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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珂已经习惯了童母偏向自己，这会儿跟着童母和童忆南开玩笑：“快去。”
童忆南只好露出一个苦脸：“好吧。”
童忆南跑去买水的时候，章戈起身靠近这边，刚刚和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玩输了，这会儿被指定去向金珂要联系方式。
看着这一家三口的模式，章戈头都大了，有人家家长在，他怎么敢问女生要微信号，他怕待会儿被追着打。
为了生命安全，章戈又朝朋友回头，企图让朋友转移目标，可谁知一大堆人托着下巴等着看戏。
“你……”章戈清了一下嗓子，跟三人对视一番，“你们好。”
童母眼睛一眯，知道对方肯定是冲着金珂来的，她顿时紧张了起来，金珂她还没宝贝够，怎么能让给别人！
被童母一盯，章戈头皮发麻，但是为了完成任务，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同学，可以加下微信吗？”
童母急了眼，可是小孩子的事她又不适合多问，好在看到童忆南已经急匆匆地朝这边赶，她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小孩子的事就让小孩子自己解决好了。
看到一个陌生的男生靠近金珂，童忆南小跑着过来，皱着眉头望着对方：“你是？”
“也没什么事。”童母装作不在意，“刚才这个男生问金珂要微信号。”
童忆南将果汁放在桌子上，才转头看向章戈：“她还未成年。”
言下之意就是拐卖未成年人是犯法的，可以立案的那种。
章戈一下子蒙了，方才他背对着金珂这桌，可没看见童忆南，这会儿微愣着问：“你是她哥吗？”
有没有眼色？
童忆南深吸一口气，上下打量着章戈，要知道在学校他和金珂是所有人眼中的最佳拍档，哪里像兄妹了？
看着章戈还没收起的手机，童忆南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我‘成年’了，你可以先和我聊聊。”
章戈的朋友看着对峙的两人，也害怕起什么冲突，忙拉住章戈，圆场道：“打扰了。”
童忆南的眼睛盯着金珂，拿出手机照了自己一下，一点儿都不像好吗？哪里像兄妹了？
一路上童忆南都在自问自答，时不时地仔细打量金珂一下。
“这边风景好。”童母给金珂一个眼神，自己已经拿出手机准备拍照了，“小珂。”
金珂注意到跃跃欲试的童忆南，只当童忆南也想上镜，这会儿善解人意道：“我们一起拍张照片吧。”
童母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找了一名热情的大叔帮忙拍照，四人便站成一排，等着入镜。
终于和金珂站到一起，童忆南只得感叹不容易，下一秒金珂的身子就被童母拉拢，他有些不服，不由分说地又往金珂身边靠了靠。
“看镜头。”大叔一看就很有经验，给四人做着示范，嘴里还不忘说，“笑一下。”
咔嚓！
四人的笑容被定格在这一刻。
童母也不着急去拿手机，朝着童忆南抬了抬下巴：“你去给我和小珂照一张。”
急切地想要看看效果图的童忆南快步上前，他要看看金珂和他哪里像兄妹了。
看着和谐的一家人，大叔将手机递给童忆南，还不忘感叹着：“真好，儿女双全。”
一听这话，童忆南顿时就不高兴了，拿过手机认真地解释：“她不是我妹妹。”
“嗯？”被童忆南一句话搞蒙，大叔追问，“那是你姐姐？”
闻言，童忆南的脸更不好看了：“也不是。”
大叔彻底地蒙圈了：“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童忆南也没有准备好，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才开口：“朋友关系。”
“厉害。”半晌，大叔这才吐出两个字，竖起大拇指表示对这个答案的崇敬。
高考前的最后一段冲刺时间里，童忆南和金珂又增加了半个小时的学习时间。
金珂成绩很稳定，稳居在榜首。
而童忆南是典型的“大器晚成”，高二时成绩突飞猛进，但是难免有些遗漏的复习点。
“这一章是你失分最严重的地方。”对于童忆南的学习，金珂比童忆南更了解，她将书放在童忆南的面前，“这几天你把课本好好看一遍，不要盲目做题了。”
童忆南接过课本，露出一个笑容：“好。”
嘭嘭！
童母走进来，心疼地说：“快十一点半了，该休息了。”
金珂也知道今天有些晚了，像个知错的小学生，马上收拾着书桌：“好。”
“等高考结束一定要睡半个月。”童母根本不想让高考影响到两人的睡眠，可两个孩子学习态度积极，她也不好阻扰，“看看小珂都有黑眼圈了。”
“我们马上休息。”被提到名字的金珂马上保证道。
“那我走了。”童母这才摆摆手，她明天要早起给他们做饭，“晚安。”
早在一旁等候的嘟嘟站了起来，用头拱了拱童忆南，意思已经相当明确。
童忆南作势瞪了一眼嘟嘟，动作也停了下来：“我对你那么好，你就这样赶我？”
“呜……”嘟嘟再次拱了童忆南一下，态度已经相当不耐烦了。
金珂蹲到嘟嘟的窝边，朝嘟嘟招了招手：“嘟嘟，过来睡觉。”
嘟嘟这才作罢，像个胜利者瞥了一眼童忆南，朝着金珂一摇一摆威风地走了过去。
童忆南吐了一口气，自我安慰：“算了，不能跟狗一般见识。”
金珂顺了一下嘟嘟的毛，看着童忆南，好笑出声：“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童忆南拿起书本，摆摆手：“晚安。”
看着金珂房间里的灯灭了，童忆南悄悄地打开台灯，将书翻到金珂所说的那一章，开始认真学习。
夜色已经越来越深，时钟上的秒针嘀嗒嘀嗒地转着。
在金珂之前，童忆南也遇见过很多优秀的人，那时的他自甘堕落，没有任何想法，幼稚的他将报复父母当成唯一的“事业”来完成。
只要能引起父母反感的事情，都能让童忆南乐此不疲：去网吧通宵，和同学起冲突等。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坏的一面，可谁都不知道他夜里看着电脑屏幕时在做些什么，和同学吵架得到处分后他也会愧疚。
他是坏孩子。童忆南一次次地告诉自己，所以他要这样做才能“不负众望”。
