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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以后自己又该如何去生存?
自己满以为能嫁给表哥做正妻的,大不了让那苏姑娘挂个平妻的头衔罢了。可今天的事真出乎她的意料,自己的想法全部颠倒了过来。而且姑妈说起自己的亲事竟然那么平淡,竟然连六礼的程序都给省了!本来,正式的婚礼要经历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道礼仪,可姑妈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和你大伯说下这件事儿”,分明就没有把她的亲事看得多么重要,大约会省掉几道程序罢?而当姑妈提起苏家三小姐还只有十二岁的时候,听着那口气儿是那么遗憾,显见得对那苏姑娘是极其满意的。况且姑妈还说若不是苏家三姑娘年纪小,自己的婚事不会办在她前面——自己本就处处不如那苏家三小姐,等她进了高家的门以后,还有自己立足的地方吗?
陪在一旁的春妈妈看着徐灵枝的脸色变了又变,犹疑着问:“姑娘在担心什么?”
徐灵枝的眉尖蹙到了一块:“为什么姑妈非得聘那苏姑娘给表哥做正妻?”
春妈妈的脸色也暗了暗:“还不是看她一手好医术,想娶来照顾二少爷呗?姑娘不用担心,即算太太想聘那苏姑娘做正妻,她现在年纪还小,还不是得比姑娘你晚进门几年?在这几年里,姑娘赶紧生两个孩子,有了根基,她又能把姑娘怎么样?”
徐灵枝心里默默的想着春妈妈的话,觉得有些道理,可一想到那苏家三小姐将来要分掉表哥的一些情意,究竟心里仍是愤愤不平,充满了无以言说的酸楚。眼睛转了转,她向银杏招了招手:“你且去找桃花嫂子……”
主仆两人在一起咬着耳朵叽叽咕咕了半天,就见那银杏点着头去了。
“姑娘,你打算做什么?”春妈妈看着银杏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不解的看着徐灵枝,姑娘大了,自己有主意了,做什么事情都不和自己商量了,春妈妈心里突然有点难受,难道自己不再是姑娘的心腹了?
“春妈妈,我只是想让那个苏家三小姐在众人面前出点小丑罢了。”徐灵枝得意的一笑,转头看着总督府的一片繁花似锦——唯有牡丹真国色?苏三姑娘,今晚我就要让你在众人面前出乖露丑!
“我的姑娘哟!”春妈妈看了看四周,低声的说:“你打算做什么?可要收敛着点,毕竟到时候你们是要姐妹相称的,闹僵了可不大好!”
“妈妈你怎么这样胆小了呢!”徐灵枝皱了皱眉头:“若不是不认识外边的人,我还想雇几个人明日在路上把她……!哼,只可惜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没办法搭上外边这根线,就暂且放过她,等日后她进了高府的大门我再慢慢整治她!今日我只是叫人去给她喜欢吃的菜肴上加点别的东西而已,妈妈你就别担心了!”
春妈妈一脸凝重:“可是,万一别人也吃了那菜怎么办?”
“谁吃了那菜又关我什么事情?”徐灵枝嘴边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神情:“反正我现在心里不畅快,就爱看别人倒霉的样儿!”说罢哈哈一笑,拉着银铃的手往湖边的花圃里走了过去:“我得折一支开得好的芍药备着,晚宴的时候用来簪发。”
春妈妈看着这样的徐灵枝,站在那里叹了一口气:自家的姑娘怎么突然说变就变了呢?以前她那么乖巧,凡事总要自己帮她拿主意,可现在呢,整个人阴晴不定的,说话那口气,可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润璃正在房间里看书,四个丫鬟各司其职的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突然就见一个小丫头掀起门帘往屋子里张望了下。
屋子里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在门帘后边露出的半张脸,虽然很面生,没有见过,但眉眼间却有点熟悉的感觉。
“你找谁?”嫣红把门帘掀起,让那小丫头走了进来。
“我叫小环,是我娘叫我来找苏家三小姐的,我娘是竹园的厨娘。”那小丫头倒也口齿伶俐。
大家立刻明白了那眉眼间的熟悉感是怎么一回事情,那小丫头不活脱脱就是缩水版的桃花嫂子么!
