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栀在觉得自己倒霉的同时,也迎来了香甜的梦乡。
第二天,千栀是被摇醒的。
她恍惚中抬眼,左耳进右耳出,只知道睡眼惺忪之间,宋祁深非要揪着她一起去晨跑。
也不知道他整天哪儿来的那么多精力。
宋氏南苑两头跑,时不时还要应酬,全世界各地飞,就这还要锲而不舍地劝说她一起晨跑。
千栀说什么也不去,就像是钉子一般,死死地钉在了褥被上,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她昨晚穿的家居服都没被放过,全部皱巴巴堆卷在地板上。
说实在的,千栀也不好意思劳烦宋祁深帮自己准备好各种要穿的衣物。
总而言之,争夺推拒之间,好像是她赢了。对方拿她没辙以后,也就没再烦她了。
世界顿时一派清净。
再次悠悠转醒的时候,是因为千栀的脸蛋儿被拧了一把。
她吃痛,几乎是立刻醒了过来。
在床侧一边的软榻上,正坐着一个人。
千栀只觉得橙光中笼着一道黑影,乍一看挺唬人的,所以她差点没尖叫出声。
不过千栀适应得也快,南苑左右就他们两个人住,其他的也没别的了。
她复又半阖上眼,直接朝着那边方向的空气发话,“我给你提前准备了圣诞礼物,你要去看看吗?”
宋祁深饶有兴趣地应了声,“哦?”
“嗯,我记得我昨晚回来找换洗衣服的时候,直接放在衣帽间里了,忘记拿出来了,你去看看?”千栀也没想着要做什么出其不意的大惊喜,干脆就直接和他说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以后,没过多久,宋祁深便去而复返,还坐在床侧。
紧接着,是袋子以及包装盒被缓缓拆开的窸窣声。
千栀闭着眼蜷缩着,侧耳倾听。
而后,她明显感受到,宋祁深拆礼物的动作一顿。
千栀等了半晌,只等来一片沉默,她心下疑惑,当即睁开眼问道,“怎么啦?”
作者有话要说:宋孔雀:没怎么,只是我太难了:)
熬过夹子期,以后更新就稳定鸟,嘿嘿


第22章 Gardenia
千栀话音刚落,也没得到宋祁深的回应。
她等了半晌,而后把小脑袋在枕头上重重地碾了一下,压出点清醒,这才朝着左扭过头来,直接看向仍然坐在原来位置上的宋祁深。
他背对着窗,逆着光,整个人的面容隐在半明半灭中,看不真切。
不过此时此刻的他,正低垂着头,指缝间挑着一条领带。
这条领带是丝绸材质的,釉一般顺滑,带着磷样的亮。领夹泛银,横在靠上的位置,是十分简约又大气的款式。
很好看。
当然,排除颜色方面的过于闪耀。
“你……喜欢吗?”千栀眨巴眨巴眼,看着宋祁深略有些奇怪的反应,说话莫名地磕磕绊绊起来。
宋祁深挑眉看了她一眼,大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收紧,在上面挲摩了会儿。
“这是你亲自给我买的?”宋祁深的语气中透着点怀疑,还有点不确定。
千栀点头如捣蒜,“嗯啊,除了领带,另外一个盒子里面还有件衬衫呢。”
宋祁深当然知道还有件衬衫,他刚刚将两个精美包装的盒子拆了,两份都没错过。
千栀这次是真的下了点功夫的,光是领带就价格不菲了,她看衬衫料子挺括,映衬得格外有型,没有多加犹豫,还是直接就刷了卡。
宋祁深听了女孩的话,却是率先绕过这个喜不喜欢的话题,直接问道,“你很期待我穿这种……颜色?”
他眉梢轻扬,眼神戏谑,尾音带了把小钩子,挠人得要命,却死活不给个明确的答复。
“这种颜色怎么了?”这回轮到千栀疑惑了,“这不是你最近比较钟爱的吗?”
