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桥正在观察长安老城墙，城门写着“德阳”二字，一听陈以南这话，汗毛根根竖起来，“什么意思？”
陈以南摸摸嘴唇：“桥哥，刚降临045宇宙时，我们周围的土地上，有大片散乱的脚印，应该是最近三天留下的。”
程桥皱眉回忆，“注意到了，但长安是汉朝的都城，也是宇宙核心城池，我以为，它的城外有大批人流经过，不足为奇。”
陈以南斜睨他。不错啊，前后逻辑没有明显漏洞，她调出光脑图片：“这是我拍的照片。”
程桥凑过来细看。
图片光线很暗，浮土上的残缺脚印，鞋样制式普通，中央一枚精刻的梅花，看起来眼熟的要命。
陈以南示意程桥抬起自己的脚看看。
程桥预感冥冥，“不会是……”他抬脚一看，自己的鞋印和图片上的几乎一模一样，除了中央的花纹是菊花。
梅兰竹菊，是考生宾馆四大苑。
带有各自花纹的用品，是它们的标志。
“梅苑考生？？”程桥一惊。
“怎么可能，刚开考啊，我绝对没看到其他人！”
“梅苑能提前几天进入长安城？”
陈以南摇摇头，在包裹里接着翻，“我也觉得是梅苑考生，但我不认为是同届生。”
“脚印是残缺的，我们的鞋印顶头那一圈2501，照片上看不出来。”
“而且依照咱俩的降落地点看，同一届考生不会大批量投放在一个地点。”
“应该是目前还在四大战区的高二或者高三。”
程桥瞳孔微缩，“你说得有道理。”
“但是，两届考生共用一颗考题宇宙？”
陈以南扑哧一笑，挑出一片锋利的石片：“怎么不能？十几亿考生对一颗宇宙而言算个屁。考前资料也没说过，考题宇宙不能重复利用啊。”
程桥：“……”
他憋了一会，呐呐问：
“考前资料，你还认真看了？”
陈以南奇怪道：“不然呢？星云高考会丢命的，当然要好好把握每一条信息。”
程桥：“……”说的真有道理。
但是，就像买了物理练习册，谁会专门去看最开头的前言啊，都直奔着做题去了好吗？！
“脚下是《过秦论》宇宙啊，连续两届高考，我不认为会出相同的题目。”程桥打心眼里不信。
“憨批。”陈以南锤他一下，“这不是过秦论宇宙，这是汉朝。”
“汉朝的名篇只有一篇《过秦论》吗？”
“靠，我怀疑你在内涵我大华夏英明神武的祖先。”
“045可以叫《过秦论》宇宙，也可以叫《木兰辞》宇宙，更可以叫张衡宇宙。这里是汉朝，汉代的任何一篇名篇，都能成为这颗宇宙的考题。”
“小同志，你的世界观得扭转一下，找到合适的方法论，要辩证地看待世界，懂吗？”
程桥：“……”
我队友是高考委员会肚里的蛔虫吧！
“难道，考题会让我们和高二发生冲突吗？”程桥心里没底。
“怕什么，遇神杀神，遇魔杀魔。挡我高考得高分者，斩立决。”陈以南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
“你、这段分析不用这么早告诉我，”
程桥背着身磕磕巴巴的说，不知为何，他羞涩的很，“等到高考直播再讲出来，对你自己更好，能提高印象分——”
他整理好心情，回头就看见陈以南用石片对准自己的左臂，缓缓切了下去——
切成一条三厘米长的伤口，工整漂亮。
程桥一惊，夺走石片：“你做什么！”
将血擦拭干净，陈以南脸色纹丝不动：
“我在做第第一问啊。”
“利用对自我身体的了解，来估算045宇宙和星云高考的时间流速。”
程桥：“……什么？”
陈以南嘁一声，“看你是个开窍的，姐姐和你说。”
“野外求生第一要义，在工具不足时，全面了解自己的身体并当成道具，比如右手宽几厘米，一步长几十公分，左右腿是否一样长等。”
“有了对身体的了解，并以自己身体时间为坐标轴定点，再算045宇宙的时间流速，就很容易。”
我很清楚，正常情况下左手这道伤口应该30分钟结痂止血。
在045宇宙，如果伤口的止血速度不是半小时，而是另一个时间，比如3小时，那么3小时：30分钟，这个时间比，就是两颗宇宙的时间流速比例。
