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笑着点点头道:“大概是有了些。”然后在雪柳的耳边,把自己的计划,轻声说了一遍。
雪柳又些吃惊道:“那万一陛下不相信怎么办?如果惜贵嫔向陛下说不是她做的怎么办?”
丽妃瞪了她一眼,“笨,想要万无一失,就得让这惜贵嫔也得相信,就是她自己害本宫没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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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同情
自从丽妃怀孕以后,景熙帝整整三天都没有踏入过后宫一步,好似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盛公公看着景熙帝这两天日渐消沉的样子,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于是今日特意喝了两口小酒才来值班,借着酒劲,壮着胆子,轻声地问了一句:“万岁爷,咱今个儿,要不要去惜贵嫔那儿?”
景熙帝听完,知道定是这几日自己的反常,让这老家伙上了心。
上了心,就又开始琢磨自己的床榻之事,他犹豫了半响,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沉着声音,道了句,去沈婕妤那儿。
沈婕妤自从那一夜承宠以后,就像是被景熙帝遗忘了一样。所以当这小太监来传,说今晚由她侍寝时,沈安逸简直是要乐疯了。
她赶紧细心地开始梳妆打扮,差点没将自己衣橱里的衣裳全掏出来。
梳妆完毕,她坐在烛光灯底下,期期艾艾地等着景熙帝的来临。
景熙帝今日从养心殿出来,由于心烦得很,也就没叫其他人伺候,准备独身前往凝月殿。
太阳落下,落日的余晖照映在他曾日日走的小路上。这金灿灿的光,将他一个人的身影拉的老长。
不知他是走了神,还是习惯使然,只是等他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灵惜殿门口。
看到自己走到这个地方,他不禁低头轻笑,自己贵为一国之君,难道竟是这般不争气么。
他在这门前踌躇了足足一刻,然后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一般,转头就又向凝月殿走去。
心下还暗暗想着,只是为了冷静几日罢了,怎可这般?萧景之,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吗?
沈安怡一身淡紫色的彩洛裙,哪怕现在到了秋天,傍晚的风已是冻人,她还是坚持穿着纱裙,翘首以盼。
景熙帝身着藏蓝色的长袍,在这夕阳光影的照耀下,将这长袍上的镶金龙纹照的若隐若现。
她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踏进了她的院子,深邃得仿若星辰般的眉眼,如刀削一般直挺的鼻子,配上那又些绝情薄凉的嘴唇,哪一处,都好像是老天爷的厚爱。
她就这么痴痴地望着他,好像望着那九重天上的仙人一般。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是她此时唯一能想到的一句话。
哪怕他今日不是帝王,就是这周身上下芝兰玉树,清贵如尘的气质,应该也会叫无数女子趋之若鹜吧。
这么想想,她沈安怡栽到了他的身上,也不算是很没出息。
沈婕妤膝盖一弯,朝景熙帝得体地行了礼,温温柔柔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景熙帝看了一眼她已经明显冻红了的脖颈,缓缓道:“外面冷,进屋吧。”
一句话,叫沈安怡受宠若惊。
他竟然会因为自己穿的又些少而担心吗?
一句关心,让沈安怡不禁想起了以前做沈府大小姐时衣食无忧的日子。
往年的这个时候,她应该早早就换上了母亲为她准备好的毛皮大麾。而不是向如今这样,能为了让他多看自己的一眼,竟还穿着夏日的纱裙站在外面。
想到这,她不禁更是下定决心要得到圣宠,否则......她堂堂侯府嫡女,简直就是在给家族丢脸。
沈安怡这精心挑选的彩洛裙,设计十分特别。两侧的腰间分别有两条丝带,这丝带只要轻轻一拽,那里面的棉纱就都会脱落下来,只剩下外面的薄纱。
陛下好不容易才来了她这一次,她今日哪怕是要使出浑身解数,也定要博得圣眷。
如果她表现的好,兴许......他也能留宿在她这。
沈安逸慢慢地走向前,萦绕在景熙帝的身侧,微微侧着身子给他斟茶,“皇上,臣妾这就这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知道皇上来了,臣妾特意为您冲的,您先尝一尝。然后......再不妨猜一下这辅料用的是什么啊?”
