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叙和应桃怼了几句, 一行人继续往山丘顶走。
这会儿, 盛蔷几乎是下意识地指腹略略碾在自己的颈侧,算作是遮盖。
亏她之前还觉得应桃历经了社会的鞭策, 成熟了不少。
事实看来, 应桃压根没怎么变,还和以前一样。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应桃哈哈了两下, 凑近,一把攥住盛蔷的胳膊,捞在怀里摁了摁,“蔷妹, 你说,你现在是不是又想捂我嘴了?”
盛蔷清凌凌看她一眼, “你说呢, 知道就好啊。”
“那我还是不知道吧, 不过这有啥啊。”应桃笑意更深,“你刚回国没多久, 又是孤男寡女的,两个人见上面了,肯定是要干柴烈火, 狂野无比地给它烧一烧啦。”
说完,她像是提前预料到了盛蔷的反应,尾音落下的瞬间,松开人就朝着前跑。
“……应桃!”
盛蔷反应过来后,也没想太多,停顿没两秒,当即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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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会馆有雅致包厢,半掩着的竹叶帘映出外面深深夜景。
落座的时候,肖叙还一愣一愣的。
刚刚两个女孩儿你追我赶,两道影闪过,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不提原本就欢脱的应桃,盛蔷这幅灵动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们都吃些什么,点啊。”
程也望拿过菜单懒得看,直接捞了两本放到应桃和盛蔷面前。
盛蔷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到肖叙频频探过来的视线。
她略略捞过来其中一本菜单,视线落在坐在她左侧的沈言礼身上。
他坐下来以后没什么多余的话,两条闲散地长腿搁着,就这么侧眸看着她。
察觉到女孩儿探过来的目光,沈言礼转身,明晰指骨稍抬,在桌上点了点。
他略弯腰,“有话直说,看我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她只是倏然想起,沈言礼之前在车里不收敛的模样,恣意又嚣张。
盛蔷只是盯了他几秒,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很快又转了回去。
目光凝在菜单上,半晌都没再分过来任何视线。
肖叙没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暗涌,他捻着烟,随后笑得更胜,“蔷妹子,这么久没见,你怎么就能更漂亮了?”
之前停车场那边匆匆一瞥,眼下近距离的觑见,冲击来得更为直接。
“你知道吗,你家那位之前偶尔还和我们一起出去喝酒,你出国之后,怎么叫都不来。”肖叙掸了掸烟灰,“沈言礼,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们个准话了,你就说吧,你到底是不是妻管严?”
“要你管?”沈言礼往后仰靠,单手自然而然地搭在盛蔷的椅背上。
“我是管不着,我还不稀罕你的答案呢。”
肖叙自觉对他们这对免疫了,说完后,视线朝着应桃撂过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等等!你点酒了?”
应桃挑眉看他,“怎么不能点酒了?”
“故意的吧你。”肖叙烟都要掐断了,“我他妈等会儿还要开车送你回京淮,你觉得我能喝?”
“那不是更好了吗。”应桃耸耸肩,“你看着我们喝,不也是挺好一画面吗。”
肖叙略略扶额,倏然觉得有些没话说,“……你给我等着。”
应桃这会儿直接略过他,询问了其他人的意见后,又点了些不一样的。
盛蔷在这个档口,桌下的手探过来,略略扯了扯沈言礼衬衣的袖口。
“你也开车的,待会儿一点都别碰啊。”
沈言礼单边挑眉,背着光,眉弓隐在身后窗外的径径竹林里。
他凑得近,鼻息掠在女孩儿小巧白嫩的耳垂上。
“知道了,妻管严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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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菜后,大家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
大部分围绕着过去三年以来,各自的生活与发展。
毕竟是对于彼此都很熟悉的老朋友了,话闸子甫一打开,颇有点止不住的架势。
肖叙没回家族企业,和程也望一齐跟进沈言礼的项目。
盛蔷的碗里全是沈言礼夹过来的菜,“你够了啊,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
她略略拨弄了下,顺带制止了旁边已然敞开酒瘾,彻底放飞自己的应桃。
一群人有说有笑,盛蔷逡巡一周,“对了,我刚刚就想问了,叶京寒怎么没和你们一起过来?”
