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九歌 作者:易人北
文案:
传承千年的家传刺绣绝学被强夺和盗取,真正传人反被诬陷为盗窃者。
牧九歌愤而爆发,决定参加由国视举办的全国民间传统技艺刺绣类挑战赛,来证明自己真正传人的身份。
但按照母族家规,她想出师参加比赛必须先结婚。
九歌情急之下直接抓了对门刚搬来的单身男去领了结婚证,哪想到她的生活中陡然冒出了一堆二货技术宅……

“你真的不是机器人?”
“……不是。”
“可我觉得你就是。”
“好吧,我是。”
“……啊啊啊!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你丈夫。”

金牌编辑评价:
传承千年的家传刺绣绝学被强夺和盗取,真正传人反被诬陷为盗窃者。牧九歌愤而爆发,决定参加由国视举办的全国民间传统技艺刺绣类挑战赛,来证明自己真正传人的身份。但按照母族家规,她想出师参加比赛必须先结婚。九歌情急之下直接抓了对门刚搬来的单身男去领了结婚证,哪想到她的生活中陡然冒出了一堆二货技术宅…… 文章剧情精彩合理,文笔流畅,尤其对比赛场景的描写,让人看了有热血沸腾之感。人物设定真实,心理描写细腻生动,容易让人产生带入感。故事悬念也比较强,值得一看。

第1章 疗养院探母

牧九歌在台阶上坐了大约半个小时,这才起身慢慢走进疗养院。

这家疗养院又叫老人之家,占地广阔,从独栋别墅到酒店式公寓楼都有。

因为该院环境好,配套设施完善,兼之有专业培训出来的陪护和常驻医师,很多比较有钱的离退休老人就很愿意选择在这里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程。

而除了自愿住进来的老人,也有不少被儿女或亲人送进来的,这部分老人有不少都没有自理能力,需要人24小时贴身陪护。

牧九歌的母亲就是没有自理能力老人中的一员。

“小牧,又来看你母亲呀。”

走廊里,一名身穿护士服的中年陪护坐在廊凳上,一边熟练地给一位半身不遂坐在轮椅中的老人按摩手臂,一边跟牧九歌搭话。

牧九歌停住脚步,礼貌地打招呼道:“王阿姨你好,我妈这段时间还好吧?”

“唔,老样子,不好也不坏。对了,听说我们院里刚进了一种新药,美国产的,说是对治疗老人痴呆症有比较好的效果,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问一下张医生。我见他给别墅那边一家开过这个药,那边的陪护说用了确实有点效果。”

“谢谢王阿姨,我会找张医生问问的。”

和那位在这里工作多年的老陪护王阿姨挥手告别,牧九歌看了下腕表,早上十点,这个时间段,她母亲应该在娱乐厅里。

娱乐厅在一楼,顺着走廊,走到尽头推开大门再往前一直走到头就是。

因为不是周末,娱乐厅里很安静,除了老人和陪护,客人只有牧九歌一个。

牧九歌顺着娱乐厅看了一圈,在书报角看到了她母亲苏艾。

苏艾正坐在沙发里全神贯注地阅读一本书。

陪护把她照顾得很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脑后扎了个髻。身上穿着干净且素雅的衣裙,脚上套着一双疗养院里的棉拖鞋。

牧九歌注意到她母亲还涂了口红,看上去精神很好的样子。

“妈。”牧九歌在母亲身边蹲下。

苏艾把书本翻过一页,那神情似乎已经完全被书本中的世界吸引,外界如何完全影响不到她。

可牧九歌知道她虽然在看书,但并不代表她把那些书中内容都看进了脑中。

她妈妈和一般的老年痴呆症患者有点不一样,别的患者到了发病中期,经常会坐在某处发呆,啥事也不干,而她妈妈则喜欢捧着一本书或杂志阅读,虽然同一页内容她可能翻来覆去看过无数遍。

牧九歌起身,在沙发扶手上坐下,左手轻轻抚摸着她妈妈/的肩膀,一边顺势侧头看向窗外。

半腰高的推窗全部打开了,沙质的窗帘轻轻拂动,外面传来悦耳的鸟叫声,入目一片青翠碧绿,偶有几朵鲜艳的色彩夹杂其中。

牧九歌就像随意聊天一样,看着窗外轻声道:“妈,如果一个女人不会生孩子,那她在别人眼里,是否已经失去了身为女人的最根本价值?”

