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也有气无力,但视线一直追随着岑蓝,岑蓝难得认真地对他,这一次可不是恶趣味,而是真的关切他。
对于有用的人,她从来不吝温和,现如今姜啸不仅能够动她欲劫,还能助她研究脱物化形,这倒是意外之喜。
岑蓝一颗颗喂着姜啸吃清灵丹,吃能够活死人的渡生丹,珍贵的药物塞进嘴里,姜啸都咂舌,岑蓝却不由他拒绝。
吃得多了,姜啸也忍不住觉得自己现在金贵无比,下山就能被人哄抢。
成把的上好丹药吃进去,他身体开始渐渐恢复,境界也隐隐松动,岑蓝又盘膝亲自以灵力探入他的经脉,强压他的境界不让他轻易进阶。
她还好脾气地解释,“你现如今不适合进阶,世人都说丹药吃多了进阶也是废物,其实不是,只要你压制住,不断的去历练淬化自己的经脉,丹药带给你的醇厚灵力,能够帮你将经脉镀得坚不可摧。”
岑蓝说,“你只管安心听话。”
“嗯。”姜啸轻声应着,调动经脉中的灵力追随着岑蓝,将境界压下去。
待到内府平稳下来,岑蓝这才松开了姜啸,姜啸也能够活动手臂了,只是还是没有力气。
“别怕,今日虚耗太过,睡一觉就好了。”岑蓝安慰着,其实今日是她心急太过,生生逼得姜啸虚耗太过了。
不过这种事她不会告诉姜啸,也没有心虚的情绪,她所有的良心都体现在她对姜啸的温和之上。
不是先前那居高临下的温柔,是如同她从前每次得了神器,收藏起来之前,真心喜爱把玩之时的温柔。
姜啸现如今就像个被岑蓝发现功用良多的神器,岑蓝珍重地用干净的布巾擦拭,拿在手中反复的查看,眉眼欢喜。
她却不管姜啸并非那些神器,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有七情六欲,有感知和情绪,他受着岑蓝这温柔爱护,如雏鸟破壳,视物为主。
他不曾经历红尘千头万绪的情感,混淆迷乱,不知自己早已心旌摇曳。
他只是视线一错不错地看着岑蓝,与她轻声细语地说话,对她有问必答。
岑蓝总算刨根问底够了,这才扶着姜啸躺下准备让他休息。
可姜啸吃了太多的丹药,又不得进境宣泄,经脉膨胀心绪激荡,毫无睡意。岑蓝不问他了,他便开始问岑蓝。
“师祖,今日阵中那猿猴状的怪物,为何有魔兽的气息,也有妖兽的?”
岑蓝闭目躺在他身侧,闻言说道,“妖魔兽生的杂{种,自然是妖魔气息都有。”
“那和地面一样的怪物没有妖魔兽的气息,是什么?”姜啸微微侧头看着岑蓝沉静姝丽的眉目。
“就是地皮成精,吸人血肉为食。”
“那风中呢,被吸进去无法呼吸的那个。”姜啸又问。
“风怪,一般没太大的能耐,但杀不死。”
“师祖,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你创造的吗?”姜啸只知道这双极门的阵法都出自岑蓝的手,还以为这其中的镇兽也都是。
岑蓝低低哼笑一声,“我又不是造物神,都是我捉的。”
姜啸惊讶,那其中稀奇古怪的东西好多他闻所未闻,想必这门中也极少有人见过,毕竟没人闲来无事去阵中送死。
可那其中的物种何止上百,而他不过才入了三千阵法中的三个阵,可见全部加在一起的数量种类如何惊人。
“都是师祖抓的?那师祖不是没有休息过。”姜啸的声音在耳边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岑蓝从不喜吵闹,但此刻竟也没有觉得烦。
大抵是姜啸如今对她格外有用的原因,因此她耐心十足。
“你当我三千多年都是白活的么?”岑蓝睁开眼看他,“你若是活了三千多年,也会百无聊赖抓一堆稀奇玩意玩。”
