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身边就好,至于殿下娶了谁都不要紧。”反正幕僚也没有手伸到主公后院的道理,除非主公后院的女人影响了他的发展。
张皇后被噎住了。
她没想到杜欢能做出离家出走的性子也肯委屈求全,正与端王浓情蜜意的时候居然也不介意别的女人嫁进端王府,也不知道这副贤良的模样是装出来的,还是真
的。
她更倾向于前者,毕竟这种事情她是做惯了的,多少年在宫里装贤良装的很辛苦,每次对着封益那些前来请安的嫔妃们都要和蔼端庄,面面俱到,其实是件很累
人的事情。但这些年不也做习惯了嘛。
“本宫倒没想到,你能这般通情达理。”她夸完了又赏了套头面给杜欢,便派人送她出去了。
杜欢刚从正殿出去,秦姑姑便进去回话。
皇后如今只寄希望于她:“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秦姑姑后背的冷汗都要下来了,她眼睁睁看着封月喝了那杯有蛊的茶,此刻跪在张皇后面前却踌躇再三,不知道如何回话。
其实原本茶中那只蛊是不会醒过来的,但杜欢身上揣着系统出品质量有保证的防虫香包,香包里面的药草唤醒了蛊虫,这才让杜欢瞧见了,但秦姑姑却不知道。
时下贵人爱熏香,就连皇后身边都有专管熏香的嬷嬷,杜欢的防虫香包与云梦泽的防蛊香包味道大不相同,她压根没想到这一节。
张皇后见她跪着没吭声,阴沉沉道:“怎的,没喝?”
秦姑姑额头的冷汗都要下来了,结结巴巴说:“喝……喝了。”只不过不是杜欢喝了,而是封月喝了。
但这话她不敢说。
说了张皇后非得扒了她的皮不可。
最可命的是,她并没有解药,不然悄悄替封月解了蛊毒,神不知鬼不觉的这事儿就算是盖住了。
张皇后紧皱的眉心松开了,示意她起来回话:“你在我身边也快二十年了,何必如此战战兢兢。往后劳动你的事情还多着呢。”她似想起什么,正色道:“我且
问你,端王身上的蛊毒何时彻底爆发?最后会怎样?”
以前秦茹也讲过,但张皇后就爱听封晋的结局。
秦茹道:“端王身上的那只蛊虫在他身上多年,应该已经成年,按照时间计算,近半年到一年时间便会开始吃空他的脑子,到时候端王会疯颠发狂,症状好像得
了失心疯,最后暴毙而亡。”
张皇后只要想到那一幕便心头快意,不觉拊掌:“总算能除了这个小畜生。那杜欢身上那只蛊毒呢?”
秦茹艰难的说:“那只蛊毒……大约半年之期,便会在她体内复活,到时候也只是轻微的不适,待到虫子长大才会彻底发作。”
“只盼着两国谈判早点结束,不然凌子越留在京中终究令人不放心,若是教他识破也不大好。”张皇后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秦茹:“不过杜欢对她这位
师父可是排斥的紧,死活不肯跟他回去。她若是不这么固执,留下来坏本宫的事儿,倒还能保得住小命一条。”
秦茹垂头而立,向来严肃刻板的脸上瞧不出别的情绪,还附和张皇后:“娘娘说的对。”她如今倒是盼着杜欢赶紧回魏国去,免得留下来坏她的事儿。
杜欢岂知秦茹的心思,她从宫里出来,赶忙回府,也不往封晋房里去,先回自己房里去画画。
毛笔使唤起来不顺手,她便拿了螺子黛照着脑中蓝屏里的大头照画了起来。
她这头画还没作完,符炎已经过来请:“殿下听说姑娘回来了,想让姑娘过去说话。”
“忙着呢,没空。”杜欢使唤芳晴:“你去跟殿下回话,略等我一刻钟。”又向符炎求助:“劳烦符大哥派人去四方馆请……请我大师兄过来。”
事到如今,她不想相认也得求到莫鸿头上了。
擅蛊者十有八九出自云梦泽,但以秦姑姑的年纪,就算原主在这里,恐怕也不认识这号人物。
芳晴只得去修竹堂回话,符炎也去安排人手请莫鸿。
四方馆里,莫鸿见到马泰,听说杜欢有请,不由吓了一跳:“可是小师妹遇上事儿了?”不然他与冷阅这些日子可没少跑端王府,一时里送衣裳一时里送首饰,
连银子也送了不老少,就没见那丫头有相认的迹象,若非遇到了难处,必不会派人来请。
冷阅刻薄归刻薄,性子比他还急:“赶紧走,也不知道这丫头又闯了什么祸。”
莫鸿不由失笑:“你不是前两日送完东西回来还大骂她是白眼狼,说是再也不上端王府自取其辱吗?”
