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锁发出清脆的“咔”的一声。
门开了。
于宛童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后背控制不住地发凉,脚心手心濡湿一片,双腿几乎是软得快要跪倒在地上。
当看到一条腿跨进她家玄关的那一刻,她条件反射性地往卧室里跑,然而还没来得及关上门,赵铭源的一只手已经从门缝里伸了过来,死死地掰着门:“于宛童,你跑什么,把话说清楚——”
我跟你说个鬼啊——
她心里气得不行:实在不行就拼命好了!反正陆其琛还能回来给她收尸呢!
她索性也不压着门了,一把将门甩开,赵铭源被这力道摔得一个趔趄,还没反应过来,肚子上已经结结实实被踹了一脚。
这一脚于宛童是下了力气的,恨不得一脚把赵铭源踹成残废,然而还想再踹一脚的时候,却感觉自己被人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
她怎么忘了还有其他帮手呢!
男人抬着她的身体,赵铭源抬着她的腿,两人合力准备把她往卧室里拖。
于宛童的双手胡乱地挥舞着,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希望能够摆脱两个人的控制,匆忙中她摸到一个陶瓷的摆件,便猛地向赵铭源砸去。
赵铭源一偏头,陶瓷砸在墙上,小碎片刺到了他的脸,他吃痛地松手,于宛童落地就是一个侧踢,再一次踢到了赵铭源的下巴,顺带准备用胳膊肘猛地撞向她身后的男人。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只见男人已经摸着后脑勺倒吸一口凉气,“哎哟”地叫唤,有鲜血顺着他的脑门蜿蜒流下。
陆其琛抄起一个花瓶站在男人身后,头发被汗水浸湿,紧抿双唇。
显然赵铭源还没从突发情况中回过神来,于宛童奋力挣脱开来,往陆其琛身后跑去。
“陆其琛!”于宛童扒着陆其琛的胳膊,激动不已,“快打他!打他!”
赵铭源终于反应过来,三人就快要扭打在一起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警察——别动——”
屋里吵吵嚷嚷的,不断地有物业公司的管理人员进进出出,还有警察轰赶着围观的人群。
赵铭源和他朋友已经被带走调查,据说是因为恼羞成怒想要给于宛童一点教训。
于宛童坐在沙发上发呆,蓬头垢面,衣服乱得像被揉皱的抹布。此时此刻,对上陆其琛目光的一刹那,她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了:“哇——陆其琛……呜呜呜……”
她的鼻涕眼泪糊了陆其琛一袖子,这时,她才发现陆其琛没有穿着平日里的那件皱皱巴巴的白衬衫,而是换了一件深蓝色的纯棉衬衫,还打着深色的真丝重磅领带。
“你……你今天有约会啊……”于宛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找来纸巾给陆其琛擦擦衣袖,“我……不好意思啊……”
其实她和陆其琛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但就像溺水的人看到漂在湖上的那一根稻草时,内心深处迸发出的求生冲动。
这种感激和踏实,不言而喻。
陆其琛哑然失笑,干脆拿过抽纸递给她:“你还是先擦擦你的脸吧。”
于宛童接过纸巾,瞥到墙上的镜子:乱糟糟的鸟窝似的头发,满是灰尘的脸,清晰地挂着两行泪痕。
她想笑,又想哭。
真是什么事儿都给遇上了。
“没事了,没事了。”陆其琛本来就嘴笨,更是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见于宛童可怜兮兮的,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笨拙地轻轻抱了抱她,“好了,警察来了,别哭了。”
“好好好……”于宛童抹了把眼泪,挤出一个苦笑,“哎,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陆其琛拍拍她的后背,只会简单重复一句话,“没事的,没事的。”
陆其琛的拥抱给于宛童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她狠狠地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心下平静不少。
才刚刚出了这种事,于宛童还有些不能回神,陆其琛便换了件衣服带她去派出所做笔录。
往日里快言快语,像个话篓子的于宛童到关键时刻掉了链子,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一会儿想不起赵铭源敲门的时间,一会儿又记不清对方到底是走的电梯还是楼梯。
还是陆其琛看不下去了,从手机里调出通话时间拿给警察看。
于宛童站在一旁,偷偷抬眸看了一眼陆其琛,见对方在配合警察调查的时候,收敛了平日里懒懒散散的态度,说起话来逻辑清楚、条理清晰,跟往日简直判若两人。
好像他也不是一个消极懒散的宅男哎……
等出了派出所,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空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于宛童的肚子适时响了起来。
“我请你吃晚饭吧!”于宛童感激地说,“感谢一下你今天的见义勇为!”
