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小区大门的马路对面,隐匿在大樟树后的迈巴赫才缓缓驱车驶走。
――
沈沁到家,孟惟悉没回来。
窗外的风又加强了劲道,像急流勇浪拍打着玻璃。沈沁洗完澡,盘腿坐在地毯上,手机拽在手心,拿起放下好几次,那串熟悉的号码最后还是没打出去。
这一晚,她睡得极不踏实。
外面风声鹤唳,像能穿越这铜墙铁壁,吹打血肉之躯。后半夜,沈沁干脆睡不着了,她坐去窗台,披了条毯子,静静等天明。
周五晚上,沈沁回了一趟沈家。
她本不愿去,可白姝丽再三要求,容不得她拒绝的份儿,语气很强硬。沈沁只得答应。
她买了一箱樱桃,一个人坐地铁去城西。
才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的热闹动静。沈沁敲门,沈茜来开的门儿,一见是这个姐姐,笑容就变了意思,她表情不痛不痒,懒洋洋地把路让出来,“妈,姐回来了。”
沈沁乖巧的笑容在看到满屋客人时,蓦然一僵。
白姝丽兴致颇高地介绍道:“你舅舅和几个哥哥姐姐都来北京了,快来打声招呼。”
沈沁楞在原地。
“傻孩子,不记得了?那是你二伯,你初二暑假还在他家住过呢。”白姝丽暗暗拉了拉她衣袖,脸上带着笑意,但语气已隐隐不耐烦。
客厅沙发上,最中间的那个男人回过头,朝她笑,“沁沁长这么大了啊,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
沈沁盯着白志力的脸,眼前一瞬晕眩。
她沉默无声的失常反应,令所有亲戚都匪夷所思地望向她。
气氛陡降冰点,空气也变得无序失重。
面面相觑的脸孔中,只有白志力的表情最从容。和善的笑,欣赏的眼神,标标准准的慈爱长辈模板。
白姝丽生气,心说,这是故意跟她作对吗?沈沁平日乖巧顺从不多事,怎么偏就这个时候不理人。
她刚欲不满说嘴,门忽而又被推开。
孟惟悉走进来,目光容不得旁人,只贴在沈沁身上。他的掌心抚在妻子后腰,温热体温攀附至她冰凉的皮肤。
孟惟悉就这么撑着她,微微低头,温柔低语:“停个车而已,怎么不等我?”
语罢,他手掌上移,轻揽沈沁的肩,不动声色地将人拨至身后。随后,孟惟悉张弛有度地招呼:“沁沁是见着家中长辈太高兴,还请多包涵。”
笑意明明从容得体,眼神却上流骄矜,还透着一丝淡淡的疏离。
沈沁微微仰头,看着他硬朗的肩膀,鼻尖不自觉地发了酸。
这一缓和,气氛又恢复热闹。白姝丽更是热情招待,忙乎着去添茶倒水。
趁人不注意,孟惟悉悄无声息地握住沈沁的手,遂又勾了勾她的小手指,温言低声,似哄似诱:“老婆,我想你。”
番外11 暗夜玫瑰(3)
结婚一年, 孟惟悉很少回沈家。一是工作繁忙,二是沈沁自己也不太回来。她与家里关系似乎并不亲近,孟惟悉只当是性格使然。加之也听说沈家的复杂关系, 这便也是情理之中了。
不多久, 沈父也到家。这第一句招呼没对满堂亲戚,而是与孟惟悉相谈甚欢。这个贤婿可比这一屋子人重要得多。孟惟悉倒也礼貌尊敬,对沈父抬足面子。
白姝丽让家里阿姨做了一桌佳肴, 孟惟悉自然坐沈父身边, 而后按照长幼顺序依次落座。白志刚坐沈父左手旁, 他旁边的位置空着,该是沈沁的。
沈沁站在原地,脚步迟迟不动。
白姝丽催促:“沁沁, 坐啊。”
白志刚转过头, 对她笑:“沁沁该是不认识我了。”
“哪能不认识。”白姝丽说:“她初二在C市一中上的学, 寄宿。但暑假要补课,就住在了我二哥家。沁沁就是安静胆小的性子,其实懂事的很。”
耳边如蚊翅嗡嗡拍响,沈沁微微低头,不吭一声。
“没事儿, 您坐吧,她坐我身边就好。”
孟惟悉起身走来,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把人带到座位旁。
他能明显感觉到沈沁在害怕,在逃避, 他不问, 只更用力地在桌下握住她的手。
小尴尬转瞬即逝,席间又恢复畅聊。
几个小的偷偷瞄孟惟悉, 只听说过沈沁的丈夫英俊多金,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本尊,成熟男人的魅力简直太易上头。
有这么个乘龙快婿,沈父言语间颇多自豪。孟惟悉也懂成全长辈脸面,状若无意地提及南郊东区的市建工程,一下子说到沈父的心坎。
“那是块好地,流程简单,利润丰厚,那么多大公司竞争的好项目。”沈父不由感慨。
孟惟悉语气轻描淡写,“既然您都这样夸赞,那自己做不是更好?”
