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全场大哗。

九歌接着道:“李杏在苏家生下我母亲后,因为爷爷离世,她发现没有机会获得苏家传承,又不想年轻守寡,就丢下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离开了苏家,之后应该是嫁给了韩伟韶。可没想到她到现在还念念不忘苏家刺绣绝艺,时隔多年,苏家落败,她硬是找到我和我母亲,开始对我们各种阴谋算计。”

本省大企业家韩伟韶的夫人李杏竟然不但嫁过人,还是弃女改嫁!

九歌爆出的一个又一个内/幕快把大家都震昏了,但也让观众更加兴奋,个个眼睛瞪得老大,就等着电视上的九歌爆出更多八卦。

节目内容惊动了某些人,一个个电话迅速打向电视台,可是无一例外电话都不通!

得到消息的张台也担心地跑来节目现场,举牌子给制作人要求他赶紧暂停节目插入广告。

节目制作人看到更大的张台要求他停播,当下也没有二话地就要求技术人员立刻插播广告。

九歌不知道节目会在什么时候被叫停,所以她稍稍加快了语速,“其实韩家就应该拿钱跟我买。因为我母亲的病情,我急需大笔金钱为她治疗,对于我来说,任何苏家家规和传承都没有我母亲来得重要,如果韩家和李杏等人愿意堂堂正正地拿着钱来和我商量,我九成会把传承卖给他们。可是…”

技术人员急得头上冒汗,对着制作人小声喊:“信号截不断。”

“什么?”制作人怀疑自己的耳朵。

“电视信号没有办法中断,广告根本插不进去!”技术人员都要哭了,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制作人立刻亲自冲到了技术人员那里,陈组长也深感奇怪地看向他们,张台不住跺脚,信号怎么可能掐不断?

九歌看没人来阻止她,乐得往下说:“可是他们不止利用手中的权利和金钱钻了法律漏洞,硬从我手上夺去我母亲的监护权,借此从疗养院带走我母亲,最后我和他们达成交易后,他们竟然反过来给我头上泼污水,说我才是盗窃者,甚至再次利用手中权力和金钱阻止我参加这个比赛以正名声。

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他们止步于和我交换后,以后他们怎么发展苏家传承,我并不会多管,我只希望能和我母亲过平安快乐宁静的生活,不要有太多波折。可惜他们贪心不足蛇吞象,不但拿苏家传承当作自家传承去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还想要一棒子打死我这个真正的传人和知情者。”

制作人对老李做手势,让他制止九歌再往下说。

老李回他一个无奈的眼神,都说到这里了,再制止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让人家说完。

制作人气得呲牙,陈组长上前拍了拍他,“算了,都已经这样了,就让节目继续到底吧。”

在电视台混了这么多年的人都不是呆子,外部电话打不进来,直播信号掐不断,这要说没有人做鬼,那真是鬼都不信!

而且可以做到以上两点的鬼肯定还不是一般两般的小鬼。

琳达陈终于夺到了一个话筒,她之前就想说话,可是被她旁边的两名评委拉住,话筒还给移开了。

“这些都只是你的片面之词!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这是直播节目,你说这些已经构成了诽谤和诬陷罪!牧九歌,这里是刺绣比赛现场,不是法庭,也不是访谈类节目,你在这里说这些是为了争取同情分吗?”琳达陈一改之前的懒洋洋作风,抓着话筒颇为激动地喊道。

“证据?我来到这里就是证据。”九歌直视琳达和众位评委,“我不需要同情分,我会用自己的刺绣技艺来证明我说的都是实话。”

说到这里,九歌忽然看向大镜头,神色平静地道:“李杏,韩恬芳,你们敢不敢不再用那些阴谋诡计阻碍我参加比赛?你们敢不敢堂堂正正地跟我比一场?韩恬芳,我知道你现在技术还不成熟,但到最后的挑战赛为止,你还有两个月的熟悉时间,加油练习吧,别把心神都用在别处了。”

老李忽然大声鼓掌,高声道:“说得好!到底谁才是刺绣绝艺的真正传人?到底谁更技高一筹?口说无凭,唯有手下见真章!让所有阴谋诡计远离比赛,公平、公正、公开是我们节目组的追求。要想知道选手牧九歌是否真的身怀绝艺,请看本次比赛的现场直播就知道!从现在开始,十秒过后,本次比赛将进入正式计时,请三位选手做好准备,十、九…”

台下观众一起跟着喊:“八、七、六…”

 

第36章 雕绣

一个半小时的刺绣时间,能做到什么程度?

