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站直了身子,率先开口道:“陛下,知一去做都都是我让她干的,您要罚就罚我,不要罚她。”
沈越剑眉一挑,睥睨着她道:“哦?那朕要她死,你要不要替她死?”
小公主不服气,她急急道:“你们南疆滥杀无辜,这根本不是死罪!”
沈越没想过她还敢顶嘴,倒是多看了她一眼。
在沈越眼里,东央的人都一样,除了假高尚,便是真虚伪。今日,他便要撕了公主这层皮。
他派人在月宫支了一个长杌子,又叫了两个近卫兵将那名唤做知一的宫女抬了进来。
他坐在一旁,抬手对那两个近卫兵道,“五十个板子,不许停。”
小公主看着被牢牢按住的知一,心想着都是自己连累了她,于是想也不想地就扑到了知一身边。
沈越长指杵着下颚,对小公主道:“你若想替她,也可。”
知一慌忙道:“公主不可!”
萧婳是真的不怕死,若是这五十个板子真能要了她的命,她今日便替知一受下了。
小公主迎风而立,眉目如画,坚定地冲着沈越道:“陛下能否答应我,待我替她受完这刑,陛下就派人送她回家!”
沈越眼皮儿都没抬,便点了点头。
他死都不信,一个公主会为了一个丫鬟付出性命都在所不惜。
知一的嘴被人捂住,随即就被替换了下来。
萧婳趴在那长杌子上,拿出手里的帕子,咬了上去。
沈越啼笑皆非,甚至都想起立为这公主鼓掌了。
这公主简直比他那母妃还要更胜一筹!
受刑的人从一个丫鬟换成了皇后,在一旁行刑的近卫兵倒是率先迟疑了。
沈越闭目养神,见还未听到那求饶声,便沉生道:“给朕打,不必手下留情。”
那板子很厚,击打在肉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可谓算是穿云裂石之声。
这样一板子下去,便是五大三粗的壮士,也得疼上月余,不必等五十个板子,十个就能将人拍成肉浆。
这第一声下去,立即惊的沈越抬起了头。
他如何也想不到,她不但抗下了,还一声未吭......他错愕之间,近卫兵抬手又打了第二下......
沈越大惊,立即拔高了音量道:“住手!”
知一挣脱了那近卫兵的手,哭喊道:“陛下!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啊!若不是韩妃娘娘被人害死,闵皇后又视她为眼中钉,公主怎会被送来和亲!公主自幼善良,连只兔子都舍不得杀啊!公主对您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陛下您为何如此狠心!”
知一哭得确实是失了理智,但不可否认,她这段话,讲的极好。
字字句句戳在了沈越的心上。
她先道出了萧婳自幼丧母又被他人所害,而后又道出了这场和亲是皆是因被迫才不得不来……
沈越攥紧了拳,是了,这小公主根本不想勾引自己,她与他母妃,是完全不一样的……
沈越不信人心,但却相信立场。
她本能在东央当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如今却是被迫前来和亲,说到底,这倒霉之人,应是这公主才对。
沈越心下一沉,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把将她抱起,随后又宣了太医。
好在,那第二个板子还是放轻了力度,以至于没有伤及根本,若是再迟一些,怕是这小公主会被生生拍吐了血。
沈越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心想着,这女人还不足他一半重,怎么就连求饶都不会?
他看着她几乎没有血色的唇,从心底弥漫出了一丝他自己也道不明的愧疚之心……
*
此番以后,他除了日日会亲自往小公主的月宫送药以外,便是再也没为难过她,也没有再提过那打探之事。
沈越每次来送药,萧婳都会支起半个身子谢恩,他叫她免礼,她也不从。后来沈越自己也想清楚了,这公主,八成是不愿见到他。
三番五次地接触下来,沈越便像中了邪一般。
白日里他不是回想着初次她见到自己时撞了头的模样,就是回想着在断崖头时她那熠熠生辉的瞳孔。
梦里是她,醒来便还想见她。
甚至在他用膳的时候,好似都能闻到她身上的一股梨花香。
沈越摔了竹筷,再次朝月宫走去......
几日下来,小公主倒是能下地了。她原本正和知一笑盈盈地玩着双人棋,却在瞧见沈越的一瞬间,耸了嘴角。
小公主表情的更替,皆落在了沈越眼里,他心里不舒坦,却又不敢发作。
他给了知一一个眼神,叫她先出去,自己则是坐到了萧婳面前。
沈越右手握拳,清咳了一声,柔声道:“婳婳在玩什么?”