即6：1。
简直不能更简单。
陈以南潜台词如此说道。
程桥愣在原地。
他不是不学无术，相反，他初中非常优秀，所以敏捷地抓住了陈以南的言下之意——
于是更加震惊。
“你初中生理课，教过这些吗？”程桥结结巴巴问，女生的手臂藕节似的白到晃眼，他赶快低头翻找纱布。
陈以南失笑，“这是急救医学。”
“生理课只会教你丁丁和咪咪的区别。”
“桥哥，你是智商弱吗？”
太阳系一中优秀毕业生程桥：“……”
我就是犯贱啊！
找个屁纱布，让她流血使劲流！
终于，两人叩响城门。城头人影晃动，有人要下来开门，陈以南活动脖子，准备一个不察就暴起伤人，谁知程桥拽住她，声线紧绷：
“陈以南，看光脑！”
“四区第一个成功击杀案例出现了！”
陈以南：“……”
她立刻掏出光脑，果然，一行彩色字体出现，通告第四战区两亿人：
“半人马座请注意：”
“考生99387被击杀，击杀人：考生99388，暂列第四战区第1名。”
“让我们为他祝贺。”
陈以南：“……”
陈上校不爽地皱鼻子：“那我们排行多少？”
程桥摊手：“全区两亿人，除了第一，其余都是19999999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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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人马座，位面之门看场。
监察组长高文明叼着雪茄溜达过来，备考城的民众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他扫视一圈，将飞弹扔到空中，散开成一片连续的投影屏幕，出现了045宇宙的考生实况——
奇怪的是，考生的动作像开了百倍加速，说话挥手的速度快到看不清。
高文明审视飞弹屏幕，一不留神雪茄过肺，差点呛个半死。
刚来的高考志愿者哈莉波特小姐：“……”
她略略无语：“高老师您好，我是银河系三大的准大一生，四区的高考志愿者。”
高文明用手指捻了捻雪茄，火星烧着指腹茧子吱吱响：
“2500届的？考咋样？”
哈莉波特沉默片刻，“692分。”
高文明皮笑肉不笑：“不对。”
“波特家族实力煊赫，后辈什么尿性我知道。”
“行了，直说裸分。”
哈莉波特深吸一口气，心脏被刺了一下：“基础分622，加分70。”
高文明盯着一块监控，那里显示着045宇宙长安城的德阳门，两名考生猫在城墙下，他速读两人对话，心道这队有点希望，又心不在焉问：“加了什么分？”
哈莉张张嘴，脸色难堪，但还是诚实回答：“家教给我的押题中了，在东汉考题宇宙中，我保住了传国玉玺，缸中之脑判卷给了我最高加分。”
高文明啧一声，“和氏璧就是和氏璧，什么玉玺，装逼。”
“行了，不是故意为难你。做高考志愿者要辅助打分、做精英侧写，别把家里的资源当成自己的本事，明白吗？”高文明语重心长道。
哈莉波特抿嘴盯着他，没说话。
波特家在太阳系确实威势通天。
当年家族运作，想让波特小姐在天堂座参加高考，但波特小姐自信真金不怕火炼，毅然决然跳进了地狱四区。
痛苦磨练三年后，她只想狠狠给当年自己一耳光。
让你装逼！
四区不仅考题难如登天，更可怕的是，身为世家子弟的哈莉，见识到了无数长于原野身无长物却天赋惊艳才绝的寒门考生。
我从小被好资源培养长大，熬过四区都这么难了，他们就像赤白干净的岩石，得有多强的天赋，才能在魔鬼四区里，凝成水晶熬出生天？
哈莉波特无数次扪心自问。
我比不过。
这世上，唯有无与伦比的天分能超越数代先辈的积累，但这毫无疑问会触犯世家利益——
那么高文明刚才的警告，就别有深意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高老师。”