沈父摇摇头,“哪儿有那么容易。”
孟惟悉笑容淡淡,“我在,它就容易。”
随即,他拨了一通电话,寥寥数语后便挂断。没过几分钟,沈父也来了电话。他一听,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那个项目,是他的了。
孟惟悉这一出手,实在风骚霸气。
在座的长辈好生羡慕,几个同龄的姊妹更是向往。这时,沈娉忽地站起身,笑意盈盈地对孟惟悉说:“姐夫,我来给你倒酒。”
沈娉今天穿了一条颜色鲜艳的长裙,胸口设计小有心计,稍稍弯腰,一层薄纱下的曲线隐约可见。
这是白姝丽的小女儿,是沈沁最小的一个妹妹。
还未等她走近,孟惟悉笑意淡了些,不轻不重地说:“放下吧,让你姐姐来。”
沈娉端着酒瓶,显然不太想放弃。
僵持之际,白姝丽站出来解围,她拿过女儿手中的酒瓶,笑着打圆场,“干脆都少喝点,你姐夫明天还要上班儿呢。”
“姐夫”两个字,她咬字特别重。
整场饭局下来,气氛尚算融洽,沈沁吃得少,话也少。这些姊妹都是白姝丽那边的,谈不上多亲热。孟惟悉自然看出了她兴致不高,只当是还在生他的气。
虾上桌,孟惟悉给她剥干净,小声说:“你爱吃的。”
沈沁侧头看他一眼,在他专注的眼神里,周身渐渐回了暖。
这么多亲戚来北京,肯定要个住的地方。孟惟悉一个电话下去,秘书就安排好了酒店。白姝丽喜不自胜,孟惟悉态度温淡,只说是该做的。
安顿好后,白姝丽返回家中,进门就对沈娉一顿臭骂:“吃饭的时候你搞什么?!那是你姐夫,你想干吗?!”
沈娉不以为意,表情傲气,“原本去相亲的应该是我,要不是沈沁,现在和他……”
“你住口!”白姝丽压低声音怒骂:“想被你爸爸听见是吧?这种话你以后别说了!”
骂归骂,白姝丽也觉得这等好事儿被沈沁捡了去,实在郁闷。而一旁的沈娉也是自有心思。她琢磨着,吃饭的时候沈沁和孟惟悉关系依旧要好。难不成,寄给沈沁的那些照片没起作用?
――
到家,孟惟悉洗完澡出来,看见沈沁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她身材纤细,已换了家居服,长发顺在肩膀,讲话时的声音轻轻柔柔。
外面是霓虹,里边儿是佳人。沈沁像月夜的一抹淡淡水彩,让人赏心悦目。孟惟悉赤着脚,上身线条紧实,腰胯间敷衍地系了一条浴巾。
他走过去,从背后拥住沈沁,炽热的唇蜻蜓点水而过,沈沁只觉侧颈的皮肤汗毛全都起立。
孟惟悉对男女之欢格外投入,贴身之紧密,蹭落了浴巾,沈沁感知身后不一样的触感,那是男人的言不由衷。每每鱼水之欢,她都配合,不谈矫情,自己亦乐在其中。
正准备好迎接燎原之势时,孟惟悉却按下暂停。
沈沁朦胧不解,孟惟悉贴着她的耳朵问:“是不是收到过照片?”