陆其琛是想早点回家一边吃汉堡可乐和烧烤一边打游戏的,他这几天吃多了小蛋糕想吃点辣的开开胃。
但是,见于宛童这么热情,他又不忍拒绝,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又恢复到了往日里不善言辞的模样。
“那,谢谢了。”
既然是请客吃饭,自然要选一些有档次的餐厅,但是又不能太过铺张浪费,必须还要考虑到陆其琛的经济收入和他的自尊心。
于宛童在手机上挑选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
“就吃这个天麻鸡汤锅吧,它上面说大补呢!你今天累坏了吧,吃点补补身子!”
陆其琛:“嗯?”
这话好像也没毛病,可怎么听起来那么不对劲儿呢?
等从饭馆里出来,于宛童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很是满意地长舒一口气,以至于下午遇见的那件晦事在美食面前都不值一提。
“你吃好了吗?”于宛童热情地说,“要不我再请你吃点什么小甜品吧?”
“不了不了!”陆其琛连忙道,“今晚吃得很满意,谢谢!改日我请你!”
怕于宛童不信,他不得不扯了扯嘴角,努力堆起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笑容来。
他其实今晚都没吃几口,顶多算个四分饱。
瞧见陆其琛的微笑,于宛童算是松了口气,心中洋溢着助人为乐的充实感。
回了家,于宛童把下午的狼藉垃圾给收拾干净,又把房间里所有关于赵铭源的一切都扔进了垃圾桶:“拜拜了您嘞!”
她从明天开始!就要做一个全新的于宛童了!
七月十号,阴,今天终于和赵铭源分手了,我的妈!他居然还要来报复我!
还好热心邻居小陆及时出面,我请他吃了一顿天麻鸡汤锅,很好吃!小陆和我都非常满意!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好店?下次要带尹穗来尝尝!今天算是开心的一天!
陆其琛回了家,松开衬衫纽扣懒洋洋地准备往沙发上一躺,却感觉到后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硌得疼,他伸手胡乱一模,才发现是前几天于宛童拿来的星星小彩灯。
肚子还在咕噜噜地叫,不远处的废衣篓里还有下午穿的那件沾满血迹和眼泪鼻涕的衬衫,手机里老大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持续轰炸着他的耳膜。
“天哪——我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啊!”
“小陆总”躺在沙发上,欲哭无泪地揪着头发打滚。
他离开家这么久,即便公司差点破产,即便他爸被围追堵截,即便他的生活费快要不足以支撑房租,他都没觉得麻烦。
只有这个月!只有这个月!
陆其琛埋头写着日记,觉得他可能到了人生的瓶颈期。
七月可能是九号吧,多云,我觉得我应该明天去慈恩寺算算命。


第3章 Chapter 03 这算是约会吗?
悠扬的琴声弥漫在空中,坐在两百米高空的旋转餐厅,得以俯瞰S市的优美全景,无论是延绵的海滩还是国立美术馆都尽收眼底。
于宛童却没有心思欣赏这窗外的世界,她只是有些局促地撑着头看向面前的尹穗。
然而对方却像是故意折磨她一般,只是不紧不慢地用银勺挖着绵绵冰上的碎屑,等到瓷碗快见了底,她才用一旁的纸巾按了按嘴角,又掏出口红补了一个妆,终于想起被她晾在一旁的于宛童,调侃着问:“那这么说,昨天还算是命悬一线喽?”
