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戏结束就是剧组中场休息的时间,沈宴阔绰地请了全剧组吃下午茶,茶点全部来自北城昂贵的西餐厅。
与往日的外卖奶茶不同,这次的茶点是被银色推车推进来的,推车分为上下几层,最上面一层是一个浅粉色的精致蛋糕,也是最大的甜品,蛋糕上面一顶银色王冠
镶嵌着,王冠上的水晶石熠熠闪着光辉,繁多的水果五彩缤纷,新鲜可口,蛋糕一圈有些巧克力糖来点缀,小巧可爱;推车的下面几层则放着一些各式各样的小糕
点,有酸奶罐子、慕斯蛋糕……
剧组演员们一看下午茶如此丰盛,都欢呼着起来,跑闹着去领。
阮知微还能听到身边女演员们对沈宴的夸赞,说他又俊美又阔绰,赞美的词几乎没有重复的。
今天肖蒙蒙、苏御都不在片场,阮知微没办法和他们聊天转移注意力,只能自己专注看剧本,不理会外界的杂音。
沈宴那边很热闹,他正站在推车旁边,被演员们围着恭维,他漫不经心地听着,目光却只看着远处的阮知微。
一个女群演来到推车旁边,期待地看着最上层的浅粉色蛋糕,她正想用叉子尝尝,却在靠近蛋糕的时候被沈宴制止了,他瞥她一眼:“你拿下面的茶点,这个是给
剧组女主角的。”
周围的演员们听到了,不免觉得有点奇怪,这怎么还带区别对待的……不过想一想,人家是女主角,拿最精致的糕点也正常。
有好事的演员远远地叫了一声阮知微:“微微姐,来吃茶点啊,有专门为你准备的,看上去很好吃。”
阮知微听见了也没抬头,她仍旧在低头看剧本:“你们吃吧,我不吃。”
那个女群演情商不高,直接问阮知微:“微微姐,你真不吃啊,那我们替你吃了?”
“随意。”
女群演一听阮知微答应了,立刻拿起叉子准备大快朵颐,却看到眼前的沈宴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手拿开,你碰它试试。”沈宴刚才的随和不再,言语间染了些许凉意。
女群演没听出来,依旧念叨着:“不碰怎么吃,今天不吃就浪费了,这款蛋糕我见过,是r’drenh家最有名的一款,纯天然动物奶油,吃了也不会胖,热量又低,
就是保质期只有半天,现在不吃就真的变质了……”
“变质了,就扔掉。”
这下没有人听不出沈宴什么意思了,连女群演都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沈宴的脸色以后,默默闭了嘴。
沈宴的目光依旧落在阮知微那边,哪怕他的方向只能看到阮知微的背影。
其他演员们面面相觑,大家似乎突然明白,这样精致的下午茶根本不是给他们准备的,沈宴其实只为了阮知微一个人,顺带捎上他们而已。
——所以,阮知微不要的东西,即使扔了也轮不到他们。
因为,那是沈宴的心意,只有阮知微,才有资格来定夺它的生死。
第31章
最后, 那个蛋糕还是被扔掉的下场。
沈宴就算扔掉了也不会给别人,而阮知微,即使扔掉了, 也不会接受。
他们两个,他强势, 她倔强,以前都是她心甘情愿地让步, 而现在,他们谁也不低头。
晚上7点半, 阮知微的最后一场戏终于结束。
沈宴在她演戏中途就离开了, 估计是公司有什么事。他现在已经是沈氏集团的最大股东, 一些需要决策的事情还是要他来把关、做决定。
也幸亏他走得早,阮知微才能在这个时间回家,不然只会更晚。他看她演戏的时候, 她状态不好, 总是被ng,耽搁了不少时间。
希望他不要再来了。
阮知微垂着眸收拾好东西, 和徐导、制片人打过招呼后,她便一个人往外走, 她走到街边时,等了5分钟,也没看到一辆出租车。
剧组拍戏的位置有点偏远, 现在这个时间在网上也打不到网约车,阮知微有点犯愁, 公交站和地铁站都很远, 她犹豫着要不要让向锦秋来接她。
正纠结着, 只听到街的尽头突然传来聒噪的轰鸣声, 随后,一辆银灰色的凯迪拉克蓦地出现,它提速从街的那边开了过来。
远远地,在路灯下,凯迪拉克宛如迅捷的猎豹,车型线条流畅,银灰色光泽泛着一种内敛的奢华。
阮知微听到声音便往那边望了一眼,不得不承认,豪车跑在街上确实很吸引眼球。豪车提速的时候引擎声很大,据说这叫“声浪”,它喷出的是纯性能声浪,这种
轰鸣声也是豪车的特质。
阮知微没多想,看了一眼凯迪拉克就偏开头去,她还在翘首以待着出租车,却不曾想,凯迪拉克缓慢提速,最后在她的身前停了下来。
黑色车窗缓缓摇下,露出沈宴肆意张扬的脸,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干净而矜贵。
沈宴的黑眸看着阮知微,开口:“上车。”
……阮知微刚刚还在希望他不要再来了,不到十分钟,他却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次还开的是她不认识的车,不知道是他车库里的哪辆豪车,如果早知道过来的是沈宴的车,她可能刚才直接往剧组走了。
但现在阮知微往回走也没必要了,她干脆无视掉沈宴,继续往旁边张望,看有没有出租车。
对他视而不见?