苏艾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在疑惑什么,想了一会儿,她把书页又翻了回去。

“我以前也不觉得有孩子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可是现在当我得知我很有可能将失去做母亲的权力时,反而开始渴望孩子这种生物。很可笑对吧?我也觉得很可笑。”

牧九歌耸了下肩,从窗外收回目光,温柔地看着苏艾。

“妈妈,你以前一直说我会很早就嫁人,可我现在都二十六了,还是待字闺中哦。对了,我昨天刚和韩嘉睿分手。说真的,本来我是想嫁给他的,毕竟现在像他这样多金、年轻、未婚又英俊的男人已经不好找了。”

牧九歌叹了口气,“可是我总觉得自从他知道我子宫发育不良且不好治以后,就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我,虽然他嘴巴上说不在乎有没有孩子,还说可以代孕什么的。但是…好吧,也许是我自卑,他的疏远、他的敷衍都是我乱想出来的。”

苏艾又皱了下眉头,似很不高兴耳边那个杂音一直嗡嗡响个不停,她抬头不悦地看了牧九歌一眼,开口问:“你好,有事吗?”

牧九歌似乎对这样宛如陌生人的询问已经习以为常,笑了笑,回答道:“你好,妈妈,我是你女儿牧九歌,今天我上晚班,还能再陪你一会儿。”

“九歌?”

“嗯,是我。”

“你是谁?”

“你女儿。”

“我女儿?”苏艾偏头似乎在回忆自己有没有一个女儿,过了一会儿,她低下头,开始继续阅读那不知已经读了多少遍的一页。

牧九歌对此也不在意,她又自言自语说了好一会儿,直到陪护过来说要带苏艾去散步,她才跟已经完全不记得她的母亲笑着说再见。

“开车小心。”

“什么?”牧九歌回头,“妈妈,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苏艾站在书架前很舍不得地看着陪护把那本书放回书架。

陪护小刘同情地看向牧九歌,轻声道:“苏姨经常会说一些没头没尾奇怪的话,她应该不是特意说给你听的。”

牧九歌点点头,勉强笑道:“我妈麻烦你照顾了。”

刘护笑,“应该的。”

牧九歌转身离开娱乐厅,不过她没有就这样离开,而是绕道去了常驻医师办公室。

年轻漂亮的小护士礼貌地询问她:“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张医生在吗?”

“他在,不过他现在正在会客,您可以坐在这儿稍等一会儿,或者另约时间。”

“我就在这儿等他好了。”牧九歌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牧九歌决定最多等半个小时,因为她还要赶去公司上班。还好里面的客人并没有让她等太长时间,十分钟后,张医生的办公室门打开,一名气质出众、身材娇小、精雕细琢的美丽女子从里面走出。

“恬芳?”牧九歌抬头,惊讶地低叫道。

韩恬芳脚步一顿,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牧九歌,但她很快就露出了笑容,淑雅地走到牧九歌身边,“你消息可真灵通,我哥跟你说的吗?”

牧九歌起身,“你哥跟我说什么?”

韩恬芳眨了眨眼睛,“你过来这里,难道不是因为你知道我爷爷打算从家里搬出来,搬到这里来住,所以特地代替我哥过来先看看环境?”

“…我还真不知道这事。”牧九歌顿了一下,“我和你哥已经分手了。”

“什么?不会吧?”韩恬芳捂住小嘴,一脸不相信,“什么时候分的?你们怎么可能分手?我哥不是还说要跟你结婚吗?”