“我当时不是想着你可能在睡午觉嘛。”于宛童知道她闺蜜在气什么,无非是自己当时第一个想到的对象居然是隔壁邻居,“你别磨磨蹭蹭了,我今天出来是请了假的,这个月只能请两天,不然就要扣工资了!”
尹穗这才恢复到往日里的暴躁大姐形象,她猛地一拍桌子,惊得旁边吃甜品的小姑娘傻愣愣地望着她,还以为她是来砸场子的。
“于宛童!”尹穗只有在气得抓心挠肺的时候,才会叫她的大名,“我之前早就跟你说了这个赵铭源他不是个好东西,你偏不信!现在好了吧,长教训了吧!”
“啊?”于宛童终于明白过来,尹穗生气的点原来不是自己找了陆其琛而没有联系她,她生气是因为自己之前看走了眼。
“是啊,我现在不是擦亮眼睛了嘛。”于宛童笑眯眯地安抚着尹穗,摸出勺子挖了一勺绵绵冰吃。
只要尹穗对陆其琛没有敌意,那就好说!好说!
“等一下——”尹穗按住了她的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说,当时是你邻居救了你,报的警?”
“是啊。”于宛童咬着勺子,眨巴眨巴眼睛,心里想:坏事了。
果不其然,尹穗拉着她,好奇地追问:“你说清楚一点!你这个邻居做啥的?长得怎么样?是喜欢你吗?他是不是看上你家的钱了?”
“哪能呀,我又没跟他说我家是做什么的。”于宛童握着银勺扒拉着绵绵冰,小声说,“长得还凑合吧,白白净净的,收拾出来肯定比赵铭源好看。就是有点穷,我见他每天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好像还是个设计师。”
“那他喜欢你吗?”尹穗一听于宛童这话,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应该是喜欢你的吧?不然他怎么接了你电话就来救你了?”
“可是我俩没怎么打交道啊……我对他也没感觉,就是看他没钱可怜的。”于宛童撑着头,对尹穗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而且当时赵铭源找了个小女朋友,还是他告诉我的呢。”
“是啊!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早就看上你了!”现在的尹穗,哪儿还有刚刚那个美艳御姐的样儿,活像个媒婆。
她握着于宛童的手,苦口婆心地讲解道:“我跟你讲,按照姐的经验,他应该是早就看上了你,但是碍于你对赵铭源那个浑蛋还有恻隐之心,于是略施小计,让你擦亮眼睛,重新做人!”
“是……吗?”于宛童很是困惑,“你哪儿来的经验?”
“这你就甭管了。”尹穗一心想要帮助她的闺蜜早日忘记渣男,重新投入新男友的怀抱,为她出言献策,“虽然他穷是穷了点,但是!还是可以列入你新男友候选列表的,穷小子和白富美,现在韩剧都这样!”
“我现在也只是个打工的呢……”于宛童小声辩解,被尹穗忽略过去。
“好!”尹穗一副愿意为了于宛童上刀山下火海的模样,“没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的,就冲他愿意从公司赶回来救你,这个忙,我帮定了!”
于宛童:“?”
同样一脸蒙的还有远在公司开会的陆其琛,他揉了揉通红的鼻子有些愁眉不展,从刚刚到现在,他已经打了五个喷嚏了。
难道是因为昨晚熬夜洗衣服感冒了?
等会议结束,陆其琛也开始收拾文件准备回到自己的岗位,被卿山拦住。
“小陆,你让我求的东西,给你。”一米八几的老大在公文包里摸摸掏掏好半天,摸出一枚拇指宽的平安符来,有些纳闷地问,“你咋还迷信这玩意儿?”
他也是没想明白,自己不过就是去C市出差,陆其琛非缠着他要他去C市最大的寺庙里求个辟邪的平安符来。
这根本不像往日的陆其琛啊!
