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廷歌:“……”
胡慕:“你……你在笑吗?还是哭?”
“小胡呀,小胡。你呀你呀。”邓廷歌模仿着《古道热肠》的导演给胡慕说戏时无奈的口吻,“我是局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你要先知道一点,就我个人不是特别喜欢孔郁。你别管为什么,总之我挺希望看到他出丑的。”
“你也不是什么好鸟。”胡慕眯眼道。
“我当然不是好鸟。”邓廷歌用叉子戳菜叶,“但今天坏鸟想帮孔郁说两句话。你这傻瓜脑袋坏了啊?是进水了吗?孔郁他是想包养你吗?他一个小明星包养你干什么?我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莫名其妙摸你,不过一般人都会认为他那个叫表白,不是叫冒犯啊。”
胡慕:“……”
邓廷歌:“真的。你好,是的,麻烦续杯,谢谢。”
胡慕:“……不,等等,我,我先冷静一下——表白?!”
叉子快把菜叶戳烂了,邓廷歌气得快要笑出来:“不像吗?”
胡慕想了想,又想了想:“是……有点像。但他是孔郁啊。”
邓廷歌:“是啊,是孔郁啊。孔郁怎么了,他三只眼睛还是四条腿?有什么特别的?”
胡慕也说不上来。因为说不上来,看邓廷歌就觉得有些可恶,他扭头道:“你不懂。”
此时此刻,孔郁觉得自己也有些不懂了。
他戴着耳机看那些已经看了好几遍的视频。胡慕一身利落长衫,缓缓推开一扇沉重木门。手是斯文的好看,脖子是斯文的好看,眉目也是斯斯文文的,总之很好看。
孔郁慢慢叹了一口气。
经纪人默默回头看他。自己伺候着的这个明星连续几天都在车上边看剧边唉声叹气,不知道什么剧引得他那么动情。
孔郁演过的偶像剧很多,在剧里谈过各种各样的恋爱,所以对于那些小心思小悸动,他简直不能更清楚。
他按了暂停,皱紧眉头盯着胡慕定格了的笑脸看。
那天他本来只想试一试如果有了肢体接触答案会不会更清楚。但是还没到肢体接触的地步,光看胡慕兴高采烈地坐在自己对面吃东西他就已经很开心了。脑袋里钻出两个孔郁来:一个负责开心,一个负责超然地看着他傻开心,然后提点他“有意思吧,你又喜欢上一个人了”。
但他为什么要在什么都没说清楚的情况下去碰胡慕呢——孔郁又长长叹了口气。他简直想穿越回前几天拎着自己先揍两顿。

  ☆、第59章 坦白

经纪人愁眉苦脸地转头跟孔郁说,你又看的什么啊,求您别看了,我天天都在怕啊。
孔郁说:“你放心,我不会乱来。”
“我不放心呀祖宗。”经纪人哀叹道,“退一万步讲,你也不要看胡慕行不行?他这个人不行的,包嘉树和他的事情……”
孔郁一听他说起这个事情,立刻又把耳机塞紧,音量开大。
他巴拉巴拉说了很久,没听到后面有声音,从后视镜一看:他的祖宗已经塞着耳机坐在后面闭目养神了。
经纪人:“……”
他暂时放弃了。
在难得的清静里孔郁给胡慕发了个信息,先是道歉,然后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出来再聊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胡慕那时正在车上看剧本,忙里偷闲地看了两眼。他想到邓廷歌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不敢相信之余又有点受宠若惊的小雀跃。但最后他没回复,揣好手机又继续研究台词了。
可怜孔郁攥着手机默默等了三天。
中秋节当天,孤身一人的邓廷歌在剧组过的节。早上他拍了月饼和片场里的伙食发给罗恒秋,罗恒秋十分怜悯,承诺回去之后会亲自下厨给他做一顿好吃的,并且强调“这次你不用帮忙,不要进厨房”。
罗恒秋提前一天回的家,但没有看到自己妈妈。罗琼告诉他人只回来一趟又匆匆出门了。罗恒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吃饭的时候才看到许久没见的母亲。
纪英一头微卷的短发,蓬松地盖在脑袋上,衣着整齐得体。她的职业让她拥有一种淡定自若的气质,看到儿子头发乱翘、穿着睡衣下楼,她放下手里的茶,挺不高兴地说:“出了房门就要注意形象,你现在怎么这样?跟什么人混就学成什么样子,上去换了!”