波特小姐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识相，高文明满意地点头，将记录仪塞给哈莉一台， “时间紧任务急。我得先去星云总台调整时间流速，你注意维护现场。”
哈莉茫然：“……时间流速？”
高文明怪笑着搂把头发，英俊潇洒：
“考题宇宙那几十倍的时间流速，怎么可能直接放给高考直播？谁愿意看十倍加速的战斗？”
“每天12点-15点的高考直播，星云总台负责投放人类各大星球，要调整各大宇宙时间流速一致的。”
“所有考生的第一问，都是计算宇宙时间流速。”
“如果有聪明孩子，能在12点之前，算出来时间比例，就有可能预判到高考直播究竟会在考题宇宙的何时开始——”
哈莉有点发愣，她没想到这才第一题，高文明就对四区寄予如此厚望：“算出来了，又能怎样呢？”
高文明哈哈大笑，眼角纹路一闪而过，成熟男人的魅力流露出来：
“如果是我，我就会选择，在高考直播的三小时中，展示我在考题宇宙最高能的解题过程。”
“比如你的那道题——东汉末年的考题宇宙是吧——如果算出来了高考直播的时间，你完全可以提前设计，将抢夺和氏璧这种高能剧情，安排在直播时间段啊小傻瓜！”
“那多赚名气！”
哈莉：“……”
哈莉张大嘴巴，脑子轰隆隆响。
高考直播是个鸡肋，很多人就凑热闹，看个开头末尾，不关心过程的。
但是，今天是第一天啊！
肯定是大佬云集诸神下凡，流量爆表！
各大高校负责人、研究所，太阳系社科院，甚至银河系科学院这种神！都会来的！
如果，在这三小时中，表现很好的话……
那岂不是能在大佬面前留个绝佳的好印象？
运气如果够，也许就直上青云路了！
这么一想，哈莉呼吸都粗了，恨不得跳进去重新再考一次，高文明见她如此，哈哈大笑，粗粝的手掌拍拍小姑娘脑袋：
“别妄想了，高考只有一次。”
“志愿者不是要做【精英侧写】吗？喏，我给你指个现成的——”高文明点了点屏幕中的德阳门，“这一组不错，能写出彩。”
哈莉蹙眉：“德阳门这俩人，连黄金三角都没凑齐。”
什么狗屁黄金三角，都是教辅机构骗你们的把戏。
高文明失笑，“我愿意暂评她们为四区第一。”
“记录仪能抽调缸中之脑的监控，你自己看看德阳门这组的对话，看看这个叫陈以南的姑娘猜出了什么。”
“第一问测算时间流速，你瞅瞅，陈以南怎么算出来的。”
“我真他妈几十年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了。”
说罢，扬长而去。
哈莉狐疑，点开记录细看。
从陈以南和程桥相遇，到陈以南独特的做题方法。
哈莉波特：“……”
波特小姐倒吸一口气。
真他妈绝了，第一次见这么快找准做题技巧的！
计算宇宙流速的方法其实很简单。
只要找到一个你了解的时间点作为坐标轴，再来算考题宇宙，轻而易举。
普通考生通常一个月内能明白这件事。
哈莉自己用了一周。
结果，这个叫陈以南，她、她仨小时就明白了？？？
……
这还是人吗？
哈莉.很聪明.波特：有被内涵到。
再往后读记忆，字字句句都像是在解开一个天才的思维逻辑，哈莉缓缓睁大眼睛，脸色发白，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2500级真在045宇宙——”
“——她竟然猜出来了！”
“我靠，这他妈真的假的啊！才开考第一天啊！”
第8章 强者的世界【小修】
045宇宙，长安城门正在打开。
深沉夜色中，大汉帝国的守卫走了出来。
他们穿着长相和古代兵士并无区别，脖颈上却覆满了黑色鳞片，像是水生鱼类和陆地类人猿的杂交后代。
陈以南和程桥对视一眼。
守兵打量两人，陕西味官话脱口而出：“考生，是考生吧。”
“一个瞅着灰溜溜，一个瞅着恶了吧唧。”