但是，看到父母失望的样子，童忆南没有获得任何成就感，他只觉得烦躁，他那么一个喜欢新鲜感的人早就在这件事上耗费了太多精力，以至于最后他都已经麻木。
唯独看着奶奶照片的时候，童忆南才会感觉自己还活着，不仅仅只是一个躯壳。可是怎么办呢？那个最喜欢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虽然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青春期，但是童忆南却不像一般叛逆的小孩做事极端，在奶奶的培养之下他骨子里还是善良的。
对这份没有消失的善良，童忆南不止一次地感到庆幸，毕竟能走进金珂的世界，这大概就是最重要的那块敲门砖，而他也庆幸，这份善良被人那么珍惜地善待。
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童忆南还没有任何倦意，他要和金珂考到一个大学，这些努力必须要付出，而这次他是心甘情愿的。
童忆南决定再学半个小时，其实只要有金珂在身边，他通宵也没问题，他只是不舍得让金珂熬夜罢了。
“同学们，”班主任在讲台上，“明天照毕业照，今天是最后一节晚自习。”
教室里格外安静。
“最后一节课，我们就放松一下吧。”看着全班兴致不高的样子，班主任拿出一个花球，“做个游戏，怎么样？”
“好。”
“最艰难的高三，我们相互陪伴。”班主任弯了一下嘴角，环视同学们，“游戏就是普通的自我介绍，就像刚见面那样。”
班主任走下讲台将花球交给第一排的人：“我记时间，到一分钟的时候花球在谁的手中，谁就是幸运者。规则是只能传给你旁边的人。”
游戏总能带动气氛，全班人已经摩拳擦掌地兴奋起来。
“游戏开始。”
花球在每个人的手中流转，从第一排传到最后一排。
“三，二，一。”班主任的视线跟着花球，开始倒计时，“停。”
花球停在一个女生的手中，班主任眼睛一弯：“欢迎安静同学来自我介绍。”
安静，人如其名，是班级里的一个小透明，平时的活动范围就是座位旁边，说起话来都是细声细语。
安静站了起来，拿着花球不知所措。她是个和男生说话都会害羞的女生，更不要说站在讲台上面对所有的同学。
“老师，换个人吧。”安静声音依旧很小，站在座位上低着头请求班主任。
班主任走到安静的旁边，她自然知道安静的性格，她拍了拍安静的肩膀：“安静，同学们都等着你呢。”
话落，教室就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安静终于迈开步子，但是心里的忐忑没消失半分。
“大，大家好。”安静仍然低着头，手心因为紧张出了一层薄汗，“我叫安静，比较内向，喜欢看书……”
为了听清安静的话，所有学生都闭上了嘴巴，让教室里只有安静的声音。
安静最后微微弯了腰：“很幸运能遇见大家。”
安静走下讲台的时候，教室里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男生吹起口哨：“安静，你真好看！”
这句话成功地让安静红了脸。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夸奖，也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看见，她的手心已经没有了虚汗，眼泪却充满了眼眶。
鼓足勇气，安静站在座位上，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声音：“谢谢大家！”
班主任在一旁跟着鼓起掌，最后一节课她希望安静能学会勇敢。
“再来。”花球重新回到班主任的手中，班主任又将花球交给第一排的同学，按下倒计时，“现在开始。”
在同学们的热情中，游戏紧张地进行着，每一轮游戏都成功产生了一个幸运者。
“三，二，一。”
班主任的倒计时提醒着又将产生一个幸运者，这次花球最后停到了金珂的手中。
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鼓掌，但是在班主任说停止的那一刻，事情发生了翻转。
只见金珂一个紧张，将花球扔在了童忆南扭过来的脸上。
所有人屏住呼吸，期望童忆南这个时候不要发飙。
金珂完全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在全班人的注视之下，在老虎嘴上拔毛：“到你那儿了。”
大家都知道童忆南对金珂特殊，可是童忆南怎么会容忍这种当众耍赖皮的事情，况且还把花球拍在了他脸上！
童忆南拿开花球，并没有丝毫动怒，在众目睽睽下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在遇到事情时，金珂第一个想到自己，童忆南思忖着，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在金珂心里自己还是蛮重要的？
见童忆南并没有什么反应，班主任发话了：“童忆南，你来。”
在掌声中，童忆南走上讲台。
“我叫童忆南。”童忆南自然不会胆怯，他可是高一就在全校面前脱稿检讨的人，现在只算是小场面，“童是童话的童。”
这下全班人不能再装淡定了，以前童忆南介绍自己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童是六小龄童的童”，因为这句自我介绍，很多人把童忆南当作孙悟空，可现在这情况分明就是无法无天的齐天大圣变成了戴上金箍的美猴王。
班主任看了眼时间，举了举花球：“因为时间关系，这是最后一轮了。”
游戏气氛达到顶峰，听见这个消息，学生们都有些伤心，美好的东西总是容易流逝。
最后一轮，花球没有方才传得那么迅速，每个人都想着谁会成为最后一个幸运者，在眼神交换之中似乎都达成了一致。
“还有十秒。”班主任看着时间，提醒着游戏的进度。
花球已经传回第一排学生的手中，但那个女生没有继续传递到下一个人，在全班的倒数声中慢慢走向讲台。
“三，二，一。”
在班主任的惊讶中，花球停在了她的手中，所有学生期盼地望着讲台。
“没想到我是最后一个幸运儿。”班主任望着讲台下的学生有几分感慨，“我叫刘雨，已经有九年的教学生涯，你们是我即将送走的第五届毕业生。在我眼中，你们每个人都很优秀，我很幸运能遇见你们。希望所有人高考顺利，考上理想的学校。”