沈宴皱了下眉,想开口说点什么,开口前又想起郭琪的嘱咐,让他收敛着点脾气,他是来挽回阮知微的,不是来强迫她的。
于是,他尽可能地放轻语气:“这里打不到车,上车,我送你回去。”
阮知微倒是对他的反应有点意外,感觉沈宴的脾气似乎比以前要好了点,要是以前他应该直接开车走了。
所以阮知微想了想,决定这次理他一下,她将话说得明白:“不用你送。还有,我不知道你这几天总出现在我面前是什么意思,我们已经分手了,没必要有任何交
集。”
这是再次见面之后,阮知微真正意义上和他说的话,她之前根本没理会过他。
说的却是这样的话,她在和他撇清关系。
沈宴一想到这点就觉得心里发空。
他默了会,一时没说话,一直以来他都被女人们捧着的,他只需要似是而非地给点好脸,就能让那些女人们疯狂,甚至于以前的阮知微,他也是被惯着的那个。现
在反过来挽回她,才发现真他妈的难。
阮知微看他沉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她也不想再像以前揣测他的用意。
正好此刻街那头出现了一辆出租车,熟悉的蓝白车身一出来,阮知微的眼神就亮了起来,她径直绕过沈宴的凯迪拉克,走到街旁朝出租车用力地挥手。
出租车司机看到有人挥手,把车速降了下来,他狐疑不定地看着街边的女人……和她旁边那辆打着双闪的,凯迪拉克。
没看错的话,刚才这女人应该是和凯迪拉克的车主说什么吧?她现成的豪车不坐,要来坐什么出租车?
眼见着那女人挥手的幅度更大了点,出租车司机想着钱不挣白不挣,把那些疑惑扔到脑袋后面,停在了阮知微的旁边,让她上车。
等阮知微上车、报完地址之后,出租车司机按照导航走,他通过后视镜一看,那辆凯迪拉克也启动了,紧紧跟在他的车后。
出租车是开着窗的,阮知微能够清晰地听到后面豪车启动的声音,她从前视镜看了一眼,也知道沈宴跟过来了。
“小姑娘,你这是离家出走,还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出租车司机主动搭话。
阮知微沉默了会,也不知道这情况具体怎么说。
“哎呦,”出租车司机总有谈天说地的本事,即使是自说自话也能侃侃而谈:“要我说,现在的女孩子就是太任性了,你是不知道现在钱有多难赚,刚刚那车,啧
啧,都能买套海景房了,我只看过北城那些公子哥们开过,我们出租车一看到这些豪车,恨不得绕道走,生怕不小心磕了,那豪车磨损个皮,我们都赔不起。”
阮知微静静地听着,她逐渐明白,出租车司机好像并不需要她接话。
出租车司机从前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女人,女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单那眼睛已经足够迷人,无辜的小鹿眼带着点动人的感觉,她睫毛纤长,一剪秋瞳宛
若盈盈春水。
她只是坐在那里,浑身都透露出一种婉约的气质,让人心旷神怡。
出租车司机暗自感慨,也难怪那凯迪拉克的主人这么执着了,这女人确实难得。漂亮的女人不少见,但漂亮又有气质的女人却不多。
出租车司机带了点劝告的意思:“女人嘛,趁着年轻貌美,别太任性。那样有钱的男人跟在你身后,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闹得差不多就可以了,是吧?”