不过他每次去端王府回来都要破口大骂,但下次不照样过去?
冷阅:“这次不同,不是她派人来请嘛。”
第五十六章 三更
杜欢是个孤独的小孩。
小时候父母工作都忙, 她妈妈因生了女儿婆婆不肯照顾,小时候她流连于托儿所与幼儿园,还有邻居奶奶家, 当然她妈妈给邻居付钱的。
大一点周末便辗转于各个兴趣班, 学了一堆有的没的,画画便是其中之一, 直到她妈妈过世无人付兴趣班的学费,才终止了她周末的补习生涯。
孤独的小孩自有派遣自我的方法, 她从小就喜欢握着画笔瞎涂, 大一点学了素描, 家又不再是原来的家, 无人再关注她的悲喜,这种随手涂画的毛病便保留了下
来, 有时候把老杜一家三口恶意画成各种动物的样子,以发泄心里的怨忿,获得心灵暂时的愉悦, 也是一种自我安慰的阿Q式的疗法。
多年随手练习的小技能没想到有朝一日派上了用场,端王封晋原本听芳晴来禀, 说姑娘在画画, 稍后过来, 还当她去了趟宫里雅兴大发, 便静等她的大作, 哪知
道等来了一张肖像画。
画中的女人他也认识, 正是春熙殿的秦姑姑, 而且形象逼真,宛如把真人的脸拓印在了纸张上,令人拍案叫绝:“这是……你画的?”
杜欢有些小得意:“自然。”她从端王的脸上就获得了赞赏, 还非要讨个夸赞:“殿下觉得如何?”
“技法迥异,却逼真写实,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杜欢眨眨眼睛:“没了?”
系统助她作弊多次,难得秀一次自己真正的实力,她还想听更多溢美之词,满足一下自己小小的虚荣心,正盯着端王等下文,忽听得身后有人嗤笑:“你可要点
脸吧,在岛上也没见你握过几回画笔,还非要逼着端王殿下夸你。”正是刻薄成性的冷阅。
莫鸿生怕这俩人又掐起来,连忙阻拦:“二师弟,是跑来吵架的吗?”
冷阅:“可我也不是跑来夸她的啊。”
杜欢气呼呼转身:“谁让你来的?我可没请你!”将秦姑姑的肖像画糊在了冷阅那张气的青白交错的脸上:“用不着你夸,哼!”
冷阅本来气的转身要走,一把取下脸上的画,与画中的妇人打了个照面,顿时不走了:“咦?”
杜欢:“你认识?”
冷阅:“画的像真的一样。”是从来没见过的技法,他也忘了生气:“你这是从哪学来的?”
原来他并不认识画中人。
杜欢失望:“要你管!”
冷阅忍了又忍,才压下了乱拱的火气,只觉得小师妹越大越讨人厌,就不会乖巧可爱一点?还不如小时候好玩呢。
莫鸿凑近细瞧:“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一时想不起来画中之人,但总觉得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杜欢与封晋交换个了然的神色,提示他:“此人姓秦,在皇后宫里当差多年,我今日进宫差点着了她的道,她竟在茶水里下了蛊,亏得我身上有克虫的香包唤醒
了蛊虫。大燕地处中原,并无擅蛊毒的门派,我想来想去这个人会不会是云梦泽的旧人?”
听封晋说她在宫里当差多年,当年随着张氏陪嫁进入封家,后来便跟着她进宫侍候,多少年都未曾挪过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使蛊毒的本事应该是很早学的
。
莫鸿与冷阅两个脑袋凑在一处瞧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莫鸿从久远的记忆里找到一点熟悉感:“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前些年在师父书房见到一幅画轴,里面画的
跟这个女人有点像,只是好像不姓秦,姓张,而且也比这个女人年轻许多。”
“凌子越的旧情人?”杜欢大胆猜测。
没想到莫鸿却否定:“师父喜欢的不是她。”
冷阅没好气的说:“师父喜欢的是你娘。”
杜欢:“……”这是什么陈年旧恩怨?