这是所有人的疑问,如果只是绣一朵花,没问题,怎么也能绣出一个样子来,可是那是一幅完整的洛神图,谁都知道这种大型刺绣都非常费时间,尤其是越精细的图案越需要人手和时间去慢慢完成。

可是对于市赛而言,他们没有大量时间去准备,不像后面的省赛乃至全国赛,让参赛选手统一住进某处宿舍,然后全程统一跟拍。

而节目时间有限,他们只能采取这种方法,前面石雕、漆画等也是采取的同样比赛方式。

最后一个“一”字喊完,之前被撤下的标准图出现在选手面前,比赛正式开始。

因为刺绣需要安静的环境,为了避免打扰到三位选手,三个透明的玻璃罩子从天而降,把他们罩在了玻璃房中。

从现在开始,三位选手可以看到外面,但听不到外面的说话声。而外面的人则可以清楚看到里面选手在做什么,并且可以随意评论不怕影响到他们。

三人都先仔细端看竖在面前的标准图,具有深厚画功底子的周昌率先拿起水溶笔开始在绣布上进行图形描绘打底。

桂腾龙似乎也胸有成竹,她没有先画底子,而是对比着标准图,开始先选自己要刺绣部分对应颜色的丝线。

刺绣要怎么绣?一开始的准备无非三种。

第一,用画样,也就是剪纸贴附在绣布正面上。然后刺绣者就可以根据画样的颜色来选择对应绣线,下面只要顺着画样的轮廓刺绣即可。

第二,也是准备一幅画样,可以用较为透明的绣布蒙上,然后照着下面的画样刺绣。这种一般用于绣比较精细的图案。古早的双面绣就有上下两层绣布,中间夹画样,来绣出双面效果,后来双面绣技法改进,现代已经可以在一张绣布上绣出双面效果。

第三,在绣布上勾勒出所绣图案的轮廓,古人惯使眉笔或毛笔,现在则一般使用水溶笔来勾图,需要注意的是下笔不能太重,越淡越好,这样比较便于清洗掉痕迹。

因为第三种勾线法需要绣者具有一定绘画功底,古早采取的人并不多。

现今的十字绣为什么会较受初学者欢迎,就因为其布格子便于勾线,商家一般也会先在绣布上画出轮廓,且绣法单一简单,只要照着格子和勾好的轮廓一点点填埋,少有叠加,绣者只需要认真和仔细就能绣出想要的图案。

说到底,十字绣能流行起来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它比起其他派别的刺绣要容易上手许多。

而能够进入市赛的选手,各有各的绝活,自然不会没有画样放在画布上下就不知道该怎么绣。桂腾龙虽然还没有动手画底样,但人家不慌不忙的样子,显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九歌在两位选手都已经动手后仍旧在看标准图,她看得十分仔细,没有人知道她也有很好的绘画功底,苏艾在她两岁开始就教她涂鸦,四岁就送她去上绘画班,虽然后来因为家里资金周转不开,她上了一年就没再去了,但苏艾本身绘画功底也不错,在家也会教她,只是所教方法都是教她如何用针线“画”好刺绣底样。