罗恒秋无言以对。他和邓廷歌一起混得多了,在家里两人都很自在散漫,光膀子乱走也是极其正常的。但在纪英看来,这不是自在,而是粗鲁和无礼。罗恒秋上楼去梳了头换了衣服,干净清爽地下楼,纪英这才终于点点头。
一顿早饭下来,母子俩没有什么话可说。纪英自从发现自己丈夫在外面还有别人之后就对这个家渐渐冷了。罗恒秋长得像他父亲,只有一双眼睛和纪英相似,纪英看在眼里是又喜欢又觉得不舒服。她长期住在学校里,和年轻的学生们呆在一起,现在对于罗恒秋的沉默和呆板就更加看不惯。
“你今年才几岁?别一副老头子的表情。”纪英吃完了早餐,十分不悦地说,“别学你父亲那副样子。”
罗恒秋:“哦。”
纪英:“我以前见你并不是这样的。”
罗恒秋:“哦。”
纪英:“……你平时也这样不吭声吗?”
罗恒秋不吭声是因为心里很紧张,过分紧张所以没办法显出自然的表情。他不知道纪英召唤自己回来是为了什么,但罗琼已经告诉他,纪英知道了他和邓廷歌的事情。“眉头皱得那么紧……”罗琼还给罗恒秋学了一下纪英的神情。
一把刀悬在脑袋上,罗恒秋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饭毕之后,罗恒秋听秘书汇报了今晚公司中秋聚餐的一些安排。纪英戴着眼镜坐在书房的另一头看她的史料,边看边做笔记,两母子各不打扰,相处得很安宁祥和。
就在罗恒秋渐渐放松下来,打算自己先开口跟纪英说邓廷歌事情的时候,纪英摘了眼镜,轻咳一声:“对了,妈妈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罗恒秋一凛:来了。
纪英的手指在眼镜框上摩挲,显得有些轻微的紧张。
“我和你爸爸以前是有感情的,但后来……后来你也知道了。我身边没有别人,只有你一个孩子了,恒秋。”纪英慢慢说,似乎在斟酌着词句,“我是永远希望你好的,我和你虽然是母子,但我从不干涉你的选择,我们始终都尊重彼此的决定,对不对?但是,但是有些事情,我觉得我们是要好好商量的。”
罗恒秋:“嗯。”
他飞快地在脑子里模拟纪英可能说出来的话,和自己要用什么方式去应对。
“我在报纸杂志上看到了一些你的事情。”纪英抬头说,“我希望你自己跟我解释,而不是我质问你。”
罗恒秋默默地听着。他的母亲说话从来都有很多的“我”,我这样,我那样,我希望你这样,我希望你那样。他不能说纪英自私,但纪英确实是一个十分自我的人。这种自我曾在他的童年里给过他许多的压力,也让他有样学样地,成了一个话语中总是充斥着大量“我”的人。
罗恒秋于是跟纪英说起了邓廷歌的事情。八卦报纸杂志上说的事情并不详尽。那段时间只要翻开娱乐版,就肯定能看到由这件事情发散开去的许多边角消息,但即便是这样,邓廷歌和罗恒秋的交往细节也没有谁能搞清楚。他告诉纪英两人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他第一天见到邓廷歌的时候,他是个紧张得鞋带松了都没发现的学生代表。他又跟纪英说自己悄悄跟着邓廷歌去医院,去和他攀谈,去认识他,去熟悉他,去和他约定放学一起回家。
在这样的讲述之中罗恒秋慢慢平静了下来。纪英是个非常好的听众,她不打断,不打扰,而且会对罗恒秋所说的内容表现出恰如其分的反应:罗恒秋说到邓廷歌上台演出化妆的事情,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罗恒秋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看过大笑的母亲。两人也很久没有像一对母子那样面对面聊起心里话。
“他这个人有点理想主义,钟幸说他是空想家,太过不现实。”罗恒秋慢慢道,“我以前也觉得他不够踏实,但是和他交往之后我发现是我错了。他心里什么都很清楚,因为很清楚,所以还能保持着自己的理想才更加不容易。我想为他这样的理想做一些事情,帮助他,或者是支持他。妈,我跟他之间……我们之间不是外面说的什么包养不包养,不是这样肤浅的关系。”
他停顿下来,皱着眉头思考。
纪英开口接话:“当然不是包养。你已经喜欢他很多年了,不是么?”