牧九歌苦笑,“是吗,我可不记得他有跟我求过婚。”

“天哪,你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会闹到分手的地步?哦,你们让我开始不相信爱情的存在了。”

牧九歌被韩恬芳逗笑,“好了,我还有点事找张医生,你有事先去忙吧,我们下次聊。”

“下次是什么时候?”韩恬芳略带忧愁地道:“你和我哥分手,不会连我这个朋友也不要了吧?我还打算继续跟着你学刺绣呢。”

“你哥是你哥,你是你,你要想来就继续来,你知道我什么时候休息。”

闻言,韩恬芳脸上忧愁立刻一扫而光,“这可是你答应的,那我明天就过去找你,你明天轮休对吧?”

“嗯,你下午过来,我上午得去我爷爷奶奶那里一趟。”

“好。”

韩恬芳一直目送牧九歌走入张医生的办公室,她这才转身向电梯走去。

走出电梯后,韩恬芳掏出手机拨了快捷号,铃音响了不一会儿就被人接起。

“哥,我刚才撞到牧九歌了。”

“放心,她没有起疑。我编了个借口,你记得圆起来。”韩恬芳把刚才和牧九歌的对话大致重复了一遍。

“嗯,我刚刚确定她明天上午不会在家,她说要去她爷爷奶奶那里。”

“哥,我不建议你现在就和她分手…显然你那个若即若离的钓鱼策略完全起了反作用,你应该更加强硬一点,或者用点小手段,把她彻底变成你的人,用什么手段…我想你应该不需要我教你吧?”

电话对面不知说了什么,惹得韩恬芳轻笑,“女人嘛,只要和她上了床,就算原本不爱你,只要你事后好好哄哄她,她也会逐渐对你死心塌地。哥,还差一点点了,你可不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我说韩嘉睿先生…你不会心软了吧?”

早就守候在楼下停车场的司机看到韩恬芳,立刻发动车辆行驶到大楼门口。

韩恬芳收起手机,在司机的呵护下坐进车内。

司机关门,上车,发动车辆,加长版凯迪拉克轿车平稳地驶离疗养院。

而牧九歌这边完全没有怀疑韩恬芳,倒是张医生看到她,微微愣了愣,但想到前位客人的再三叮嘱,他也就没有多事地主动开口。

牧九歌担心自己的母亲,也没有和张医生闲聊的心情,直接说明了来意。

张医生听她说明来意后,起身从书柜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她。

“这是那种新药的说明,但如果想要好的效果,还需要配合干细胞移植手术。美国那边已经有成功案例,但我必须实话告诉你,这种治疗方案还在试验阶段。”

“有治愈的患者吗?”

张医生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随即从电脑里调出苏艾的医疗档案,“老年痴呆症属于大脑病变,而大脑病变也是最难治的,美国那边的干细胞移植成功案例,不过是阻止了大脑进一步病变,并略有改善,但目前还没有听说有治愈者出现。”

张医生把屏幕转向牧九歌,“你母亲的大脑目前暂时还没有萎缩迹象,但是她的海马区很奇怪,你看,这是她上周才拍的核磁共振脑部扫描图。”

牧九歌凝神仔细看去,重点看她母亲大脑的海马区,“对不起,我看不出和上次的扫描图有什么区别。”

张医生点击鼠标把海马区的扫描图放大给她看,“左边的是三个月前拍的,右边是一周前拍的,你有没有注意到它的周边多了一圈细小的颗粒状物体?”

“啊!这是什么?肿瘤吗?”

“我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张医生没有明确说出答案,“目前我的建议是暂时维持以前的治疗方案。如果你母亲的海马区进一步病变,那么也许我们就不得不采取手术治疗的方法,可是手术治疗有一定危险性,这点我想你也明白。”

牧九歌缓缓道:“有没有可能我母亲失去记忆就是由于海马体病变造成?”