沈越自认为最为柔情似水的语气,却是让萧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萧婳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恭敬道:“臣妾在玩双人棋。”
南疆没有双人棋,沈越道也来了兴致,随意拿起了一颗道:“如何玩?”
小公主本就对他避而不及,哪里还会想着与他下棋,她随手推了摆在眼前的棋局,颔首道:“臣妾也不会,都是乱玩的,让陛下看笑话了。”
这下沈越手里举着的那个棋,便有些尴尬了。
这显然......是被拒绝了。
她看着对他恭敬有加,实则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想与自己相处。
沈越心里堵了一块大石,拽住了她细白的手臂,沉声道:“朕今夜来月宫过夜。”
萧婳忍着剧痛,直直地跪在了地上,毕恭毕敬道:“陛下,臣妾周身疼痛难忍,甚至连翻个身都会疼好半天......臣妾恳请陛下,去五曜宫吧。”
沈越深吸一口气,觉着是被伤了面子,咬牙切齿道:“你不要后悔。”
萧婳哪里会上他的勾子,她將手突然放到了伤的最为严重的腰上,随即哽咽道:“臣妾惶恐......臣妾只是因腰伤过重怕伺候不周陛下,才不得已而那么说,臣妾万不敢拒绝恩宠,若是陛下不嫌弃,那臣妾就在地上多铺几层被褥便是。”
沈越看着她这刀枪不入的模样,竟是想不出任何办法破解。
半响后,他恨声道:“你铺吧,朕睡地上。”
萧婳颔首谢恩,实则心里已经嫌弃的要命了。
第64章 萧婳篇5
自从那夜受了刑罚, 萧婳常常是站着的。因为不论是坐着还是躺着, 都极容易蹭着伤口, 她为了让自己恢复的快些,时常还会在屋内忍痛踱步。
今夜无风, 她推开窗,双手扶过那有些灰尘的红漆窗台,支起小臂, 扬起小脸去看外面的天。
外面的夜很浓,星星很少, 这零星的几颗, 就像是被月娘娘遗忘的孩子,孤零零地躺在夜色里, 闪闪发光。
小公主仰头闭眼, 她突然, 有些想家了。
在她的记忆里, 她曾见过一次无比璀璨的星空,虽然只有一次, 却让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知一告诉她,那叫“贼星”,若是见到它在眼前划过, 便可双手合十许个愿。
她记得, 她那时急地赶紧双手合十, 在心里默默地道了好几遍, 希望母妃能回来。
不过随着她越来越大, 她便知晓了,她的母妃呀,其实是再也回不来了。
哪怕她那日双眼紧闭,双手举过头顶,用着比跪祠堂还要虔诚的心去祈祷过......
此后,她总是喜欢看天,艳阳天,泼墨天,只要有云,她便能从中勾勒出一个人影儿来......
小公主望地出神,并没有感觉到已经有人站在了她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轻轻地咳了好几声,小公主才转过头来。
小公主回首,便看见了这位不速之客。不过她早知道他要来,也没慌张。
她嘴角微抿,福了身子道:“陛下万安,刚刚臣妾有些出神了......”
他当然知道她出神了,他进来许久,就见她那姿势从始至终便没变过,也不知道她看个什么,竟看的那么开心。
他走过去,附身双手环住了她的腰。
沈越身量极高,只有像此刻般俯些身子,才能够着她的耳朵,他缓缓道:“公主在看什么?”
萧婳低头看了看他环在她腰身上的手,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虽不想与他这般亲密,却还是忍着忍着,微笑道:“回陛下,臣妾没看什么,就是觉着南疆的夜色甚美。”
沈越不喜她这样子。
他问什么,她答什么。明明他都看出了她面色上的不喜,可她的语气却还是恭恭敬敬。
他没见过这样子的女人,他现在就想给她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究竟藏的都是些什么。
他想知道。
沈越松开了手,在她面前双臂张开。
萧婳不知他要做什么,她抬眸看向他。
沈越朝她眼底望去,他不得不感叹,她的眼睛真的很美,就像倒映在江中的一轮弯月,总能在不经意中让人沉醉,让人流连忘返。
可他明明记得,她的目光,不该只是这样的。
她对他,不该只有美,只有不解,只有疑惑......