“是的。那个时候,你应该还记得。我不喜欢回家,也不喜欢……见到你们吵架。我天天都在学校里消磨到很晚,没事可做就只能看书做题。身边的朋友都和我差不多,但只有他是不一样的。我的路早就决定好,我身边那些人的路也一样。我们会考试,继续上学,拿一个漂亮的学位,然后做生意,接家里的公司。邓廷歌是,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很喜欢演戏,我也很喜欢看他演戏。”
“他对你来说那么特别。”纪英轻声说。
罗恒秋像是受到了鼓励。“他非常特别。我希望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他的好,知道他很特别。我不懂演戏,但我喜欢听他跟我说演戏的事情。那个时候我知道他可能不会走那条路,但我还是觉得,他有这样的理想真的特别棒。因为我没有,我……妈妈,我,我想看他完成,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了解他,喜欢他,听到他的名字就会立刻想起他。”
纪英慢慢点头,没有出声。
“我没有想过自己和他还能重新碰上。我们的生活方式和阶层都是不一样的,你和我都很清楚。所以我也没有想过能和他发展到现在。”罗恒秋笑了笑,“钟幸说他是空想家,我觉得也和他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空想家,毕竟我一直以为,他是喜欢女人的……所以我现在觉得特别开心,哪怕曾经是空想,但我们至少现在在一起。”
纪英嗯了几声,问:“那以后呢?”
“以后是从现在开始的。”罗恒秋说,“妈妈,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纪英长长叹了一口气,把手肘撑在桌上,歪着脑袋注视自己儿子。
她仍是个相当美丽的女人,岁月添了风尘之色,也添了难言的韵味。罗恒秋不知她心里想的什么,但一番长谈没有被打断,他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阻碍。
在小小的兴奋中,纪英似乎也在斟酌着自己的话语。
“恒秋,我这次回来过节,除了想问你这件事之外,我也有一件自己的事情想告诉你。”纪英说,“就像刚刚说的,我们都互相尊重彼此的选择,对吧?”
罗恒秋莫名其妙:“对的。”
纪英坐直了身子,有些紧张地露出一丝笑意:“那我可以再邀请一个人来,跟我们共进晚餐吗?”
罗恒秋:“……”
纪英笑眯眯看他,然而眼睛眨个不停,在罗恒秋的沉默里渐渐不安。
罗恒秋开口问她:“谁?”
纪英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底气地说:“妈妈学院里的一个老师。你……你不认识的。”
罗恒秋惊讶地看到自己母亲脸上浮现一种可以称作羞赧的表情。他突然笑了一声,纪英瞪着他,他又立刻将笑意收了回去。
“请呗。”罗恒秋直到现在才真正放松下来,“我可已经对你坦白了,你不跟自己儿子说清楚吗?他是谁?什么样的人?”