景熙帝手握着茶杯,无心回答她的问题,就随意地喝上了一口。
无滋无味。
“皇上?您可否尝出来了?”沈婕妤看着皇上喝了一口,并未回答,于是又问了一次。
他兴致不高,她看的出来。
于是她也不再继续询问,而是在一旁像解语花一样地耐心道:“这茶啊,是西湖龙井没错,但是若是和普通的西湖龙井相比,就不大一样了。皇上若是自己闻一闻,定能发现这茶中啊,弥漫着一股香气。”
沈安怡不愧为京城第一才女,哪怕是景熙帝现在根本无心于她交谈,都还是再次举杯闻了闻。
嗯,是有股香味。
景熙帝没开口,便那眼神扫了她一眼,示意她可以继续说了。
沈安怡紧张地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西湖龙井里还参杂着自己平时秘制的熏香。而自己这熏香,则是由多种水果的果实制成,哪怕喝下去也无碍的。所以这香味啊,其实是她的体香。
沈安怡先是闭口不答,感觉像是在卖关子,而后又挪动了步子,在离景熙帝的距离不足三寸的时候,沈安怡两只手,掐在那盈盈一握的腰间,又轻轻一拽,同时拉下了腰间的丝带。
里面的棉纱“唰”地一下就落在了地上,此时此刻,她的身上和“未着寸缕”无甚区别。并且,这女子曼妙的身姿在一层薄纱的遮挡下,仿佛看得更加清晰了。
或者说,更加诱惑了。
沈安怡看到景熙帝明显愣住的眼神,于是越发地大胆了,她媚声道:“皇上,这答案,是女人香。您闻闻,看看对否?”
说着,沈安怡又高高举起了双手,轻轻摆动着臀部。
她年幼时曾不小心撞见过她父亲宠幸府里的姨娘,她记得那个最得宠的孙姨娘,摆的就是这样的姿势。
她还记得,他父亲在看着孙姨娘摆出这样的姿势后,那像饿狼一样的目光。那时起,她就知道,她娘那般端庄大方的样子,也只能换来和父亲的相敬如宾罢了。
景熙帝看着沈安怡,若是说心里没有波澜,那便是伪君子。
这放在以前,沈安怡此举,定是要飞上枝头了。
可是今日,景熙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既是张不开嘴说些什么,也不愿伸出手去做些什么。
这般“良辰美景”,竟还是辜负了。
许是这姿势和着装实在是太过了,沈安怡被自己羞了个大红脸。
她都放下身段,这般取悦他了,他怎么还可以这样无动于衷?若是为了冷落她,他还来她宫里做什么?
沈安怡这般羞人的姿势,没坚持多久,整个人就跌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一边哭哭啼啼,一边偷偷瞧着他,打量着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这一瞧,她火热的内心,被景熙帝冷漠的眼神,尽数熄灭。
若是再仔细看,她好似还能看到有一丝......同情。
呵,同情。
景熙帝看着坐在地上的沈安怡,许久未言。
半响,他捡起地上脱落的棉纱,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肩上,只留下一句,“天凉了,多穿些。”就走了。
沈安怡以为熙帝彻底厌恶了自己这番举动,一整晚都在惴惴不安。
可谁知第二天,凝月殿就接到了圣旨——晋沈婕妤为正三品昭仪,另赐封号文。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如今可是昭仪娘娘了,不仅如此,陛下还特意给了娘娘您封号呢,若是让旁人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羡慕娘娘您呢。”罗儿谄媚道。
沈安怡则只是苦涩地笑了笑,这景熙帝一个巴掌一个甜枣的,当真是把她耍着玩儿呢?
什么时候,她堂堂侯府嫡女,要和那些毫无身份的贱人做比较了?一个昭仪罢了,没有什么值得她高兴的,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炫耀的。
她既不如那怀有龙嗣的丽贵妃,也不如那“一步登天”惜贵嫔。
想到那惜贵嫔,她又想起了昨夜里景熙帝那毫不掩饰的同情目光,她就更是恨的牙根痒痒。
她恨不得,活剥了傅兮的皮。
昨夜里,哪怕景熙帝什么都没对她做,她也能感觉到,他是有反应的。那儿都有了反应,也不肯碰她,那只能说明一点。
他没准就是为了那个贱人呢。
沈安怡的目光落在了她的首饰匣上。
她那首饰匣下,可是压着一张秘密的纸条。她不管那是谁投递给她的,她只需知道,也有人看不惯那傅兮就好。
我的好陛下,谁同情谁,还都不一定呢。说来,臣妾也怪同情你的,您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却早就差点成了宋公子的未婚妻。
您要是有天知道了这俩人还又些什么?