班主任微微弯下腰：“谢谢大家。”
教室里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下课铃声恰好响起，班主任站在讲台上郑重其事地道：“下课。”
这次大家有些安静，并没有急着收拾东西离开。
所有人互相望了望，这是陪伴了自己两年甚至三年的同学，所有的感情都变成同一句话——“谢谢。”
金珂低着头整理着课本，童忆南刚想和金珂搭话，却看见都音站在了自己的旁边，他瞬间就变了一个表情：“怎么了？”
都音望了童忆南一眼，在面对金珂时重新换上笑颜：“我给你带了礼物。”
“真的？”金珂有些惊讶。
“明天拍毕业照。”都音笑得一脸灿烂，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金珂，“我们穿姐妹装吧。”
“什么姐妹装。”童忆南一脸不乐意，要是兄弟姐妹装那还可以考虑一下，可现在无需考虑了，“我们不是有班服嘛。”
所谓班服就是一件肥大的短袖，为了照顾所有人的体形，由班主任统一挑选。
都音瞥了童忆南一眼，将东西塞到金珂的手中：“明天记得要穿，我先回家了。”
“路上小心。”金珂接下那包东西，向都音挥了挥手。
昏黄的灯光将无边的夜色掩去几分。
童忆南的视线再次落到那包物体上，问金珂：“不拆开看看吗？”
“回家再看。”金珂倒没有那么大好奇心，疑问道，“你很想看吗？”
“也没有很想。”童忆南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好奇心，只想着金珂拆开之后顺便看看。
听见门外的声响，童母起身将门打开，看见门外两人，心情顿时好了几分：“回来了。”
金珂换着拖鞋应了一声。
看见金珂手里的东西，童母也有几分好奇：“这是什么？”
“都音送的。”金珂如实地回答，“衣服。”
童母知道都音，对衣服更加好奇了。
“要不要我打开看看？”看着童母和童忆南如出一辙的眼神，金珂有些好笑，果然是母子，表情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童母立刻摆手：“不用，等你穿的时候我再看。”
站在一旁的童忆南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由此可见他口是心非的本事是得到了童母的真传。
“都差不多了。”金珂问了童忆南几个问题，看了眼时间，“这两天早点休息吧。”
“嗯。”童忆南应道，眼神不知不觉就飘到旁边的那包东西上，金珂竟然还没有打开的欲望。
“那，你回房间吧。”金珂收拾着书桌上的东西，望着还没有动静的童忆南，停下手中的动作，“怎么了？”
童忆南委婉地提醒：“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是吗？”金珂歪着脑袋想了想，在童忆南期待的目光中“恍然大悟”，弯着眼睛，“晚安。”
童忆南一愣：“晚安。”
从金珂的卧室里出来，童忆南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什么啊，他说的明明不是这件事啊！
早晨，金珂刚推开门，童忆南就喝着一杯温开水围了上去，刚看一眼就被呛了一下。
童母马上前来围观，看着金珂的样子也是一愣。
被两人的视线包围，金珂像只动物园的猴子，也不知道作何反应，指了指洗手间：“早，我去洗漱。”
“这是什么打扮？”童母给童忆南一个眼神，“外面红色的短袖是什么？”
童忆南缓了两口气：“我们的班服。”
“班服？”童母看着童忆南的上衣，“你怎么没穿？”
“不太适合我。”童忆南也不好直白地表达出嫌弃，“到了学校我再换上。”
今天并没有早自习，两人在家里磨蹭了一会儿。
到了学校，金珂别扭地问：“我这样会不会很奇怪？”
肥大的短袖下面是浅色的连衣裙，都音送的是一条裙子，可待会儿要照毕业照，必须穿班服，金珂就只好将短袖套在外面，看起来就有些不伦不类。
“还好啦。”童忆南忍着笑意安慰金珂，“照完毕业照就可以脱掉了。”
听着童忆南不走心的回答，金珂有几分气恼：“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不穿班服？”
童忆南扬了扬手里的袋子：“反正一会儿也要穿的。”
在教学楼走廊上看见金珂，都音便跑下来，对她招着手：“金珂。”
都音和金珂作相同的打扮，两人站在一起也就不显得那么奇怪了。
看着童忆南憋笑的表情，都音挽着金珂的胳膊：“等会儿我们脱下短袖，亮瞎某些人的眼睛。”
“我的眼睛已经瞎了。”童忆南看着都音的手——说话就说话，怎么还上手了？但是他也知道都音就喜欢和他过不去，特别是在金珂的问题上。
毕业生一批批地拍着合照，每年毕业照的地点都是固定的地方，这次也不例外。
金珂站在最旁边，都音紧紧挽着金珂的手臂，贴近金珂。
童忆南自然站在了金珂的后面，低眸就能看见金珂的发顶。
用童忆南的话，穿上班服就像个卖化肥的商家，但是七八十个人穿上站在一起，还是有几分温馨的。
摄影大哥对准所有同学，倒计时道：“三，二，一。”
“茄子——”
三年青春终究定格，而未来也渐渐拉开新的帷幕。
“在这儿等我。”关键时刻，都音突然想上厕所，一步三回头地交代金珂。
“哥，”艾星终于找到机会吐槽童忆南，“这衣服挺适合你的啊，嘿嘿！”
“没你适合。”童忆南回了一句，三两下将短袖给脱了下来。
见两个男生都将班服脱了下来，因为里面穿着裙子，金珂也没避讳便脱起班服。
看着金珂的举动，童忆南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将红色的短袖扔在艾星的脸上：“非礼勿视啊！”
艾星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掀起衣服，瞪着童忆南反驳道：“说得好像你没长眼睛一样。”
“好了。”金珂好笑地提醒着，粉色的纱裙全部露了出来，将她衬托得更加美了。
童忆南这才将视线慢慢落在金珂身上，看着漂亮的金珂，怎么办？现在他更想盖住艾星的眼睛了！
“金珂去拍照。”都音挽着金珂的手，顺便瞪了童忆南一眼，“今天是属于我们俩的日子。”
“什么是你们的？”童忆南这下不干了，捅了捅艾星的胳膊，两人瞬间统一了战线。
艾星也连忙帮腔：“我哥和金珂同桌那么久，他们肯定也要拍很多照片留念。”