“谢了老大!”陆其琛非常重视,小心翼翼地把他放进钱包里,还拍了拍,感觉到平安符的存在后,才心满意足地放进裤兜,“这几天霉运太多,求个符保平安。”
“我也觉得你这几天跟撞了鬼一样。”卿山深以为然,陆其琛原来虽然懒是懒了些,但交给他的工作任务还是会顺利完成的,这几天不仅拖进度,还常常找不到人,不知道在瞎忙活些什么。
“你要是这几天累的话,我今天给你放半天假,你好好休息。”卿山知道他平日里喜欢去楼下的那家咖啡店,便鼓励道,“你可以去楼下那家咖啡店放松一下嘛。”
“不用了!”陆其琛非常坚决,“过几天再说吧。”
他算是明白了,自从他最近天天去那咖啡店后,就没遇见过一件正常事。
下午卿山给大家放了半天的假,由于陆其琛的朋友及时出面帮卿山解决了资金问题,得以顺利完成如今的这个大项目,虽然还在施工期间,但总算是了却了心头一件大事,卿山便热情邀请大家来到楼下的那家咖啡店小聚。
没错,正是于宛童工作的咖啡店。
陆其琛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先走一步为妙。
“老大,我今天可能感冒了,就先回了。”他匆忙收拾着文件,头也不回地往电梯口跑去,生怕晚了一步又被拖进那家咖啡店的大门。
等开车回了家,陆其琛的心情才终于得以平复下来。还没到小区里孩子们的放学时间,夏日悠悠的阳光,静谧的午后,葱茏的植被,这不正适合回家睡个午觉嘛。
电梯缓缓上行,随着一声清脆的电梯铃声响起,十三楼终于到了。
陆其琛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拖着公文包往家门口走去,心里盘算着晚上到底是吃泡面还是吃速冻饺子,冷不丁发现家门外的过道上有人正扶着拖把跑来跑去,隔壁的房门大敞开,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他心里“咯噔”一下,正准备缓缓地小心翼翼地从于宛童身后避过,赶快开门回家。
然而有些时候,好奇心真的容易坏事。
陆其琛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才发现于宛童的家里,那水都已经漫过沙发腿了。
别问了,别管闲事了!回家睡个午觉不好吗!
心里有个声音在怒吼着,然而陆其琛迟疑半晌,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你家怎么了?”
“哈?”于宛童挥汗如雨,收拾着这一地狼藉,听见有人问话,便连忙回头,见是陆其琛,笑着解释,“嗨呀,是你呀!没事儿,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水管爆了,还是楼下邻居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的。”
“噢,那叫物管来看看吧。”陆其琛背对着她,摸出钥匙开房门。
“已经通知了,他们说马上来看看,只是家里面这些家具都快要报废了,我的床和沙发全都受潮了。”
于宛童说起来也是欲哭无泪,她明明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水电气全都好好地检查完了呀,今天尹穗来家里拿东西的时候,也说家里还好好的,怎么一到下午就成这样了!
“那……是挺惨的。”陆其琛朝她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心里的那个小人又朝他怒吼起来。
别问了!问这么多你是准备帮忙吗!赶快回家关上门好好睡一觉啊!
“那你晚上住哪儿?”
陆其琛败了,他又一次觉得自己没救了。平日里路过马路边连叫花子都不带多看一眼的他,短短一个月内都快成为他们小区的十佳青年了。
“不知道耶,可能睡宾馆吧,但是这个家具被水都快泡软了,短短一天应该恢复不好,还要慢慢换。”于宛童虽然算术不好,但她掰着手指想了想,估计这一年的工资都要贴补家用了。
“你要不住我家吧,我家还有个房间。”这话一出,陆其琛就后悔了,但见于宛童惊喜地望着自己,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反正离你家也挺近的,你每天还方便收拾打扫。”
“这……不太好吧?”于宛童想了想,对方还住在公司的职工宿舍里面呢,自己就占一间房,怎么着也得付个房租吧。要不然,陆其琛不是亏大了吗?