他曾清楚地在她眼中看到过的那一丝爱慕,为何就不见了?
沈越声音沉闷道:“替朕宽衣。”
萧婳心里嘀咕,宽衣就宽衣呗,怎么就非得盯着她看那么久?
她这两天已经熟悉了南疆服饰的构造,倒是三下两下就帮他换下了衣裳。
“就寝吧。”沈越扫了一眼萧婳道。
说完,沈越便率先躺到了那铺在了地上的被褥里,他心里想着,依照这公主乖顺的个性,约是还是要与自己“争抢”一番才肯罢休吧,于是,他闭上了眼等着她来与自己说话。
可惜,事与愿违。
萧婳看他如此自觉的躺在了地上,便没在矫情,三下两下就上了榻,临了还柔柔地说了一句:“谢陛下特贴。”
沈越失策,那假寐的眼,彻底是崩不住了。
他心里烦闷,觉得这公主真是有本事。宽衣解带这种事,竟能让她做到连他的发丝都不碰一下!她就这么嫌弃他?!
这样想着想着,他便从地上起来,转而掀开了她的被子。
小公主一脸惊慌地看着他,那眼神,刺激地沈越血脉喷张。
沈越心里连续道了两声好,既然他已被视为豺狼虎豹,那不如他就豺狼虎豹给她看看!
他一手按住了她小手,直勾勾地俯视着她。
小公主对他这表情早已有了阴影,哪怕装的再镇定,小腿儿也不禁抖了起来。
看她抖成这样子,沈越反倒觉得身下这死气沉沉的鱼儿,终于活过来了。
这难以自持的邪念啊,终于还是如熊熊烈火般在这夜色中燃了起来......
小公主眼圈红红地看着他,心生绝望。
他长得如此儒雅清俊,像是每个少女心中梦里的人儿,可为何会偏偏是个空有皮囊的混蛋?为何呢?!
沈越转身压在她身上,刚把手探进去,就听身下的人“嘶”的一声。
他低头愣住,看她脸色有些泛白,低声问道:“怎么了?”
小公主拿手指头轻轻推他,“疼,我疼。”
沈越知道她不会说谎,他伸手够了油灯,掀开了她的衣裳。不掀开还好,这一掀开,沈越突然像被定住了一样......
顺着这灯光看去,那细白的嫩肉上,全是青紫,一条条血道子让他触目惊心......
他心虚地问她:“这伤......全都是那天的?还没好?”
小公主把脸转到一侧,低声道:“也不全是,还有你那天弄伤的......”
他身子一僵,耳根子也红了,那天,他自然知道是哪天......
沈越无语凝噎,迅速起身穿上衣裳就朝外走去。
萧婳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终于送了一口气。
好险,逃过一劫。
夜深人静,少了那人的气息,小公主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虽浅眠,但却还是入了梦。
她久违地梦见了母妃,她梦见了母妃摸着她的手,笑着地对她说:“婳婳是个胖娃娃。”然后,三哥哥在一旁笑着学道,“可不是,婳婳就是个胖娃娃。”......
她好久都没有做过这样美的梦了,她一点也不想醒来,但却被一股力道揉地睁开了眼......
萧婳半眯着眼,感觉到有一双手正在自己的背上乱搓乱揉着,心里不禁诧异道:不是走了么,怎么又是他?
她刚要起身,就又被沈越桎梏住了。
萧婳问他:“陛下这是在干什么?”
他轻描淡写道:“上药。”
小公主闭眼闻了闻,确实有股淡淡的药香......她刚想出声婉拒,就听那人在后面幽幽地道:“朕已经用了最小的力道了,没想到你还是醒了......”
萧婳微微张嘴,她该怎么相信,这混蛋刚刚出门是为了给自己找药?
沈越不想她再起身说些自己不爱听的话,于是道:“你不用怕,朕就是给你上药,不会做别的。”
小公主一听这话,果然就没声了。
只要不做别的,揉就揉吧......
沈越上过很多次战场,受过很多次伤,也曾有一次倒下后差些没起得来,可没有哪一次,会他觉得疼,他总是觉得,伤这种东西,忍忍就会好了。
一日好不了,便十日,十日好不了,便再等十日。
他哪一次受的伤,都比这公主身上的伤要重。可是今日,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他看着她身上的这些青青紫紫,他竟是觉得格外疼,疼的让他喘不过气,疼的让他抬不起头......