沈沁身体微颤,不好奇他是从何得知,只惊叹他这镇定自若的语气,不知是无惧她的感受,还是真心诚实。
孟惟悉说:“上周六晚上,我和傅君在酒吧喝酒。地方他找的,我导航过去根本没在意。我喝得多了点,胃不舒服,在路边吐了好久。”
顿了下,他心有余悸,“垃圾桶真的很臭。”
沈沁低眉垂眸,嘴角微微上扬。
“沁沁。”孟惟悉拨她的肩,两人面对面,眼对眼。他说:“我买醉,但不是为了别人。”
他像一个跃跃欲试的探路者,披荆斩棘的刀已伸到了最难的障碍处。
沈沁并不激动,依旧目光沉静。
孟惟悉带着薄薄笑意,“多少年的事儿了,都过去了。那姑娘已经嫁人生子,孩子都上小学了。我要真走不出去,何苦还等到现在在这儿暗自神伤?”
他低下头,轻轻抵住她额头,声音像被暖酒泡过,“沁沁,我不是那样的人。”
孟惟悉骨子里传统,对家庭,对妻子,对孩子,一定是足够的用心和照顾。他既已结婚,原则底线就是彼此忠诚。他年轻时候爱过的姑娘,终是有缘无分。走出来了,就是放下了,哪有那么多追忆似水流年。
他希望那个姑娘过得好,仅此而已。
沈沁闻见他身上的沐浴清香,耳畔是爱的箴言,不知为何,她眼睛忽地发酸。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在心门探迈,她曾说要守好自己的心,可如今,这件无坚不摧的铠甲,好像已在慢慢失效了。
她心中酸涩,下意识地主动抱住孟惟悉。
孟惟悉自然欢喜,打横将人公主抱,这才是今夜燎原的开始。
两人重归于好,孟惟悉一直认为,他与沈沁之间称不上爱意汹涌,但于细腻之中见温情,是最舒服的那一种。他对沈沁用心,哪怕偶尔会恍然,妻子对他,似乎并不像自己这样在意。
是,孟惟悉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宋彦城笑他是多心,说见过沈沁几次,是个聪明的女孩儿,能娶她做老婆,老男人该知足。孟惟悉呛他是黎枝满世界飞,让他独守空房心理变态了。
宋彦城最后都会使出杀手锏,翘着二郎腿,语气洋洋得意,“小月牙都上幼儿园了,你再不抓紧,你的孩子以后就要叫你爷爷了。”
――孟惟悉去小学给孩子开家长会,小朋友们礼貌问:“请问你是孟xx的爷爷吗?爷爷好!”
细思极恐。
孟惟悉被吓出一身鸡皮疙瘩,情绪瞬间低潮。
宋彦城想来奇怪,问:“你媳妇儿大学的专业就是刺绣有关的?”
“不是。”孟惟悉说:“北外西语系毕业的。”
“那怎么忽然改行做刺绣了?”
“她的兴趣。”孟惟悉说。
从海市办完事回京,司机在机场接到人,孟惟悉问:“夫人在家?”