这话阮知微就不喜欢听了。
就因为沈宴有钱有势,帅气多金,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他稍微朝她勾勾手指,她就应该感激涕零吗?而不用管他曾怎么伤害过她。
这世上的人和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存在的价值,可总有人因为金钱、地位把人分为三六九等,面对上等人时,上等人还没说话,自己先跪下了。
但阮知微不太擅长吵架,她也不想和出租车司机讨论这些,所以她拿出耳机堵上耳朵,放起音乐,不再听司机说什么。
只是,偶尔阮知微的视线掠过前视镜时,还能看到跟在出租车后面的银灰色凯迪拉克,在车流里像是在暗夜里的流光。
沈宴跟了一路,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想了想,阮知微给向锦秋发消息:“方便来小区门口接我一下吗?大概10分钟后到,是小区门口,不是单元门门口。”
向锦秋很快回消息:“怎么了?”
“沈宴跟来了。”
“????他还敢出现?”四个叹号明晃晃地表达出了向锦秋激烈的情绪。
阮知微叹了口气,她又往后看了一眼,凯迪拉克依然还在。
天空里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落在车窗上,划过细长的水迹,车窗也变得有些朦胧。
阮知微回消息:“下雨了,记得带伞下来。”
“恩。用带刀吗?家里有菜刀,菜刀有点钝了,还有个水果刀倒是很锋利。”
阮知微:“……不用。”
她不怕沈宴会做出来什么,他骄傲得很,上次分手之前已经纠缠过一次,这次应该不会怎么样,只不过每次面对沈宴,阮知微都有点孤军奋战的感觉,所以想要向
锦秋来接她,两个人会比她一个人好很多。
不一会儿功夫,出租车就到了小区门口,阮知微透过被雨刷冲洗的前玻璃,看到了大门边站着的向锦秋。向锦秋明显下来的很匆忙,她穿着拖鞋,举着一把黑色的
打伞正在等她。
出租车司机一路上说得自己口干舌燥,眼看到了最后的地点,他停下车,总结道:“……到了,姑娘,我说了这么多,希望能对你有启发。”
阮知微扫码付钱,没回应出租车司机的话,她打开车门,雨水顺着车门的边缘流进来了一些,沾在裤脚处,湿漉漉的。
向锦秋已经从门口边走过来了,她在车门旁举着伞,一边把阮知微从出租车里拉出来,一边语气极差地问:“后面那辆银色的车是不是就是沈宴的?我能不能去把
他的车刮花?妈的,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真以为全世界都把他当成祖宗供着,还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刚好听见向锦秋骂人的出租车司机:“……”
他刚刚还觉得后座的女人没礼貌,他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说句谢谢,现在出租车司机突然觉得,这个女人脾气实在是太好了,居然能一路上都没反驳他。
于是,等向锦秋“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后,出租车立刻启动车子,火速离开。
出租车离开后,凯迪拉克上驾驶座上,沈宴的视线也变得清晰起来,刚才出租车挡住了阮知微,他只能看到有个人来接阮知微,但他看不清那个人的模样。
而现在,眼前视野开阔,看清眼前场景的刹那,沈宴的瞳孔骤然猛缩。
——他能清楚地看到,阮知微半扶着那个人的胳膊,姿态亲昵,那人是个俊秀的男生,留着利落的短发,穿着黑色t恤和肥大的黑色休闲裤。
他举着一把伞,他们贴得很近。
而且,那个人还穿着拖鞋下来的,显然,他们同居许久。
沈宴望着这一幕,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他下颚线紧绷着,手指逐渐用力地握着方向盘,甚至隐隐浮现出青筋。
眼看着阮知微就要和那个男生一起进小区了。
沈宴狠狠踩下了油门,冲了过去。
第32章
“让我去骂他一顿, 替你解解气怎么样?把你受的气都好好发泄一下。”向锦秋只在新闻上见过沈宴的脸,和沈宴在现实生活中这么近还是第一次,她终于有机会
见到这个狗比, 不骂他简直对不起她的暴脾气。
“算了,不用, 我们上去吧。”阮知微的本意只是想让向锦秋给她点安全感,不是想和沈宴起冲突。
谁也没想到, 在阮知微话音落下的那瞬间,在后面停着的凯迪拉克突然发疯般地冲了过来。
它启动得猝不及防, 阮知微和向锦秋都没反应过来, 她们只听到巨大的引擎声响起, 刺目的黄色车灯穿过密集的雨幕,刺目得她们睁不开眼睛。
距离太短,速度又太快, 她们完全来不及躲开, 眼睁睁地看着沈宴的凯迪拉克冲到了她们面前一米处——