“不行。”都音义正辞严地望着两人，转身征求金珂的意见，已经换上了柔软的表情，“我们都穿姐妹装了，你会陪着我吧？”
“什么姐妹装？”童忆南感觉心里直冒火。
都音白了童忆南一眼，挽着金珂的胳膊：“那我们今天一起行动好吗？”
在童忆南疯狂暗示她拒绝的时候，金珂却点了两下头：“好啊。”
两个女生就要抛下他们独自行动，童忆南终于不能淡定了：“你们不是要拍照吗？”
都音这才转身，望着童忆南露出一个狐疑的眼神，冷淡道：“怎样？”
“不需要摄影师吗？”童忆南虽然自降为摄影师，态度却高傲了起来，浑身散发着你快求我帮忙的气息。
都音冷哼一声，看着一旁跃跃欲试的艾星，开口道：“你可以帮我们吗？”
“当然。”艾星拍着胸脯保证，都音都开口了他自然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童忆南笑容一下子僵了，不可置信地望着艾星：“有你这样的吗？”
“都是哥教得好。”艾星丝毫没有愧色。
童忆南嘴角抽了抽，也只得别别扭扭地跟在他们后面。
“笑一下。”
拍照对于他来说是个美差，毕竟能让都音对着他笑的机会并不多。
“这边景色不错。”艾星乐此不疲地给两人找着适合拍照的地方，完全把童忆南抛在脑后。
金珂和都音笑得异常灿烂，两人的服装和外貌都非常漂亮，很快就引来他人的注意。
看着周围人的眼神，童忆南恨不得把手里的短袖重新套在金珂的身上。
“等下。”两个女生去物色新的拍照地点，童忆南喊住艾星，摆了一个和都音一样的姿势，“给我拍一下。”
艾星瞪着大眼睛：“什么？”
“拍我。”童忆南直白地道。高考之后他要学习PS，将都音从照片上抠下来，P成他，当务之急就是收集素材。
“你有什么好照的？”虽然反驳了童忆南的话，但艾星还是听话地拍了几张。
童忆南也是太激动了，还没等手机定格就朝着艾星奔来，一心要检查成品：“我看下。”
艾星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童忆南的照片糊了，但是都音已经在下一个地方呼喊着他了，于是也不等童忆南检查，他就朝着都音奔去：“等下一起看。”
几乎学校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两人的身影，都音看着相册里的照片，难得夸奖艾星：“关键时刻你还是挺有用的嘛。”
“嘿嘿……”受到表扬的艾星笑了。
都音自然看见了相册里童忆南的照片，但是大多数都拍糊了，她以为是艾星故意这么做的，便大发善心地删除了这些照片，才将手机交给艾星：“待会儿把照片发给我，我制作成一个影集。”
拍了那么久，金珂倒没有多少疲惫的感觉，因为只要和童母一起出去她就是首席模特，早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工作量，笑了那么久，脸一点都不觉得僵。
童忆南意味深长地撞了一下艾星的胳膊，暗示他。
艾星敷衍地点点头，继续翻着相册欣赏女神的英姿，只是翻了十几张照片后，终于意识到不对，童忆南呢？
想起方才都音的动作，艾星冒出一身冷汗，如果童忆南知道自己的照片被删，恐怕是要吃了他。
大脑飞快地运转着，艾星的视线在三人之间流转，主动提议：“你们三个站一起，我给你们照张照片。”
童忆南抬了抬眉头，给艾星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
艾星异常心虚，潦草地应了一下：“留个纪念。”
都音是拒绝和童忆南同框的，但是和金珂多一张照片她倒很乐意，事后把童忆南P掉好了。
三人站在一起。
都音和童忆南在一起免不了小孩子脾气，两人都往金珂身上靠去，像是证明自己的地位那般。
艾星按下了快门键，望着镜头里的童忆南有几分嫉妒，轻轻叹了口气，谁让他没保住童忆南的照片。
高考当天。
童忆南和金珂起床后，发现童母并没有在厨房里忙碌。
“阿姨去哪里了？”金珂望着童忆南，这个时间点童母一般都起床了。
童忆南也有几分疑惑：“我也不知道。”
两人正说着话，便有人推门而入。
“起床了啊。”童母换着拖鞋，扬了扬手里的油条，“我去买油条了，今天高考，买油条的人很多，我排了很长的队才买到。”
“买油条干吗？”童忆南表示自己并不喜欢吃油炸的东西。
“图个吉利。”童母难得迷信一次，“我再去给你们煮两个鸡蛋。”
童忆南和金珂对视一下，两人都笑了。
恐怕童母比他们还着急，不然怎么会忘记试卷早就不是百分制的了。
看着两个孩子吃掉一根油条两个鸡蛋，童母又送上一杯豆浆，顺便将包子端了上来：兔子“正餐来了。”
“妈，”童忆南看着忙前忙后的童母，有些好笑，“你不用紧张。”
“我不紧张。”童母否认道，但是和两人一对比，紧张的确实是她。
两人吃好了早饭，童忆南拒绝了童母开车送他们的想法：“妈，考场离我们就隔一条街，我们走着去还快些。”
两人很幸运，考试地点都是在自己的学校，和平常上下学没什么区别。
童母只得点点头：“那两个小战士加油哦。”
“嗯。”
还没到考试时间，这会儿考场还没开门。
童忆南和金珂站在校门外，在树下面等着。
“你紧张吗？”童忆南问道。
“不紧张。”金珂笑了笑，因为学习是她的强项，她弯着嘴角反问，“你呢？”
童忆南摇摇头，他为这考试做了那么多准备，胸有成竹。他想了一下，郑重地开口：“金珂。”
金珂抬起脑袋：“嗯？”
“如果我和你能上一个大学的话，”童忆南屏住了呼吸，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你能答应我一个愿望吗？”
金珂的心跳突然间加快，她好像知道童忆南的愿望。在童忆南的凝视中，她抿了下嘴唇，轻轻地应了声：“嗯。”
童忆南的嘴角突然咧开，也不再说话，就这样望着金珂。
被童忆南看得有几分害羞，金珂微微移开了些视线：“你笑什么？还没有出结果。”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童忆南笑意没散去半分，“其他的就交给我了。”
阳光透过树叶落下，偶有微风将两人的发梢扬起。
考场的大门拉开了，所有考生涌入。
童忆南和金珂的考场不在一个方向，刚进大门两人就只得分开。
在分开之前，金珂突然开口：“我等着听你的愿望。”
童忆南郑重道：“我不会让你失望。”
第十一章 众生皆苦唯你很甜
“你跟着我。”童忆南躺在沙发上，分心跟旁边的金珂说话，“我保护你。”
高考结束之后，童忆南便拉着金珂打游戏，美其名曰放松一下。