会不会很开心呐。
第25章 手段
丽贵妃自从“怀了孩子”,心情就变得无限好,就连今日沈安怡得了封赏,都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娘娘,陛下好不容易不再去惜贵嫔那儿了,怎么又去了旁人那儿?”雪柳一边伺候丽贵妃洗漱一边道。
丽贵妃随即嗤笑,“这位沈昭仪可是靖安侯的嫡女,位份本来就不可能一直被压着。不过,就是她晋封了,本宫也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雪柳知道丽贵妃心里,想必只把那惜贵嫔一人当成了劲敌,所以也未再言语其他。
丽贵妃心情好,从语气上都能感觉到那浓浓的愉悦。
“雪柳啊,你说那惜贵嫔这两天在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是不是又些委屈她了?”丽妃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上笑开了花。
半响,丽贵妃又开口道:“你去传本宫话,就说本宫身子不便,实在闷得很,想找几位姐妹叙旧......然后立即去通知那沈昭仪,惜贵嫔前来见本宫。哦,对了,再把那安昭仪,刘淑仪等人都给本宫叫来,至于那些个未承过宠的,和陛下都叫不上来名字的,就不必叫了。”
雪柳知道,丽贵妃娘娘能说这番话,定是另有了什么主意,所以一刻也没耽误地就把话传到了。
若是前阵子,傅兮定是想要婉拒的,但是现在,她确实是没有这种底气。
先不说景熙帝已经几天一直都没来过她这,就说这怀着孕的丽贵妃,现在谁敢得罪她?
丽贵妃本就受宠,现在又怀了皇嗣,一旦诞下皇子,那便是皇上第一位皇子。
皇长子的地位历来就是至高无上的,这丽妃有了孩子傍身,只怕这后位,也很快就是她的了。
傅兮知道自己定是这丽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得罪了她,只怕自己这处境,就更加艰难了。
傅兮没心情打扮自己,一身素衣,外面随意披了一件深色的大麾,就连头饰,都只是一个极为简单的白玉簪子。
她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希望这位丽贵妃娘娘,能把她当作小透明就好。
桃花看着自家娘娘的穿着,连叹好几口气,她自然是知道主子是想要低调些,可是......纵然是这般素净的穿着,却依然掩盖不了那让人无法忽视的天资绝色啊。
仿佛她只要远远得站在那里,就已经让许多人自惭形秽了。
......
傅兮到了凝芳殿的时候,已经听到有人已经开始奉承这位丽贵妃了。她无心出头,就简单了说了句恭喜,问了安,就落座了。
丽贵妃微微抬眸,就看到了傅兮那张素净的小脸。
呵,未施粉黛也这般勾人,本宫当真是没小瞧你。
丽贵妃的肚子还未隆起,就见她双手一直覆在肚子上,好似在告诉所有人,她肚子里面,有一个大大的金疙瘩。
丽妃见傅兮人来了,仿佛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便扶额开口道:“诶呦,今日真是辛苦各位姐妹来陪我了,你们也知道,本宫自从有了身子,便什么都做不了了,就是想要伺候陛下,都是有心无力......”
说到这,特意又顿了顿。
丽贵妃笑意不减地望着沈昭仪道:“不过啊,多亏了有沈昭仪和各位姐妹在,要不然呐,本宫都又想给陛下再选一次秀了,你们也知道,陛下向来又些......喜新厌旧。”
这句话,基本是扎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今日到场的嫔妃,虽不过七人,但都是得过圣宠的人。
丽贵妃看着在坐的各位都没接话,于是微微抬眼递给了刘淑仪一个眼神。
刘淑仪可谓是丽贵妃的跟班,不仅连父亲都在礼部尚书底下干活,就连她那两次微薄的恩宠,也都是来自于丽妃的举荐。
所以丽妃说什么,她就附和什么。
“娘娘,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丽贵妃笑着回,“你说。”
刘淑仪红着脸,慢慢道:“妾......也想为娘娘分担,只是陛下从不来妾这,所以妾也不知道能为娘娘做些什么......”