张医生理解她的心情,但仍旧抱歉地道:“你母亲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年多,而根据每年的核磁共振的扫描结果来看,她海马区的异变应该是在近期才发生。”

牧九歌看着电脑屏幕久久没说话。

张医生把屏幕转回,犹豫了一下道:“如果你经济状况许可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同时采取新药物和物理治疗法。”

“…使用新药,一个疗程下来需要多少钱?”

“这种药物不在医保范围内,所以你需要承担全额,三个月一个疗程,大约需要两万元左右。”

“加上干细胞移植疗法呢?”

张医生两手交握,实说道:“我院无法做这种手术,你需要把你母亲送到美国。”

牧九歌再次沉默。

张医生在心中叹息,“我想你应该收到通知了,从下个月开始,本院的住宿及护理费用将增加15%,这还不包含药物和理疗费用,如果你再选择新药,今后你每个月需要承担的费用将达到近一万五,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谢谢,我会好好考虑,最迟明天给您答复。”

第2章 初遇

离开疗养院,牧九歌随便找了家拉面馆简单填饱肚子,等从店里出来走到有16路公交车经过的站台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开始转阴。

搭了顺风车到总站,和同事交班后不久,天上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不大,却绵延不断。

牧九歌是一名公交车司机,该工作她已经做了四年多,从生手到熟手到优秀司机,工作很辛苦、很枯燥,但她愣是从中做出了乐趣。

在她想来,如果生活没什么变化,她大概会一直持续这份工作,直到身体不允许。

可是现在她恐怕需要仔细想想将来了,公交车司机的工作能养活自己,但想同时负担母亲的疗养院生活显然不够。

当初她也是卖了父母的房子才有底气把母亲送进那家疗养院。

卖房子的钱看起来不少,可是以每年七八万的消耗速度来看,也坚持不了多久,这还是没有用更好的药、没有做手术时的基本费用。

她需要更多的钱,但她一不会做生意,二没有什么能特别赚钱的技能,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刺绣也因为功夫不到家,加上她母亲那边的奇怪家规,暂时也不能当做赚钱的工具。

韩嘉睿倒是跟她说过,愿意负担她母亲的疗养费用,但兴许是因为她可笑的自尊心吧,她并不愿意把自己的责任转嫁到男友身上,也许将来结婚了,两人有了更加深厚的感情和牵绊,韩嘉睿还愿意帮助她,她会很高兴,可现在…

牧九歌甩了甩头,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她已经和韩嘉睿提出分手,既然分了就干脆利落地分个干净,藕断丝连不过伤人再伤己而已。

至于她和韩恬芳的交情…如果能处就处下去,如果不能就再见。

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变大,到了晚高峰期时已经变成中雨,公交站台上挤满了人。

这个时间段也是司机最辛苦的时候,不但要在宛如龟速、还动不动就几乎滞留不动的城市道路中注意开车,还要调节乘客的各种问题。

没有售票员以后,本来只负责开车的司机就不得不担负起这个责任,可大多数司机都不愿意和乘客直接面对,高峰期时大家本来就火气大,如果再有点碰碰擦擦,很容易就会吵起来,有时候甚至会演变成全武行。

这不,车子里面都塞不下了,可后面的人还再用力往上挤。

牧九歌只得用车载喇叭不停呼吁车内的人往里走,同时劝告后面的人不要再上车。

可是愿意听劝的人并不多,这种时候司机只能一边喊着“关门了”,一边按下关门键。

因为人太多,就有人想要浑水摸鱼故意逃票,这已经成为常识性问题,为此公交车司机们每到这时候都会用心盯着上车的人有没有投币或刷卡。

如果遇到没有投币或刷卡的人,很多司机都会采取不开车的方式,不等逃票的人把车票补上,他们就停在原地不动。

乘客们虽然对此有怨言,但基本都理解,会一起去责怪那个没有付车钱的人,直到那个人受不了付钱为止。

牧九歌也不会立刻开车,但她不是等逃票的补齐车钱,而是在等乘客站稳。

这是她的开车习惯,虽然她知道抢时间可以让她多拉几趟乘客、多赚一点钱,但安全第一这个意识已经深植入她的脑海,所以她宁愿不抢这一两分钟,而是等上车的乘客全部坐稳、站稳以后,她才会发动车辆。