可看着满屏色彩，金珂觉得自己全身僵硬，这哪是放松，她原本松弛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游戏是当下最火的《王者荣耀》，可金珂对游戏一无所知，就连角色都是童忆南亲自给她挑选的，她望了眼屏幕里的人物，好看是挺好看的。
“跟着我发技能就好。”童忆南已经教会了金珂基本的操作，反正他打游戏只是消遣，就当是陪金珂消磨时间。
看着这两人不作为只打怪的样子，有心直口快的队友已经抱怨上了。
“小乔和周瑜怎么回事？”
“小乔是新手吗？你们两个会不会打游戏？”
“一个坑货就够了，怎么还有两个？真衰！”
童忆南看见下面的对话，皱起眉头，这可是普通的游戏，原本就是消遣和练练手，求生欲这么强去打排位赛嘛！
金珂虽然是新手，但是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小乔”两个字，她知道童忆南用的是周瑜。刚知道的时候，她还不好意思了一下，毕竟知道历史上小乔和周瑜是夫妻。
“我是不是拖后腿了？”金珂知道自己的实力，被吐槽在所难免，这会儿一脸愧疚地望着童忆南，“要不，我还是不玩了。”
“没事。”童忆南没想到金珂竟然看到了信息的内容，“游戏就是娱乐，不要在乎别人。”
金珂这才“嗯”了一声。
一场游戏打到半局，对手也意识到了小乔是个新手，顿时就找到了突破口，新手最适合送人头了。
眼看着对手朝他们这边杀了过来，童忆南已经到了备战状态，冲金珂说了一声：“你先躲进草丛里。”
“好。”金珂应了一声。这是童忆南第一个教她的技能，她已经练熟了。
对方并不是童忆南的对手，几个来回后落了下风。
看着逃跑的对手，童忆南也没有那么多的求胜欲望，他已经离金珂的位置有一段距离，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被人缠上了。
糟糕！
后面的草丛里冒出两个敌人，冲着小乔就是一阵猛攻。
“怎么办？”金珂完全僵住了，看着一阵火光傻了眼。
“我马上来。”童忆南放了个闪现，赶去营救小乔。
可还是晚了一步，周瑜还没到，小乔已经倒在了地上。
“对不起。”金珂再次道歉。她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这下都没坚持到童忆南救自己，更加愧疚了。
“没事。”童忆南安慰着金珂，眼神却冷了半分，面对三个敌人没有任何退意，一阵操作之后便击败了三个敌人。
原本打算看热闹的队友惊呆了。
“周瑜你这是小号吧。”
“这水平，我是服气的。”
童忆南草草地看了眼对话，就去血池那边接快要复活的金珂。
“哎，”金珂也看到了下面的对话，眼睛亮了亮，“你很厉害吗？”
童忆南嘴角一弯：“还行。”
这句还行是童忆南谦虚了，以前叛逆时，他经常拿《王者荣耀》打发时间，一度还上了最强王者的段位。和金珂组队的时候他用了小号，对付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敌军对周瑜有几分忌惮，非常明智地绕开了他。
童忆南的心思都在金珂身上，只要小乔没受到伤害，他便待在小乔的旁边，跟着小兵一起推个塔。
一场游戏整整打了将近半个小时，最后还是童忆南和金珂打通了一条路，摧毁了敌方水晶，赢得了胜利。
看着屏幕里的“Victory”，金珂瞪大了眼睛：“这也能赢？”
童忆南用自己的实力证明神一样的队友是可以拯救猪一样的队友的，只要够强一切皆有可能。
才玩了一局，金珂就放下了手机，她简单粗暴地下了定义：这个游戏不适合她。
看金珂兴致缺缺的样子，童忆南有几分失落，其实他还是蛮享受保护金珂的感觉，只可惜金珂不喜欢躲在他身后。
“你有喜欢的游戏吗？”童忆南也不想让金珂感到无聊，主动挑起话题，只要能和金珂在一起，他不介意站在金珂的后面。
金珂摇摇头，大概是接触的时间不长，她对游戏没有多少兴致。
空出来的大把时间不知道怎么打发，童忆南犯了难，如果是他自己还好说，躺在床上就可以消耗一天，可是现在他想和金珂在一起，总不能就这么待着吧？
“不然看电影吧？”金珂提议道。她和童忆南成长环境不一样，两人从小接触的东西千差万别，很难找到一个共同点。当然，除了学习。可现在总不适合学习吧。
童忆南立刻点点头，看样子很感兴趣。
在童忆南的眼里，只要能和金珂一起就行，不要说看电影了，就算是学习他也没有任何怨言……
“嘭嘭！”
童忆南拿过童母洗好的水果站在门外，童母也是善解人意，每次总是端到他面前，让他和金珂分享。
不管童母是不是故意的，反正童忆南是高兴的。
“进来。”
听到金珂的声音，童忆南拧开门，就看见金珂正从床上下来，而嘟嘟蹲在金珂的旁边。
“水果。”童忆南将水果盘放在书桌上，坐上自己的专属位子，很明显不会轻易离开。
往嘴巴里塞了一颗樱桃，童忆南看似无意地问：“没打扰到你吧？”
金珂坐到童忆南旁边，摇摇脑袋：“没。”
这句话没有说服他，童忆南感觉到金珂已经有了自己的秘密，以前金珂还时不时和他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可后来更多的时间她会待在卧室不出来。
童忆南一个大男生也不好天天跟在金珂的后面，在他的认知里，他和嘟嘟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看似无意地朝着床上望了一眼，童忆南便看见了插着耳机的手机，顿时心里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要知道以往金珂都不会用耳机的。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金珂分明是有了小秘密。
童忆南顿时就心慌了起来，网络世界鱼龙混杂，肯定都不像他这般正人君子，万一有人接近金珂怎么办？
更可怕的是，距离还产生美。
事到如今，童忆南觉得很有必要给金珂科普一下现在的网络环境，于是开始套话：“你有喜欢的明星吗？”
金珂倒是很认真地想了一下：“TFBOYS还行，周冬雨也很喜欢。”
竟然还有男明星？
童忆南脸色更加沉了几分，但是没有纠结这些，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不要刷微博，现在键盘侠有很多。”