“小环,你娘叫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娘说了,刚刚有人去找了她,给了她几两银子,叫她在你喜欢吃的那个盐水鸭的调料里放巴豆粉呢,她说叫你一切当心着,桌子上的饭食注意些。”小环一溜说完这些话,给润璃打了个千儿:“苏姑娘,我得走了,五姑娘那边还有活没做完呢。”
润璃看着小环那机灵的眼睛,心里一阵温暖,虽然说自己是经常打赏那桃花嫂子,可不管怎样她究竟还是念着自己的好处。这世间有太多的人受恩却不知回报,相比起来桃花嫂子也算是一个品性好的了。听到小环说是忙里偷闲跑来竹园的,润璃朝嫣红点了点头:“嫣红,快快打赏小环送她出去。”
“姑娘,究竟是谁想害你?”小环的背影才消失,葱翠就从小杌子上跳了起来:“这高府,不知哪有这么多魑魅魍魉,实在不是久住之地,要不是姑娘现在去回了高太太,我们即刻回杭州府去罢!”
“葱翠,你且安心坐着!”润璃安抚的看了她一眼:“这要害我的人,不就在竹园吗?”
“姑娘的意思是那个徐姑娘?”葱翠皱紧眉头:“姑娘和她无冤无仇,她何必来害姑娘?”
“你们想想罢,为何那人要桃花嫂子放巴豆粉?巴豆只能让人腹泻不已,却不会伤及性命,说明这人只是想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罢了。想这高府和我有利害关系的,也只有这位徐姑娘了。早些日子她就来试探我想要姐妹相称,无外乎以为我有意于高瑞而已。为何她要认为我有意于高瑞?还不是因为高太太可能有什么口风被她探听到了,把我当成了她心目里的对手。而今日高府夜宴有人欲让我出丑,想了想除了她便无别人了。”
经过润璃的分析,几个丫鬟也脸上露出了会意的神色。
“我们家姑娘还会和她去抢那个高家二少爷?”葱翠气得小脸通红:“自己眼皮子浅,把别人都当成眼皮子浅的了!”
“葱翠,每个人想法都不同,徐姑娘觉得高公子是她心目里最好的人,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们不能去要求她和我们的想法一样,可是她再怎么样也不能存着心来害我!”润璃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既然她想要用巴豆粉来害我,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姑娘,你也想用巴豆粉?”嫣红有点担心:“我们也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菜?”
“我拿她准备给我吃的回敬给她就是了。”润璃笑了笑对着嫣红说:“等会晚宴你帮我布菜的时候,可别忘了把那盐水鸭夹了向徐姑娘表示谢意呢。”
嫣红会过意来,眼睛转了转,开心一笑。葱翠在旁边听得直点头:“姑娘,让我去布菜吧,我顺便拿那徐姑娘来试试阮妈妈教的点穴功夫。”
“你别闹得动静太大了,点了穴道又不会解,那可糟糕了!”黛青忍不住在旁边提醒:“上次你点了那个高公子的穴道,还不是拿姑娘的金针给解了的?要是这次也一样,你出丑倒是不打紧,别带累了姑娘!别人还会以为我们家姑娘在和徐姑娘抢那个高公子呢!”
葱翠挠了挠头:“那也是啊,可是不好好惩治下她,我难消心头之恨!”想了想,葱翠跳了起来打开窗户对着外面的树上喊:“那两个盯梢的,现在我们家姑娘有难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你在和谁说话?”绒黄跟着走到了窗户边上,探头看了看屋子外面,什么人都没有:“葱翠你这丫头发羊角疯了不成?”
“那个世子爷不是说留了两个暗云暗雨的保护姑娘的吗?”葱翠一脸诧异的看着绒黄:“这个时候正是他们出力的时机,怎么能叫他们偷懒呢?”
“葱翠,你真是的……”绒黄摇摇头坐回到了小杌子上,拿起帕子继续绣花。
突然她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奇怪的看着手中的帕子:“不对啊,我原来还有一块没有绣完的帕子呢?怎么不见了?哎,你们有谁看到那条帕子没有?绣着秋芙蓉的那一条,那帕子上还有一片叶子没有绣完呢。”
“我没看见。”嫣红摇了摇头:“帕子不都是你收着的吗?怎么还来问我们?”