紧接着,车子一个极生猛的漂移, 轮胎和地面摩擦声音刺耳,最后, 凯迪拉克停在了她们面前。
刚好挡住了两个人回去的路。
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凯迪拉克和她们之间,重重雨雾中,凯迪拉克像是冰冷的银色重机械, 沉重而寒冷。
向锦秋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她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还有些惊魂不定, 直接骂了一句:“草。”
阮知微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其实阮知微能猜出来, 沈宴应该不是想撞他们,他脾气差但是不算冲动,只是凯迪拉克冲过来的瞬间,人类生存的本能还是让阮知微感
到生理上的恐惧。
正在她们两个努力从刚才的状态中走出来时,下一秒,车门徐徐往上张开,男人的长腿迈出来,是沈宴从凯迪拉克下来了。
他没有打伞,雨水细密地落下,如细毛一般,又像是一张网,将他们都罩在这天地之间。
雨滴打湿了沈宴的黑色碎发,透亮的雨滴在夜里泛着点晶莹,他脸上不再带着往日里那种轻佻又散漫的笑意,相反,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能从他的眸子里窥
出他破裂的情绪。
沈宴走下车,他一步一步地从车前走到她们身边,走得很慢,越走近越能看清他的神色,他的桃花眼是落下来的弧度,眼尾一片猩红,黑眸里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
。
向锦秋本来想直接破口大骂,但是看清沈宴的神色时,却有点骂不出来了。
奇怪,他怎么一副……这么心碎的样子?
明明是他开车挡在她们面前,强势地拦住他们去路,把她们两个都吓了一跳,可是看他的神色,好像他才是被撞的那个一样。
向锦秋都能看出来,阮知微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窥出沈宴黑眸中的痛色,多少觉得有点莫名。
正想着,沈宴已经来到了阮知微的身旁。
他俯身径直扣住阮知微的手腕,低哑着声音,叫她的名字——
“阮知微。”
她的全名被他这么哑着声音叫起来的时候,隐约带着浓烈的情绪,阮知微被他叫得心头震动,只觉得这一声阮知微里……好像有什么她不懂的情感。
浓郁、深沉而又克制。
但阮知微很快清醒过来,她第一反应就是把自己的手腕从他手里挣脱,可沈宴却不松手,反而加大了力气。
他的手大力扣着她的手腕,掌心滚烫,阮知微甚至能感觉到两个人肌肤相贴传来的炙热感。
“你放手。”阮知微咬了下唇,开口。
“不。”
沈宴只从唇里吐出了这一个字,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狠意。
旁边的向锦秋看到他们纠缠起来时,这才记起自己存在的意义,她是给阮知微撑场面的,只是沈宴的神色太出乎她的意料,她刚刚完全被这场面惊住了。
在向锦秋想象中的沈宴,是那种轻佻的公子哥,纠缠起阮知微也是风流又随意的,像狗皮膏药一样,死缠不放又情感寡淡。但是现在看沈宴眼尾发红的模样……和
向锦秋的认知出入得有点大。
但无论怎么样,向锦秋都是站在阮知微这边的,向锦秋立刻上前拽沈宴的手:“你给我放开她,你有什么资格碰她……”
话还没说完,阮知微就看到,眼前的沈宴神色变了。
戾气喷涌而上,他的桃花眼里凝聚起风暴,他侧头,看向向锦秋,声音发狠:“你他妈也配碰她……”
沈宴的话没说完,就在看清向锦秋模样的时候停住了。
因为他看到,向锦秋,没有喉结。
刚才远远地看,沈宴就觉得这男生有点娘,雌雄莫辨的一张脸,阮知微现在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现在近距离看,沈宴才发现,原来这人根本不是男生。
是个有点中性风的女生,短发,黑衣黑裤,穿着休闲风格的衣服,所以从远处看,很像个男生。
沈宴也是在这时才想起,阮知微好像和他说过,她有一个很好的闺蜜,那个闺蜜性格很男孩子气,应该就是这个女生了。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乌龙。阮知微没有和其他男生在一起,也没有同居。
沈宴的心情立刻由阴转晴,轻松起来。
于是,向锦秋和阮知微就看着眼前的沈宴在突然之间收敛起了浑身的戾气,他唇角甚至还微微地向上扬起,染了一点笑意。
下一瞬,沈宴便松开了阮知微的手腕,顺手给她揉了揉她发疼的手腕处,他缓了语气,问她:“疼吗?”