“我不玩那些。”金珂否认道，她对娱乐新闻不怎么感兴趣。
不玩微博。
童忆南缩小了范围：“QQ也是，最近电信诈骗很多，不要和陌生人聊天。”
金珂依旧摇了摇头：“我只和都音聊天。”
闻言，童忆南心里酸了几分。他整天在金珂面前游荡，也不见金珂有那么多话要跟自己说，而都音隔着那么远，竟然还能用一部手机霸占金珂。
“那你最近还看电影吗？”童忆南想到一种可能，看电影也需要耳机。
金珂摸了摸嘟嘟的脑袋：“我都是和你一起看的。”
童忆南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软件能让金珂戴上耳机，只好扯开话题：“下午我们一起看电影吧，我又找到了一部好看的电影。”
“好。”金珂爽快地应下了。
童忆南一歪脑袋，好像也没有什么异常啊，是他想太多了吗？
在家里一放松，大半个月的时间悄然过去，而高考成绩也要出来了。
草草地吃完午饭，四人聚集在童忆南的卧室，紧张地盯着电脑屏幕。
“可以查了。”童父看了眼时间，声音都有几分抖，他有多久没有像这样紧张过了。
童忆南点了点头，登录了查分页面，先输入的是金珂的信息。
“没关系的。”童母握着金珂的手，安慰着金珂，“不紧张啊。”
金珂看着童母颤抖的手，需要放松的是童母才对。
明明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童忆南在按下查询键的时候，手指还是有几分轻颤。
金珂的高考成绩刷新出来的一瞬间，童母尖叫一声，抱住金珂：“恭喜小珂！”
金珂被童母的情绪感染，也激动了起来。
童忆南看着屏幕上的分数，并没有太惊讶，这只是金珂的正常发挥而已。
“查查你的。”轮到查童忆南的高考成绩了，童母反倒冷静下来，现在的童忆南已经让她很满意了，就算成绩不尽如人意，她也可以接受。
“嗯。”童忆南应了一声，心情还没有方才激动。
其实童忆南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要和金珂报一个学校，如果分数不够，那他再考一年好了，他要站在金珂的旁边。
“我的天！”童母的眼睛一瞬间睁大，好像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旁的童父也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金珂揪紧的心也放了下去，和童忆南对视着：“真厉害！”
这次童忆南超常发挥，成绩竟然比金珂还要高几分。
“呼……”童忆南轻呼一口气，他的心愿可以实现了。
童母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望着家里两个学霸：“想去哪里吃饭？晚上我们去庆祝一下。”
“好。”
庆祝地点是艾星家的火锅店。
一看到童忆南，艾母的眼睛绽放出夺目的光彩，因为备战高考，童忆南已经将近一年没有来过了。
“听艾星说你们家出了两个学霸。”艾母羡慕地望着童母，眉眼里都是笑容，“这一桌我请你们。”
“那怎么好意思？”童母摇摇头，她来这里找过童忆南，自然知道艾母对童忆南十分照顾。
艾星早就接到了童忆南的通知，这会儿跑下楼，看着童忆南佯装生气：“你竟然背着我考了那么多分？”
“你不也是超常发挥？”童忆南好笑道。
艾母本来已经准备了艾星上大专院校的学费，万万没想到艾星的高考分数竟然超了二本线。
艾星笑了一下，撞了撞童忆南的肩膀：“恭喜啊！”
“同喜。”童忆南难得没有怼艾星。
童忆南原本就是火锅店的人气王，参加节目之后又镀上了一层金，已经成了知名度很高的小明星。
这会儿看见童忆南，火锅店里的人都拿出手机，对着童忆南拍照，更有大胆的女生已经拿出了小本本让童忆南签名。
“谢谢你们喜欢。”童忆南很有耐心，早知道他应该多练练签名。
女生收好本子，小心翼翼地问金珂：“可以帮我签一个吗？”
金珂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签名的机会，接过本子认真地签了一个名。
金珂的字原本就好看，童忆南看着旁边自己的签名，有些不好意思，这样一来他的签名好像拿不出手了。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火锅店的人越来越多，年轻姑娘占了多数，眼睛都望着童忆南和金珂，不时拿起手机拍照。
“哥，小姐姐，你们已经是明星了。”艾星揶揄着，“要不要给我们家代个言？”
童忆南眉头一扬，心情很好：“好说。”
“什么歌？”艾星站在点歌台，如果他再慢下去，估计会有很多人对他不满。
还不等童忆南开口，金珂虽有几分紧张，却还是故作平静道：“我可以唱首歌吗？”
童忆南盯着金珂，有几分惊喜，他还没听过金珂唱歌。
“可以的，小姐姐。”艾星点点头，望着站在话筒前的童忆南，“哥，你的饭碗保不住了。”
“去。”童忆南看了一眼艾星，老实地让出位置，“你来。”
“唱得可能不是很好。”金珂很少当着别人的面唱歌，“不许笑我。”
童忆南恶狠狠地盯着艾星，威胁道：“听见没有？”
艾星摊摊手：“有你在，我怎么敢？”
金珂却把视线放到童忆南身上，这件事她必须要得到童忆南的肯定，此时学着童忆南的话说道：“听见没有？”
“我怎么会笑？”童忆南连连否认，可看着金珂倔强的眼神，只好承诺，“我保证不笑。”
金珂深呼了一口气，紧张也散去了几分。
“小姐姐，”艾星的手指已经跃跃欲试，“什么歌？”
“《不完美女孩》。”金珂脱口而出，这首歌她已经准备了好久，又补充道，“周冬雨翻唱的。”
艾星点点头：“得嘞。”
听见周冬雨的名字，童忆南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角一弯，原来戴耳机是为了学唱歌呀。
“当我的笑灿烂像阳光，当我的梦做得够漂亮，这世界才为我鼓掌，只有你担心我受伤……”
金珂唱歌的时候，声音比说话时要轻柔很多。
童忆南整个人沉浸在金珂的歌声中，呼吸都不可抑制地轻了几分，像是害怕打扰到金珂一般。
“全世界在等我飞更高，你却心疼我受伤翅膀，陪我一起飞向更远的地方……”
整个店里全是金珂的歌声，所有原本想要看童忆南的视线全数落在金珂的身上，安安静静。
“当我必须像个完美的女孩，满足所有人的期待，你却好像格外欣赏，我犯错犯傻的模样……”