姜啸没吭声,岑蓝以为他不说话了,姜啸却又说,“可是那些东西个个凶狠嗜血,无论哪个现世都是灾难,师祖捉了他们,不是为人间除害么。”
为人间除害……
岑蓝被他的天真逗笑,笑得格外开怀。
谁说不是呢,最开始她捉了那些东西,确实是要为人间除害。
可当她知道斩杀作恶生灵也算杀生害命,同她一道历练人间的朋友因为斩妖除魔死在飞升的天梯之上,她便也失去了所谓斩妖除恶匡扶正义的意义。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同她说过这些,还是用如此天真的口吻。
“你可知双极门中,为何招收阴煞门的弟子?”岑蓝侧过身,看着姜啸。
姜啸几乎没有迟疑,“世人说,因为师祖对苍生一视同仁。”
岑蓝又笑了,笑得眉眼弯弯,“你当真是天真烂漫。”
岑蓝突然收敛了笑意,神色肃冷阴沉下来,凑近姜啸阴恻恻地说, “你知道么,惩妖除恶也算杀生害命。这天下并不真的需要所谓的正道之士,因果轮回自然会肃清一切,相反我们这些褫夺天地气运的修者,才是天道最厌恶的蛀虫。否则为何修为圆满飞升之时,还要天雷灌体呢?”
这一番言论,实在是颠覆一切,修士无不以匡扶正义作为说词,行走于人间。
若是旁人听到双极门老祖的这番言辞,传出去了,定然要掀起一片争议,但姜啸只是眨了眨眼,并不认同也不否认,只是满眼的懵懂。
岑蓝看他纯真眉目,突然丧失与他说这些的兴致,他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崽子,知道什么。
“睡觉,明日还要继续,下山历练之前,我会一直带你入阵。”岑蓝心情不好,声音有些冷硬。
姜啸好半晌没有说话,岑蓝陷入了某些不好的回忆中,闭着眼微微蹙眉,姜啸却又开口,“可是师祖没有杀他们,将那些怪物困在阵中,我也见他们膘肥体健,自成生态轮回。”
岑蓝睁开眼,姜啸又说,“双极门中的妖魔修,自入门多年来,修习七情道,也少有违规残害人族的。师祖,你不知世人对你如何敬仰。我曾去山下,有临近峡谷邪祟四起的百姓村庄,那灵力驱使的傀儡便是他们的守护神。”
“那些不都是师祖所创,他们中还有人供奉师祖,称师祖为活神仙……”
“你觉得我像神仙么?”岑蓝突然侧身掐住了姜啸的脖子,问他,“在我身边待了这些天,我问你,你觉得我像个心慈的神仙么?”
她眉目沉静,眼中却掀起汹涌波涛。
她耳边猛地响起了个妖媚的声音,那声音贴着她耳边传来,“听闻你从小心慈,你就是这镇上的小神女,我倒要看看,你有何神力,能够救得下他们哈哈哈哈哈……”
她本来手上施力,可因为这骤然响在耳边的声音,她浑身上下涌起了无边的无力感。岑蓝睁着眼,眼中却没有聚焦,她看着姜啸,却似乎透过他,在看着什么可怕的人,可怕的事情。
如同溺水般,无力无能,无可奈何!
她看到血肉横飞,残肢在兽口断裂,胸腔涌上撕裂般的阵痛――
“师祖,师祖?”
姜啸撑着手臂起身,晃着岑蓝,她却只是睁着眼,满脸的痛苦,仿佛陷入了什么难以自拔的噩梦。
“师祖!”
姜啸不懂她这是怎么了,但是怎么叫她也没用,她像是不能呼吸了一般,憋得脸红得发紫。
姜啸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怕她憋坏了,灵力输入也没有用,他干脆一咬牙,吸了口气捏住她的口鼻,朝着她口中吐去。
岑蓝突然得到了气息,她挣扎着挣脱了束缚,终于得窥天光。
然而就在她即将脱离那可怖的记忆和无力感的时候,突然间眼前压下血红一片,下一瞬,岑蓝睁开了眼睛――
姜啸看到她睁眼,连忙松开她撑起身子,问道,“师祖,你怎么样了?”