程桥：？？？
陈以南忍笑，低声提醒：“枭徒给人感觉【面恶】，恶了吧唧是在说你。”
程.枭徒.忽然被人身攻击.桥：“……”
靠，谢谢您提醒啊。
守卫交给两人一道手谕，笑容野性：“识相点，选职业吧。”
“你们要在城里待的时间不短，别敬酒不吃罚酒。”
陈以南：？？？？
好直白的恶意，怎么回事？
她微微皱眉，想到了之前的梅花鞋印。
走到城墙根，程桥才不悦道：“还友邦宇宙呢，就这态度？”
陈以南哗啦抖开手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咱们2501级刚来，没机会招惹长安城，惹事也应该是之前看到的梅苑考生。”
程桥揉揉鼻子：“无妄之灾。”
陈以南耸肩：“也许吧，都是考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嘛。”
“还有，提醒你件事，在长安城，务必牢记谨言慎行。”
“星云高考的历史进程是比045宇宙快的，我们都知道汉朝之后会发生什么，它何时灭亡。”
“你说，长安城晓不晓得我们掌握历史呢？”
她声若细丝，狭长的眼睛盯着程桥，灰色瞳仁仿若冰冷的无机质，让人不敢呼吸。
程桥脖颈一僵，寒气顺着脚底往上冒。
从统治者角度思考，星云高考的考生，这些掌握历史的人，会得到什么待遇？
程桥不敢深思，那下场随便一想就让人浑身发抖。
陈以南草草读着手谕：“明白了吧。”
“此时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统治健全的王朝，是045的原著民，备受宇宙偏爱。”
“在人家地盘里，还是要做小伏低——”话音忽然没了，她皱起眉头，程桥见此，凑过来一起读：
“‘舟车劳顿务必休息片刻’？”，
“万千大道自有缘数……来者是客，请勿挂念职责之外？”
“什么鬼？”
陈以南没说话，反而手掌扶额，看起来很犹豫。
又有十几个考生靠近城门，如出一辙的流程，他们走得很快，完全没察觉手谕内容的诡异，和守卫交接完就进了长安城。
程桥伸长脖子往里看，发现十几名考生换上了长衫，一身古人打扮，还带上了奇怪的纱帽。
酷爱看古代言情剧程少爷：“……”好像太监啊。
旁边陈以南忽然叹口气，小声嘟囔：“真糟糕。”
“这手谕分明是警告我们，除了专心当做题家之外，务必老实点。”
“另一届待在045的考生，肯定惹事了。”
二人再去和守卫交接，被塞给一张黄布，上面印着三个职业名称：【夜游官、宵禁守卫、宫中侍者】
陈以南：“……”
瞧瞧这仨职业，要么苦要么死亡率高，还有一个可能献出性福器官。
“桥哥，你怕死吗？”
程桥：“……”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扑哧一笑：“陈以南，你弄错了。”
“虽然有伤残，但星云高考不会出现真的考生死亡，”
“光脑有濒危传送机制，会保护考生在致命伤前传送回位面之门——”
陈以南神色古怪。
以为队友理解错了，程桥又补充道：“不过，死亡的感受是真实存在的。”
“每年星云高考的战损率，一半以上是因为无法承受死亡的逼真模拟，而发疯自残的。”
陈以南眨巴眼，好奇宝宝问：“那存档重来是指？”
“保留考试进度。”程桥叹口气，自己好端端一位贵公子，被这糙皮队友磨得都没脾气了：
“这是考试，总不能一次解题失败，就不给第二次机会了。”
“当年白纸黑字的高考不也是吗，哪怕没算出来答案，做过一次的题目再做第二次，它就是速度快。”
老古董陈以南鼓起脸颊，像只泡泡鱼：“……”
“什么嘛，原来不死啊。”
忽然失望.jpg。
程桥：“？”
程桥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从陈以南的表情中读出了失望？
“南姐，漫长三年，谁会不死一次呢？”