  ☆、第60章 他不理我

罗恒秋和罗琼、纪英,还有纪英的男朋友一起吃了顿还算和乐融融的团圆饭。罗琼对纪英的男朋友没有什么别的看法。她爸死的时候订立遗嘱,把大部分的财产都留给了一对儿女,不仅外面那些跟着他的女人分文未得,就连纪英得到的也不过是华天的一小部分股份和一间公寓。
纪英是不在意的,她的那一点股份让她出席股东会的资格都会遭到怀疑,至于公寓,则是可有可无:她的经济独立,完全可以自己买房安家。
因此纪英多了个身边人,对罗琼的利益没有什么威胁。她不算喜欢这个女人,但也不至于恨她:毕竟在自己成长的二十多年里,这个女人始终忠实地扮演着母亲的角色。不出色,但至少合格了。罗琼怨过纪英和罗恒秋,这种怨是很难彻底消失的,但它在现在除了令罗琼疲倦之外,已经无足轻重。
饭桌上人人举杯,谈着一些欢快的话题。纪英和罗琼不断地向罗恒秋询问邓廷歌的事情,越问越细,罗恒秋终于闭嘴不肯再说。
“带回来让我们见见嘛。”罗琼说,“阿姨和我都没见过呢。”
“……你见过了。”罗恒秋忍不住提醒她,“他上次去华天……”
“不算不算。”罗琼非常擅长应付这种问题,“那怎么能算呢?太不正式了。”
罗恒秋:“……怎么才算正式?”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他意识到自己那朵高洁白莲花一样的母亲,其实和喜欢端架子的罗琼没有啥区别。他举着酒杯,和纪英的男朋友对视几眼,心领神会地笑笑,任两个女人叽叽喳喳地讨论正式会面的种种,各自默默喝酒吃菜。
回到邓廷歌那边,罗恒秋果然按照自己说的话,给邓廷歌好好做了一顿饭。
邓廷歌仍不死心,溜到厨房要帮忙,帮着帮着这忙很快就帮到了罗恒秋身上。
“师兄……”邓廷歌从后面抱着他,脑袋搭在他肩膀上,“你喷了什么香水?身上好香。”
他在罗恒秋脖子上嗅来嗅去。
“特清新!”邓廷歌鉴定完毕。
罗恒秋动动鼻子:“我刚切了葱,是葱味儿吧。”
还想再说什么,邓廷歌扭头就亲了上来。两人在案板前腻了一会,邓廷歌模模糊糊地说:“先做那个,再做这个,行不行?”
立刻被罗恒秋打了回去。
邓廷歌于是乖乖给他洗菜,给他放碟子,还特别殷勤地给他递锅铲和倒油。罗恒秋把锅盖盖上,将肉焖着,转头看到邓廷歌拿了串葡萄靠在冰箱上吃,笑嘻嘻地看他。
“你出去吧。”罗恒秋简直头疼,“这么窄,别走来走去了。”
邓廷歌牵着他手指摆来摆去,说,高兴。
罗恒秋忍不住也笑了一下。
“明年中秋一起过吧。”邓廷歌说。
他中秋节的当晚又回家搞了个突袭,上楼的时候灯还亮着,他一敲门,里面就呲的一下黑了。
楼道也是黑的,声控灯坏了。邓廷歌站在里外浑然一体的黑里,听到门里隐约传来欢乐热闹的音乐声,中秋晚会正在直播。他在门外站了一会,说了几句话,将提过去的东西都放在了门口,转身走了下去。
他想摸烟,掏完了口袋才想起罗恒秋不让他抽那么多烟,已经开始管制了。他在楼下站着,看看左边一溜整齐的自行车,又看看右边一溜整齐的电动车,掏出手机给邓啸和庞巧云各发了一个短信:爸爸,妈妈,中秋快乐。
离开的时候他抬头看到家里又亮起了灯。庞巧云站在窗边,幅度很小地冲他挥手。邓廷歌鼻子酸得厉害,站在一个果子都没了的龙眼树和芒果树下不停地抽鼻子。
罗恒秋听他又说起这件事,忙走过去抱着他:“那就一起过。”
邓廷歌又将脑袋搭在他肩膀上,慢吞吞地喊“师兄”,手上微微使力将他抱紧了。
锅里焖着的肉咕嘟嘟地响,他又抽了抽鼻子,这次终于确定罗恒秋身上的,确实是葱味儿。
中秋过后又是一段忙乱不堪的生活。邓廷歌每天在片场里连轴转,还得抽空去上综艺节目。他名气越来越大,那个一周一播的综艺节目里他有了不少粉丝,镜头也越来越多。许多次他下午五六点结束片场的工作,虽然饿得厉害也只能在常欢的车上吃个饭,下车就到了机场要飞去录节目。
常欢也累,但累得十分开心,钱滚滚而来。她这天抽空跟邓廷歌说,《大唐君华》的编剧木木想见他。
邓廷歌一口炒牛河刚咽下去,满口的油,含糊不清地说:“见我?见我做什么?我确定能演了?”