岑蓝慢慢起身,视线冰凉,一错不错地看着姜啸。
但很快,她勾唇笑起来,同她之前的笑容不同,她此刻笑着,可她的双眸却是一片茫茫雪原,直教人看上一眼,便冻彻心扉。
“姜、怀、仇。”岑蓝一字一顿,慢慢叫道。


第19章 老是咬人(众所周知,箭在弦上停不下...)
姜啸, 字怀仇。
人族寻常的凡人是很少有小字的,现如今这个天下并不盛行取小字。只有在三千年前,对于姜啸这个年岁来说的古时候, 那时候无论是商贾富贵,还是人间百姓, 都会给自己的孩子取小字, 且大多字的意思,都是寄托父母对其美好的希冀。
可是姜啸的小字是怀仇,他刚刚被带回门派的时候, 并不懂这小字的意思, 后来在门中读书识字了, 才知何为怀, 何为仇。
但他一直也想不通,他的父母为何会将寄托美好希冀的小字, 取为怀仇,他问过师尊姜蛟, 姜蛟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他, 最终也是摇头。
门中与他亲近的人并不多, 叫他小字的也极少。
除了师兄们偶尔会叫, 这样叫他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岑蓝……还是状态不正常时候的岑蓝。
姜啸也搞不懂她为何在失控的时候认识自己, 甚至能够叫出自己的小字,可正常时, 却有次还好奇地问他怀仇是不是他小字。
这些天岑蓝都没有失控, 姜啸都以为她好了, 怎么会突然又变了。
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再度涌现,姜啸呼吸发紧, 声音也带上微不可查的颤。
“师祖……你,你怎么了?”姜啸对上岑蓝的视线,后颈汗毛不受控制地炸起来,他微微朝后退了一些,扯着被子裹住自己,却没等退到墙角就被岑蓝给抓住了手臂。
岑蓝看着他,笑着却让人毛骨悚然,她声调一如既往的柔和,可那其中却听不出半点温柔之意,如同夹杂着风雪的清风,只让人浑身犯冷。
“你刚才在做什么?”她问。
姜啸这些天都已经不怕岑蓝了,虽然依旧被她折磨得不轻。但为他好的折磨和纯粹的折磨,总是不一样的。
这会虽然也害怕,可他看着岑蓝,缓缓地吁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颤了颤嘴唇说,“师祖刚才看上去无法呼吸了,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吗?”
岑蓝目光有些许变化,这细微的变化让她的双眸看起来没那么冷了,“所以你在给我渡气。”
她微微偏头,抓着姜啸的手腕,笑意越深,声音轻缓得几乎要听不见,“所以你那么紧张,是怕我死了吗?”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起身凑近姜啸,“姜怀仇,你是喜欢我了吗?”
姜啸本来害怕又紧张,可岑蓝虽然看着有点不对劲,却没有如之前失控的时候一样伤害他,抓着他手臂的力度虽然有点重,可问他的问题……
若是从前姜啸哪怕被逼的说了喜欢,心中却还是会斩钉截铁地说不,没人会喜欢凌}虐自己的老妖婆,就算是她是双极门的祖师也不会!