“你会做饭吗?”突然,陆其琛冷不丁问了一个完全不着边儿的问题。
于宛童还没反应过来,只能傻乎乎地点点头:“还凑合吧,能吃。”
“那你稍等一下——”
“砰”的一声,陆其琛关上房门,短短两分钟后,他打开了房门,侧身让开:“请进吧。”
于宛童望着干净整洁的房间,还有点蒙。
刚刚她还看见这沙发上挂着皱皱巴巴的外套,地板上随意乱丢着外卖盒子,怎么一瞬间就大变样了?
“不会麻烦你吧?”
“不会。”
陆其琛一边随口说着,一边走到厨房垃圾桶边,把钱包里的平安符愤愤地给扔了进去。
看来这跟平安符没关系,这姑娘是命中克我啊。
于宛童当天便回了自己房间收拾了一些衣服和护肤品,拎着箱子便去了隔壁陆其琛的家里暂住。
怕被尹穗等人知道,她还特意在好友群里发了一个最近自己加班忙,让他们别来找自己玩的消息。
“你就睡那间房吧。”陆其琛躺在沙发上用遥控器换着电视频道,随手指了指电视墙后面的房门,“那间房我还没来得及收拾,之前都是拿来装书的,明天你早上做饭的时候小点声,我还要睡懒觉。”
“你不用去上班吗?”于宛童蹲在地上,一件件地收拾起自己的行李,强找着话题和陆其琛闲聊。
“明天周末啊,”陆其琛很是不解,他看了一眼于宛童,有些困惑地反问,“明天你不用上班吗?”
“原本是要上的,但是我想休息。”于宛童说得理直气壮,“店主说扣工资就行了,我想着也划算。”
划算?
陆其琛心里暗叹:难怪这小姑娘一直就在这咖啡店待着,这么便宜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啊。
“那你呢?”于宛童扭头问,“你不找什么兼职吗?”
咖啡店的小米都还要打两份工呢,她瞧着这个大学生生活看上去也不宽裕,不然怎么一件衬衣穿一周?
“我累得就想周末睡一觉。”陆其琛双手枕在脑后,满不在乎道,“而且我又不差钱。”
于宛童摸了摸鼻子,心想:果然各有各的活法,这同学还挺乐观。
第一次在别人家做饭,于宛童有些紧张。
她不过是半路出家,上几周切的肉片都有城墙拐角厚,但在别人面前夸下海口,只能硬着头皮照做了。
“你要开始做饭了吗?”陆其琛啃着苹果,靠在墙上好奇地问。
“嗯……”于宛童打开冰箱看了一眼,还挺丰盛,“你想吃什么?”
别人好歹借了一间房给他住,又没问她要房租,她舍命做顿饭怎么了!
不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儿嘛。
“我?随便吧。”
陆其琛是真的不想吃小蛋糕,也不想吃泡面了。
他瞧见于宛童从冰箱里拿出一根苦瓜、一包紫菜和两枚鸡蛋,麻利地把鸡蛋敲破打成蛋浆,心里便稳了。
看来是个会做家务的。
陆其琛遇见这么多的小姑娘,哪个不是天天叫外卖,或者去爸妈家蹭顿饭。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长这么大,还没自己洗过菜,家里有钱又怎么样,扔出去单独活一个月都麻烦。
他靠着墙偷偷看于宛童。
对方似乎已经从前任的阴影中走出来了,说实话,他还是挺佩服于宛童的。搁平常的女孩,遇见这么大个事儿,早就吓得惊慌失措,估计还要半个月来调理心情,她愣是像个没事人似的。
于宛童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切菜,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
她先把苦瓜切段,掏空,拿勺子将肉馅填满空心的苦瓜里,然后放进锅里准备蒸熟。这边锅上还蒸着苦瓜,电饭煲里的米饭已经准备就绪。泡好紫菜,切好空心菜,顺带压好蒜泥,就等苦瓜蒸熟,放油锅开始下一轮的炒菜。
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得有条不紊,行云流水。于宛童不慌不忙地收拾着一切,看上去挺享受。
陆其琛看了半天,自己都没意识到嘴角扬起了一个满意的弧度。他把苹果随手一扔,趿拉着拖鞋往客厅走去:“我先去睡会儿——”
“你怎么一天到晚都在打瞌睡啊……”
“无聊的。”陆其琛打了个哈欠,含混不清道。
半晌,客厅的电视声音变得小了些,传来某人均匀而绵长的呼吸。
于宛童将蒸好的肉馅苦瓜装盘端出来,锅上的紫菜蛋花汤已经关了火,还有一盘蒜泥空心菜也早早地放在了桌上。
“喂——”于宛童端着盘子有些无奈。
对面的沙发上,陆其琛正盖着毛毯睡得舒服。夏天的夜晚,明明六点了却还是亮堂的天,只不过是夕阳西下,湛蓝色的天幕被渲染上了橙红色的余晖。
“怎么还在睡啊……”于宛童走到陆其琛身边,推了推他:“喂,起来吃饭了!”