沈越涂的这药,本就容易让人昏睡,小公主没多久就再一次昏昏沉沉地闭起了眼睛。
他给她上完药,便就坐在床头看着她。
他趁着她睡的沉,便再次撬开了她的唇,他啄了很久,久到小公主的嘴巴都有些微微肿了他才放过了她......
萧婳清早起来,沈越倒是早就不在了,她左右动动肩膀,倒是真的觉得比昨日好上了许多。
她是南疆的皇后,自然也不必向谁请安,用完了早膳就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
本是百无聊赖,兴味索然。可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打破了这宁静。
听这声儿,应该是个小太监对一个宫女表白了心意。
但是这小太监不用功,不仅借用了别人的诗,最后还硬给改成了,“只愿你心似杂家的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话一出,小公主“噗”地一下就笑出来了,还杂家的心,这若是能感动人家才有鬼吧。
结局和小公主想的一样,这宫女不但没答应,还骂了一句“不正经”。
萧婳闲来无事,便寻思找点事来做。她望了望四周,最终把目光放到了案台上面的笔墨纸砚上。她拿中指蹭了一下,发现这砚台都已落了些灰尘。
她铺了一张纸,又朝那砚台上兑了点水,拿起了笔,轻轻蘸了蘸墨水。
看着这白纸,萧婳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写些什么上去。于是她随手便将刚刚那小太监念下的那首诗,写了下来。
只不过她写的是,“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刚一落笔,知一就刚好回来了,萧婳害怕她取笑自己是写给徐进的,所以连忙将这情诗一卷,塞到了怀里。
然后笑着冲知一道:“回来了?”
第65章 萧婳篇6(甜)
知一回来后,赶紧把萧婳要的物件都倒在了榻上。
漆线绕版, 漆针筒, 漆绘尺子, 还有那刻着缠枝花的缠线板等, 应有尽有。
知一笑问道:“公主, 今儿做个刺绣品?”
萧婳向来喜欢这些东西,一看见这上好颜色的线, 忍不弯了嘴角道:“知一,你真好。”
小公主是个喜静的人儿, 同一个姿势能维持很久。日出日落的,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萧婳想着自己那未完成的绢子,连晚膳都用的仓促了。
“公主, 你身子还未好利索, 这鸡蛋,您还是得多吃些。”
萧婳乖巧地点点头,用手接过知一递过来的鸡蛋, 就小鸡啄米般地开始啃了起来。
小公主这一个蛋还未吃完, 就见那人身着一身白色的大氅, 又到她这儿来了。
萧婳放下手里的鸡蛋,起身福礼:“陛下万安。”
沈越扫了她一眼, 瞧见了她唇上还挂着些许蛋黄,心道有趣。
他也不告诉她, 就那么看了许久。
沈越想与她独处, 便对知一道:“你先出去”。
知一一走, 萧婳就无法控制地放下了嘴角。
他看着她道:“怎么好像朕一来,你便不会笑了?”
小公主颔首,拼命地咽着鸡蛋,待嘴里终于空了以后,才道:“臣妾只是见到陛下有些紧张......”
沈越坐到小公主身边,抬手抚了抚她的碎发,“你再多用些,朕等你。”
小公主心里流泪,暗暗道:你等我干嘛呀,别等了好不好。
她不敢接话,于是拿起手里不到一半儿鸡蛋又啃了起来,这速度啊,沈越觉得老鼠吃的都比她快。
可是他愿意等,他瞧着她沾了一嘴蛋黄的样子,竟也只是在心头生出了一个想法。
当真惹人怜。
小公主见这人是没打算走了,便在吞下最后一口鸡蛋后,站起身,轻声细语道:“陛下,臣妾用好了。”
沈越知道她伤还未好,便也不敢随意碰她。他也并未多言语,只牵起了她一直手指头,朝床榻那侧走去。
沈越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你躺下,朕再给你上药。”
小公主本想拒绝,但看着他坚定的目光,好似心里也清楚,拒绝了也是没用。
左右看一次也是看,看两次也是看,她也不会掉块肉下来。
心一横,便直接躺上去了。
沈越瞧着她今日竟没拒绝自己,心下一喜。他情不自禁地亲了一口她的小嘴儿,顺带着还吃下了那软唇一旁留下的一粒蛋黄。
沈越低笑:“公主贤惠,还知道给朕留些蛋黄吃。”
他这样一说,她自然就联想出怎么回事了。饶是她觉得这人就是人面兽心的混蛋,也不禁有些红了脸。
她就是觉得自己有些丢人,没别的。
沈越伸手去解她的衣裳,说实话,他特享受这个过程,哪怕他不能对她做些什么,可他就是喜欢她这副乖巧地躺在床上的样子。
沈越一层一层地脱她的衣裳,速度又慢又暧昧。
谁知脱到最后一层,他竟然还发现了一张纸?!