可不过二十余天的工夫,他便不在心中叫她老妖婆了,她待他好,帮他拓展经脉,连进四阶,亲手教导他,还……还愿意为他担事,这些天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比姜啸这短暂的一辈子经历的还要多。
他不讨厌她了,甚至真的考虑了她的提议,做她的道侣。
至于喜欢……
姜啸看着岑蓝近在咫尺的眉眼,那双眼中逼迫的意味难以忽视,他面色一点点的红了,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喜欢吗?他问自己,他好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一个人,但是喜欢他的人,姜啸是生平第一次遇见。
他甚至不讨厌和岑蓝亲近了,虽然两个人之间从年岁到功法简直相差的太多太多,可她说喜欢他,姜啸想让她一直喜欢自己。
“我……师祖,我,”姜啸紧张地舔了舔嘴唇,鼓起勇气看着岑蓝,“我不知道……”
岑蓝眼睛微眯,那点兴味荡然无存,冰冷的漠然几乎化为实质的利剑戳在姜啸的身上,她手上力度再重,姜啸一疼,面上更红了。
“师祖,你别生气,”姜啸没有脑子,但运气还不错,也很乱,没有办法在这么短暂的相处里面去确定这个,但他足够坦诚。
“我不知道什么样才算喜欢,”岑蓝的面色未见好,姜啸有些不敢看她,垂眸继续说,“我没有喜欢过女人,我,我,我很感谢师祖亲自教我,助我进阶为我拓展经脉。”
岑蓝几乎要把他的手臂捏断了,轻哼一声,“是么,就这样?”
这么费力她可不是为什么感激。
姜啸太疼了,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扒住岑蓝的手臂,“师祖,我不知道我哪里入了师祖的眼,但师祖先前说了给我考虑时间,我已经……”
岑蓝周身的气息都开始冷,姜啸笨口拙舌,最终搜肠刮肚的说的还是自己真实感觉,“我已经不厌恶和师祖亲近了,我疼,师祖放开我吧。”
姜啸抬眼看岑蓝,他散着发,面色潮红眉目纯澈,说疼的时候,还带着一点不可言说的撒娇意味。
被人疼过的人才会撒娇,没人疼的人不知道何为撒娇,姜啸从前也不会,可最近岑蓝对他好起来了,他就像个记吃不记打的小狗,也敢蹭岑蓝的裤腿了。
岑蓝周身冷冽凝聚山雨欲来的气息渐渐散去,她松开了姜啸的手臂,坐在了他的对面看他,视线依旧意味不明。
她一坐下来,身量的原因视线就不再居高临下,压迫感瞬间消失,姜啸揉了揉手腕,看向岑蓝,问她,“师祖你方才……”
“你说不排斥我的亲近了?”
姜啸愣了下,岑蓝又说,“那你证明给我看。”
她说完就好整以暇地看着姜啸,姜啸心中觉得她还是不对劲,但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抿了抿唇,颇为不好意思地侧头咳了一下,然后一手撑了下被子,倾身朝着岑蓝凑近,一手按在她的肩上,侧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下。
岑蓝眉目丝毫未动,看着他似乎在说,这算亲近?
姜啸微微吸了口气,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虽然异常却没有其他动作,便大着胆子将搭在岑蓝肩上的手慢慢挪动到她的侧颈。
姜啸的手勾着侧颈没入岑蓝的长发转入她的后脑,然后整个人半跪起身,羞赧却迅速地吻上岑蓝的唇。
双唇相触,姜啸死死闭着眼睛,另一手也攀上她的肩膀,将她抱在了怀里。
岑蓝却睁着眼,近距离看他沉醉模样,眼中清明极了。
她微微仰着头没有动,姜啸闭着眼,贴上去之后,起先还轻轻辗转,但身体的反应是人最最真实的地方,他抱着岑蓝越来越紧,偶然睁眼看见她睁着眼看自己,还羞涩难言地伸手将岑蓝的眼睛盖住了。
他呼吸乱了,脑中不确定地胡思乱想,他确实不排斥与岑蓝亲近,甚至还觉得很……很有滋味。
后面就有些不受控制,大抵是岑蓝表现得太纵容了,他搂着她倾身向前,两个人躺在床上。
岑蓝一直没有动,眼睛被姜啸按着,看不见神色,但始终丝毫未变的气息,和姜啸凌乱不堪的气息相比,昭示着她现如今四大皆空的状态。
不过她还是伸手了,确认般的碰了她感觉到的。
姜啸突然闷哼一声,然后便迅速将头埋在了岑蓝的肩头,抱着她咬住了她的肩膀。
好一会,岑蓝松手,姜啸没有抬头,声音低低哑哑地说,“师祖,你要是想,这里是可以的……”
这里不是他师尊的寝殿,是可以的。
他松开了岑蓝的双眼,抬头眼睛微微泛红,不是要哭,是兴奋难抑。
他是第一次这般清醒地感知自己的欲望,虽然和岑蓝什么都做过了,但那时候蛊虫和合欢阵的影响,他其实也如同陷入了虚幻,凌乱且没有真实感,只记得耻辱和疼。
但现在不同,心甘情愿的亲昵,心甘情愿产生的欲望,将他尚且少年懵懂的感官冲得如山洪爆发,他想看着岑蓝的眼睛,询问她的意愿。
他微红着眼将手松开,却对上岑蓝闭着的眼睛,姜啸现在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少年人尤其是姜啸这个年岁,面对这般情形又是乐意的,哪有什么意志力可言。
他见岑蓝闭眼,也还是问,“师祖,你要我吗?”