“*不离十了。”常欢心情非常好,“钟幸亲自出马,当然我估计你的罗总可能也在里面有些……那啥。不过最终起决定作用的是你玉兰将视帝的这个头衔和最佳爆升的人气。只是不确定你是演什么角色,这个剧大手笔啊,很多人竞争的。”
“剧本写好了?”邓廷歌继续吃,“上次不是说刚确定么?”
“好像没写好,不过编剧说想见见一些演员。”常欢说,“制片特别尊重她的意见,所以就同意了。其实我入行那么久,也从没听过编剧还要见演员的。”
“那见了之后说什么?说剧本还是说故事?”邓廷歌吃完最后一口,将快餐盒扔进袋子里,“我连《大唐君华》说的什么还不知道。”
常欢耸耸肩:“就随便聊聊呗。编剧好像人还不错,应该挺好聊的。人家是软妹,真·软妹,和我不一样。”
邓廷歌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咳咳,欢姐……你很,很实在,有自知之明。”
他现在正在拍摄的商战题材连续剧叫《暗流》,天天跟一堆实力派老戏骨飙戏,精神上像是天天都超负荷健身,疲倦的同时也渐渐强壮了。
饰演赏识报刊亭打工仔的老总的是五十来岁的资深演员陈厚实,非常喜欢邓廷歌,有空就拉着他说往事,说拍戏的要诀。那都是实实在在的干货,邓廷歌恨不得掏出纸笔记录下来。陈厚实台词功底非常扎实,邓廷歌一问,他果然是话剧舞台上走过好几年的人。
“那时候的话剧跟现在可不一样。”陈厚实对现在的新话剧表现出一种不太赞同的姿态,邓廷歌兴致勃勃地约他一起去剧场看话剧,陈厚实也兴致勃勃地答应了。但因为拍摄太忙,陈厚实的戏份远比他这个男二号多且重,很多时候邓廷歌拍完了退下来,陈厚实还要继续开工。
邓廷歌叫他陈老师,是从心底钦佩和尊敬他的。
陈厚实对经济类的知识并不熟悉,为了这个戏,他戴着眼镜拿着笔记,认认真真地在大学里蹭了三个月的经济类课程,还在业余时间请教了不少人,现在已经是剧组里很有架势的“学者“了。邓廷歌觉得严斐和他有点像,他们揣摩角色的入戏的方式不仅是钻进剧本里,而且是尽量地成为戏中人。一问之下才知道,陈厚实正是带严斐入行的人。
邓廷歌自己也在各式各样的报刊亭里蹲了十几天,观察各种报刊的简称,看摊主如何摆放报刊杂志,买一瓶矿泉水然后跟摊主聊几个小时的天。他仍远远觉得不够。这些对他来说很容易,因为他自己就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自己父母也是一毛钱都要仔细打算的平头小百姓。真正难倒他的是打工仔转变之后的状态。
罗恒秋的秘书对他已经很熟悉了。一开始以为这个传说中的帅哥是过来盯老总的梢的,但后来发现这帅哥居然真的在看资料。他不仅看资料,还仔细做了笔记,逮住老总就请教老总,逮不住老总就问经理或者总监。
这么帅,这么踏实,这么好——秘书小妹天天暗搓搓地咬手帕:为什么偏偏喜欢男人?!
邓廷歌在华天里混熟了,罗恒秋办公室这一层的工作人员见了他就会打招呼,他默默看书的时候还会有人跑过来问他要签名。他这天仍旧喝着咖啡看《证券分析》,没注意到有人走过来,桌子被笃笃敲响。
他抬头,看到孔郁站在面前。
“哟。”邓廷歌现在一看到他就立刻想起胡慕,忍不住笑,“今天帅啊。”
孔郁像是刚刚参加完别的活动赶过来的,一身笔挺的白西装,胸前叠着块蓝色小手绢。他看看邓廷歌手里的书:“学炒股?你有钱吗?亏不死你。”
邓廷歌眯起了眼睛。
自从知道自己和罗恒秋在一起之后,孔郁对他说话的语气就一点都不客气了,以前在《巨浪》剧组里那个谦逊学习的人像是已经被吞噬的第二人格。但邓廷歌知道孔郁是在进步的:去年他被提名某个电影节的最佳男配角,虽然没有获奖,但证明他的演技已经得到了一部分的认可。
孔郁坐在他身边:“我来开会。烦死了,老是开开开。有事情跟我经纪人说不就行了?”