“我都没有自信，能够直面考题击杀。”
或者被你击杀，程桥有些低落。
忽然，他被人掰正，像狗血言情剧里霸道总裁不相信小白花不爱自己了似的，被握住肩膀疯狂摇晃，搭配陈以南波澜不惊的嗓音：
“你清醒点桥哥！”
“只是模拟死亡而已，哪有高考得分重要？！”
“不要放弃治疗啊！”
程桥险些被晃到灵魂出窍：“……”
我队友，咋了这是？
看戏半天的长安城守卫：“……我说。”
“你俩苦情戏演完了没？”
“赶快选职业啊喂！”
陈以南秒速恢复正常，在黄布上打了一个勾，回答了程桥的灵魂问题：
“人类耐受极限非常高，不要小看自己。”
“死亡而已。”
“多死几次，就习惯了。”
程桥：？？？
优秀毕业生惊恐地望着她：“你刚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陈以南嫣然一笑，并不作答，将黄布交还长安城守卫。
一瞬间，程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份牌上文字变幻：
【第一题-枭徒-宵禁巡卫】
程桥：“啥？守夜的？？”
直到两人被拉到城墙站岗，程桥还是一脸懵逼。
这都啥跟啥啊！
一把揪住陈以南的衣领子，程桥竭力忍住爆发的怒气：“你疯了？”
“守夜侍卫？这根本进不了未央宫啊！怎么看过秦论？”
陈以南看看左手的伤口，它还在缓慢的渗血，现在已经过去了数小时，时间流速比例高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说你笨你还真不长眼。”
“刚才手谕的落款，清楚写着文帝一年——换算成公元纪年，应该是公元前178或者179年，贾谊还没写过秦论呢！”
程桥：“……”
草。程桥心中浮出一种植物。
“你、”他满脸不可置信，“你竟然连作者生平生卒年，都知道？”
陈以南一本正经：“是啊，我可是语文20分的天才。”
程桥：“……”
脸呢？
“而且——”
陈以南揶揄地望着他，细看眼神却带着冷芒：
“背包里只有三天储备粮。”
“星云高考只给了我们三天命。”
程桥抹把脸深吸气：“我明白，接下来到第一题结束，都得自己谋生对吗？”
“但是，”他皱起眉头：“这样我们得在长安呆多久！”
“很难说个具体时间。”
陈以南抬起伤口没合上的手臂：“现在粗算时间流速，已经超过一比五了，但我这伤口，还没止血的迹象，保守估计，时间流速比例在一比十以上。”
“而且，考题的第二问，要求我们论述汉朝政治方针的转变——”
“这得是个长期观测。”
程桥眉头越皱越紧，眼见陈以南拿起了他包里的弓箭，他担心她的手伤拉不动弓又心中焦躁：
“所以？这都不是选宵禁守卫的原因。”
“还不如学那十几个学生，选太监——不对，选宫中侍者呢！”
不，不对。陈以南摇头。
“因为宵禁守卫容易获得更高的击杀率。”
陈以南摸着褐色的巨弓，像在抚摸爱人，眼神缠绵：
“程桥，我很高兴你哪怕不愿意依然和我一起做了宵禁守卫，但是，你没明白缸中之脑的提示。”
“还记得考生99387被击杀时的全区播报吗？缸中之脑说，让我们祝贺他。”
“——这是一次明明白白的【鼓励】啊。”
“都知道星云高考有附加分，但没人猜得准每年的附加考题是什么。”
“如果今年的得分点，只是在光脑输入正确答案这么简单——那么第一例击杀成功，第四战区就不会全区激励性播报了。”
说完，陈以南弓箭紧弦完毕：
“很明显，战区鼓励考生互相厮杀，如果始终没人答出正确答案的话，最高分，也许将在击杀得分最高的考生之间产生。”
程桥错愕地听着，背后汗毛竖起。
他想起了考前培训，老爹花重金请来的太阳系高校老师曾乱侃过——
很多年前的某届高考，考题宇宙难度过大了，考生答得差强人意，判卷出不来完美的最高分，于是——
高考委员会便联合缸中之脑，将各区一百名直接平移给了累积击杀人次最高的top100。