这种给别的男人做饭还等着对方一起吃的感觉,不由得让她又回忆起之前和赵铭源的种种。当初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现在是没法儿体会了。
如今的她,依旧是抱着给自己做饭一样的心境,不同的是,添双筷子罢了。
就像是恋爱的剧本,到她这儿,就变成美食栏目的主场了。
“做好饭了啊?”陆其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止不住地打了个哈欠,闭眼闻了闻,感叹道,“好久都没闻到家常菜的味道了。”
“那是,你每天都不吃饭的。”于宛童背对着他用饭勺盛着饭,见他醒了,便径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陆其琛换了家居服,普通的短袖短裤,戴着无框眼镜的他看起来就像个大四学长。
“两菜一汤,够吗?”于宛童夹了一筷子的空心菜,吃得腮帮子鼓鼓的,“你要是觉得不够的话,明天我再加一个菜。”
“够了够了。”陆其琛很满意,觉得有了这么一个室友,深得他心,“两人吃,绰绰有余了。”
“嗯,我在楼下买了草莓,晚上我们可以吃酸奶杯!”只要一提到吃的,于宛童两只眼睛都闪闪发亮。
“随便你啊,你想吃什么就做吧,反正冰箱里什么都有。”陆其琛是个很奇怪的人,虽然他做不来菜,但他习惯冰箱被占满的感觉。
“我当然要做合你胃口的菜啊,你是我的房东呀。”于宛童殷勤地将汤往陆其琛那儿推了推,“还要汤吗?”
于宛童亮晶晶的双眸像是夏日傍晚的晨星,陆其琛突然心头一动。
这种被人关心的滋味还真是久违了。
有多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呢?他自己都记不得了。
陆其琛正欲接话,门外却传来了嘈杂的喧闹声,似乎还有人在敲着对面的门。
他们这层楼总共就两家住户,铁定是找于宛童的了。
于宛童猛地站起来,还险些撞翻了桌上的碗盏,但转念一想,赵铭源还在局子里关着呢,那就应该不是他喽?
“你等一下,我去看看是谁。”她朝陆其琛歉意一笑,小心翼翼地踮着脚趴在门上通过猫眼望了望。
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正站在于宛童的门前,不知道在和房里的工人们说着什么。
自从于宛童家里被水淹了后,就开始陆续地找人清扫泥污,置办家具,听打扫的师傅说,她这样的两居室都被水淹了,家具也不能用了,怎么着也得四五天才能处理好。现在,她家里几乎无从下脚,只有工人们进进出出。
“邵渊!”于宛童从隔壁陆其琛的房里窜出来,还颇为贴心地把门给对方关好,她走到她哥面前,凶巴巴地问,“你来干什么?”
“妈让我来看看你还活着没。”邵渊睨了他一眼,有些嫌弃地问,“你这房子里面还能住人吗?”
“你管我呢!”于宛童没好气地说,“我住得挺好的,有吃有喝有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