想要画好刺绣底样,最重要的是打轮廓。

苏艾病前常说,画样贴在绣布上照搬照套,绣得再好也是绣匠。但是当你把绣针当作画笔,把丝线当作颜料,不需要参考样子也能进行“绘画”后,那就不一样了。

苏家传承和所有刺绣传承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他们培养的从来不是绣工、绣匠,不是仅仅的锦上添花,不是一幅绣样绣上多少年,而是就像培养画者一样,让传承者必须脱离画样,当传承者能够看什么就绣出什么,能够想绣什么就绣什么,这才达到出师的最基本条件。

韩恬芳从她这里学去的只是复制的方法,她永远不知道苏家传承的精髓,就算知道,她现在开始学也迟了。

九歌拿起了剪刀,这把剪刀不同于剪绣线的剪刀,剪绣线的剪刀一般最前端的刀尖会微翘,这样可以避免在挑剪线头时损伤其他绣好的线条。

九歌手上现在拿的这把剪子就是普通用来剪布的大剪子。

她先用剪子在绣布上开了一个洞,然后就大刀阔斧地一路剪了过去。

摄像机忠实地把这一幕呈现在电视观众的面前。

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惊讶叫声。

现场观看的观众们直接开始交头接耳。

“她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她傻了吗?还是她在抗议?”

“会不会她根本不会刺绣,所以…”

“拜托!她都发出那种宣言了,这时候不显示自己的刺绣绝技,那不等着人来刷她?”

老李和另一名女主持人一看这情形,立刻跳了出来,太好了,又有话题了!

而一直闲着无事的评委们也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老李首先请教评委梁非凡,“梁会长,大家都很好奇选手牧九歌的举动,您作为刺绣协会的会长,怎么理解牧九歌的这番动作?”

梁会长的表情像是正在思考,听到老李问话,他脑中闪过一个可能,但生性谨慎的他并不打算立刻说出这个答案,所以他只是笑着身体微往前靠,接近桌上话筒道:“这位选手相当聪明。”

“哦?你从哪里看出来…”女主持人问。

梁会长微笑,反问:“我们这场比赛考的是什么?”

女主持人立刻回答:“完整、精细和类似度。”

梁会长点头,“而我们都知道一个半小时想要完整绣出这幅洛神图根本不可能。那么选手们就只能采取两种方法,一种是挑选图案的一部分,专心绣好那一部分;一种则是尽量绣出轮廓。”

演员尹天丽若有所思,接过梁会长的话头,问:“如果是这样,那么看选手们的举动,选手周昌是不是就是想要尽可能的绣出洛神图的轮廓,而桂老师傅则是想要挑选一个部位进行精绣?”

梁会长笑而不语,“到底如何,我们往下看就知道。”

老李笑,调侃梁会长道:“梁会长,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您觉得选手牧九歌现在正在做什么?”

梁会长身为一会之长又怎么可能随便给人套住,他笑道:“我是有一个猜测,不过我相信其他评委也看了出来,老刘,你也应该心里有数了吧?”

被点名的老刘,本地一家半国营纺织厂的老厂长,见梁会长把皮球踢给他,不由伸手指点了点他,“你自己看出来不说,非要我说,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给我这么一个露脸的机会?”

梁会长忙道:“不谢不谢,小事一桩。”

观众们大笑。

老刘摇头,给梁会长气笑。

老李趁热打铁,立刻走到老刘身边调侃道:“刘厂长,梁会长怕说错,您总不怕了吧?”

梁会长假装用文件夹捂脸,观众们乐个不停。

刘厂长心里其实并不想点评牧九歌,其他两位选手他怎么点评都可以,但牧九歌对他来说却是个烫手山芋。

这位选手一出场就矛头直指本省纺织业龙头的韩家,而同样身在纺织业的他,如果赞扬牧九歌,那么别人很可能认为他是在打击报复同行。可如果他批评牧九歌也不好,到时候韩家阴谋霸占人家传承的事真的被查明属实,那他不就成了坏人一伙?

所以他能理解梁会长为什么踢皮球,但这个皮球他也不愿意接啊!