丽贵妃看着刘淑仪,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人呐,只要上道,就还是有活路的。
丽贵妃捂着嘴笑着道:“今日来的都是最亲的自家姐妹,彼此也都别藏着掖着了,那大家就大方说说,皇上喜欢什么,这样咱们姐妹之间,也好共同努力,服侍好陛下。”
此话一出,在做的各位,都是一懵,就连傅兮也没弄明白,这丽贵妃娘娘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丽贵妃此时果断地看向了安昭仪,这位安昭仪来自西域,性子乃是十分奔放。
若是她一个出来说,再好不过。
“安昭仪,本宫记得陛下以前常和你在一处,不如你先来说说,陛下的喜好?”
安昭仪当年,可谓是风光无限,就算早已不受宠了,可是还有一份骄傲在。
如果今日这丽贵妃没有怀着皇嗣,她是定要怼回去的。
可是现在,她却不能这样做了。
既然丽贵妃有意奚落自己,那她不如好好恶心恶心她好了。
安昭仪面带红晕,缓缓道:“陛下原先和妾在一起时,当真让妾想起了那些在草原上勇猛的皇兄们。”
“娘娘也知道,妾长在西域,在西域时常有传闻,说中原的男人力气小,身量矮。妾也是直到遇见陛下,才知道并不是这样......这陛下,当真是比妾那些皇兄们都要威武。”
丽贵妃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安昭仪才不管周围人惊掉下巴的目光,继续道:“陛下还曾说过,妾像是西域的汗血宝马,让他如何骑都骑不够。”
语毕,就连丽贵妃这般有着“打算”的人,面目都有些尴尬了。
不过丽妃也不在乎这些,毕竟这安昭仪已经彻底失宠了。
“陛下这般疼爱妹妹,当真是妹妹的福气,可妹妹还没说,陛下喜欢什么呢?”说话的是冯淑仪,冯敏阳。
冯淑仪此人,没有任何背景,全凭借着当年和她孪生妹妹的一曲骄阳舞,才被陛下选进了宫。
而坐在她身边的另一位淑仪,就是她的孪生妹妹,冯梦阳。
丽贵妃看着这几位失了宠的嫔妃,全都进入了状态,不禁更加激动了,恨不得拍手叫好。
丽贵妃此人太懂得女人之间的心事了,她知道,她们为了这面子,哪怕是景熙帝根本没做过的事,今日她们也都会编造出来。
就如她都算好了,安昭仪会如何来反击自己。
而这一切的一切,不论她们会说些什么,都刚好合了她的意。
惜贵嫔,你且好好听着。
安昭仪看了看这对卵生姐妹,心底里更是嗤笑一声。
只怕这两个,都是些连自己都不如的“玩物”罢了。
安昭仪深吸一口气,对着丽贵妃的眼道:“陛下勇武,有时手上还会用些力气,发泄到妾身上,妾记得陛下曾说过,不许躲。”
说到这,丽妃的脸终于变了变。
原来,景熙帝这“特殊喜好”还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过,不过这样甚好,若没有拿出些真东西,恐怕镇不住这位惜贵嫔......
安昭仪这番话,简直是打开了话匣子,让各位姐妹都含着羞,三言两语地说了起来。
刘淑仪说,陛下不允许人上前吻他。
冯淑仪说,陛下喜欢她跳舞。
最后连沈昭仪都扭扭捏捏说了一句,陛下不喜旁人出声音。
只有傅兮,从头到尾,一句话没有讲。
因为她......简直要吐了。
傅兮脸色微微泛白,她真的是不知道,在如此封建的时代,这些个后宫嫔妃居然会聚在一起讨论这些?
尤其,还是一群女人和同一个男人的事。
不论她们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
都够她吐上一年的了。
听完她们这些话,傅兮突然明白,这丽贵妃叫她是来干嘛的。
不就是来恶心她的么。
知道他是帝王,女人多是一回事,可知道这些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次傅兮终于承认,这丽贵妃的手段确实是高。
至少她现在,回想景熙帝小心翼翼吻着她的表情,都让她感到,分外......