“没看见就算了,还找什么呢?不就是一条没绣完的手帕子么?又不是什么宝贝!”润璃拿着书在美人榻上翻了个身,怕丫鬟们看见她脸上可疑的绯红。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双更奉上
谢谢各位的阅读,咬着小手绢爬走,外加一张感激脸……
68害人不成反害己
高府的花厅今晚甚是热闹,高太太设宴为苏家三小姐送行。
高总督有公务在身没有回家用饭,高太太并着几个子女及徐灵枝陪着润璃刚刚好十个人团团的坐了一桌。高太太左首是高祥高瑞,右首是润璃,高大高二高三高四高五以及徐灵枝,因为是团桌,徐灵枝刚刚好坐在高瑞身边,一脸的幸福甜蜜。
照着世家大族的规矩,除非婆婆允许,儿媳妇是没有资格坐在桌子边上吃饭的,因为作为儿媳妇必须要有孝心,别人吃饭的时候她得帮婆婆布菜,只有婆婆吃完了以后她才能端碗吃饭,所以现在容氏只能拿着筷子站在高太太身后。
“高太太太客气了!”润璃看着这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最中间的那只盐水鸭,由满屋通亮的蜡烛照着,皮色透亮,显得格外诱人。
“三小姐,你治好了我家瑞儿的病,是我们高家的恩人,你说这样的话就太见外了!”高太太笑眯眯的看着坐在身边的润璃,越看越满意,这才是标准媳妇的人选啊,真恨不得她明天就能及笄!
“来来来,快给三小姐布菜!”高太太转身对容氏说。
“我的丫鬟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还是让葱翠给我布菜吧,大少奶奶就专心照顾您就是了!”润璃赶紧推辞,怎么能让容氏给她夹菜呢,容氏的职责是帮长辈布菜的,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呢。
葱翠挽起衣袖,拿着竹箸夹起了一只鸭翅膀,徐灵枝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只油光发亮的翅鸭膀,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葱翠!”润璃慢悠悠的说:“虽然高太太客气,可我们也不能不知礼节啊!今天这里除了高太太,我还有一个要感谢的人呢,这鸭腿合着该先敬了她才是。”
夹着的鸭翅膀在盘子上面停了下,葱翠偏了偏头,眼睛睁得极大,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姑娘说得对,我倒是晕了头!这些天住在竹园,亏了徐姑娘这么精心照顾我们家姑娘,这鸭翅膀可得敬给徐姑娘吃,一来感谢她对我们家姑娘的照顾,二来祝徐姑娘好运连连,一飞冲天!”
说完这话,葱翠就笑吟吟的把那鸭翅膀夹到了徐灵枝的碗里。
一桌人都夸赞起葱翠来:“不愧是三小姐的贴身丫鬟,既知礼又会说话儿!”
葱翠垂手立在润璃后面,规规矩矩的回答:“就是不提徐姑娘这照顾之情,这鸭翅膀也该是徐姑娘吃呢。徐姑娘纤细得很,不像我们家姑娘结实,自然该多吃点补补身子才是。”
润璃忍着笑看了徐灵枝道:“徐姑娘,我这丫鬟不会说话,你可别计较,可这鸭翅膀是真心实意儿要敬给你的,你就趁热吃了罢!”
高太太在一旁也连连点头:“三小姐不愧是长乐宫里掌事姑姑指点出来的,说话这份得体,半点错处都指摘不出来!”看着徐灵枝望着盘子里的鸭翅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不快:“灵枝,赶紧儿吃了罢,冷了就不好吃了,别浪费了三小姐这一片心儿!”
于是,在大家的注视下,徐灵枝张口细细的咬下一块鸭肉。
“徐姑娘,是不是很好吃?”润璃望着徐灵枝道:“桃花嫂子经常做这盐水鸭给我吃,确实好吃得紧。但天天吃这鸭肉也吃腻了,今天我倒想吃点轻淡口味的,葱翠,帮我夹那边的素菜过来。”
高太太点头附和道:“可不就是这个道理?肉吃多了自然想吃点素菜,灵枝倒是该多吃点肉才行。银杏,帮你家姑娘再夹个鸭腿,盐水鸭顶好吃的是鸭腿,再是鸭脖。葱翠姑娘嘴儿巧,说吃了鸭翅一飞冲天,我看啊,灵枝就再吃个鸭腿把,这样才能一路走得稳当!”
银杏被高太太一个眼风扫了过来,战战兢兢的夹了个鸭腿放在徐灵枝碗里,低头不敢看徐灵枝那愤懑的眼神。旁边高瑞看了徐灵枝一脸不虞,笑着劝她:“灵枝表妹,我记得你也是喜欢吃鸭子的,去年中秋那晚,我们几兄妹赏月的时候,你还叫桃花嫂子做盐水鸭来当宵夜呢。”
“表哥……”徐灵枝望着高瑞,心里有说不出的苦。
“你要乖乖的,没看见母亲在看着你吗?她叫银杏给你夹的菜你都不吃,那不是在落她的脸?”高瑞看到自己母亲瞟过来的神色很不好看,好心的劝着徐灵枝。
自己真不应该花钱买通桃花嫂子做这事情的!这不是花钱买罪受?