“他在京淮那边的辅助实验室善后。”程也望朝着她看过来,“之后他大概也不跟我们在南槐这边了。”
“啊?”盛蔷有些没明白过来。
“老叶怎么想的,我是参不透。”肖叙提到叶京寒,也有无数的话要说,“他报名了森林航空救援项目,在大西北那边,如果真成了,大概有好几年都不会再回来了。”
“有点突然啊,他是怎么想到要去做这个的?”
毕竟叶京寒之前一直待在南槐,算是和S&S实验室里的人并肩前行,堪称是鞠躬尽瘁。
前阵子盛蔷刚回国,叶京寒还照例询问了番。
丝毫没提及此方面的事。
“不知道啊,我也觉得挺突然的。”肖叙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问问老大,他可能还知晓点内情。”
“具体的不知道。”沈言礼眼皮都没掀起。
“看吧。”肖叙怂了怂肩,“说不定是受了情伤远走高飞,一切都说不准的。”
“你就贫吧。”程也望笑起来,“老叶就不能是献身于国家的西北基建事业?”
“那也太远了啊。”肖叙还在絮叨,一边又去拦应桃,“你不会喝还喝这么猛?”
“谁说我不会喝了?这几年我早就练出来了!”
应桃应得那叫一个豪情万丈。
可待到结束,她软软地瘫在盛蔷身上,半眯着眼儿,一会儿傻笑,一会儿高声歌唱。
肖叙自觉过来,将人架住。
应桃喝得烂醉如泥,醺醺之余,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触感不同,当即挣扎起来,拼命地去挠正好扶着她的人,嘴里还念念有词,“走开!走开!”
肖叙暗骂了声,一面稳住重心,一面又要躲过应桃的酒疯,颇有点狼狈不堪的意味。
沈言礼拿了车钥匙,一行人往停车场走的时候。
盛蔷转身去问程也望,“你怎么回去,我们送你?”
程也望下意识想着随便谁送都可以,他今天没开车。
可还没等他应下,率先接到沈言礼撂过来的视线。
暗含的意味很是明显。
“………”
突如其来的沉默中,程也望看向盛蔷,利落地开口。
“我去肖叙那车,让他先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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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分道扬镳的时候。
应桃还残存着剩余的清醒,捞着盛蔷的胳膊不让走。
盛蔷抚顺她的头发,“又不是接下来都不能见了,之后我得回京淮看我妈,顺便去那边看你。”
在对方万分不舍的拖拖拉拉中,沈言礼捞回女孩儿的细腰,“我们也走了。”
回去的路上,盛蔷略躺在副驾驶上,目光落在车挡风玻璃外。
南槐的夜晚热闹非凡,灯光霓虹快速略过,在窗上留下流光般的晃影。
盛蔷没让沈言礼喝酒,自己倒是被应桃劝得,小小地啜了好几口。
眼下她略微带醺,一路捞着沈言礼说话,嗓音都软得不行。
沈言礼被盛蔷勾出无尽的灼烧,漆黑眼眸燃着滚天而来的硝烟。
“阿礼……”
自下了车,一路到了私人电梯里,他都在尽力和盛蔷保持着距离。
可这会儿的忍,终究是在盛蔷柔着骨贴上来,加之她开口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骤然破了功。
年轻的男人单手拎着外套,衬衫领口略微解开了几颗。
他当即停了电梯的运行,反身过来。
动作利落干脆,顺带着将人压在电梯的角落。
沈言礼单手撑在女孩儿的颈边两侧,气息逼近,“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这儿就不能拿你怎样?”