看宋祁深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千栀好意提醒他,“就之前,也不算太久的时候吧,你车库里不是放了辆粉色的新超跑吗,我看到了就问了问夏助理。”
宋祁深还在打量那件粉色的衬衫,闻言,手中的动作顿了顿。
也不知道是千栀话里的哪句词触碰到他了。
千栀丝毫没有察觉到,径自卷了被褥,裹得紧紧的,蜷缩成一个毛毛虫,而后看向他,“夏助理就说,那是你的新欢。”
宋祁深的新欢。
一辆粉色的超跑。
千栀虽然不明白他们对于车的执着和喜好,但也了解,有些男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审美会有很大的变化。
“然后我觉得你近期大概是比较钟情这个颜色,就自作主张地给你买了。”千栀其实也存了点小私心。
她几乎没见过能把粉衬衫穿好看的人。
宋祁深肩膀宽劲,窄腰长腿的,个子颀长,最是恰到好处。
“新欢?”宋祁深玩味地重复这两个字,觉得这姑娘真的还挺能顺着别人的思维走。
听什么,信什么。
千栀听了宋祁深来来回回的自我重复,跟打太极一样,她没多想,只是自顾自说下去,“你随时可以穿啊。”
要说能够拍个认证照,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有这样类型款式的新欢?”宋祁深将东西放回去,整整齐齐地摆好以后,直起身走上前来,凑到小姑娘的耳畔。
千栀脑海中的思绪在原地转了个圈儿,还没彻彻底底的反应过来,就被他打断了。
宋祁深再次开口,声线压得低低的,“不过因为是你送的,那哥哥就好好收下了。”
其实宋祁深自己也没想到,两人的想法居然会不谋而合,高度集中在了一起。
那辆粉色带闪的超跑,是他前不久刚从欧洲订回来的,也算是他送给千栀的新婚兼圣诞礼物。
只不过节日这个契机还没到来,他便提前,先行一步收到了来自于千栀的礼物。
礼物……他不做评价。
心意却是收下了。
“还贪睡?”这个话题匆忙掠过以后,宋祁深揪了揪她的脸蛋儿,示意她起来。
千栀哼哼唧唧两声,终于敢在头一回,发出一声抗议,“你真的……起太早了,我们学生都是……很晚才起的,这样才正常嘛。”
无声无形之中,千栀又偷摸摸地、悄悄然地、自以为无痕无迹地强调了一把学生的概念。
但宋祁深到底比她年长五岁,在任何方面,讲究的都是不动声色。
就好比现在——
“我刚刚去收拾了一下书房。”宋祁深言简意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他不提还好,一提千栀就想到宋祁深喝完酒以后的狂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有力度。
她当时迷雾朦胧中,还能觑见书桌凌乱的边角。
他所说的收拾,大抵工程量也还算大。
千栀没搭理宋祁深这句话,装鹌鹑以后,自顾自埋在两个枕头的缝隙间,改为趴伏着。
说实在的,她的腰昨天被掐的,也有点隐隐作痛的感觉。
“既然你这么提醒了,那么哥哥也觉得,好像是太早了点。”
千栀一声“咦”还没完全说出口,发了半声,扭头看向身后,视线还未触及到他人的半分,就仿佛被热水壶烫到一般,立即缩了回来。
宋祁深正不疾不徐地解扣子,敛眸看向她,眼角含春,嘴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都这样邀请我了,多陪你一会儿?”
她有邀请他吗?
她!邀请他什么了!
千栀剩余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尽数卷入了新的浪潮里。
宋祁深在这个明亮依稀的清晨,推翻以往自己的准则,直接附了上来,再一次尽情享受了一把烙馅饼儿的专属快乐。
浑浑噩噩之间,她听到宋祁深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你是有多傻?那辆粉色的跑车,是我买来送你的,你们女孩子按理说,不就喜欢这种颜色的?”