老李偏偏像看不出他的不情愿,又催促了他一遍。

老刘见推却不过,只好道:“大家仔细看,这位选手并不是在乱剪。”

镜头拉到牧九歌身上。

几句话功夫,九歌手底下的绣布已经被剪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因为绣布紧绷在绣架上,观众们很容易就能看清那个被剪出的轮廓。

“啊!”有现场观众发出明了的叫声。

老刘配合道:“看来已经有观众看出来了,选手牧九歌正在剪的正是洛神图的轮廓。”

老李惊讶,“她不用画轮廓线,就这么直接下剪子剪,她就不怕剪错?”

老刘摊手,“俗话说技高人胆大,看来她是不怕。”

琳达陈忽然极为不屑地来了句:“哗众取宠。”

演员尹天丽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打算,闻言笑道:“哗众取宠也要有哗众取宠的手段,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哗众取宠,否则取宠不成就成了献丑。牧九歌敢这样做,也许人家真的不止有两把刷子。”

眼看琳达一拍桌子就要对上尹天丽,女主持人立刻抢过话题,追问老刘道:“刘厂长,牧九歌现在所做的事情在刺绣上有没有什么说法?”

老刘慢腾腾地回:“我觉得这点让梁会长回答更好,他比我专业。”

大家一起看向梁会长。

梁会长这次没有再推拒,坐直身体道:“在刺绣上有一种绣法叫做雕绣,又叫镂空绣。镂空绣顾名思义,就是在绣布上剪掉一部分绣布,用绣线锁边,形成镂空的图案。我看牧九歌的举动应该是想用这种绣法,不过…”

“不过什么?”老李立刻接上。

梁会长顿了一下,“不过镂空绣也不是那么好绣的,而且越是大型的图案越难做镂空绣,因为很容易让图案走形。这幅洛神图实话说并不适合做镂空绣,因为它重点是一个完整的人物,而且我们这是刺绣比赛,光是能剪出这幅图的轮廓还不够,还要能用绣线把整个轮廓勾勒以及连接起来,否则做镂空绣的意义也就没有了,如果只是求形状,那还不如直接在布上勾底图。”

老李截住话头,面向所有观众道:“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我们可以看到周昌已经把大致的底图勾勒好,现在正在选绣线。这样的勾线速度不得不说得得益于周昌纯熟的绘画功底。而我们的桂老师傅则正在绣布上勾底图,唔,桂师傅似乎正如评委们推测一般,并不打算绣整图。我们再看牧九歌…”

观众们也大多都在盯着牧九歌看。

九歌现在已经放下剪刀,拿起了绣针,而让人更为惊讶的是,她不但直接省略了打底样的过程,甚至直接跳过了选绣线这一步骤,在旁人看来,她似乎极为随意地抽/出一根绣线就穿上了绣针。

窃窃私语声再度响起,评委们也在互看。

梁会长抱臂紧紧盯着九歌的一举一动。

老刘和另一名姓王的评委一边时不时地抬头看一下三名选手,一边侧头低语,似在互相交换些意见。

尹天丽和另一名年纪较大据说擅长苏绣的刺绣万老师说着话,而琳达仍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只是偶尔扫向牧九歌的目光满是不屑。

摄像人员似乎对牧九歌也很有好感,给了她大量镜头。不要小看现场摄像人员,尤其是直播摄像者,他们采取的镜头往往会直接决定观众对参赛选手的印象,至于镜头多少、时间长短则更是重要。

虽然节目组肯定要求摄像人员必须公平,事后也会对直播的摄像内容进行审核,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在规则内,摄像人员还是有一点小小自由的。

韩家大约是没有想到小小摄像员的重要性,连收买的意思都没有。

而听过台内种种传闻,对牧九歌原本印象很差的摄像员们在亲眼看到牧九歌后,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反差感。

人都是通过眼睛来看人,尤其是男人。

如果牧九歌是个容貌一般或丑陋,整体气质也像传闻一样刻薄寡恩、恶毒阴险的女人,那么不用谁吩咐,摄像员们大概都不愿意把镜头多停留在这种人身上,就算有镜头,也会来个超清极近的,不把你脸上、身上所有斑斑点点、坑坑洼洼、肥肉脂肪等缺陷都找出来,人就不算技术到家。