邓廷歌:“什么会?”
“品牌或者代言吧,我不清楚,跟华天有关的。”他毫无仪态地歪在柔软的皮料里,“每件事都那么烦。”
邓廷歌想起他是华天的品牌代言人,了然地点头。
两人没什么话可讲,邓廷歌看k线图也累了,于是想跟孔郁聊点闲天。想来想去,好像只有一个共同话题。
“对了,你知道胡慕拍戏受伤了吗?”他说。
孔郁说知道。
邓廷歌:“你不问候么?胡慕挺喜欢……你的戏的,很崇拜你。”
孔郁终于来了点反应,抬起头狐疑地看着邓廷歌,片刻后脑袋又歪回去了。
“他不理我,我有什么办法。”

  ☆、第61章 不许跑

距离那条道歉短信发出已经过了几天。但是胡慕始终没有回复过。之后孔郁也断断续续发过一些别的问候信息,全都石沉大海。
不郁闷是不可能的。孔郁工作间隙就在角落蹲着抽烟,边抽边想自己到底是喜欢胡慕什么地方。然而每一次的思考都会绕到“他为什么不理我”上去。孔郁演过很多偶像剧,见过很多含着倾慕和爱意的眼神,因而胡慕看自己的神情实在太好解读了。但是他现在有些怀疑,怀疑写偶像剧剧本的编剧极有可能自己都没有谈过恋爱。
孔郁张了张口,但是看到对面是邓廷歌,他就没了一丝一毫跟他倾诉的*。
太心酸太掉价了,跟昔日情敌说感情困扰?孔郁又窝在沙发里,抬头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邓廷歌笑眯眯地等他下文,等了一阵都没有,推推他:“不说了?”
“不说了。”孔郁开口,“看你那八卦的样儿。”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消息要跟你分享的,你听不听?”
孔郁甩头:“不听。”
邓廷歌:“和胡慕有关的。”
孔郁:“……”
邓廷歌乐颠颠地看他慢慢抬头:“胡慕待会儿要到华天这边来。他们剧组要在华天楼下那间书店拍戏。”
一个小时之后胡慕和剧组的人抵达华天传媒的楼下。邓廷歌说他在楼里等他,拍完了一起吃饭。胡慕拿着修改过的剧本一路匆匆往楼里走,快走到电梯那里的时候听到身边一堆女孩子发出惊喜的叫声。
孔郁和邓廷歌齐齐站在不远处。一个笑着,一个则满脸故作淡漠的复杂表情盯着胡慕。
胡慕看看他们,又看看周围的人,确定两个人都是在看自己。
“嗨,这么巧。”他穿过兴奋的工作人员,走到孔郁和邓廷歌面前。
孔郁:“……”
邓廷歌:“你不是说他不理你?”
胡慕:“?”
孔郁想说话,但身边的人实在太多,不方便开口。他转头按下了电梯的上行键,给胡慕留个背影。
剧组的女主这时也走了过来。这几个演员搭乘的电梯里没有工作人员,只多出来一个助理。邓廷歌很有礼貌地跟那姑娘打招呼,姑娘和自己的助理都认识他,而且看过他的《第二王储》,很兴奋地跟他聊起来。电梯空间诡异地分割成热闹和冷清的两部分,冷清的那一块站着孔郁和胡慕。
孔郁终于忍不住,又不好出声询问,在手机上敲了一行字:【怎么不回我信息】
胡慕盯着他手机屏幕看了很久,久到孔郁简直要怀疑他不识字了。胡慕的左脸颊下方贴着一块创可贴,挺显眼的。孔郁站在他身边,正好看到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