“…………”
千栀大脑卡壳一瞬,而后彻底死机了。
-
宋祁深难有如此晚起的时候,他再醒来,捞起床头的手机看,已经是临近中午了。
他起身以后,想去拍千栀,抬起的手都快触碰到了,末了还是放弃。
想到之前她自己那套有关学生的理论,宋祁深决定还是吃午饭的时候喊她。
给千栀定了个十二点半的闹钟,他这才稍微整了整衣服,套上家居的裤子就往外走。在周末这样难得陪她的日子,宋祁深也不免微微发起了呆。
主卧里残留有刚刚的味道,记忆出窍又回笼。
其实以往没开过荤还好,但一旦最初的门路被打开,宋祁深体感自己的控制力呈断崖式下跌。
防线也崩塌得如此之快。在很多时候,那股子渴,几乎是立即便涌了上来,将人的意志消磨得溃不成军。
他略微垂眸,拨弄了会儿手机,而后直接往群里丢了张照片。
【Q:[图片.jpg]】
【林焰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周允行:这什么玩意儿,粉的?】
【萧立:娘娘的,你这未免也太骚了吧?】
宋祁深见此,缓缓地打出了这么一句——
【Q:没什么。】
【Q:就,栀栀送的,圣诞礼物。】
【林焰之:哦。】
【周允行:哦。】
【萧立:哦。】
【林焰之:阴阳怪气,强烈建议先拖出去打死。】
【周允行:附议,极度地引起了身体不适,顺便强烈建议先做“去把儿”处理。】
【萧立:道理我都懂,可是关键点来了,栀栀为什么送你粉的?】
宋祁深紧盯着萧立发来的最后一句话。
突然想起千栀刚开始和他交谈的时候,那笃定的语气。
敢情夏助理,在这里面起了不少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新欢,能是那种小姑娘才会喜欢的颜色?
宋祁深双眼眯了眯。
-
千栀是被闹钟吵醒的。
不同于以往的慢慢悠悠,许是因为现在的她心里装了点事儿,她完全没那个心思继续赖。
千栀直接一个鲤鱼打挺,抬手摁了闹钟以后,利落地下了床。
宋祁深最后那句话跟念经一般,横亘在她的睡梦里,挥之不去。
世纪性的绝美误会油然诞生,尴尬总归还是有一些的。
原来那辆粉色的跑车……竟然是给她准备的。
她误会错了就算了,还凭着自己的意愿,一意孤行地给他挑了粉色的领带和衬衫。
最重要的是,还揪着问他喜不喜欢。
千栀哭笑不得之间,蓦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撇了撇嘴。
宋祁深的审美风格,简直太能令人吐槽了。
和之前那七彩葫芦娃色的包包一样,这辆就差没贴着闪粉亮钻的超跑,再次给予千栀以心灵上的重击。
她有点害怕之后他再突然来点什么骚操作。
比如什么多喝热水,比如几百克拉的鸽子蛋。
千栀想到这儿,摇了摇头,不管怎样,她还可以把锅甩到夏助理身上。
她匆匆洗漱一番以后,直接跑出房门下了楼。
也还好宋祁深在清晨两番运动完以后发了善心,能够让她继续瘫着。不然千栀小脾性上来,不怎么能够被哄好,也是真的。
千栀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地从旋转楼梯上跑了下去。
大概是各方面体力消耗的原因,千栀现在饿得,几乎可以吃下一整头牛。
越靠近楼下一层厨房的时候,她越能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
很诱人的味道,不中规中矩,完完全全地直入人心。
这种不平凡的香,成功地蛊惑了千栀。
难道……是宋祁深在做饭?
抱着好奇的心态下了楼,千栀却在大理石餐桌旁,一眼觑见了慵懒倚靠在凳子上的宋祁深。
他并不在厨房里。
而正在宋祁深旁边杵着的,是一位穿着厨师服的男人。
估计是刚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端有一碟东西,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千栀刚刚下楼的动静不小,宋祁深不偏不倚地朝她看了一眼,缓缓开口道,“还不快过来?”
千栀脚步顿住,停滞一瞬,抬腿迈了上去。
迎上小姑娘略带疑惑的眼神,宋祁深淡淡解释道,“之前不是说要吃大饼?”