她好像无意之中吃到了一个惊天大瓜:“……我、我娘?难道我是凌子越跟、跟她的私生女?”不然为何以师徒相称。
冷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脸上都挂了一层霜:“你休得诬蔑师父清名,他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所以——他高风亮节默默抚养自己意中人的私生女?”杜欢怪叫:“这是什么狗血剧情?难怪凌子越见到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张口闭口就想打人
。”整个一家暴狂,原来是有原因的。
谢润可从来没告诉过她原主的身世,大概这货也不甚清楚,实在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破解谜题了。
“小师妹慎言!”莫鸿还算镇定,大概也是脾气好,能忍受得了她的胡说八道,冷阅可给气惨了,扬起巴掌威胁:“师父为着你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你不但不
知感恩,竟然还随意诽谤诬蔑他,我今日就替师父教训教训你,好教你知道什么叫长幼尊卑!”
杜欢忙往封晋身后一躲,嚷嚷道:“既然你师父这么委屈,你干嘛不把他的委屈说出来呢?你当不说就能感天动地了?他感动的只有自己吧?”这年头早都不流
行默默奉献了,好事要做在明处,就算是写篇煽情的宣传稿也要在原型的故事基础上加以改编吧。
莫鸿:“……”莫名觉得小师妹说有的道理。
“好!好!这可是你说的,别让我扯下遮羞布你又受不了。你娘名叫杜容。”
莫鸿厉声阻止:“二师弟,休得胡说!”
冷阅气急败坏道:“你们往日全都瞒着她,纵的她无法无天,我今日便要让她知道真相,省得她一直对师父不阴不阳。你娘是师父的师妹,也是云梦泽内定的下
一任巫祝。云梦泽的巫祝须得以圣洁之身继位,且终生不得嫁人,但你娘跟路过的一个年轻男子珠胎暗结生下了你,那男人离开了。你娘不但做不了巫祝,还要
受罚,她给你下了三生蛊的毒,将你托付给了师父,便服药自尽了。师父既当爹又当娘的将你拉扯长大,还四处寻访奇珍药材,就为了解你体内的三生蛊毒,你
不知感恩便算了,还对师父颇有微词,怎么对得起他!”
凌子越多年隐瞒的秘密就这样被杜欢知道了,莫鸿紧张的唤一声:“小师妹——”
“我没事儿。”杜欢没想到凌子越居然是这样的男人,脾气不大好心胸倒宽宏,只是有一事不解:“她……我娘恨那个男人,所以才要给我下三生蛊毒?”原主
的亲娘脾气还挺偏激啊,爱而不能相守便拿孩子撒气。
“你知道什么?”冷阅看她跟白痴没什么两样:“若是你身体健康,你娘死了你将来便要接替她当巫祝,这辈子都别想婚嫁。你娘不想让你重复她的老路,索性
下了三生蛊早早绝了门中长老们的心思。而三生蛊毒霸道无解,你虽然活着但没了康健的身子,门中长老只能另外再物色人选。”
“哦。”听起来人人都有苦衷,倒真是情感动天。
杜欢的镇定冷静出乎莫鸿的意料,这些年来她没少追问自己的身世,师父都是绝口不提。她小时候中心岛上住的人不少,偶尔有些风言风语传进小师妹耳中,她
没少哭闹追问,后来师父便将岛上嘴巴不牢靠的都撵去外岛居住,这才落得个清静,更导致谢润上岛之后,小师妹才找到了玩伴,对他生了情。
“小师妹,你……你……”他素来忠厚,并不擅长安慰人,特别是小师妹这副冷静的样子太过吓人,不由狠狠瞪了冷阅一眼,都是你多嘴多舌,但眼下也没别的
办法了,只能先把人稳住:“小师妹你别伤心,师父虽然不是你亲生父亲,但疼你如同亲生父亲。”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他自己也觉得不甚有安慰的效用,只能想着再寻摸几句安慰的话,没想到小师妹把那张画塞进他手中,推着他们俩往外走:“你们回去给他
,问问他认不认识画中人。赶紧走吧别再烦人了!”
冷阅说的时候全凭一时激愤,等扯开陈年旧事,见小师妹不但没有发怒,甚于过于平静,顿时有些慌:“你……你想打便打吧!”