恶心。
只不过,傅兮还是低估了丽贵妃的本事,因为在这个时间点,景熙帝应该已经快到了。
丽贵怀了孕,自然了多了许多特权,至少她可以找人通报盛公公叫陛下有时间来看看她。
她的时间估计的很是准确,就在沈昭仪讲完那句“皇上不喜旁人出声音”后,景熙帝准时推开了门。
丽贵妃不怕傅兮生气,就怕她不生气。
如果她怀了皇嗣还不足以让她生气,那这“各式各样”的□□,总该让她又些反应了吧。
更何况......她压根儿就没给她冷静的时间。
第26章 自尊
丽贵妃不怕傅兮生气,就怕她不生气。
如果她怀了皇嗣还不足以让她生气,那这“各式各样”的情-事,总该让她又些反应了吧。
更何况......她压根儿就没给她冷静的时间。
景熙帝推开门,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的双眸。
四目相对,傅兮更加忍不了了。
此刻的她就像一个坛子,而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就如同往她的坛子里注水。
如今,水满则溢,她也,无需再忍。
傅兮看了看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低笑了一声,然后冲着丽贵妃道:“丽贵妃娘娘,陛下此刻前来,想必是有事找您的,那妾就不多留了,先走了。”
从景熙帝推开门开始,就连怀着孕的丽贵妃都福了身子请安,唯有傅兮,全程无视了这位尊贵的帝王。
丽贵妃虽然低着头,但是嘴角却不可抑制的勾了勾。
看,还是忍不了了吧。
傅兮平视前方,优雅得体地向门前走去,除去最开始的对视,就再就没看过他一眼。
就在傅兮要走出去门的时候,景熙帝不由自主的拉住了她嫩白的手臂。
“你去哪,你难道没看见朕吗?”
他刚刚多少听到了一些里面的动静,所以面对她,心不禁还是有些慌的。
不过再慌,他也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帝王,这冷漠又低沉的嗓音,向来都是他情绪的□□。
肌肤碰撞的一瞬间,傅兮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甩开了他。
她从来没用如此嫌弃的目光看着他。
也没有用这么大胆的语气和他讲过话。
“恶心。”
此话一出,屋内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惜贵嫔,不是疯了吧。
“你说什么?”
她平日里温柔如水的双眸,好似一下子撒上了彻骨的寒冷。
她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你恶心。”
说完,她又开始向前走。
冯淑仪胆子最小,吓的立即拉着妹妹跪倒了地上,就连一直自视甚高的沈安怡,都被傅兮此举吓傻了眼。
这屋内仿佛瞬间结了一层霜,冻的每个人都不敢抬头,不敢直起腰。
她怎么敢,如此和陛下讲话,难道是不要命了吗?
“傅兮!你给朕站住!你是不是以为你是太师之女,所以朕不敢罚你?!”
丽贵妃知道,此刻她必须得站出来了,毕竟......她可是陛下的解语花啊......
“皇上,臣妾肚子疼......”
帝王盛怒之时,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他就像根本没听见丽贵妃的声音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傅兮。
傅兮看着这惺惺作态的丽贵妃,更是对眼前的一切,都没了耐心。
她不是自以为是这宫中第一宠妃么,那今日她就要让她知道,她费尽心机争的,都是她傅兮不愿再要的......
傅兮的双目就在他的注视下,转瞬蓄满了泪水。
她抬手抚弄了一下两鬓的碎发,直勾勾地盯着景熙帝的目光,又用和刚刚截然不同的语气道:“那景之哥哥打算,如何罚我?”
一位泫然欲泣的绝色佳人,怎么看,都看出了万种风情的味道。
画风转的太快,就连景熙帝都失了神。
“兮兮,你怎么能和朕这样说话?”景熙帝此刻仿若被这妖精刹那吸走了灵气,话音里都只能带着这些许的无奈与宠爱。
一句景之哥哥,一句兮兮。
不止让旁人傻了眼。
更是让丽贵妃的心跌入了谷底。
原来,这就是傅兮有恃无恐的底气么。
连这位九五至尊的名讳,都敢这样直呼出来?
丽贵妃不可置信的望着这旁若无人的两人,那目光里,就像是淬了毒一样。
傅兮抬着下巴,又些怜悯地朝丽贵妃一看。
丽贵妃看见那贱人的表情,握紧拳头,嗓音不由得又提了一节,“皇上,臣妾的肚子......啊!啊!啊!臣妾的肚子......”
景熙帝终于听见了丽贵妃的嚎叫,连忙叫了太医。
而就在无比慌乱的此时,傅兮则头也不回地回了灵惜殿。
外面的空气真好,秋高气爽的。就是不知道那宫外的空气,会不会更加清新?