“不在,应该是在绣庄。”
孟惟悉沉思片刻,往家里去了个电话,家中阿姨说:“夫人的朋友下午来接她,一块去外面吃饭了。”
城市的冬夜总是来得迫不及待,夜幕跟绸布似的,一扯就变了颜色。
下机场高速时,孟惟悉给沈沁打了个电话。
沈沁心情还不错,主动邀约问:“你要不要来玩?就在后海这边。”
其实从这去后海不算近,但孟惟悉还是欣然,“好。”
沈沁很快发来地址,还发来一个爱心表情包。孟惟悉不自觉笑起来,冬夜寒风也成了春风,他吩咐司机说:“前边儿调头。”
今天是筱筱约吃牛排,沈沁刚好在绣庄里,顺便把青青也捎带上。三个女生年龄相仿,多年感情也能玩到一起。沈沁在她们面前,才露出几分轻松俏皮。
这家清吧是筱筱一熟人开的,地儿大,客人多,老板特意安排了单独一桌给她们。孟惟悉到的时候,沈沁正和筱筱有说有笑,三个人玩骰子,没个规矩,怡然自得。
筱筱连赢三把,拿着果酒让沈沁喝,青青在旁哈哈大笑。
沈沁不服输,酒喝完后衣袖一撩,“再来再来。”
孟惟悉就是这时走来的,挨着沙发扶手一坐,一只手揽着她的肩,拿过骰子说:“都把我老婆欺负成什么样了。这局我来。”
筱筱惊呼,“那我们哪还有赢的机会啊!”
孟惟悉笑,“哪有一直赢的道理。”说完,他故意压低声音,“让让沁沁,今晚我买单。”
筱筱和青青倒喝彩,“拒绝吃狗粮!”
沈沁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往里边坐了坐,给孟惟悉让出半边位置。孟惟悉嫌地儿小,直接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
清吧灯光虽低亮,但人来人往总是不好意思。
台上驻唱歌手念到名字,“下一首歌,是沈小姐的。您朋友帮你点的哦。”
沈沁一愣,筱筱笑嘻嘻的来拖她,“好久没听沁沁唱歌了。”又对孟惟悉说:“你还没听过她唱歌吧,可好听了。”
孟惟悉怔然,问:“你还会唱歌啊。”
筱筱给朋友抬面子,“当然啦,她大学时候偶尔会去兼职当驻唱,场地那晚的生意就是最好的。”
话到这份上了,沈沁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她大大方方上台,跟乐队老师低声了几句,然后微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沈沁坐在高脚椅上,叠着腿,拿着话筒一派悠然的模样。她眉间从容,应是对这些了如指掌。
音乐起,舒缓的钢琴声入耳。
沈沁一开口,酒吧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些,大家纷纷投目台上,约莫是见沈沁漂亮,还有拿出手机拍摄的。
沈沁的嗓子很清透,唱起情歌来温柔婉转,这首歌她太熟悉,甚至不用看提词器。她的脚尖随节奏轻摆,驼色羊绒衫勾勒出曼妙身材。
孟惟悉沉浸其中,沈沁也有意识的,每每唱到那一句,都会与他眼神交汇――
[与其让你在我怀中枯萎,宁愿你犯错后悔。]
她的尾音像细密的箭,穿透孟惟悉的心。
而也就是这一刻,孟惟悉有了定论,关于那一晚的坦白与谈心:
其实沈沁并没有相信。
这一晚到家,沈沁竟变得主动,门一关,她就转身搂紧孟惟悉的脖颈,脸贴在他怀里不愿起来。孟惟悉享受这一刻的温存,变得格外绅士多情。沈沁的吻急急找主人,孟惟悉架不住热情,低声笑道:“醉猫,让我洗个澡。”
家里没开灯,借着窗外的霓虹光影,沈沁的双眸如剪水,直勾勾地望着他。
孟惟悉沉默两秒,接了她这一招。他不再犹豫让步,也不讲温柔手软。男人的大掌覆上她的衣襟,然后用力一撕,布料的破碎声将这一夜的序幕拉起。
孟惟悉在男欢女爱这件事上别有天赋,他擅长当领导者,也能精准探求爱人身上每一个敏感点。他是那把钥匙,是吹热冰山的那一缕春风,是在她生命中横行霸道的那个男人。