她的车上有很多老乘客,这些乘客坐惯她开的车子后,甚至会特意等她的车来再上车。

安然度过高峰期,牧九歌休息了大约半个小时又再次出车,天色越来越晚,雨也下得越来越大。

到了最后一班车时,值班经理特意跟几名司机打了招呼:“雨大,路上都小心些。”

16路公交车线路非常长,从位于城东的五区到位于城西的三区,几乎横穿了大半个钟山市,不堵车单趟无来回就得开一个半小时。

晚十点过后,热闹的城市逐渐变得安宁,路上行人和车辆也变少,但站台上等末班车的乘客却不见少,到了市中心时车里的人数甚至跟高峰期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与高峰期不一样的是,过了市中心几个站点后,车里的乘客就只见下不见上。

慢慢的,车里就几乎没有站着的乘客了。

“小牧,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一名有座位不坐,趴在发动机上首栏杆上的乘客关心地问她。

牧九歌转头看了他一眼,现在正好是红灯。

说话的人她认识,和她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的隔壁单元,瓦工老张。

老张算是老手艺人,以前搞石雕,后来建筑行业火了,他就给人做瓦工,一做就是近二十年,在本市建筑行当里有相当好的口碑,除了冬天不易动工的那段时间,一年其他日子几乎都在本市各楼群或建筑工地跑来跑去,他接大工程,也接家庭装修的小活计,为此经常坐她的车子。

老张人很热心,在小区里也很有人缘,哪家需要瓦工直接喊他一声,他晚上回来就会过去给人帮忙弄好,收钱也都是意思意思。

牧九歌刚搬到那个拆迁安置小区时,因为卫生间漏水还请他帮过忙,两人也就此认识。

红灯变绿,牧九歌踩换离合器发动车辆,等车子稳步前进后,她才眼望前方笑着回了句:“没什么,和现男友掰了。”

“哈!”老张笑,“那肯定是那小子不好,我见过他,就是那个开奥迪的公子哥是吧?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个能安得下心的,掰了也好,你还能找个更好的。”

牧九歌也笑。

“要不叔给你介绍一个?那人叔认识,可老实一个人,手艺也好,就是文化不高,但人长得还算精神,个头也配你,家里拆迁分了两套房子,不用再另外买房了。如果你觉得行,叔安排你们见个面?”老张特热心地道。

牧九歌只笑不接话,老张看外面雨大,也没再继续逗她说话,只说:“等你哪天休息,叔跟你好好聊聊,我认识的那人真的很不错。”

“好,谢谢张叔。”牧九歌回应了一句。

在大型拆迁安置小区银河花园一期、三期的车站分别停了一次后,车里就彻底空了。

牧九歌看时间已经快接近十一点,路上基本已经看不见行人,车里又没有乘客,而且眼看就要进总站,绷了一个多小时的神经难免就稍稍放松了一些。

大雨哗哗地下着,前窗雨刷不停刷动,可是视线还是受到了一定阻碍。

也许是因为疲劳,也许是因为心累,牧九歌感觉视线有点模糊,忍不住抬手揉了下。

就在这时!