“不让我喝酒,自己又偷着尝。”说着他俯身贴近,衬衫之下的线条分明,“你也就这点小能耐了,醉成这样。”
盛蔷的手就拥在他腰-间,短裙下的细腿感受到他长裤摩-擦而来的面料相互。
她好像是困了,又像是陷入了某种迷乱。
眸中涔着点点的水,澈然中带着亮。
女孩儿用鼻音哼了两哼,不知道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倏地,她偏过头来,蹭进他怀里。
年轻男人身上的冽然清劲钻入鼻中,在此刻予她来说,是别样的熨帖。
“我没有醉啊……”
“我只是想到,以后有你一直在我身边,就只是这么想着,就会觉得,很开心。”
顿了顿,她反复强调,“很开心很开心。”
就这还没醉呢。
一反常态,着实是微醺了。
沈言礼听了喉头微动,就这么盯着她。
继而他扦住她的下巴,径自印了下来。
空气里不再有交谈的声音,偶有吮着啜着的窸窣传来。
很快,某些事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盛蔷明显感觉腿侧一凉,随后,他的指尖探了过来。
“啊……”女孩儿到了现在才反应过来,“不行的,这儿我不行。”
这可是在电梯里啊。
“没想着在这儿。”沈言礼停下动作,当即将人打横抱起。
他嗓音沉如水,漆然的眸酝酿着暴风雨前的平静,“带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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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回去,刚进门他连灯都没开,托着她的腿,略略扶着亲。
而后一路跌跌撞撞,两人形影不分。
还没走到卧房,盛蔷不知道碰到了什么,腿一崴,捞着他的脖颈来到了沙发上。
因着没有光,昏暗放大了某些感官,也催发了呼出的情愫。
略略褪了后,他抬手在茶几下的抽屉里摸了什么东西,几秒后就这么来了。
公寓挑高两层的落地窗渗入点点月光,不远处的城市夜景略映射到地板之上,长长地拖曳着往沙发边蔓延。
某种类似于挤压气泵的声音不绝如缕。盛蔷抿唇,抱着沈言礼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腿被掰得用力,女孩儿近乎是哭了出来。
待到两人并肩躺在上面的时候,盛蔷酒醒了不少。
她这会儿清明得不行。
方才的画面统统回档,连带着她惯有的赧然也上了头。
说不什么也不去看沈言礼。
她那样,他还真的就顺水推舟了。
“你……”
话到一半,盛蔷又干脆利落地闭嘴,不太想继续说下去。
之后他再怎么和她说话,盛蔷都绝不开口。
闭得很牢。
沈言礼缓缓摩-挲着她的肩头,贴在她身后,嗓调拖着,“媳妇儿,理理我啊。”
“你想听实话吗。”盛蔷往后踹了他好几下,“我不是很想理你。”
“嗯,可你现在不还是理了吗。”
“沈言礼,你怎么就这么有道理呢。”盛蔷有些气不过,转过身来看他。
这儿的沙发宽敞柔软,足以承载两人。
她目光落在隐在半明半昧里的他身上。略微上移后,视野里闯入他略带着笑的眉眼。
沈言礼半撑住脸,“你之前不还说我蛮不讲理吗,现在又变了?”
盛蔷听了,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好半晌,也只是轻轻地拍了他两下,“反正说的都是你。”
两人也没想着挪走,还是这么窝着。
这样的夜,时钟缓慢地拨动着。
可却又过得很快。
自从沈言礼在机场接到她,两人一路去了私人会馆后,再到回到住处。
接连着在沙发上的刚刚,都像是眨眼而过。
认真说来,盛蔷到了此刻,还没好好地看他。
他今天赶过来接她,应该等了也有一会儿了。
大抵是刚从谈判局下来,沈言礼身着正装。
眼下只留了件衬衫,骨骼清落。
心间蓦地塌了一块儿。
她倏然在想,和他计较什么呢。
哪怕是计较,都得是小计较了。
倏然,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踢他一脚,“我行李箱是不是忘了拿上来了?”
他懒懒的音调缓缓响起,“应该。”
“什么应该啊,肯定没拿。”盛蔷倏然想起沈言礼之前在电梯里的举措,这会儿使唤人倒也在行,“你去地下车库拿。”
“明天拿不行?”