“你有毛病吧?”杜欢习惯性反击:“我又不是你们师徒,动不动就想打人,一家子家暴狂。”将两人推出门去,“砰”的一声关上了大厅的门。
第五十七章 “那你喜欢谁?魏太子谢润……
杜欢关上门, 跟门内的封晋来了个大眼对小眼。
端王殿下此刻的心情也跟莫鸿师兄弟俩差不多,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且还比那俩师兄弟多了一层尴尬,意外得知了她的身世, 而且还是个私生女。
相比当事人的坦荡, 端王殿下反倒像被别人撞破了自己的不堪,反而内心有几分慌乱, 面上表情倒还维持着一贯的矜贵,但行动间却已经暴露了他无措的情绪。
“你要不要吃点糕?”
“这糕是宫里送来的御厨所制, 刚出炉没多久, 你还想吃点什么?我……我让他们一并做了送过来。”又说:“你不是喜欢宝石吗?一会儿让宫敬仪带你去库里
挑, 你自己挑, 瞧上哪个就拿哪个。若是库里的不喜欢,让宫敬仪陪你出门去买。”
他养伤也为着避嫌, 最近朝中事情太多,无论是边境线的谈判还是两国联姻他都不想掺和进去,大有养伤养到天长地久的架势, 连张圣手奉燕帝旨意前来诊脉都
被他拒绝了,只说自己心里有数, 反正也死不了。
家里可以起身, 但出门逛街这伤就养的不够有诚意了。
端王封晋其实是个寡言的性子, 平日可没这么多话, 但见杜欢不吭声只用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望定了他, 他便不由脑补出来许多难过, 越发要逗她开心, 逗引着她
说话:“你今日进宫可还好?之前光顾着看画了,都没来得及问你在宫里的事情。”
其实芳晴已经来过一趟,该禀报的都讲完了, 他心中也大致有数,张氏到底再没有为难杜欢,只是看样子她对两国联姻志在必得,这就令人好笑了,封晋压根不
想娶什么长宁公主,但让他进宫亲口告诉张氏,人家未必肯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提起宫中事,杜欢倒想起一件事:“宫里那位秦姑姑给我在茶水里下蛊,我当时没喝,封月公主从外面跑来找茬抢去喝了。”
封晋心道自己这招果然奏效,还是要转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会一直在意自己的身世。不过封月喝了张氏的人下的蛊茶,这可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嗤”的笑出来:“当时那位秦姑姑什么表情?”
杜欢回忆了一下:“好像……好像有被吓到。不过月公主喝的很快,她根本来不及阻止。”她虽然觉得稚子何辜,但封晋多年深受蛊毒之苦,似乎封月吃点苦头
也没什么。
封晋对他这位妹妹也没什么感情:“她既然身边有这等能人,解个蛊想来也没什么难的。”到底后面一句话隐约带了切齿之意。
他还没忘了要安慰杜欢之事,转而柔声道:“累不累?”
杜欢作个鬼脸:“殿下,你今日好啰嗦!”将他一肚子安慰都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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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鸿与冷阅回到四方馆,正逢凌子越与谢润商议边境线之事,两国谈判僵持了下来,谁都不肯退让一步,特别是在边境线上,两方没少为着含糊的地界起冷突摩
擦,真要拿到谈判桌上来划分,两国臣子皆不肯吃亏,唇枪舌箭斗了个不亦乐乎,下了谈判桌还要推杯换盏重开宴,一团和气吃肉喝酒,简直是两个极端。
谢润近来深受其苦,特别是如今的谈判还是跪坐,好几次他都想溜号,全凭凌子越紧迫盯人,才没让他半途逃跑。
他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楚,那就是谈判桌上的本国吉祥物,两国臣子的背景板,掐架自然有本国嘴皮子利索的臣子上场,有时候吵着吵着宛如背景音乐,他的困
意不觉袭来,脑袋小鸡啄米一般点来点去,被凌子越提醒就好似课堂上睡着的学生被老师捉了个正着,尴尬且难熬。
冷阅将杜欢的画呈上去,谢润先凑近了一瞧,下意识便有了结论:“小师妹画的?”这种画法来自后世,本朝人士应该鲜少有人掌握此技能。
莫鸿立刻便为小师妹新奇的画画技能找到了来源,不由埋怨冷阅:“都是你!嘲笑小师妹,她画画的技能也多半是太子殿下教的,你这脾气真是!”
冷阅一路之上愧悔不已,但他是个硬脾气,抹不开面子,死鸭子嘴硬:“她又从来没在我面前画过,我哪知道?”
