦合剂擦拭干净,蓝蕴和把人拉起来,床上散落的东西他也仔细装好了搁在一旁,暂时是用不到它们了。
这么大的房子蓝蕴和平时一个人住很少开火做饭,可是现在书萌搬进来自然是不同了,他收拾好后去了一趟超市没有叫上书萌,独自买了不少时新蔬果回来。


第20章
上班一天书萌说身体不累是假的,她在床上摸着腹部小躺了一会儿,感觉到很安静才不安的下楼去看看,她在下楼的同时刚好碰上回来的蓝蕴和,他提着超市里的购物袋,大步流星的进了厨房。
他这样的人还会做饭?书萌有几分不相信,从前没听他说过,自然是不知道,带着疑虑,书萌慢吞吞地跟到了厨房,很惊喜的看到购物袋里有一整盒槐蕊。
这种花她在北方的时候见过,四五月份开花,花期十几天左右,那时她经常能在公园里看到,素雅的香气沁人心脾,串串洁白的花很是惹人喜爱,只是没想到在a市也有。
没经过蓝蕴和的同意,书萌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熟悉的香味儿扑鼻而来,她低头深深嗅了嗅,笑的眉眼弯弯。
“超市里还卖这个啊?只是怎么用盒子装着?”一高兴她就忘记要跟蓝蕴和保持距离,说的话也甜甜糯糯的。
小姑娘突然又变得活跃起来,蓝蕴和在心底适应了一下,知道她不懂这个,解释道:“这种花可以吃,你在北方待过那么久,就没尝过?”
可以吃的花她还真没尝过,随之摇摇头,摘了一枚花瓣放在唇间咬了咬,果真是香香甜甜的。
由于对槐蕊的喜爱,书萌自从进了厨房后就没再走过了,她看着蓝蕴和利落的将瓜果清洗削皮,不由得想她对他的了解真是太少了。
书萌不爱吃太腻的,蓝蕴和的厨艺也容不得他大展身手做上一桌满汉全席,便炒了一些蔬菜煲了一锅汤,最后将她喜欢的槐蕊摘下浸水,沥干准备做成鲜花饼。
说是鲜花饼,可这种东西蓝蕴和是第一次尝试,在超市看到的时候他是想着她在北方也许见过这样的东西才买来讨她高兴,真要做成熟食,倒难住他了。
看着鲜嫩的槐蕊蓝蕴和的动作显然没有之前的随性了,他无师自通的在槐蕊上放了两个鸡蛋,五香粉与小苏打,再加上基本调料,搅拌后倒在锅里生煎,不出一会儿双面金黄颜色倒也好看。
书萌是从头到尾跟在旁边的,她眼看着鲜花饼出锅就跃跃欲试想要尝一口,碍着旁边是蓝蕴和这才一直忍着,又许是蓝蕴和看出了她的心思,将一部分槐花饼搁在小盘中递给她,书萌连客气一下都没有就接住了。
饼很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蛋香与槐蕊的清香结合,别有一番风味,书萌吃的开心,一手端盘一手拿筷,她吃的旁若无人,等抬起头时就看见蓝蕴和站在一边瞧她,脸上有几分莞尔的笑意。
“很好吃吗?”他轻声问。
蓝蕴和问的故意,书萌的脸上一热,慢慢放下了盘子擦擦嘴,回道:“还可以。”
她评价的谦虚,蓝蕴和却已知道她很满意,心中顿时又极大的满足感,第一次做东西给她吃,她喜欢就好,不枉费他一天里补了那么多课。
蓝蕴和自然是极少有机会做饭的,他知道怀孕的女孩子常在外面吃不好,下午时特地找了一位营养师现场请教,什么蔬菜与什么水果搭配,什么饭要喝什么汤,他统统问了一遍。
书萌怀孕初期属于能吃能喝的那一类人,前几天感觉都还好,尤其是搬进了蕴和家,饥饿感总是源源不断地向她袭来,书萌趴在餐桌上吃饭吃的头也不抬,蓝蕴和却不由得担心她会不会吃太多了。
事实证明,蓝蕴和的担心是有必要的,书萌一不小心吃撑了,她挺着吃饱的肚子挠着头不好意思的到别院里散步,抬头看a市的今晚是满天星空,忽然想起母亲跟她说过,她就是在夜晚出生,出生当天也是满天星空。
如今跟蓝蕴和住在一起,虽然被照顾的很好,可书萌不是不紧张不别扭的,她担心蕴和的母亲会发现,担心书荷跟家人会知道,更担心她万一真的舍不得,那要怎么办?生下来自己养着?那蕴和会同意吗。
书萌考虑着有些头疼,而蕴和似乎……也很在意这个孩子,买胎心仪,做好吃的,这些都是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心里面装着这些矛盾,总会时不时的想起,时不时的心情低落,书萌耷拉着脑袋回房时,脸上还没什么笑意。她开了卧室的衣柜,一排排整齐的男装与女装并列,冷色调与暖色调给视力来了一个很强的冲击感。
从那老旧的公寓里离开时,书萌一件衣服都来不及收拾,所以眼下这些都是昨晚上蓝蕴和新买来的,型号正是她的尺码,十分合适。
陶书萌看着这些心里面并非无动于衷,往日情怀纷涌而上,那时她多想他能稍稍温柔体贴一下,如今他做到了,她却不能要了。
猛然吸了吸鼻子,书萌控制着自己不再胡思乱想,随手拿了一件衣服便去了浴室。男士的浴室冷清整洁,连射灯都是冷白色,跟这间浴室唯一不合的恐怕就是流理台上的瓶瓶罐罐了,那些拆封或不曾拆封的玻璃瓶子很明显是女士专用。
她在浴室里呆了很久,直泡到手指发皱皮肤发红才慢慢起来,脚下的地砖因沾过了水并不防滑,加上她起的突然,眼前顿时一片头晕目眩。
无光的感觉很可怕,书萌在那个瞬间慌张摇了摇头,只是视力还未缓和过来脚下就突然站不住了,她两手抓着披在身上的浴袍低低叫出了一声,身子就往旁边倾斜而下。
书萌倒下的地方是一个可移动铁艺浴室小桌,上面放着沐浴用品与杂志,因为她的倒下浴室小桌也发出轰然的一声震响,惊的外面的蓝蕴和心头一凛,丢下遥控就直直朝浴室奔去。
浴室的门在书萌进去时就反锁了,蓝蕴和慌张之下几脚踹开,就见书萌躺在地上,光裸的胳膊上有着几道血痕,是被铁艺小桌的锐角刮伤的。
蓝蕴和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意外,脸色顿时间吓的青白,他到了书萌身边时蹲下,两手像是不敢碰她似的,只拿极轻的声音问她:“摔到哪儿了?”
书萌一时间回不上话来,实则自己也是吓到了,因为头还晕着,加上胳膊上的痛让她不知怎么表达,只恐惧的摇摇头,依赖的往蓝蕴和怀中靠去。
女孩子白着脸又红着眼眶,蓝蕴和看在眼中冒出满身的冷汗,将她身上的浴巾裹好把人轻轻抱出去,心中有止也止不住的自责。
明明最应该想到的,他却偏偏忘了,为什么没有在浴室里做防滑,万一……她真的有什么万一,他不敢想。
蓝蕴和抱着书萌出门时看过她一眼,她的脸上有泪,眼中更是盛满了惊慌失措,他心疼,低下头与她脸颊相贴。
“对不起,是我不好。”他语气是难得的慌乱,语调很低,可就是这几个字,让书萌在迷迷糊糊中莫名觉得温暖,因为这寥寥一句,已是这些年里,最最温柔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