他话是这么问,勾着岑蓝的腰却更用力,得不到回答还以为岑蓝又故意折腾他,低头再度吻上她。
这一次他亲的力气大了些,也不似之前那般浅尝辄止,整个寝殿之中,夜明珠映得到处都散发着温和幽亮的光线,朦胧且暧昧地拢着两个人。
姜啸生涩却该会的都会,这还要全赖岑蓝之前教的好,可是正在他来劲的时候,闭眼的岑蓝却突然睁开眼,她从那种诡异的境地中脱离出来,呼吸不畅的被姜啸的吻憋醒了。
她睁开眼,发现姜啸正对着她撒欢,岑蓝按住他拉自己衣带的手,微微侧头躲开他混乱的气息,声音有种刚刚睡醒的懒散,“你做什么呢。”
姜啸:……
“师祖,你别耍我了,”姜啸亲她的侧脸,对上岑蓝带着笑意的视线,顿时知道自己又被耍了,有些羞恼,“是你要我证明的!”
“证明什么?”岑蓝这会有些无力,刚才那种感觉很诡异,和每次她受到神兽兽丹影响之后一模一样。
她问姜啸,“我又失控了么,打你了还是骂你了?”
姜啸看着她如常的神色,那种不对劲的感觉确实没了。
他摇了摇头,岑蓝微微挑眉看他,“那我就是逼你了。”
毕竟两个人如今这样几乎坦诚相对的架势,姜啸一脸被掳到山上压寨的小媳妇脸,不用说又是她逼他了。
岑蓝忍不住笑起来,她这是到底对姜啸有什么执念?这神兽兽丹当真要尽快解决了。
她笑得胸腔微微震动,躺在软枕上眉目温柔地看着姜啸,“说说,我怎么逼你的。”
姜啸微微起身,想要坐起来,这样难受。
岑蓝却勾住了他的腰,“就这么说。”
她眼中甚至带着促狭,因为姜啸的状态清晰地挨着她。
姜啸抿唇,那对好看的酒窝被抿出了好看的形状。
姜啸头皮发麻,撑着手肘,明明居高临下,却眼中带着哀求,“师祖,你就别耍我了……”
“说,”岑蓝微微收敛笑意,“谁说我跟你闹着玩呢。”
姜啸便硬着头皮将刚才岑蓝不对劲的全程,和自己与她的对话都仔仔细细地说了。
岑蓝若有所思,她记得自己的收藏里面有一块留影玉,看来是得随身带着,以便她确认自己失控时的模样,或许对彻底化用神兽兽丹有帮助。
至于现在嘛……
“师祖,我能起来了吗?”
他的状态已经恢复正常了,手臂撑得发酸。
岑蓝神色沉静地看着他,总结道,“所以你刚才见我窒息,为我渡气,是真的怕我死了,后又主动吻我,承认不排斥与我亲近?”