却被阮知微甩开。
沈宴也不恼,他现在唇角的弧度温和极了,一秒变脸,和刚才压抑的他判若两人。
别说阮知微发懵,向锦秋都满头问号,你这是干什么的??表演川剧变脸吗??
但沈宴这样温和起来也不像刚才那样让人发憷了,向锦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气势,阮知微不擅长骂人,她来帮阮知微骂。
向锦秋走往前,主动站在阮知微身前,把阮知微往身后一拉,随后,她气场全开,用力戳着沈宴的肩膀:“怎么的?你干什么?你刚才想干什么!你还想打人?还
打女人?”
向锦秋在前面骂,阮知微则站在向锦秋身后,看着沈宴的神色,他被向锦秋这么戳居然也没生气,就在那里受着向锦秋的动作,甚至从神情上来看……他心情还不
错。
阮知微只觉得沈宴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向锦秋一旦骂起来就止不住,之前新仇旧恨加起来,向锦秋越想越生气,她下楼的时候还顺手拿了个包,现在终于派上用场。
她把包里的东西劈头盖脸地往沈宴身上扔,一边扔一边骂:“怎么的?这世界是你创造的啊?你是上帝之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之前我们微微对你那么好,你
不知珍惜,对我们微微一点都不好,现在又过来纠缠?你真以为你是人民币人人都喜欢啊?哦对,人民币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你这一身铜臭味熏死人了,滚远
一点行不行?我鼻子都要被你的恶臭味熏得失灵了。”
沈宴任她把包里的东西砸在自己身上,也没说一句话,只在他听到那句“你不知珍惜,对我们微微一点都不好”时,他的眸色稍微暗了暗。
向锦秋的包里什么都有,卫生纸、发绳、口红、散粉等一些化妆品,向锦秋扔得时候估计也不知道自己扔得是什么了,全都砸在沈宴身上,还有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
她砸得很狠,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力气,漫天的雨下得越来越大,细如牛毛的雨丝越来越密,仿佛笼罩在他们之间的、如网一般的雨丝也收紧了一样。
沈宴就站在这样的大雨中,听着向锦秋骂他。他也不反驳,目光只静静地看着向锦秋身后的阮知微。
瓢泼雨水中,门口保安亭中值班的保安都忍不住把头探出来看热闹,在这样的雨夜里,他们三个宛如上演偶像剧里的情节。
两个女孩子站在伞下,长发的女孩子站在后面,给前面短发的女生撑着伞,短发女生一边骂人一边把东西往男人身上砸,而那个男人就站在大雨里,任她砸。
简直像狗血剧里的桥段。
沈宴的头发、衣服全都湿了,他现在事业有成,风光无两,到哪里都被捧着的,此时应该算是他最狼狈的时刻,只是他似乎并没有觉得狼狈,他唇边甚至还带着一
抹笑意。
“你就是个狗比,你这样的人就不配谈恋爱,别耽误女孩子了行吗,尤其是我们微微这样的女孩子,你就应该长命百岁然后孤独终老!”向锦秋骂完最后一句,把
包里最后的口红扔了出去,口红的边缘有些尖锐,砸到沈宴脸上时直接在沈宴眼角擦出了一道血痕。
雨夜里,他被雨水浸透的黑色碎发软软地贴在额头上,即使这样也没影响到他的高颜值,湿透的他比往日里多了几分欲色的俊美,那道殷红的血痕衬着他上翘的桃
花眼,像是桃花花瓣浸了血一般妖。
向锦秋还想再扔,手往包里一摸,包里已经空了。
阮知微在此时适时地出声:“走吧,锦秋。”
向锦秋就等着阮知微这句话,她包里已经没东西扔了,骂人的词也翻来覆去说几遍了,感觉差不多了,她骂得也足够解气。
毕竟,对着一个只能在新闻里出现的风云人物这么戳着肩膀骂的经历,难得又爽快。
“那走吧,老狗比。”向锦秋点头,答应了阮知微的提议,最后转身前,向锦秋还骂了沈宴一句。
沈宴一句话都没说,也没发火。