徐灵枝心里无比悲催,但丝毫没有办法,只能在高太太的注视里硬着头皮吃掉了那只肥硕的鸭腿,祈祷着桃花嫂子没有放太多的巴豆粉。
润璃慢慢的吃着饭菜,一边偷眼望着徐灵枝的神色。
药效看起来不错。
没有半盏茶的功夫,徐灵枝就脸色大变,看那样子是巴豆粉生效了。
“姑妈,恕灵枝无状,暂时告退。”徐灵枝搭着银杏的手站了起来,脸色有点发白,额头有点点汗珠。
“灵枝,怎么了?”高太太奇怪的看着侄女的样子:“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这个样子了?”
润璃望了望痛苦万状却不敢离开的徐灵枝,对高太太说:“我看徐姑娘才吃了几口鸭子就不舒服了,莫非是这鸭子有问题?不如叫人好好查查看。”
徐灵枝大惊,怎么能让姑妈去彻查这鸭子呢?如果姑妈命人去查鸭子,那桃花嫂子说不定就会把自己供了出来,到时候叫人平白看了笑话,还会给姑妈心里添堵。想到这里,徐灵枝提了一口气,夹紧了双腿,忍住腹中那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低声说:“是灵枝昨晚着凉了,和这鸭子并无关系。”
高瑞看着徐灵枝那种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也涌起一种怜惜之情,于是站了起来道:“灵枝表妹,我送你回竹园罢。”
平素含情脉脉也倒罢了,今日怎么表哥突然就细心起来了?若是在送她回竹园的路上自己一时没忍住那又该如何是好?还不是会平白毁掉了自己在表哥心里的形象?徐灵枝甚是无奈,只能摆了摆手道:“灵枝谢过表哥,不劳表哥费神,表哥还是在这里陪姑妈和苏姑娘用饭罢。”说完这话,也不管高太太那不悦的目光,扶着银杏的手就望花厅外面走去。还未走出花厅的大门,就听极细微的一声,“噗”——然后徐灵枝就觉得自己股间一热,有温水般的东西沿着大腿内侧流了下来。
“姑娘!”银杏看徐灵枝站在那里不动,神色有异,知道是巴豆粉发作了,都急得要哭了出来。
恰好这时走过几个婆子,说说笑笑的经过花厅门口。
“哟,哪里一股儿臭味?”有一个婆子鼻子灵,隔了老远就拿帕子掩住了鼻子。
“啊呀,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怎么就闻着有那茅坑味道。”另外一个婆子也闻到了这异味,惊得大叫起来:“哪个没脸没皮的小子在花厅这边随便乱屙的?赶快去叫洒扫丫头来好好扫下地才行!”
徐灵枝臊得满脸通红,扶着银杏的手,慢慢挪去了花厅外面的茅厕。此时也顾不上那茅厕是丫鬟们用的,只顾解决了方才痛快。
银杏捞着手儿守在茅厕外面,听着里面酣畅淋漓的响声,又兼着臭味直钻到鼻孔里,心里暗暗的腹诽着徐灵枝,自家姑娘真是没事找事儿,若不是她想着去让那苏姑娘丢脸,又怎会落到这般地步?可埋怨归埋怨,姑娘是自己主子,得好好服侍着才行,只是以后自己得多多劝劝姑娘,少想些害人的主意。
“姑娘,好了吗?”好长一段时间,里面的动静才消停了,银杏的心稍微安稳了些,隔着帘子问徐灵枝。
“银杏……”徐灵枝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得叫人去竹园取套衣服给我来换了才行,亵裤弄脏了。”
“可是我不能走开啊,姑娘,万一来人了怎么办?”银杏也着急起来。
“你想想办法吧,哎哟哟……”
消失的动静又一次出现了,银杏真急了。
这样下去还了得!姑娘会不会虚脱在这茅厕里面啊?
急得银杏站在茅厕门口团团乱转,可又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银杏,你守在这里做什么呢?”
银杏抬头一看,心里一喜,原来是太太身边的千墨,看那样子是来出恭的。
“千墨,你来得正好。”银杏急忙拉住她的手,生怕她走掉:“你赶紧帮我回竹园报个信儿,我们家姑娘昨晚着凉了,现在肚子不好,都快走不动路了,□妈妈和银铃带条亵裤过这里来。”
“啊?闹肚子闹这般厉害?”千墨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难道表小姐竟还把亵裤给弄脏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竹园帮你送信儿去!”