“这画的是何人?”谢润正脑壳疼,难得冒出来个事儿打岔,立刻便高兴的开始讨论画中人。
莫鸿与冷阅寄希望于凌子越破解谜题,齐齐扭头:“师父——”
凌子越头疼的捏捏眉心,对太子殿下的随性已经无可奈何了,他随意瞟了一眼不由愣住了,神线停驻在画中人脸上,只见此画极为逼真,犹如与画中人脸对脸:
“这是……”
冷阅出于愧疚,也想要尽快帮到小师妹,口气很是急迫:“小师妹说,她今日进宫在张皇后宫里遇见的,此人给她下蛊,她回来之后便画了此画,想着约莫于云
梦泽有关,便请了我们师兄弟去认人,但这个人上了年纪,我们在门中也未曾见过,听说在张皇后宫里多年,所以拿过来给师父瞧瞧,可是认识?”
凌子越神情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说:“她确是门中人,只是离开云梦泽多年,没想到原来混进了燕国后宫,真是世事难料。”
冷阅:“师父,她是谁?”
凌子越好像陷进了回忆之中:“她是我们这一辈的师姐张茹,当年天份也不算好,但很喜欢制毒养蛊,后来发生了一点事情,她便悄悄离开了云梦泽,至今都无
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你们师祖临终之时还叮嘱为师将来一定要找到她,说她心性偏激,若是仗着自己在云梦泽所学,说不定会成为一方祸患。多年没有她的消息
,没想到她竟然敢向阿欢下蛊。”他神情凝重:“她没着道吧?”
这臭丫头脾气倔,倒是跟她娘一样,认准了的事情死不回头,哪怕碰个头破血流,让人十分伤神。
“师父别担心,小师妹没事儿。”莫鸿深知师父刀子嘴豆腐心,别瞧着平日对小师妹严苛,事实上受故人所托多年不敢懈怠,生恐小师妹走了歪路。
“只是这位张师伯怎么办?难道就放任她在燕国后宫里住着?”
两国谈判正在敏感时期,一切与国事无关之事都要谈判让道,凌子越道:“不着急。她既然在燕国后宫里住了多年,做了张皇后的走狗,应该不会随便出去祸害
普通人。”只是敢向他的小徒弟下蛊,总要付出代价。
“这丫头在外面数月,机灵劲儿倒是涨了不少。”凌子越唇边露出一抹笑意:“你俩多替为师盯着她点儿,省得这丫头又闯祸。”
“嗯,师父放心。”冷阅心虚的应了下来,死活不敢将自己冲动之下倒出了小师妹身份之事讲出来。
莫鸿犹豫再三,尤其还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儿,最后还是将这件事情吞到了肚里去,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师父——总要等到两国谈判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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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欢其实并没有因为原主的身份而受到困扰,很多时候她其实将自己与原主的身份剥离,假如不是发生了凌子越师徒前来燕国谈判,认出了原主之事,她大概更
乐于做个既无父母,也无亲朋故旧的孤儿,快快乐乐的攒宝苟命。
世间最珍贵之事难道不是自己的生命吗?
除此之外,出身背景名声之流都是虚妄,在系统的死亡倒计时之下都算不得什么。
端王安慰了她半天,又让宫敬仪从库里找出一匣子宝石,见她捧着匣子浑身洋溢着说不出来的快乐,忽然领悟了一个道理——比起空洞的语言,想要安慰到她受
伤的心灵很明显还是宝石来的更为有用些。
他笑微微看着小姑娘打开匣子,爱不释手的捡起一颗颗宝石欣赏,还嘀嘀咕咕:“这颗红宝石纯净……”他再次问出了自己好奇的那个问题:“也不见你去打头
面,收集这么多宝石做什么?”
杜欢抱着宝石匣子笑的眼睛都眯成了弯月:“这就是我的命啊!”
爱财如命,还真是她的性格。
封晋摸到了她的脉,心情也很好,还逗她:“那以后想要给你续命,岂不是只要搜罗宝石就可以了?”
“对啊对啊!”杜欢就喜欢这样上道的人:“也别整什么虚的,什么衣裳胭脂的糊弄我,只要宝石就可以了。”
前来送宝石还未离开的宫敬仪眼珠子都差点掉到地上——您胃口可真大!