沈沁恍惚之间,听到他低低说了一句:“沁沁,我们生个孩子吧。”
还有三个字,她没听清,亦或是不敢相信。
快乐恰好同时造访,沈沁脑子一片眩晕,而后被冲撞四散成粉末。等她意识稍稍拉回了些,眼前仿佛是五光十色的极乐园。
虽什么都没说,但这一晚后,两人的关系微妙地转变。
那天孟惟悉应酬喝多了酒,秘书助理两边架着他,他不配合,一口一句“要我老婆来接我,我要我老婆。”
同行的女员工哪见过总裁这般失态,西装革履地闹脾气,又欲又诱人。
不敢忤逆,秘书只得电话打给沈沁。
沈沁还在绣庄,一听,立刻放下手中活,借了青青的车就往公馆开。
过去半小时,这边,孟惟悉不肯去公馆里面,一干高层老总就这么陪着太|子爷搁这儿吹冷风。沈沁开着小polo到的时候,下车脸都是红的。
她忙不迭地道歉,看着醉了的孟惟悉,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回事儿啊,喝这么多。”
孟惟悉醉眼观星,歪着头冲她笑。
沈沁揉了揉他的头发,无奈道:“傻子呀。”
一旁的高管们那也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大佬,这会面面相觑。张一杰见怪不怪,笑着说:“一物降一物。”
沈沁的脸更红了。
孟惟悉坐在台阶上,伸手就往她身上搂,不似酒疯胜似发疯,一开口,竟有几分撒娇的意味,“老婆,你别丢下我。”
众人目光惊疑,呀,少东家这是被.家暴了?
沈沁只觉得自己是从枪林弹雨中过,恨不得将这臭男人给丢去水里醒醒酒。孟惟悉似是知晓她的羞怯,愈发变本加厉地使坏。
他往沈沁怀里钻,搂住她的腰不撒手,下巴磕在她起伏的绵软上,仰着头,眼巴巴地望着。
沈沁推不开,只得来软的,好言说:“我不丢下你,你起来好不好?”
孟惟悉把脸埋在她胸口,鼻子嗅了嗅。
沈沁脸像被烧着,揉了揉他后脑勺,“孟惟悉。”
孟惟悉遂又抬头,多情的眉眼泛滥涟漪,“没叫对。”
说完,他抱着她的力气又故意大了几分。
沈沁背脊冒汗,整个人像是虚浮于空气中,好似一百双眼睛都在助焰火高燃。她大气不敢喘,低声哄:
“孟孟。”
孟惟悉像个贪得无厌的浪荡子,一脸我不满意的骄矜神情。
今日共饭局的都是他心腹,自然不会非议太多。也不知他是真醒还是假醉,看着胡搅难缠,实则心里有谱。沈沁察觉猫腻,目光又恢复几成往日的清冷淡然。
她静静审度孟惟悉,然后眼睫眨了眨,遂他心愿地叫了一声:“老公。”
起风了,一瞬吹散男人眼中醉意,幻化成电光火石。积蓄已久的抓心挠肺,通通被抚平。
孟惟悉笑起来,像一个终于讨着糖的孩子。
番外12 暗夜玫瑰(4)
这事过了很久之后, 仍会在凡天娱乐内部传得活色生香。
女同事们都无法想象,英俊出众的孟惟悉对着一个女人撒娇的模样。她们更好奇总裁夫人的来路,但一圈八卦下来, 关于本真仍是不甚了解。
婚礼之后, 孟惟悉将沈沁保护得很好。
今天没应酬,提早出公司去绣庄。车刚到,沈沁正巧锁门。孟惟悉滑下车窗, 支着头, 懒洋洋地喊了声“等我等不及了啊。”
沈沁睨他一眼, 笑着说“这次滴滴司机来得好快哦。”
孟惟悉推门下车,把跑车钥匙抛给她,双手环搭胸前, 顺着话说“车给你, 人跟我走行不行?”
沈沁笑意更深, 幼稚的互动也变得别有滋味。
到家后,孟惟悉说难得这么早陪她,信誓旦旦地说要亲自做大餐。沈沁深感怀疑,他胜负心被激起,将人推去厨房外。
一顿操作猛如虎, 在客厅的沈沁只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然后是类似锅碗瓢盆掉地的巨响,再接着是男人隐隐约约的自言自语,沈沁仿佛听见了一声“shit!”