可现在牧九歌给人的印象不但不是那种传闻中的坏女人,相反她的外形和气质都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和敬服,再听到她堂堂正正地宣战,看到人家那种自信和落落大方,原本对她有坏印象的人,忍不住就开始反思,甚至觉得很是对不起牧九歌。

有了一点补偿心理,再加上人都爱美人的特性,摄像机会追着牧九歌不断给出漂亮镜头也就不奇怪了,偏偏牧九歌因为五官比较立体,小邹和开文又是专家级化妆造型大师,两番相加,愣是让牧九歌变得极为上镜。

九歌也许对别的事没有什么把握,但刺绣…那对她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自信,让她的神情极为自然。

技术上的纯熟,让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

合适得体的妆容、发型和衣着打扮,让她捏针附身刺绣的一举一动都像一幅幅精美的仕女图。

总体来说,电视上的牧九歌给人以挥洒自如且动作无一不美之感,只是让人看着就觉得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而九歌特意被小邹和开文点出、她自己也注意表现的不同于常人的大家气质,几乎让每位看到她的人都困惑: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去开公交车?

这种违和感也更加深了大家对牧九歌的印象,让不少观众都兴起了想要仔细了解这个人的想法。

而好奇,永远是爱上一个人的最佳引诱。

和尚凑到花无意身边,“老大,差不多了,我看可以放出消息了。”

“嗯。”花无意正在最后审核文鸽子和小影写的几篇稿子。

薛主任和她女儿,一个妇人和一个小孩,他们什么都不好做,总不能威胁人家不让人家到处哭诉,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反击。

不过九歌不愿意再在薛主任身上做文章,他们也不屑继续为难一个武力值和威胁值都不高的平常妇人,所以他们要做的反击不是针对薛主任的言论,而是换种方式让大家彻底了解牧九歌这个人。

而怎么样塑造牧九歌的形象,重宇机械众人作为技术工种对于这份新工作还有点生疏,但万事比不过感兴趣,在大家集思广益下,九歌形象塑造计划一二三已经相继出炉。

现在配合九歌在市赛中放出的言论,他们终于可以进行第一步行动——造势。

 

第37章

刺绣比赛和歌舞体育类比赛不一样,因为动作较为单一也没有什么变化,很难让人一个半小时从头看到尾,为此节目组也想了一些办法,除了评委每阶段会做一些评论,在节目途中插入刺绣解说,还有比较古色古香的传统歌舞。

而这次因为节目开头少有的高/潮迭起,途中还出现技术故障导致直播信号不能断,广告插不进去,差点打乱了节目组原有安排,还好正式进入比赛后一切都变得正常。

节目组以为收视率也会因此降低,可没想到的是进入正常比赛阶段后,收视率不降反升。

技术人员正在向陈组长汇报最新数据和节目相关消息,脸上兴奋之情难抑,说话速度也越来越快。

“你慢点说,网上怎么了?”陈组长只好打断他问。

该技术人员喘口气,尽量放慢语速道:“有人把节目做成好几个视频传到了网上,现在微博、微新闻等把这些视频和消息转疯了,全是关于选手牧九歌公开挑战韩家的消息。还有人怀疑牧九歌的技术,让人看我们这期直播,看她到底是不是有这个本事。另外还有一些猜测牧九歌身世的帖子,配上她刺绣时的绝美截图,啧,这位,要火了!”