寻常闺秀衣裳首饰都能讨好,这位竟都不放在眼中,只喜欢宝石。
他预感到端王殿下的败家之旅就从收留了杜姑娘开始,心疼的都快滴血了,生怕往后花在搜罗宝石之上的金银不计其数,不禁为端王府的未来而深深的忧虑了。
杜欢回房收拾好了宝石,还拿出来两颗放在掌心让系统吸收能力,算是奖励它今日在宫中帮自己拍照,正忙着外面有人拍门:“姑娘,长宁公主派人来请姑娘。
”
果然张皇后不怀好意,就算是何嫣不来找她,她本来也准备忙完了去找何嫣,两人相识虽不久,但性情相投,何嫣又对她诸般照顾,也算是她来此间交到的第二
位女性友人,前一位便是跟着翟虎前往舒州任上的兰姑。
杜欢在外面酒楼见到何嫣,笑的贼头贼脑:“这位难道是未来的二皇子妃?”
张氏的意图太过明显,但凡有眼睛的都瞧得出来。
何嫣板起脸:“胡说八道什么?”故意瞄了她一眼:“也说不准本宫还是未来的端王妃呢。”
杜欢笑意真诚:“比起那什么二皇子,其实我觉得公主嫁给端王更好。端王秀色可餐,有美男相伴,也能多吃半碗饭;其次端王虽然脾气阴晴不定,但出手大方
,心肠嘛也不错,至少比张皇后教出来的强……”
隔壁包厢里,符炎嘴角微抽,很想问问杜欢:你这是在夸殿下还是在骂殿下啊?
听说杜欢受邀出府,端王不放心,便派人跟着,没想到符炎听到了这么一段话,简直哭笑不得。
何嫣一本正经:“你不吃醋?”
“当然不会。”
何嫣暗叹:傻丫头,果然还是跟前世一样,爱上一个男人便死心塌地,连他身边的女人也能容忍。只是这一世有所偏差,没想到她竟然跟燕国的端王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
“我又不喜欢端王。”没想到紧跟着杜欢说了一句话,她只是喜欢端王的宝石而已。
符炎:“……”这句话他是万万不敢告诉殿下了。
何嫣欠身坐直,带着审慎的态度再问:“那你喜欢谁?魏太子谢润?”
“怎么可能?”杜欢怪叫:“谢师兄虽然人不错,但我跟他还是不适合做情侣。”她笑眯眯回应何嫣的问题:“要说喜欢,我大概只喜欢宝石吧。男人什么的太
麻烦了,还不如宝石来的可爱。”
何嫣:“……”这是大彻大悟了?
隔壁的符炎:“……”
他觉得自己可以撤了,再留下来听到更多不该听的,不告诉主子于心不安,告诉主子可能主子会不高兴,说不定宫敬仪的屁股又要开花。
何嫣问完了,轮到杜欢。
她先从怀里掏出个荷包郑重递过去,再三叮嘱:“何姐姐,这是克虫的药包,无论是何种虫子都近不得你的身,你一定要戴在身上。”
张皇后身边有丧心病狂的秦姑姑敢给皇长子下蛊,连她也不放过,谁知道万一何嫣不选择封尧,她会不会向何嫣下手。
何嫣也知云梦泽的名声,既然是她送的,自然放心接过,取了自己身上的香包要戴她送的这个,身后的侍女金铃连忙拦着:“公主不可!”这位杜姑娘随随便便
送人药包,谁知道有没有怀着别样的心思,也就公主敢信她。
“无碍,阿欢送的自然是好东西。”何嫣亲手挂在腰间,极为放心的样子。
前世的杜欢便是这样的人,魏国皇宫潮湿,每年酷夏蚊虫不堪其扰,她便做了驱虫的药包送人,有人想在谢润面前踩她一脚,在药包里动了手脚假意有恙,报到
皇帝那里,两方对质,她不屑的说:“我若是想要你的小命,有一百种方法神不知鬼不觉让你死,又何须做这种笨拙的手脚。
谢润对云梦泽的了解可比宫妃深多了,当即严刑审问宫妃,起先宫妃还喊冤,后来吃不住招了,果然是自己动的手脚,不忿杜欢得魏帝信任栽赃陷害。
她自有她的傲气,何须在这些小事上动手脚。
金铃见拦不住,只能紧张的盯着何嫣,生怕她哪里不舒服。
何嫣被她盯的不自在,遣她出去,杜欢才正色道:“何姐姐来洛阳也有些日子了,大致情况应该也了解了,不知道你属意哪位皇子?”
“你觉得我应该嫁给哪位皇子?”
“婚姻之事万不可马虎,就算两国联姻,姐姐也要嫁个你中意的皇子,无人能替你做出选择。二皇子是见过了,不如改日我带你进府去见见端王殿下。至于张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