沈越刚打开那纸,萧婳就变了脸色。
她连身上的疼痛都忘记了,起身就要去抢。
小公主心想着,这纸,是绝不能被他发现的,若是被他误会她心里还装着别人,只怕都不是挨板子这么简单了。
沈越身量高,小公主自然是抢不到。那上面没几个字,沈越眼一扫便读完了。
她低头去瞧。
如她所想,他不仅拿着那张纸的手都在抖,还瞪着一双眼看自己。
萧婳心想着,完了,这下完了。
她跪起身子,刚要解释,就听他有些激动道:“你当真,如此心悦朕?”
萧婳一听他这荒谬的言论,小脸而立即红炸了,不止是脸,就连那耳朵,细白的脖颈儿,全都红了个彻彻底底。
小公主的脸实则是被气红的,但落在沈越眼里,便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情窦初开的人儿啊,多数都有这么个想法,好似谁先道明了喜欢二字,谁就像输了一样。
沈越若是之前还不肯定承认自己相中了公主,如今看了这“情诗”,便再也无所顾忌。
他俯下身子,对上萧婳的眼,用着酥骨头的语气再次道:“婳婳,回答朕。”
几个字,不难听出欣喜,也不难听出得意。
小公主绝望地闭了闭眼,这次她真的是亲手挖坑把自己埋了......既如此,她怎么着,也得给自己争取点什么来。
小公主,攥了攥被子,糯糯道:“陛下以后能否对婳婳好些?”
眼前的男人好似被人打了鸡血,再不复从前那副嘴脸,而是轻轻地环住她的身子,连说了好几句,“朕应,朕应。”
小公主虽不甘心得了这么个丢份儿的结果,却也不得不得承认,这人自从看了这“情诗”以后,对自己实在是好了太多。
就说这上药吧,沈越不仅在伤处按的轻柔小心,还给她揉了腿,揉了肩。
他更是怕她翻身不便,竟主动铺了被子睡到了地上。
这一系列动作,看的萧婳几乎目瞪口呆,她真是不明白,这人图个什么。
沈越直至闭上眼,睡着了都没放下他那翘起的嘴角。
他想,他就是拿下邠州城的那天,也没有这样欣喜过吧......
自这以后,沈越除了处理国事,便日日黏在了小公主身上。
他会陪她用膳,会送她喜爱的彩线,甚至,还给她找了一个会做东央菜的师傅。
种种事迹,可谓是体贴入微至极。
若是没有起初那一桩桩,一件件,萧婳倒是会觉得,自己嫁了个如意郎君。
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话,并不是白说的。
她时而觉得他高深莫测,时而觉得他出尘不染。
多亏她是皇家的公主,她心里清楚的很,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就不会有一个是真的干净的。
不过不论如何,她都不想猜。因为她觉得目前这个日子,过得实在不错,既不用给父皇添麻烦,也不用叫哥哥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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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皇宫,百花盛开,春风和煦。
沈越如往常一般,下了朝就钻进了小公主的月宫。
与平时不同的是,沈越今日这手,一直背对着她。
萧婳歪着脑袋看他,疑惑道:“陛下手里拿了什么?”
沈越上前一步,盯着她道:“你唤朕一句好哥哥,朕便给你看。”
小公主脸皮薄,肯定不会唤的。
她手足无措的样子,他极爱看。他一直磨了她好半天,才将手上的“东西”递到了她跟前儿。
小公主一看,眼睛都亮了。
居然是个通体雪白的小猫崽儿?
萧婳历来喜欢这毛茸茸的小动物,不得不承认,沈越今儿这礼物,倒是送到了她的心坎里。
小公主自从看见了这猫崽儿,眼里便掉到了“这坨白毛”里,不仅不停地对这猫说话,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白毛”。
沈越看着她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抿嘴笑了,笑的春风得意。笑的难以自持。
她终于肯放开些了,不再是日日对着自己冷言寡语,鞠躬行礼......