网上突然爆发的大量消息将来也不知道对牧九歌是好是坏,但至少现在对于节目的收视率有了绝好的影响。

总体两个小时的直播节目,本来一共安排了四段广告时间,每段广告时间只有三分钟,可是因为节目的火爆和一路攀升的收视率,在节目营销组的忽悠和本地某些厂商的强烈要求加塞下,广告时间后三段全部延长为五分钟。

比赛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三位选手的目的和进度也逐渐分明。

周昌正在沿着轮廓线用平针迅速勾出整幅画的人物轮廓,为了抢时间,他并没有在颜色渐变的地方更换绣线,而是用一根黄色绣线从头绣到尾,他大概是打算先把整体轮廓绣出,掉过头来在轮廓线上补针时再更换其他更适合的颜色。

而桂腾龙的刺绣则比较稳打稳扎,基本与普通刺绣步骤相同,只不过她先选了丝线,再对她要绣的部分进行勾底。

她选择了较为困难的人物脸部进行精绣。

因为人物脸部颜色和神情不好控制,绣得不好很容易让人物脸型和表情走形,所以刺绣者一般都不喜欢绣人物像,越精细越不喜欢。桂腾龙敢选择在脸部下手,显然也是十分相信自己的技术。

桂腾龙勾好头部及五官轮廓线,先选择深褐色绣线绣头发轮廓,因为头发有光泽反射的浓淡和首饰点缀,只是一个发型她就换了数种颜色的绣线。

为了更好突出层次感,桂腾龙使用了乱针绣法。

九歌也在绣轮廓,不过她比周昌更大胆也更精细,先使用包梗锈针法对剪开的轮廓锁边,她没用单色线从头绣到尾,而是在颜色渐变的地方立刻转换为另一种颜色的绣线。

别看九歌用的针法较为复杂,可是她的手速却极快,加上她省略了挑选绣线的过程,几乎每次换线都是直接从线框中抽起一根就换,像是没有挑拣一样,可是通过近镜头却又能明显看出她挑出的丝线颜色和标准画的颜色基本类似,至少轮廓选线现在并没有看出太大差别。

这样一来,她的整体速度就基本没有落后周昌多少。

“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下针如飞,我想恐怕只有从小就学习刺绣才能有这样的手速。”梁会长忽然感叹道。

“而且她的眼力也很可怕,她没有事先挑选好丝线,却每次更换时都能一眼选出适合颜色的绣线,这份眼力…上了年纪的人绝对没法跟她比。”刘厂长也感慨道。

“不止是眼力,还是熟练。你有没有发现工作人员在准备绣线时其实已经把绣线按照色谱对各种颜色及浓淡进行了排列?”

“你是说?”刘厂长看向梁会长。

“牧九歌大约对各种绣线的色差及色种已经完全熟知于心,而且平日可能经常这样按照颜色/色谱来摆放绣线,所以当她一看到同样的色谱时,她已经不必要去费心挑选相对应颜色的绣线,因为工作人员已经帮她摆好,她只要到那个位置去取相对应颜色的绣线即可。”

刘厂长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倒真是还是要靠熟练,就算工作人员摆放绣线的色谱和她平时摆放的一样,如果不是看过千边万边,熟悉到一眼就可以在众多类似颜色的绣线中挑选出对应标准图的绣线也不是件易事。”

经过评委这么一解说,本来看在观众眼中很普通的一幕立刻就变得不普通起来。

尤其当他们发现虽然桂腾龙已经事先挑选了需要的绣线,可是每到换绣线时,她还是需要把类似颜色绣线拿来跟标准画稍作一番对比,然后才敢确定下面要用的颜色绣线时,牧九歌取线换线时的毫不犹豫也就更加显目。

“你觉不觉得她这番动作就好像她看完标准图开始动手时,就已经把整幅标准图在她脑中全部换成了相对应的颜色绣线?”有观众问旁边的人。

“这属于特殊技能了吧?过目不忘?”被问的观众紧紧盯着大屏幕上被放大的九歌动作不放,表情有点痴醉。

屏幕中,九歌分别给两根绣花针穿上不同颜色的线,然后…

“我/操!”痴醉的观众突然跳了起来。

“天哪——!”

“那怎么可能!”

“这是真的吗?”

观众席一片混乱,很多人纷纷站起,大量的惊讶叫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