她无语片刻,不放心地走去敲门, 却被孟惟悉念叨回去“快好了, 你去看电视。”
语气不太对劲,有点较劲负气的意味。
又过十分钟, 动静消停了。就在沈沁如释重负时,透过门上的半面玻璃,厨房轰然而亮,可谓火光冲天。沈沁吓着了,连鞋都没穿跑过去。
门恰好打开,孟惟悉端着一盘西红柿炒蛋,气喘吁吁地站在那儿,似是历经世界大战一般。
四目对视,孟惟悉含蓄隐忍,说“吃饭吧。”
沈沁忍俊不禁,点点头,然后俏皮地伸出手指,“我今天一定吃三碗饭。”
女孩儿指尖白皙,嫩如青葱,孟惟悉低头直接含住,然后用舌尖顺着舔了个圈儿。他松嘴,一本正经地说“哦,那我今晚吃你。”
沈沁一被他逗弄就脸红,厚脸皮永远学不会。
能吃上孟惟悉这一顿饭,也算是里程碑式的纪念。两人坐在餐桌前,灯火可亲,温馨和煦。孟惟悉甚至动了两分洗手作羹汤的冲动。
他动情道“沁沁,以后我给你多做饭好不好?”
沈沁被这一筷子鸡蛋的咸味弄得苦不堪言,下意识地摇头,“那倒不必,你还是好好当你的总裁吧。”
孟惟悉起先还失落,紧接着尝了一块西红柿,扭头就给吐了出来。
他认命“好的。”
沈沁偷偷笑起来,看向孟惟悉的眼睛像藏了小星星。
孟惟悉忽而认真,伸手越过桌面,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沁沁,我喜欢看你笑。”
这话发自肺腑,且真心易辨。沈沁动容,轻声答应“好,那我以后多笑。”
晚上,两人如鱼得水的欢爱愈发疯狂。
虽未明言,但这份默契已被沈沁允许,孟惟悉很久前就不做措施了。他甚至为此更加努力,每每都要把沈沁折腾得昏死过去才甘心。
结束之后,还要霸道地抬高她的腰身,也不知从哪儿学的招式,贴着她的耳朵下流哼声“沁宝宝来得快一点。”
沈沁浑身一软,被他这句“宝宝”烫着了耳朵。
这一晚弄得实在是凶,沈沁第二天没按时醒,头蒙在被子里睡得不知天明。孟惟悉没敢太大动作,把衣服带去书房换。走时,交待晨间过来做早餐的阿姨,九点叫夫人起来喝牛奶。
孟惟悉没要司机,一个人驱车去z大。
早早等在校门口的沈娉是精心装扮过的,花裙子,高跟鞋,出寝室前还特意喷了香水。她的表情隐含雀跃,在看到孟惟悉那辆白色超跑远远驶来时,简直得意。
不是下课的点,但仍有不少学生进出。
孟惟悉从车上下来,英俊高大,忍不住让人多看几眼。
沈娉的虚荣心大获满足,她迎上去,高兴叫人“姐夫你来啦!第一次来我们学校吧?我做东哦,请你吃饭好不好?”
女生的精明算计全用于一颦一笑之中,她坚信,没有男人会反感这娇俏的主动。孟惟悉看着她,眼神是带笑的,却没有什么温度。
渐渐的,沈娉招架不住这样的目光,脸也止不住地红起来。
她以为的暧昧,不过是男人情绪的酝酿,下一秒,孟惟悉说“不要再惹你姐姐。”
沈娉一下变了脸。
孟惟悉平静道“什么样的年龄就做什么样的事儿,还没毕业吧,那就好好学习。成年了,脑子也得跟上,打你姐姐的主意做什么?”
沈娉心慌且心虚,精心描绘的妆容黯然失色。
孟惟悉向来拎得清,怜香惜玉该用在什么人身上。无关紧要之人,连循序渐进的暗示都能免则免。他直接挑破那点小心思,语气之中诸多反感“你喜欢我?”