话音刚落,他径自推过来一大盆饼儿,“吃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宋:媳妇儿要的,都满足。(骄傲,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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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Gardenia
千栀望了望眼前的饼,无语凝噎了好一会儿。
“我当时就随口一说的,你还……真记着了啊?”之前她到底怎么想到的,千栀不甚明晰,记不太清楚了,但是也没有忘记就是了。
她大抵也就说了句想吃大饼之类的,怎么听应该是比较敷衍的话,应付应付就够了。
没想到。
宋祁深不仅当了真,放在了心上,还真的做了出来。
看着此时此刻宋祁深不置可否的表情,千栀视线不可控地往右侧了侧,瞅了瞅从刚开始,就一直杵在一旁的大厨。
大厨脸庞圆润,身宽体胖,活像个报喜的福娃。
看千栀望了过来,他小眼微微一眯,咧开憨厚十足的微笑。
女孩的视线又落入这一盆饼中。
与其说是盆,不如说是圆盘。
这位大厨被拎过来做饼,估计也询问了对象是谁,喜好如何。
毕竟这个圆形的盘子底缀有卡通的图案,还怪讨喜的。
“所以你还特地揪了一位师傅过来吗?”千栀用筷子夹了一块饼,动作顿了顿,先放到了宋祁深的碗里。
“我做的,估计你也不爱吃。”宋祁深语气自得,听不出什么不自在。
千栀手中的筷子收了回来,抬眸定定地望向他。
可能大概也不是她不爱吃,而是他压根不会做。
除了上次做面,千栀就从未见过宋祁深进过厨房,在这方面,他有很大的可能是新手小白。
不过自己想想就算了,她也没往心里去。
千栀啃了口饼,又酥又脆,里面夹了千层,搓了葱油的带馅儿面皮,特别得香。
“好吃吗?”宋祁深抬眼望过来,见千栀连连啃了好几口,问她。
“嗯,你也吃。”千栀啃的途中没看他,点点头应了一句以后,内心里都在感慨这饼的味道。
外观看起来其实和小吃街边的没什么两样,可偏偏就是格外得酥和香。
千栀鲜少有这么认真吃饭的时候,脸都要埋进碗里了。
宋祁深也有些意外,看她一道额外的眼神也没抛过来,他手背直接反过来,而后用指关节抵着大理石的桌面,轻轻地敲了敲,发出“笃笃”两声。
“就这么喜欢?”
宋祁深本意就是想有效改善一下伙食,平常吃外卖久了,他自己是习惯了。
但在宋氏大楼工作和忙的时候,他还有李嫂时不时的照顾。
而小姑娘还没毕业,在宋祁深看来年龄也还算小,总得要吃点她自己喜欢的。
宋祁深在国外上学的时候,认识了不少同胞朋友,其中就有家世显赫的沈家人。
因着这层往来的关系,宋氏近段时间直接入股了沈氏集团旗下所隶属的华安庭成大酒店。
而这次也是刚好凑了巧,宋祁深只是开口提了提,沈氏那边的人直接让华安庭成挑了位国宴御厨过来,专门到家里来做饭。
现在想想,这个决定并没有让人不满意的地方。
起码千栀看起来比之前胃口好很多。
“是挺喜欢的,这位大厨做的,比我爷爷奶奶做的,都要好吃。”千栀说着,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思绪逐渐飘远开来。
陆家那边,外祖父母辈的,自千栀有记忆起,就不在人世了,自然不曾记得味道。
而千父千母当初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也没怎么进过厨房。平常忙碌就算了,陆婉亭又一直追随着千闫,无暇分开身。
因此,千栀只记得小城中,爷爷奶奶自家庭院里,槐花配着绿豆糕,锅盔大饼儿配着米酒酿蛋的幸福味道。
大概对那时候的回忆都自动带有厚重的童年滤镜,千栀自那以后,自认为再也没遇到更好吃的了。
却不曾想,今天这位大厨在厨房里鼓捣鼓捣出来的,还颇有一番滋味。
不带情怀的说实话,不愧是所谓的大厨。
千栀之前就瞥见他厨师服上的绶带颜色,以及酒店特有的标绘了,名副其实总归没错。
“那既然这样,以后就让张厨经常过来。”宋祁深听了千栀的话,过了好半晌,才提出这么句提议来。
千栀应声望了过去,“经常吗?”