沈言礼这样问,却是从沙发上站起来。
盛蔷起身要去淋浴,说什么也不让沈言礼抱。
紧赶慢赶地赶走了人,女孩儿绕过不成形的衣衫,稍稍抬腿,就有些不适应。
不提其他,这沙发是不是都不能要了啊。
最后那会儿,沈言礼力道大得要命。
饶是盛蔷这般有计划便一定要施行的性子,也不免在这样的时候泛上来点感慨。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实属归于她过去以往的生活里。
怎么也预测不到的疯狂。


第59章 Your World “我就亲自去抓……
南槐的夏天好似特别热, 酷暑闷灼迟迟没有消散的痕迹。
盛蔷眼下的工作算是定了时,中法航线,基本上一周飞两个来回, 其余的时间就是休息。
可毕竟是跨国飞行,她也还没彻底习惯这样的行程,每每结束后,都要用上差不多一天来缓解。
沈言礼有空回公寓陪她一起补眠, 但更多时候还是忙于各类事务, 实属走不开。
距离他的生日愈发近, 盛蔷自觉挑好了礼物,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天, 启程的航班时间点在早上, 盛蔷起得很早。
她在专属休息室等待候机,准备新一轮的飞行时。
手机进来沈言礼的消息。
S&S:「媳妇儿。」
S&S:「那枚月白的袖扣你放哪儿了?」
S&S:「就你之前送我的。」
之前盛蔷回来入住的同时, 顺便将沈言礼的衣帽间也整理了下。
他们俩的衣服分列为相连的两间。
而那枚月白的袖扣,是有一年,盛蔷送沈言礼的生日礼物。
S’Q:「你说那个啊。」
S’Q:「找不到吗?」
S&S:「我现在就在找。」
S’Q:「我待会儿就飞了,之后回家得明天了, 也不能帮你找,你一定要用这个?」
S’Q:「要不这样吧, 你用其它的替一下?」
S&S:「不找其它的。」
S&S:「我之前谈合同都用这个, 习惯了。」
盛蔷笑笑, 干脆给他拨了个视频通话。
“就非要用这个啊?”
沈言礼很快就接了,用鼻音应了声。
“你每次都用这个, 小心之后磨坏了。”盛蔷说着帮他找,“你看到那个柜子了吗,就放你那些表的抽屉的右侧。”
沈言礼晃了下, 画面外他的声音缓缓传来,“什么柜子?”
“就是你袖扣的柜子啊。”
“我刚找过了。”
“你在旁边的柜子也摸摸看。”
盛蔷说到此,看沈言礼听了她的话,要去开另一旁紧闭着的某个小柜子,当即愣住。
她倏然想起自己之前首飞在巴黎买的……
买了领带后,柜姐还附赠送的有其余的东西。
拿回来以后她也没怎么收拾,粗略存放在了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
盛蔷想到这儿连忙制止,“欸不行!”
“什么不行?”
“找不到就算了,等我回来帮你找,你别弄乱了。”盛蔷说着,给他建议,“你今天就戴那枚鸦青色的,我觉得也挺好看的。”
沈言礼沉默了会儿,在那端笑了声,“那也行。”
挂断视频通话后。
女孩儿像是不放心,又发了信息过来。
再三强调,让他不要翻乱了。
沈言礼原本没什么,见此,眉弓轻抬。
目光从手机里抬起,直接撂向那个小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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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航班有空乘调休,孟晚这次连飞了三回,眼下和盛蔷一起负责餐食。
“你都不休息的吗,我听乘务长说,你好像快两个星期都没有休息过了。”
孟晚应着,“我想把假期攒着,这个月的全勤指标拿了,之后就出去玩一阵。”
盛蔷略压低了语调,“你刚飞就这样,不怕说啊。”
“这有什么,我之前代班飞了个其它的航班,刚上机就被乘客骚扰,那时候上面都没帮我呢,说就说。”孟晚提到这件事,还略有些忿忿,“那个人也真好意思,要我微信我没给,还投诉我。”
这种事件处理起来也很棘手。
负责此的领导两边都没讨好。
因为那个乘客咬死了说孟晚服务态度不好。
领导专门拎出来这件事,一边向乘客道歉,一边又慰问了孟晚。
这也是孟晚连飞航班并不打算休息的缘由。
她实在是被气到了,化悲愤为努力。
“嗯,之后这种事应该会少一些。”盛蔷拍了拍她,“我听说还要再具体的处理制度很快就要出来了,比其他航空公司的都要完善点,你放心好了。”
“但愿吧。”孟晚还有点气,但转而一想,“不过蔷妹,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种新出的制度应该都是公司相应部门出台,之后再通知给各机组,机长空乘算是最后知晓。
盛蔷默然了下,随后捞了戴安娜出来。
“之前Anna姐找我聊,大致提了提。”
“这样啊。”
孟晚点点头也没多想,到餐点处开始利落地分发餐食。
盛蔷略微整理好,走到广播处进行餐前广播。
“女士们,先生们。”
“餐点时间到了,我们将为您提供餐食,欢迎您根据自己的喜好进行选用。”
继而在这时,机长舱被打开,副机长林开阳缓缓地踱了出来,目光落在盛蔷身上。
好半晌都没走开。
林开阳空军院校毕业,早先在部队里。
他在航空军科院中没待几年,辗转来了唯盛航空,开始了飞行之旅。
林开阳长得清隽,性格温和,据传家里几辈都是当兵的,根正苗红。
这批小空乘里有不少女孩儿都挺喜欢他的,也愿意在没事的时候和他聊。
盛蔷察觉到他的打量,以为他找自己有事。
但眼下在广播,她没有分神,径自继续,“需要用餐的旅客,请您将小桌板放下,谢谢!”