刚开始的时候，金珂还不好意思看童忆南，歌曲进行到高潮的时候，她终于鼓足勇气望向童忆南，正好碰见童忆南看过来的眼神。
“我不完美的梦你陪着我想，不完美的勇气你说更勇敢，不完美的泪你笑着擦干，不完美的歌你都会唱，我不完美心事你全放在心上，这不完美的我你总当作宝贝，你给我的爱也许不完美但却最美……”
童母望着两个人，双手轻捂着嘴巴，想起两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也是感动万分。
一首歌将近完毕，童忆南和金珂仍然对视着，在灯光下，两双眼睛里都有不少泪光在闪烁。
作为旁观者，艾星弯着嘴角，他从没想到不可一世的童忆南会变成这般模样。
不过，这都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艾星望了一眼柜台旁满脸欣慰的艾母，内心有些忐忑，怎么办？火锅店又要多一块应援牌了。
走出火锅店，童母拉着童父借口买东西，和两个孩子分道扬镳。
看着拼命朝自己眨眼睛的童母，童忆南只觉得一阵尴尬，他怎么说也算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被父母发现还是会有几分害羞。
马路上不时有车子鸣笛，金珂早就适应了城市的车水马龙，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需要躲在童忆南的身后。
童忆南看着和自己保持安全距离的金珂，嘴角的笑意漾开：“你刚来的时候还有些害怕这些汽车呢。”
“什么害怕？”金珂的窘迫被戳开，当下反驳了一句，话落却觉得自己情绪太激动，又解释道，“我那是不适应。”
“是我用词不当。”童忆南马上投降。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又慌忙躲闪开。
周围仍然还是一阵喧嚣，他们之间却安静了下来。
因为晚上金珂的一首歌，童忆南现在还没有从方才的气氛中脱离出来，脑子中“她也喜欢我”和“她只是把我当哥哥”两个念头在打斗。
童忆南望着金珂的侧颜，终究开了口：“你还记得高考的时候你答应我的心愿吗？”
金珂心里一滞，自从知道两人的成绩之后，她就在想这件事，可被童忆南这样提出来，她有几分无措，本来一句肯定句却在紧张之下扬了语调，硬生生地变成了疑问句：“嗯？”
看着金珂的反应，童忆南无疑慌了。为了让金珂想起来，他手足无措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你忘了？就是进考场之前，你说只要我们一个学校，你就答应我一个心愿的！”
童忆南的紧张和急切分毫不差地传递给了她，金珂抿住嘴角：“我记得。”
“那我要说了。”童忆南鼓足勇气，眼神飘到一旁，余光却瞄着金珂，“我想要……”
还不等童忆南说完，金珂却突然害怕起来，她还没做好准备，便打断了童忆南的话：“结果还没有出来。”
努力酝酿那么久，童忆南没想到连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傻乎乎地问：“结果不明显吗？”
他比金珂的分数要高，和金珂成为校友不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吗？
“总之，”金珂藏起小紧张，“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志愿报好之后，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我想回家里看看。”这个想法已经在金珂的脑海里酝酿很久，但她想和童忆南说一声。
“好啊。”童忆南眼睛一亮，他早就在家里待够了，能和金珂出去散散心也是极好的。
童忆南的毫不犹豫让她放心了不少，金珂摸着嘟嘟的脑袋：“什么时候去合适呀？”
“说走就走。”童忆南站起身，他一向是个行动派，拿起手机就要买机票。
“啊？”金珂瞪大眼睛望着童忆南，她的本意是想和童忆南商量一下，哪里知道童忆南是个行动派。
“怎么了？”童忆南望着金珂，手机已经到了支付页面，“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金珂也有几分心动，这会儿摸着嘟嘟的脑袋：“如果我们两个的话就不能带上嘟嘟了。”
她还挺想带着嘟嘟去家里看看。
童忆南将视线落到嘟嘟身上，自己的父母最近没什么空闲的时间，要是等他们的话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看着金珂犹豫的样子，童忆南继续劝道：“我们两个先去探探路，等我爸妈有时间了，再带着嘟嘟去。”
金珂傻傻地点了两下头，她发现只要和童忆南在一起，她的人生总是充满无数的不确定。
但是这种感觉，还不算太坏。
“哇——”金珂深吸一口气，眼睛望着熟悉的一切，心里满满都是难言的感动。
童忆南看着金珂的样子，嘴角也慢慢勾了起来：“先回家？”
“先去看奶奶吧。”金珂晃了两下胳膊，走在前面领路。对于她来说，奶奶在的地方才是家。
奶奶葬在常去砍柴的山上，奶奶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很亲切。
“本来我告诉奶奶你已经快来了。”这些话金珂从未说过，刚开始她不愿意接受奶奶离开的事实，好在现在她已经可以面对了，“奶奶还说要等你，差一点她就等到你了。”
童忆南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自从奶奶离开后，他一直不敢问任何细节，现在听见金珂的话满满都是内疚。
“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的。”金珂转过身看着童忆南，眼圈已经红了，但是嘴角还是扬着，“我本来应该早点告诉你，但是每次一想到奶奶，我就开不了口。”
童忆南轻轻应了一声，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人沉默着来到了目的地。
整片的绿草铺满大地，偶尔有不少野花点缀其中，看起来分外美好。
金珂慢慢地蹲了下来，声音轻轻柔柔，好像没有多少情绪一般：“奶奶一定很喜欢这里。”
“嗯。”童忆南蹲下了身子，应和着金珂的话，“奶奶一定很喜欢这里。”