若是说刚刚是假哭,那此刻傅兮留下的眼泪,便是真情实意的泪水了。
她总以为她的惜命的,尤其是来到了这个时代以后,她更是如此。
她生怕哪一天得罪了这权利滔天的帝王,落得个凄凄惨惨的下场。
什么五马分尸,凌迟处死,腰斩之刑,她倒是脑补了不少。
可是如今,她却豁然开朗了。
再没有什么比行尸走肉更加地痛苦了......
也许,她永远都活不成真正的傅兮,因为她要的,这个世界根本给不了她。
从此以后,她只想肆意的活着,大不了有一天出了事,就一头撞死呗。
毕竟又些事,总是比命重要。
好比自尊。
......
景熙帝叫完太医,就又开始在屋内寻找她的身影。
呵,还是走了?
他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人儿,在看见他以后,就对他说了一句恶心,就走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换来这么句话?
他无心安慰丽贵妃,太医到了以后,他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凝芳殿。
此时此刻,他脑子里都是傅兮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他既是愤怒又是怜惜,他即刻就想找她问个明白。
......
“娘娘,皇上来了!”
傅兮没抬眼,“你就告诉他,我睡了!”
“娘娘,可是......可是现在才午时啊!”
傅兮不耐道:“午觉不行嘛,你赶紧去给我把门关严了!”
桃花自是拗不过主子,带着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去迎接了陛下。
“你家主子呢?”
“回陛下,娘娘刚刚头疼,现在在睡午觉。”
景熙帝现在已是怒不可遏,他直接从桃花旁边走过,一把推开了傅兮的寝殿。
傅兮是真的在床上躺着,她刚听到门开了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出来,“桃花,我告没告诉你,把门给我关严了?!”
景熙帝皮笑肉不笑地走到塌前看着她:“你是真的长本事了?”
傅兮看到来的人是他,连忙做起了身子。
“说话!”
傅兮被他一吼,着实吓了一跳,“你吼什么!你要吼出去吼!”
景熙帝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前两天还和他柔情蜜意的小人,今日就像换了芯儿一样的和他对着干。
“朕问你,今日的事,你知不知错!若你知错,朕不会狠罚你,但也要抄上十遍女戒女德和......”
“停!”
“陛下,您该不会觉得,臣妾在和您玩笑吧?”
景熙帝看着她还是炸毛的模样,也不知怎的,心就软了软,转而坐在了她身边。
语气也慢了下来,“兮兮,朕知你定是因为丽贵妃有了身孕才和朕闹,可是你应该明白,她那身子是一个月多月前就怀上的......”
傅兮看着眼前这位自说自话的帝王,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就好像两个世界的人,说着完全不同的语言。
“陛下,臣妾并不是在和您闹。”
景熙帝定定看着她,“好,你说。”
傅兮低头抚摸了一下床榻,继续道:“就好比现在,臣妾和你同时坐在床榻上,臣妾除了恶心,其他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兮兮!你给朕把那个词收回去!”
她真的是好本事,三言两句就能把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瞬间折腾的暴跳如雷。
“陛下,臣妾说的皆是实话。而且......臣妾并没有生丽贵妃的气,她能怀了皇嗣,是她的福气,和我没有关系。”
景熙帝将自己的情绪强行忍了下来,好似用尽毕生全部的耐心问道:“那你还和朕闹什么?”
傅兮抬眼望着他,收起了浑身的刺,用无比真诚的语气说了接下来这番话。
“萧景之,我实在不愿做你这皇宫里的笼中鸟了,你知道么,太累了。”
“我知道你不会理解,因为身为九五之尊的你,也无法理解。”
“我承认,自打从我进宫以来,我确实对你动了心,如今想想,也是着实可笑。”
“你也许永远都无法理解一个人动了心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今日我可以告诉你,是贪婪。”
“我不愿与你那七十二嫔妃展开无尽的斗争,也不愿和任何人争着抢着要替你生那所谓的皇子皇女。我只愿给我爱的人生孩子,而那个人也只能爱我一个。”
“显然,你做不到。”
“我不傻,我知道这后宫的女人个个有着举足轻重的身份,可是我是个极其自私的人,我不想,也不愿去考虑你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