姜啸:“……”
岑蓝轻笑了起来,“真的吗?我不信,那你证明给我看啊。”
姜啸被岑蓝屈起指尖,弹在了手肘处,他手肘顿时一麻,然后跌在了岑蓝身上。
“姜啸,我不逼你,可你也说了,不是我逼你的。”岑蓝想着这些天欲劫未动,说不定就是差这点事,虽然她对这种事没有什么兴趣,但这会决定顺水推舟。
姜啸不吭声,岑蓝环着他感觉他不受控制的状态。岑蓝抱着他的腰,循循善诱,“都这样了还敢说你不喜欢我?”
姜啸脸又红了起来,这一次比刚才还要厉害,连脖子都红起了一片。
岑蓝侧头在他耳朵上亲了下,姜啸竟然整个人抖了抖,他双臂还撑着自己的身体,没有完全落实,岑蓝也不急,纤柔的手掌轻轻抚他微弓的脊背。
“姜啸,你说实话,我待你好不好,配你够不够?”岑蓝说,“你若跟我好,好处多得是,我这登极峰上的东西你也看见了,莫说是修炼大道要用的各种珍稀药物法器,便是没有的,有什么是我岑蓝寻不来的?”
又在用东西引诱他,不……现在不光用东西,还用色相。
姜啸呼吸不畅,岑蓝抬起指尖捏他耳垂,“我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有,但就喜欢你这个小崽子,你今天给我个准话。”
岑蓝骗起小孩子一套一套,“你愿不愿意做我道侣?嗯?”
姜啸只有十八岁,还是前十三年记忆荒芜得如同生长在山林中的野兽一样的孩子,他见过的人间就是双极门里的师兄师弟,贫瘠得堪比荒芜的仅有一片绿洲的沙漠。
若是岑蓝从一开始便这般怀柔,没有几番折辱他又险些杀了他,他怕是连这二十几天都坚持不住,早早的答应了她。
这会他的防线也如洪水之下崩溃的水坝,在岑蓝温柔地再次用唇碰他脸蛋的时候,他撑着自己的手臂慢慢的下落,双臂穿过岑蓝的肩头,合十将她抱紧。
他没先回答岑蓝的话,而是问,“师祖……你会一直喜欢我吗?”姜啸怕死了,怕死了这一切突然就没了。
毕竟他这样一个人,拥有一个如岑蓝这样的人的青睐,比梦还要虚幻不真实。
岑蓝抬头对上姜啸的视线,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会的。”
他眼睛层层水雾积蓄到极点,然后开闸泄洪般的砸在岑蓝的脸上。
“嗯,”他带着哭腔点头,使劲点头。
岑蓝让他哭得有点惊讶,无奈地笑,“嗯什么?”
“愿意,”姜啸低头,带着湿漉漉的眼泪咸味儿,亲岑蓝的嘴唇,“我愿意。”
他怎么可能不愿意。
岑蓝这才知道他说的是愿意给自己做道侣,意料之中的答案,她眉眼弯弯的,放纵着姜啸亲近她。待两个人唇分之后,岑蓝伸手抹了下姜啸的眼睛,把他湿漉漉的睫毛擦干。
“羞不羞?双极门弟子流血不流泪。”岑蓝捧着他的脸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入阵,你今天消耗的不少,别逞强,还行么?”
姜啸被岑蓝的温柔几乎溺毙,被她给迷得五迷三道,反应了片刻才听懂岑蓝是在调笑他,顿时辩解道,“我行!”
“那时间可不早了,你得快点。”岑蓝话音一落,姜啸顿时咬了她一口,然后小心翼翼地抓着她容天法袍的带子。
“你不会有狗的血统吧,等哪天我带你去门中查血脉的溯源阁看看,你怎么老是咬人?”