车前方的马路上忽然出现一名行人,那名行人正打着一把黑伞在过斑马线。

而这条斑马线是附近唯一没有装红绿灯的。

牧九歌大惊,立刻踩下刹车,轻拽方向盘。

“吱——!”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那名一手打伞、一手提着行李袋的行人抬起头,转脸看向公交车的方向。

虽然她的反应已经很快,虽然那名行人也做出了闪避的动作,但牧九歌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车头很可能碰擦到了那名行人。

牧九歌立刻停下车辆,迅速下车去查看那名行人。

“你没事吧?对不起,雨太大了,我一时没有注意到你。抱歉,这位先生,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你有没有哪里被擦伤?”牧九歌看到那名行人站在车头前,立刻一叠声地询问道。

大雨浇下,没有打伞的牧九歌很快就被大雨浇了个透湿。

那名行人静静地看着她,忽然问道:“银河花园怎么走?”

“呃…你要去一期二期,还是三期四期?”牧九歌抹了把脸问。

“一期。”

“一期离这里有点远,大约一站路多一点。这个时间你已经打不到车…算了,你上来吧,我送你过去。”牧九歌挥挥手,快速跑回驾驶位,爬上车关门,打开乘客门让那名行人上车。

那名行人收起伞,上车后跟牧九歌道谢:“不好意思,刚才吓到你了,我没事。”

牧九歌抬起胳膊擦了下脸,松口气笑道:“没事就好,也怪我注意力不集中,偏偏这么大雨,你又打了把黑伞,万幸没真的碰到你!刚才差点吓死我。”

牧九歌说着从发动机前方的小桶里拽出一条毛巾胡乱擦了擦脸和头发。

那名行人站在栏杆边上,多看了牧九歌一眼,“你很好。”

“啥?”牧九歌没听清楚。

“谢谢你肯送我过去。”行人改口。

“没啥,别说我刚才差点撞到你,就是没撞到你,这么大雨,如果你招手拦车,我也会送你过去。不过你主动招手的话,需要付2元车费,现在我请你上来,你就不用付车费啦。”牧九歌开玩笑道,随即侧头看了眼她刚才差点撞到的人。

这是一名身高超过平均水平的年轻男子,目测约有185公分左右。

男子头发削得很短,显得很精神,脸型长得有点像外国人,眼睛凹进眼眶,鼻梁很高,下嘴唇较厚,眼眸颜色因为车内灯光较暗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头发颜色也许是深棕色。

这样的脸型和发色,你说他是外国人也可以,说他是中国人也行。

也许是混血儿吧?牧九歌心想。

男子打扮比较休闲,提着行李袋像是出来游玩的游客。

牧九歌放下毛巾,跟男子随意搭话道:“你到一期哪里?小区一期很大,南门和东门都开着,你说去哪栋楼,我可以把你送到最近的那个大门。”

“一期十九栋。”

“哈?”牧九歌再次侧脸看向男子,“你要去十九栋?”

“嗯。”

“真巧,我也住在那栋楼。”

“哦。”

牧九歌感觉到男子似无意继续对话,便没再多问,发动车辆掉头把年轻男子直接送到了一期南大门外。

“你从这里进去,顺着路右边往前走,看到一个小广场后直接穿过去,然后你会看到一条比较宽的路,顺着那条路的右边走到头,围墙左边第一栋楼就是十九栋。明白了吗?”

男子点头,拎起放在座位上的行李袋,拿起雨伞道谢:“谢谢指点,再见。”

“…再见。”

牧九歌目送男子下车,关上车门,长长吁了口气。

第3章 遗嘱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牧九歌一大早起来,到小区水果铺买了些水果拎去看望她爷爷奶奶。

穆家老两口住在市中心一套当初建来给学校老师住的老小区中。

牧奶奶是退休老教师,以前还在小区开辅导班,现在年纪大了就在家养养花、种种阳台蔬菜之类。

牧老爷子没有正经工作,当年和牧奶奶离离合合,生出许多事端,临近六十败光了钱财后又灰溜溜跑回来找牧奶奶,牧奶奶心软收留了他,结果两人就这样凑合到了今天。

“九歌,你来就来了,每次还都带东西来,你又不是客人,日子也不容易,我们又不差这口吃的,你说你买这些东西来干嘛?”牧奶奶一看到九歌手上提的大包小包就忍不住轻声埋怨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