这片土地虽没有城市那般繁华，却安定了很多人的一生，也一直被那么多人深爱着。
在山上待了许久，两人才下山。
童忆南望了眼金珂，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金珂轻松了许多。
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童忆南便被抓了个现行，金珂嘴角翘起：“你看我干什么？”
“没。”童忆南尴尬地收回视线，轻咳一声，“就随便看看。”
金珂也没再说话，朝着家迈开步子。
她一直以为如果回到那个无人的家，肯定会很窒息，但是不知为何，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松。
“家里没有人了。”金珂淡淡出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不知为何，童忆南脑海中突然冒出他情绪低落时写的字条，脸上难得地流露出些许羞涩。
已经一年半了，字条应该没有了吧。童忆南这样安慰着自己。
还是熟悉的一切，金珂叹了一口气，除了有几分清冷之外，和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区别。
童忆南心思全在字条上，扫了眼放置字条的地方，在风吹日晒之下，基本上都不见了字条的影子。
童忆南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金珂像变魔术般拿出一把钥匙，他又慌了几分：“你还带着钥匙？”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现差错的话，房间内他应该塞了好几张字条。
“嗯。”金珂应了声，这钥匙一直陪着她，就好像是奶奶还在她身边一般。
童忆南所有的注意力一瞬间集中，在金珂推门而入的时候，领先一步进入房间，脚踩着一张字条，顺手捡起另一张字条，睁着眼睛说谎话：“竟然还有广告。”
“啊？”金珂疑惑。她在这里生活十几年也没见一张广告，可看着童忆南已经将字条揉成了团，也没再过问。
屋里的一切早就蒙上了一层灰尘，金珂望着眼前的一切，神情恍惚。
童忆南的心思飘去另一间屋子，他记得那间屋子里还塞有字条，这会儿跑到金珂的旁边，望着那把钥匙：“我想去另一个房间看看。”
金珂也没有起疑，将钥匙放到童忆南的手里：“好。”
销毁所有的证据之后，童忆南身心愉快，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金珂已经锁上了门，他们两个必须在天黑之前回家，不然晚上还真不知道睡哪里。
“去看看泰斗和泰坦。”金珂指了指小胖的家。
童忆南点点头：“好。”
到了小胖的家，金珂朝着家里瞅了几眼，结果并没有发现那两只动物，估计是结伴去觅食了。
这时从屋里出来扔垃圾的小胖微张着嘴巴，看着门外的两人，整个人都玄幻了，像是在做梦一般。
看着小胖呆住的模样，金珂朝着小胖招了招手：“不认识我了吗？”
“小珂姐姐，”小胖朝着金珂奔了过去，“你终于回来了。”
两个人抱成一团，金珂看着已经比自己还高一点的小胖，感慨道：“长得好快。”
在一旁的童忆南终于忍不住出手：“长大了要注意男女有别。”恶狠狠地瞪了小胖一眼，“你说是不是呀？”
小胖还是没有童忆南的力气大，只好长哼一声道：“你也就会欺负我。”
在小胖的热情邀请下，三人一起进了小胖的家。
“给你黄瓜。”小胖洗好两根黄瓜，递给金珂一根又长又直的，而将手里另一根堪称畸形的递到童忆南的手中，“给你。”
在人家地盘上，童忆南也没反驳什么，毕竟有的吃就不错了，他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两人快走的时候，小胖突然想起一件事，打开旁边的抽屉：“等一下。”
童忆南咽下最后一口黄瓜，看着小胖的动作，头皮猛地一凉。
“给你。”小胖递给金珂的时候有几分不情不愿。
看着熟悉的纸张，童忆南只觉得天崩地裂，这样的情况还不如一早就被金珂发现，现在他们两个人要当着小胖的面上演一场尴尬大戏了。
“我去小珂姐姐家发现的，怕被风吹走就收了回来。”小胖给童忆南一个眼神，“你不用感谢我，我是为了小珂姐姐。”
金珂想起童忆南的异常，扬了扬手里的纸条，反问道：“这就是那份广告？”
童忆南闪躲下眼神，站起身，转移了话题：“我们该走了。”
目送着两人离开，看着童忆南和金珂的距离，小胖格外嫉妒，将双手放在嘴边，大呼道：“你离我小珂姐姐远一点！”
也许是被小胖刺激到，童忆南头脑一热，抓住了金珂的左手腕，向上一举：“这样够不够远？”
小胖还在后面声讨着童忆南，整个村庄里都是他的鬼哭狼嚎。
金珂也有几分不好意思，抽了抽手，却没有从童忆南的手中逃出。
“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只觉得这里很穷，可没想到这里藏着可以改变我一辈子的人。”童忆南回想起曾经，整个心里充满着暖意。
“那时候的我啊，不喜欢这个世界，敌视父母，对未来满是绝望，我完全找不到任何存在的意义，整日颓废虚度光阴。
“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对你满是好奇，好奇你身上的衣服，好奇你冷淡的性格，好奇一个女生怎么可以扛起那么重的树枝。
“然后我遇见了奶奶，对于我而言，我的奶奶通过另一种方式回来了。
“剥玉米，上山砍柴，刷碗，洗衣服，我从来没想到过我会学会这些事情，甚至成了一个好学生。
“谢谢你让我变成了现在的童忆南，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童忆南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他的心跳声，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将准备很久的话说了出来：“那，那你喜欢我吗？”
七月的风在枝头流转，蝉鸣声不绝于耳，但是金珂的世界彻底安静了下来，耳朵里就只剩下童忆南的声音。
“金珂，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