其实向锦秋嘴挺毒的,骂他也骂得很难听,沈宴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砸东西、这么指着鼻子骂过,还被保安亭里的那些保安们看热闹。
但是沈宴想,阮知微有气,就让她撒。
他之前对她是不好,她应该生气。
向锦秋和阮知微是一边的,向锦秋的每个行为是阮知微默许的,所以沈宴允许向锦秋这么骂他,他不是愿意忍受这种辱骂,而是因为阮知微,才能够忍受。
骂完了之后,向锦秋和阮知微便转身离开,沈宴只是站在那里,盯着阮知微纤细的背影看。
看她们快走到了小区门边,他突然出声:“阮知微。”
这么久没说话,他一开口才发现嗓子还是有点哑。
前面的两个人脚步停都没停。
沈宴也没在意,顿了下,沈宴继续道:“我挺高兴的,真的。”
估计向锦秋和阮知微觉得他脑子有病,觉得他被骂还这么高兴,像个傻逼。
随便她们怎么觉得。
他是真的高兴,在发现向锦秋没有喉结的那一刻。
高兴阮知微没有交新的男朋友,高兴她还是他的微微。
这就意味着,他还有机会。
——他还来得及,挽留她。
第33章
阮知微和向锦秋其实听到沈宴的话了, 但是她们两个人都没有理。
她们回到小区里面,一边上楼,一边还在想刚才的事, 向锦秋一想起刚才沈宴被她骂还在笑的模样,就觉得一言难尽。
向锦秋欲言又止:“……那个微微, 你们分手之后,沈宴是不是脑子得了什么病?或者撞到头了之类的。”
阮知微摇头:“没听说。”
……其实阮知微也觉得沈宴好像有什么问题, 莫名其妙的。
莫名其妙发疯,又莫名其妙变脸, 最后被砸了也没生气, 她也看不懂了。
两人说着便爬完了楼, 回到出租的房子里。
进了房间之后,向锦秋立刻走到客厅的窗户边,她往楼下看一眼, 发现沈宴已经回到他的凯迪拉克里了, 但凯迪拉克还没走。
爱走不走。
向锦秋把窗帘迅速拉上,把房间挡得严严实实, 这才坐下,她喝了口水润喉咙, 刚才骂得她口干舌燥:“刚才骂得挺爽,给你出气了。”
阮知微不免有点无奈,其实她本意不是这样, 也没预料到刚才那一幕,但沈宴突然发疯, 向锦秋也开始发飙骂他, 那阮知微没有制止向锦秋的道理。
毕竟, 向锦秋是她的姐妹, 在为她出气,她制止就是在让向锦秋没面子,所以阮知微任向锦秋骂着,她想着什么时候沈宴发火了,就把向锦秋拉走,但让人意外的
是,这次沈宴不但没发火,还说他挺高兴。
阮知微确实也不明白沈宴想干什么了。
向锦秋现在冷静下来,多少有点心疼刚才扔掉的口红:“刚才拿错包了,应该换个包,里面最好装点重金属。”
阮知微察觉到她的意思,试探性地问:“要不,现在下去捡?看看能不能用?”
“不用不用,”向锦秋摆手:“我就是说说,我那口红色号也腻味了,口红又用不完,保质期都快过了,刚好换个新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对了,”向锦秋突然想起来:“还有个事,我刚才看到他看你的眼神,你确定他只把你当成替身吗,怎么感觉你离开他反应还挺大的?刚分手时他纠缠我能理解
,他好面子,可能觉得丢人,或者觉得你一直这么听话不能接受,但现在,隔了好几个月了,他突然反过来纠缠你,还来给你们剧组投资,架势这么大,而且吧,
刚才他看你的眼神……”
向锦秋描述不出来,只是觉得沈宴刚从凯迪拉克下来的那一刻,心碎的眼神不像是假的。
阮知微其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想了想,垂眸道:“可能是占有欲吧。”
他心里的真爱另有其人,白绮大概一直没接受他,他才反过来找她,他也会为她发疯,但那不是爱,是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占有欲这个词一出来,向锦秋似乎也懂了,有的人就是这样,哪怕不爱也要占有,那种掌控欲强的那种公子哥,像是沈宴,更是如此。
向锦秋想到这里翻了个白眼:“那你打算怎么办?他之后还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