复又用法语播报了遍后,盛蔷话音刚落,就听到林开阳开了口。
“今天负责餐食的是你们俩?”说着,他下巴朝着不远处的孟晚点了点。
“对,我和孟晚。”
林开阳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走到孟晚身边,和她说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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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餐食回来后,乘务长看盛蔷没事在休息。
将她推往头等舱。
“你去负责一下,我去趟卫生间。”
盛蔷应下,正了正丝巾。
略略掀开隔开的帘子,她几步迈进去。
中法合作的这趟固定跨国航线,头等舱是隔开的单间。
目前飞机还是唯盛航空在国外进口购买的特大机型系列。
略略敲门,复又推开。
单间里设置的是宽敞舒适的躺椅,桌前对面还有布置的投影幕布。
她勾起恰当好处的微笑,嗓音宛若清溪,“您好乘客,请问您需要什么吗?”
“现在是饭点,我们为您提供了中餐和法餐,请问您需要哪一种?”
这位乘客双腿叠坐着,面前放置着文件。
好半晌,他缓缓抬眸,就这么看过来。
触及到眼前人的瞬间,盛蔷略有些恍惚。
男人大概是久居高位,气势破人。
可他长相寥寥如劲松,眼神淡漠如斯,愣是将那股子气势压下去了点。
最关键的是……
这样四目略略相触之间,竟是无形之中扑面而来一股,莫名且没由来的熟悉感。
没有再细想过多,久久没得到他的回复,盛蔷复又开口问道,“……您好?”
男人目光落在她胸前别着的铭牌上,“给我一杯水。”
待到送完水后,盛蔷回到前舱的小隔间。
乘务长再出来的时候,她拎着人轻声地问,“里面那个是谁啊?”
“你也好奇了?”乘务长原本就很严肃,几乎不和大家闲聊。
“就是你们这些小姑娘之前就讨论过的,靳盛。”看一贯算是安静的盛蔷问起,她就多回了几句,“大概是谈生意吧,来来回回坐了好几趟了。”
乘务长说着笑了笑,“之后等你适应期满了,头等舱还能遇到不少呢。”
大概是看盛蔷合眼缘,乘务长难得和人聊了起来。
她算是飞行年龄里比较头部的那类,之后没几年就退休,手里有些人脉。
“你条件好,又这么漂亮,我到时候要不要给你介绍几个长得帅的二代?”
乘务长带了不少空乘,也给几个小姑娘解决了单身问题。
但她一般不出手。
眼下看盛蔷头摇成拨浪鼓,她又补充,“你放心,保证洁身自好的那种。”
“不用不用。”盛蔷继续摆摆手,“好意心领了茹姐,可我有男朋友了。”
成茹惊讶了会儿,“呀,都没听你提起过啊。”
孟晚就在旁边,“茹姐,人家都谈好几年了,只是不说,你就偏心,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啊?”
成茹难得不严肃,敲了孟晚一下,“盛蔷性子静,我下意识以为没有啊,不说其他,你这还愁自己找不到?”