她之前没让李嫂过来,就是觉得多一个人相处不得劲。
千栀有时候是个很怕麻烦的人,如果说在同路并行中,一个人的出现她可以摆平,那么再多一个人,也仅仅是多那么一位人,她都会手忙脚乱,而这些和同龄的大学室友,完全是两个概念。
如何平衡,都是需要花费心思和精力去钻研的,而她大多数的时候话很少,嘴拙,又爱脑补。
千栀做不到两面都保持稳定,干脆在一开始就不给这个前提。
张大厨迎上她犹豫不决的视线,笑得一脸开朗,“这个太太尽管放心,宋总这边工资福利还是结够的,我也不吃亏。”
“我平日里做完饭就走,也不会打扰到你们的二人世界。”张大厨看千栀还在沉默,径自笑了笑,又补了这么一句。
听到他最后的那句话,千栀手中的筷子差点没滑下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沉默的档口,是在想,既然实在是要做饭,可以周末间隔着过来,不必经常赶到南苑这边。
然而她当即反驳了回去,人张大厨并没有往心里去,仍然固执己见,“厨房里还煨的有汤,我先去忙了,你们随意慢用。”
说着,他就复又钻进了厨房里。
千栀看着张大厨的身影没入移门内,抬眸看了眼从一开始就好整以暇地坐在对面,连句话也不帮她讲的宋祁深。
而后,恶狠狠地瞪了他眼。
这带气十足的一瞥,竟是让宋祁深心情好了不止一倍。
像是蹿过了电一般,酥中点麻。
他好像格外喜欢看千栀这般的小模样。
脾性渐长,也证明了某些东西在日益中渐渐地生根发芽,有所转变。

在南苑消磨了整整一段周末的时光,也同时探索了一些烙馅饼儿的方式,千栀再次返校的时候,还有点儿蔫。
周日那天她再怎么赖床好像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宋祁深终于尽数展现了领证以来他未曾展示过的——上位者独有的压迫气势。
半分不肯退让,特别强硬。
这样以来还不够,更是直接把她从被褥上拎了起来,让她跟着他,绕着整条傍着半山的沿海公路晨跑。
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千栀几乎都想打算找个借口不回南苑了。
但是蔫总归是一时的,她回学校没多久,就从班长林峋那里拿到了进入全国设计大赛复赛的名单。
虽然心里冥冥觉得复赛才是最后的角逐,但是再次得知初赛通过以后,千栀难免高兴了会儿。
复赛不仅拼实力,还要拼灵感和恰到好处的运气,千栀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只要把平常里上的课认真听讲以后,再过一遍,理论上的通关,应该就是差不多了。
具体到实践,还是得靠以往有的经验和临场发挥。
千栀回去学校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宋祁深也得返回宋氏。
现在而言,两人独处时候的模式,还有点儿像周末情侣的味道。
一周聚一次,每次再隔开新的一周。

其实这周的时候,宋祁深算是挽留了一下千栀,没让她周末晚上就回学校。
只是提议着让她周一早上再走。
左右千栀周末晚没课,周一的课也不算太早,她在宋祁深的建议之下,想了想,也就真的点头答应了。
不过答应之余,千栀提出周一早要点出发。
宋祁深送完她回京大以后,其实还很早。
但他又回了趟南苑去拿文件,这样一来,宋祁深再出发去宋氏的时候,跟平时比起来,还是有点晚了。
专属电梯直达宋氏大楼的顶层以后,夏助理早已恭候多时,直接迎了上来。
他刚想汇报有关接下来会议召开的通知,抬眸看了眼自家老板,登时愣在原地。
瞳仁也随之剧烈地晃了晃。
宋祁深毫无察觉,一派云淡风轻,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不过夏助理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当即稳了稳心神,一边跟着宋祁深走,一边尽职地开始汇报,“上午董事会要召开会议,有关城南基建那块地的购入还有待商榷。中午小林总和小周总预约了时间,说是要您请吃饭。下午有财经周报的记者过来做采访,大概率会直接上整个版面的头条。”
夏助理这样一口气下来完全都不带喘的。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那么,中午和下午的要推掉吗?”
宋祁深直接推开办公室的大门,边走边脱大衣,“不用。”
他的大衣外套在此时此刻褪去之后,里面的衬衫相比较之前的半遮半掩,就更加完全地显现出来了。
夏助理礼貌地觑了那么一眼,自觉地移开了眼神。
宋祁深见夏助理略有不自在的模样,蓦地想起之前千栀有关跑车的误会。
“夏助理,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粉色新欢这种事?”
夏助理听此,一张冰山脸难得透露出了点后悔。
“当时太太不知道怎么的,在地下车库里就注意到了那辆车。我觉得既然是惊喜,就不能过早透露,话题稍微往偏处一带,太太单纯,可能是误会了吧。”
“不过还是拉车的人办事不力,直接将车罩都取下来了,这里也确实是我的错。”夏助理分析得格外清晰,认错也快。
宋祁深往后懒散地靠在办公桌的边沿上,两条大长腿随意地搁着,闻言轻嗤了声,却没有责怪夏助理的意思。
“惊喜?对于我来说,惊吓还差不多。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抽的,我开粉色的超跑?”