可这猫不是白给的,这不,刚入了夜,沈越便换了样子。
他终于,终于等到她痊愈了,等到了她身上消下了最后一处青紫。
他将她圈进了自己的怀里,先是亲亲耳朵,又是亲亲她的鼻子,而后有些沙哑道:“还疼吗?”
萧婳知道他在暗指什么,也知道今晚怎么都逃不过去了。
她若是想在这宫里立足,无宠无子,便是不可能的了。
可她是真的怕他,他弄起人来的样子,就像要吃人一样,她只要一回想那个力度,她的两只小白腿儿,就还是会隐隐发颤。
小公主不好意思回话,只好亲了一下他的耳朵作回应。
这真真是不得了了,沈越被她这蜻蜓点水的一啄,好似一把干柴被丢了个火苗,就差烧了他个半死。
他想,欲火焚身这词儿许就是这么来的。
他欺身上去,吸着她的舌,动作连贯,作恶一般地不让她喘息。
此刻他也觉着奇怪,哪怕他平日里对她视若珍宝,可只要到了这床榻上,他便只想欺负她。
他身下这人儿阵阵发颤的模样,不但没能让他停手,还竟是逼的他的邪念愈来愈烈。
小公主怕的要死,平日里在这种事上死不会出一声儿的人,这时候却在被子举了一只手。
那姿势,就像进学的时候,请教先生时举手的姿势。
沈越失笑,亲了亲她的手心,问道:“怎么了?”
小公主害羞,红着脸,磕磕绊绊道:“陛下可否......可否......轻些?”
有人天生便能以柔克刚,刚刚还恨不得夜战到天明的男人,听完这话,心里立即软了大半。
罢了,自己还是莫要再欺负她了。
万一......生气了咋办。
还得哄。
第66章 萧婳篇7
光阴荏苒, 很快就到了南疆初阳节,南疆民风开放,群臣之间的礼节倒是比东央简易的多。通常像这样的节日, 皇室便要召集一些重臣和皇亲国戚,到暮江山河畔安营扎寨。以举办蹴鞠, 马球,射骑等项目来庆贺节日, 抑或是做个彩头来犒赏朝臣。
萧婳今日身穿一袭青绿色与湛蓝色相结合的钿钗礼衣,腰间系了一条丝绸,上面绣有“海水江崖”式的大朵牡丹, 旁还挂着蓝刺绣花卉褡裢荷包,脚踏绿暗花绸绣鞋, 头戴镶珠步摇, 这般高贵典雅的模样, 真是叫人一望,便移不开了眼。
这到了夏末以后,风中便带了凉意,风一起, 萧婳就不禁裹紧了礼衣,端起一旁热茶开始喝了起来。
沈越瞧着她怕冷的样子, 不由得道:“冷了?”
萧婳点点头,“有些。”
“那你等朕一会儿变给你射只雁狐来给你做大氅!”
各位大臣和他其余的妃子都在, 萧婳被他直白的目光看的浑身直打冷战, 便在一旁拿小脚轻轻地蹭他的靴子。
沈越自然是感受到了, 但是他可不会依着她。
就在萧婳有些受不住了时候,她恍然听他悄声道:“朕欠你一个封后大典,待朕选个良辰吉日,补给你。”
话音一落,小公主端着茶碗的手,不自觉地僵了一下。
说不感动,这不太可能的。
小公主虽是和亲来的,但是在她心里,看东央看的比什么都重。平日里,他若是随意开起了东央的玩笑,萧婳哪怕不敢直说,也会在一旁哼唧出好几个理由来替东央说话。
每每这时,沈越便会摩挲着她的肩膀,嗤笑道:“你姓沈,又不姓萧。”
小公主不会吃眼前亏,她要么避而不答,要么淡淡地顺应着他。
心口不一,说的便是她。哪怕脸上的表情再乖顺,她也会在心里叛逆地说无数遍:我姓萧,我姓萧,我姓萧。
我生来姓萧,便一辈子姓萧。
不过今日沈越愿重新给她置办封后大典,就相当于变向地承认了她的地位,承认了她这位和亲公主的地位!
她高兴地不行,若是这周边可以空无一人,她真恨不得高歌一曲。
一个人若是真的高兴,便是怎么藏也藏不住,就连那发梢,都带着喜庆的意味儿。
一轮蹴鞠比赛结束后,鼓声响起,下一轮便是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