气氛难得的好,大家都没在补眠,越聊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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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航班降落在法国之时,突降暴雨。
随着雨势溅起的,是久久未散的浓雾。
返程的航班一拖再拖,飞机不断延迟。
盛蔷忙着安抚乘客,顺带跟着机场一起安排了全机组的住宿,在法国多滞留了近一天。
但奔波来奔波去,她没太休息好。
返航之余,盛蔷终究是有些熬不住,忙完以后便小小休憩了会儿。
待到下了飞机。
孟晚和盛蔷一起走。
“你待会儿打车走,要不我送你一程吧?”孟晚的车就停在机场下面的车库里,连飞的时候就放着。
盛蔷问了下孟晚的住址,婉拒了,“我们俩不顺路,你开车回去就好好休息吧。”
“你也好好休息,大美女。”孟晚挺喜欢盛蔷,本来以为盛蔷比较慢热,但是相处下来发现聊得特别契合。
她扬着大波浪的卷发,风情万种地朝盛蔷飞吻了下。
才下飞机没多久,天色黄昏。
因为飞机延迟的缘故,比起预期回来的时间,自然便晚了。
沈言礼除了登机前的问候,没有更多余的讯息。
他近来要将S&S飞机总体设计实验室迁入唯盛航空,预备为沈氏所用,引资入流的同时,需要不断开会评估。
但即便是这般,他也还是和她说,他今晚会回来睡。
盛蔷回完他,略垂着眼,想着之后回京淮的事。
如果哪天有连接在一起的几天小长假,她打算回去好好陪陪黎艺。
大抵母女连心。
盛蔷这样想着,黎艺的信息进入。
妈妈:「阿蔷,我算了算,这个点你是不是已经到南槐了?」
S’Q:「对的,刚下飞机,我正准备回去。」
妈妈:「那就好,我算的时间刚刚好。」
S’Q:「什么刚刚好?」
盛蔷等了会儿,黎艺的消息再次进入。
妈妈:「我到你们这边的高铁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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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蔷没想到黎艺主动来了南槐。
激动之余,她干脆也没回家。
只是说让黎艺在高铁站等着,她从机场打车过去。
盛蔷没有耽搁,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候就到了高铁站,顺带见到了人。
黎艺还如记忆中的那般,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
只是这些年来,她身子略有不好,经常染些小风寒。
但整体的精气神还算佳。
盛蔷立在原地,眼眶渐渐酸涩。
鼻子也略微酸了酸。
当初去法国前她就放不下,现在终于熬过来了,未免还是会觉得有些晃然。
因为黎艺在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她一定要去深造。
那份默默的坚持,终于是有了答案。
好比现在,她一声不吭地从京淮过来。
盛蔷缓缓地拥住她,“你来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呢?”
“怕打扰到你工作啊。”黎艺拍拍她的肩,“我自己来也方便,高铁坐坐,很快的。”
盛蔷在黎艺怀里赖了会儿,终究是抬头看她,“你来和我哥说了吗?”
“说了,他要送我,被我拒绝了。”
宁远雪也忙,还待在和航空署合作的公司里,他位于金融部门,短短几年已有一番成就。
他和黎艺在盛蔷出国的时候,清退了后院和绣铺,之后就留在了京淮。
眼下,宁远雪光是用分红就买了套房。
顺带还盘了间小店,预备之后给黎艺用,让她有点事做。
盛蔷回国后还没见过他,“我哥现在有情况没?”
“你还不知道你哥?”黎艺摇了摇头,“他那个性子……只是我没想到,他比你还要晚这么多。”
盛蔷没应,总觉得自己想多了。
历经上回黎艺再次撞破她和沈言礼,虽说只是电话里的,但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意味不明。
果不其然,提到这儿,黎艺问她,“阿礼最近是不是也很忙?”
“对,他之前说过尽量和我一起回京淮,我没让,准备自己回去好好陪陪你,没想到你现在就来了嘛。”
黎艺勾唇,“我来陪你,也一样的。”
从高铁站出去,盛蔷干脆带黎艺去外面吃了顿饭。
逛完街后,盛蔷拿好寄存的行李箱,准备往住处赶。
黎艺既然来了,肯定是要和她一起住的。
在回程的时候,盛蔷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
但就是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手机“嗡嗡”而响。
S&S:「你飞机延误有这么久?」
S&S:「我早就到了。」
盛蔷视线定在沈言礼发过来的最后那条「还没回来啊」的消息——
这才倏然想到之前漏的到底是什么。
她竟然忘记和沈言礼说黎艺要来。
大概是和亲人再次重逢的日子着实令人心神皆松,以至于她还没从这样的惊喜里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