识时务者为俊杰,夏助理在这种时刻,识趣地没接话。
从宋总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对于粉色的不屑与排斥。
这个夏助理比较能理解,粉色之于大多数而言,男生,就只是一个比较受女生喜爱的颜色而已,此外再无其他。
可是……
要说是不屑和排斥,奇怪的点又来了。
宋总他今天穿的那件——
粉、色、衬、衫。
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夏助理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之前的弯弯绕绕来。
但是出于一位高级特助的职业本能,他并没有要深入干涉到宋祁深私事的意思。
宋祁深稍稍在办公室里休整了一番,直接就出发去了会议室。
宋氏才交接不久,董事会成员仍未大换血,多半是一些年纪较长的中老年人。
里面偏向于宋祁深这一派的,其实并不多。但根据以往仅有的那几次攀谈,他们对于宋氏之前这个在国外常待的太子爷,印象还算不错。
做事严谨,舒张有度,颇有主导者的大家风范。
然而等到今天会议室被推开以后,这些董事会成员不约而同地撂过去那么一眼,就纷纷地愣在了当地。
以往那位只穿黑白灰,衬衫被熨贴得无比挺括,没有一丝皱痕的出众青年。
今天竟然穿了件,闪亮的粉色衬衫:)
作者有话要说:宋花蝴蝶——上线!别翩翩起舞,飞太远啊!(尔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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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Gardenia
一时之间,董事会瞬间沉寂下来,鸦雀无声。
之前的几秒里,会议室里分明还有断断续续的交谈声,窸窸窣窣翻阅文件的声音,低言低语讨论的声音。
此时此刻,就像是被困涡轮中,劫后余生,随即依附于平静海面上的帆船,归于平静。
十几道视线就这么齐刷刷地射向宋祁深,奈何后者毫无反应,丝毫没有被关切注视的尴尬,长腿一迈,直接来到了主座。
贴近宋祁深两边的董事会成员,都是叔侄辈的世伯,其中一位凝视打量了他许久,终于不只是围绕着公事谈话,直接开口问道,“你这衣服,还挺不错。”
年轻人,朝气十足,之前穿的颜色过于沉稳了。
这样子有所改变,倒还有点注入新气象的感觉。
这样的话一出,另一端有人却不乐意了,持相反意见,“什么叫还挺不错?这是来开会,又不是出去玩,花里胡哨的,成何体统啊?和以前一样,那才叫严谨。”
说这话的年龄比之前开口的那位还要来得大些,胡子和鬓角都花白了,毫不客气地朝着对面怼了过去。
“什么叫花里胡哨?你指桑骂槐谁呢,怎么就成何体统了?我觉得很体统!”被怼的也不乐意,自然是回击了过去。
“你不用刻意拍马屁,你心里揣着什么心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那也没有你心眼儿多,就你家那孙子肥头大耳的,一个部门经理的位置都别想捞走!”
“什么叫我们家孙子,我寻思着跟你也有点血缘关系的吧,哎呦喂,你可别把自己给骂进去了。”
宋祁深面色淡淡,只略垂着眸,任由左右两位各自开弓,也没有参与到话题当中去。
两只老铁公鸡的战斗还在继续,宋祁深入座以后将文件摆摆好,指尖只稍稍在纸张上面划了划,略微一顿,一旁杵着的夏助理立即会意。
“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夏助理朝着这两位坐在左右两首的老人微微颔首以后,言简意赅地做了提醒。
两位老人这才停下,同时转而看向宋祁深,两边儿的胡子都气得要翘上天了,最终还是克制着把情绪给压抑了下去。
早上的会议有了这个小插曲,之后的氛围反倒没有之前那么严肃了。
宋氏这两位叔伯向来不对付,之前宋氏还未易主的时候,表现得都是私下的暗戳戳,两人也跟约定好了似的,从来不会出现在股东大会上。
反而现在轮到宋祁深接管了,这两人代替自家儿孙的席位,次次到场,就没缺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