徐灵枝在里面听得真切,又羞又气,差点没有晕过去。扶着墙慢慢的站起来,却又不敢提起裤子,上面的黄白之物已经凉了,蹭着皮肤冷冰冰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春妈妈和银铃的身影才出现在小路的尽头,两个人走得又急又快,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我可怜的姑娘哟!”春妈妈眼里含着泪,掀开茅厕的门帘走了进去。
“妈妈……”徐灵枝羞愧的半提着裤子站在那里。
“姑娘,你且站好,让妈妈给你擦换下。”春妈妈很细心,还带来了擦拭的帕子。
刚刚帮徐灵枝换好衣服,就听她肚子里“咕噜”一声响。
徐灵枝一只手推着春妈妈望外面去,一只手急急忙忙解下刚穿上的裤子:“妈妈到外面等着罢,我又要如厕了。”
“这可如何是好?”春妈妈急得直搓手:“姑娘这样下去会支持不住的!”
银杏在一旁小声的建议:“不若请那苏姑娘给姑娘开个方子?”
“万万不可……”徐灵枝在里面听到,急怒攻心,极其虚弱的叮嘱银杏千万不可为之。
“要不是这样吧。”站在一旁的银铃自告奋勇的说:“我去找苏姑娘那几个丫鬟,那个叫黛青的,不是还能给表少爷治病了吗?我就说银杏姐姐吃坏了东西,叫她给点止泻的药。姑娘觉得是否可行呢?”
“什么可行不可行,还不快去!”春妈妈在她脖子上拍了一掌:“记得还带几条帕子过来!”
银铃跑回竹园找到了黛青,向她求了一包药,她前脚刚出了屋子,嫣红和绒黄就乐了个前仰后合,想着徐灵枝害人反害己,就有说不出的舒畅。
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徐灵枝总算是能安安稳稳的在床上躺着了。
“春妈妈,那苏姑娘有没有回来?”
“看样子还没有。”春妈妈一边拿着帕子帮徐灵枝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朝银铃呶了呶嘴:“你去打听下花厅的情况看看。”
“不应该啊,那桌子上总归应该还有人吃了鸭子的,为什么都没听见什么动静呢。”徐灵枝有气无力的说。
银铃应了一句就撒着小脚丫子跑了出去,不多会便回来禀报,那道鸭子在苏家三小姐的坚持下被撤掉了。苏家三小姐很坚持的说:“说不定那鸭子是生病了的,虽然买来的时候看着是活的,可指不定就带着病呢,小心起见还是不要吃了。”
苏家三小姐是谁?
神医啊!神医的话不相信,该相信谁的?
所以当徐灵枝刚刚走出花厅,那道盐水鸭就被端走了。
徐灵枝气得捂住胸口,半天缓不过神来:“春妈妈,你说这苏三小姐是不是知道了我们叫桃花嫂子在鸭子里下药的事情?”
“应该不会吧?”春妈妈犹豫的说:“或者她只是碰巧而已,看到姑娘你吃了鸭子就神色不好,所以有了疑心。”
徐灵枝乏力的点点头:“她在高府半点人脉也无,想来也无从知道。”
这时就听门外传来一阵嬉笑:“灵枝表姐,听说你昨夜着凉,今天闹肚子就闹得厉害了?是不是昨晚没有盖好衾被呢?”
门帘掀起,进来一群莺莺燕燕,却是高大带着一干庶女过来了。
原来是花厅夜宴已罢,不知道是谁提起徐灵枝着凉的事情,结果有几个婆子纷纷表示刚刚碰到表小姐,那样子是闹肚子了,然后又有千墨说表小姐闹肚子闹得厉害,竟是连亵裤都弄脏了!高太太听着也是疼惜不已,叫庶女们先过来探望徐灵枝,自己处理了事情再过竹园来。
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诉说着刚刚花厅的情景,显见高家阖府上下,从高太太到看门的婆子大概都知道自己闹肚子把亵裤都弄脏的事情了!徐灵枝羞愧到了极点,只觉得屋子里空气沉闷,胸口压着块石头似的,一口气没有接上来,竟然悠悠的晕厥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这章,是不是描写得太细致了,有点重口啊?各位亲表拍偶,顶锅盖遁了╭(╯3╰)╮
69俏丫鬟流云易散
清晨,高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缓缓走出了一群人。
走在最前边的便是润璃和她四个丫鬟,跟在后面的是容氏。
“姑娘,我们总算要回去了!”葱翠走出了总督府的大门便觉得一身轻松,喜得眼睛弯弯,站在嫣红身边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润璃回头透过大门往里面看,深幽幽的一片,在这尚未天明的时候看上去有点狰狞,有点诡异,仿佛是前世看的聊斋里描述的场景——一个书生借宿出来,回头一望,那朱门绣户已经变成一座孤坟,原来昨晚遇到的全是鬼魅而已!