结果那年选出来的人才，质量出乎意料的高！
莫非，考前资料中说的，第三第四战区的高考制度“小变动”，是指这个？
“答题”和“击杀”的双重评分制度？
思及此，再看神色轻描淡写的队友，程桥整个人都不好了！
卧槽，陈以南你脑子啥做的？
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这就是和天才做同辈人的恐怖吗？
她可是有ak47 的女人啊！
那击杀率，要爆！
……
脑补王者程二哥嘴唇发颤，三十秒脑补出了一万字的爽文。
陈以南一眼看透他想什么，嗤笑：“傻。”
“ak47是近战之王，你的冷弓冷箭反而更会在城垛发挥作用。”
她指着城墙下，昏黑夜色中冲来的人影，将弓架在城墙上，居高临下：
“桥哥，你明白的，站在城墙的制高点上想毙人有多容易——”
“人头？只要堵住城门，我要多少有多少。”
“这就是我选守卫的原因，如何，还想去做太监吗？”
程桥头摇得像拨浪鼓。
陈以南哼一声，傲气又风采逼人：“好，这第一个人头，我拿了。”
说罢，眼神一凝，手中箭矢顷刻射出，黑风一刺，正中墙下考生！
砰一声。
那人被箭矢刺穿胸口，就地摔倒，一朵烟花将她包裹，濒危机制启动，整个人消失不见。
陈以南自信一笑，程桥看得目瞪口呆！
我他妈这精确无比的准头！
陈以南你那不是人眼是雷达吧！
城墙上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
“小姑娘射的不错！”
“鼓劲！争取啊，第一题要瞄准积分第一人啊！”
“冲鸭——！！”
长安守卫不少老大哥吹口哨鼓掌，烽火中喝彩一片。
陈以南朗声笑开，“我猜的果然没错，045宇宙他们知道考题，知道击杀得分，也不会阻拦我们！”
“桥哥，别怯场，放手干！”
程桥：“……”
他控制不住自己，咽了咽喉咙。
我这队友，真他妈带劲儿啊！
光脑应声刷新：
【答题-击杀双轨制】
【高考改革方案回答正确，考生7768击杀一人】
【获得附加分：2分】
【隐藏考题触发：守卫城墙十天无恙】
【又及，缸中之脑给考生7768刷了一发烟花】
陈以南：“？？？”
陈以南：“啥？谁？”
话落，不等她回头，长安城德阳门忽然华彩大放，冲天的烟火疯狂绽放，映红了一片天空。
此时此刻，第四战区两亿人，共赏这轮美妙烟花。
陈以南：“……”
陈以南缓慢张大嘴。
程桥我靠一声，“这下可好，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德阳门了。”
“活靶子啊。”
陈以南：“……”
脑哥，我为你整理电线一个月，如此爱你——
你就这么报答我？
第9章 精英侧写【大修】
045宇宙，四区看台。
星云总台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屏幕中考生的影像逐渐放慢，大量看客当即就座看了起来。
高文明组长满脸笑容，对星云总台的人员迎来送去，看的哈莉波特小姐嘴角直抽。
在考生们心中，高考委员会是高不可攀的，是云巅上最纯洁的风，也是人间最酷烈的暴力机器。
他们用不可思议的热血，常年维持着教育公平这杆大称，确保人类社会能从各边陲星球发掘出最优秀的寒门子弟。
任何胆敢阻挠人类选拔人才的力量，都会被高考委员会强力粉碎，包括世家。
所以，波特小姐对高文明一直心怀畏惧。
却没想到，看到了他如此俗气的一面。
高文明余光一撇，波特小姐满脸一言难尽，男人翻个白眼，“……”
“去去去，精英侧写动笔了吗？”
“不是让你盯死7768陈以南吗？瞅我干啥？”
“快点动笔，今年的放映区专门有留给你们笔录实拍的——把字儿写好看点！”
哈莉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