岑蓝拍了把他后脑,姜啸松了嘴,可容天法袍的带子纹丝不动,他本来就羞涩,这还是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清醒着亲近,他小声问,“怎么回事,刚才能解开,这会怎么不行了……师祖你是不是又耍我。”
这容天法袍没有岑蓝的意愿自然是不可能轻易解开的,方才她失去意识的那一会,姜啸能解开,自然是失控的她乐意让他毛手毛脚。
岑蓝再一次好奇失控的自己为何对姜啸那般执着,她微微叹息一声,抓着姜啸的手按在带子上,“你再试试。”
然后就开了。
姜啸面色的红始终就没有下去,来真格的他紧张得都发抖,眼睛还乱飘不敢看岑蓝,脑中努力地回想合欢阵里面看到的,生怕哪里弄的不对,要挨揍。
岑蓝躺在那里压抑着自己的抗拒,像个木头,实在没办法,就琢磨起了欲劫松动,甚至是关于脱物化形的法门。
不过很快她就想不了了,姜啸不光红的像炭,热的也像,烫得岑蓝还以为他高热了。
“你怎么这么热?”
姜啸不吭声,片刻后实在看不得岑蓝探寻的视线,小声道,“师祖,能不能把夜明珠盖起来……”
岑蓝就抬手凝聚灵力,将夜明珠给罩起来了。
岑蓝的床基本上不是用来睡觉的,只是用来打坐,因此没有床幔,夜明珠拢了起来也只是减弱亮度,床上翻浪的被子还是映在了屋子的内侧墙壁上。
岑蓝如同被海浪拍击的小船,随着海浪起起伏伏,脑子里的思绪也被海浪撞击得七零八落,她有些震惊,有些凌乱,甚至有些害怕。
怎么回事!
她甚至连尝试运转灵力也在半路溃散,这是她鲜少的无法自控的时刻,她不可能不慌乱。
好像自己的所有感官,那些被她可以随意舍弃的感官,都被操控在了别人的手中,她能听到姜啸嗓子里面的细小哼声,能够看到他汗津津的难耐眉目,能够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感觉着让她无法形容的感觉。
上一次她是失控记不清,可这一次太过清晰的一切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微微咬着唇,抗拒着这一切,可姜啸太缠人了,没完没了。
岑蓝攥着的天蚕丝被,都被她的指尖生生扯开了一道缝隙,她几度压抑着掐死姜啸的想法,咬牙想着欲劫难渡,这确实是很恐怖的境遇。
还有什么比不能操控自己的感官更可怕的事情,她甚至中途很认真的想了把姜啸弄死她寻其他方法渡劫。
可她最终还是忍下来了,毕竟这些年什么办法都寻遍了,若不然她也不会冒险吞下神兽兽丹,现如今只有姜啸能够令她欲劫松动,弄死他之后怕是再难寻这样的。
于是岑蓝全程都在聚拢自己的思绪,但是收效甚微,她从不知道和另一个人彼此毫无保留的亲近,竟然这么可怕。
天色微微发亮,岑蓝终于忍无可忍,低声说道,“姜啸,够了,你怎么回事。”
她是真的恼,越是有种痒入骨髓的感觉奔涌而上,她越是恼怒难言,推着姜啸,“你给我停下!”
众所周知,箭在弦上停不下。
一向畏惧岑蓝,听话得很的姜啸,咬着岑蓝的肩头,没听到一般,还充分发挥了他在阵法中抖凶蚁的功力。
十七八的小少年,是能磨穿铁布衫的,岑蓝有瞬间意识飘散,眼前阵阵白光,她手足无措地掐着姜啸的脖子,力度却十分微弱。
等到天边第一抹光线冲破云层,岑蓝爬起来召出她的武器千仞,架在一脸迷茫的姜啸脖子上,问他,“你给我下了什么东西?!还是说你修了什么邪功?!”
不然她为何刚才……
不知道如何形容,反正就是现在脚指头到头顶都还在像被虫爬般的麻。
姜啸瞪着眼,脖子上的千仞散着幽幽寒气,窜进他皮肉,激起他侧颈的小疙瘩,却没让他多么害怕。
他抿着唇,待到余韵完全散去,才开口。
“师祖,我是按照合欢阵里教的,”姜啸推开刀刃来抱岑蓝,“是你教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