容氏站在门口代替高太太全送行之礼,望着润璃主仆几个舒展的眉眼,她突然之间觉得很羡慕,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在这高府生活得很累,可是转念想到自己的夫君,一份郁结的心思又慢慢舒展开来。
“容姐姐,你要记得按时吃药,而且不管怎样,要记得保持轻松的心情。”润璃看到容氏的脸色变了又变,心中也是凄然。一个本来清纯如水的女子,因为婚姻被深深锁在这个大笼子里,她本无意去害人,可是为了自己不被人害,不得不开始学着去害别人,那淹死在井里的千莺不就是她在这条路上踏出的第一步吗?
容氏朝润璃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她的话说得郑重,润璃听得更是心惊肉跳,不知道以后这高府还会因为婆媳之争会死去多少奴婢?可是她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自己也不能代替容氏去选一条自己觉得是正确的路!
“容姐姐,其实有些事情退一步海阔天空,没有必要去争强好胜,注意得周密些便是了。佛说积德为善必有福报,姐姐不必太拘泥于内室争斗,尽量多行善事,化去前世冤孽,也可为将来的儿孙积德。”
容氏深深的望着润璃,仿佛在反复思量她刚刚说过的话。一息功夫后,她脸上露出了凄楚的神色,叹着气儿说:“我会照璃妹妹所说的话去做的。”
上了马车,车夫扬鞭,马蹄踏地踩起一路灰尘,车轮轱辘作响,不多会时间,那总督府的大马车已消失在送行的人的视线里。
“少奶奶进去罢,外面灰尘大着呢。”珍珠和翡翠看到容氏还呆呆的望着那一路烟尘,忍不住出言提醒。
容氏疲乏的转过身来,抓住阮妈妈的手低声道:“妈妈,是否我做错了什么?”
阮妈妈从翡翠手里接过手帕子,爱惜的帮容氏揩去眼角的泪珠:“姑娘,你没做错,错的是太太。以后咱们就照那三小姐说的做便是了,能不伤人就尽量不伤人。”
容氏叹了一口气,点点头,由阮妈妈扶着走了进去。
总督府的大门缓缓的关闭了,仿佛一座孤坟般,把里面的魑魅魍魉和外边的世间隔绝开来。站在外面看到的是雕阁画廊,听到的是软语娇音,感觉到的是春意绵延,可真的走了进去才发现,里面是阴森森的修罗场,不知有多少冤魂在痛苦□!
回到杭州府的润璃觉得格外轻松,苏府和高府相比,简直是一个平静的港湾,昔日曾觉得苏润珉和苏润珏的争吵令她烦恼,现在才知道如果放在那些内宅之争厉害的家里,其实这还只是生活里的小温馨而已!
苏三太太心疼的看着女儿略微消瘦的脸,拖了她在怀里:“璃儿,怎么就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应天府的饭食不合口味?”
润璃看着苏三太太明媚的脸上嵌着一双担忧的眼睛,心里一软,似乎有什么东西触及了她最细微的神经,突然有酸酸涩涩的感觉:“饭食跟杭州府的口味没什么太大区别,璃儿只是想母亲了。”
来到大周有九年了,第一次独自出门这么久,确实有了牵挂。
苏三太太用手轻轻拍着润璃的肩膀:“才出去十来天就这么想母亲,那以后出阁了怎么办?母亲又不能跟着你去!”
“璃儿不成亲不就行了?”润璃撒娇道:“不成亲就一辈子不用离开母亲了!”
“傻璃儿,别再说些这样的傻话!哪个女儿家不嫁人的?”苏三太太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我身边的木槿水莲木樨水香这次都配人了,等着端阳节一过就打发她们成家去!”
“啊,这么多好事呢?”润璃坐直了身子,看了看侍立在苏三太太两侧的木槿和水莲,只见她们听到苏三太太这话,头都低了下去,脸上红彤彤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