沈娉已无地自容,从未料到这个看似温和绅士的男人,会如此不留情面。他的语气笃定,气势更与她不是一个层面,连虚心的辩驳都没勇气展开。
沈娉低着头,像一只熟透的虾子。
她身形如佝偻,更显孟惟悉气势如乘风。他淡声说“你没资格跟你姐姐比――我不是跟你讲道理,我是在警告你。”
说罢,孟惟悉上车走人。
这般凌厉架势,让回头猜疑好奇的路人更多。沈娉吃了一嘴车尾气,站在原地像个把戏。
――
水心绣庄今天有点忙,沈沁接待了一对想为父母举办金婚庆典的年轻夫妻。他们将父母的喜好,以及礼服的细节与沈沁沟通。这对夫妻儒雅健谈,听得出来,他们对父母是孝顺用心的。
这就是沈沁喜欢刺绣的原因之一,图案、布料是死物,但每一件礼服都有不同的故事,赋予了它们鲜活的灵魂。
青青在前边接待买小件的客人,明天就是元旦,放假的学生多,店里好不热闹。
下午四点,总算得闲。
青青是个小财迷,拿着计算器摁着刚才的营业额,兴奋道“卖了小一千呢!”
沈沁倒水喝,嗓子干得都快冒了烟。闻言笑了笑,“把你高兴的。”
沈沁给青青开的工资还算不错,刚开业的那一年生意不太好,但后来沈沁的名气传播开来,她手艺好,价格也合理,一整套中式礼服刺绣完工,能挣个小六位数。
这活儿耗费精力,她是求质不求量,也没什么赚大钱的宏图大志。那天查了下账户余额,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存款,往北京五环开外买个小公寓都够了。
沈沁看了看时间,对青青说“你今天早点下班吧,不是约了男朋友看电影吗?”
青青喜笑颜开,“谢谢美女老板!”
小姑娘兴高采烈地闪人,晚上店里没事,沈沁想着五点闭店。她收拾了一会儿东西,盘点了一下库存。蹲在地上数货架的时候,门口迎客的风铃响。
沈沁本能地招呼,“欢迎光临。”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盒,转过身。
白志刚脚步无声,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距离近到能看清他脸上的褶皱。沈沁心脏猛地一蹦,下意识地往后退,目光如临大敌。
白志刚笑眯眯地说“看到舅舅这么紧张做什么?”
他咧嘴时,牙齿上的黄色污渍显而易见,沈沁忍住恶心,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听你妈妈说,你这个绣庄开的风生水起,舅舅关心你,过来看看沁沁是如何有出息的。”白志刚左右环顾,最后眼神定在她身上,似笑非笑。
沈沁握紧拳头,甚至有那么一秒,想要狠狠砸出去。就在这时,迎客风铃又响,进来的是孟惟悉。
孟惟悉过来接她回家,看到白志刚时也略感意外。
他有印象,这好像是沈沁的二舅舅。
孟惟悉走到沈沁身边,低声问“还要多久?”
沈沁神魂归位,像从水里捞上来似的,懵懵懂懂不在状态。
她一时语噎,孟惟悉便看向白志刚,维持一个晚辈该有的礼貌,不热不冷地打招呼,“您好。”
白志刚笑得眼纹如刻印,“你是沁沁的爱人吧,年轻有为啊。”他自来熟一般地攀谈,“沁沁从小就乖巧,和我妹妹的关系也处得融洽。她初二暑假补课,我带过她一段时间。”
沈沁突然打断,对孟惟悉说“我桌上的加湿器坏了,你帮我去看一看好不好?”
孟惟悉觉得她状态不太对劲,但还是点头答应,“好。”
他身影消失屏风后,沈沁呼吸急促,压低声音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白志刚也变了脸色,笑得意味深长,“老沈把他这位女婿夸得上天入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一个有钱女婿。是个大好青年啊,门口停的那车是他的吧?豪车啊。哎,你告诉他了没有?”
沈沁咽了咽喉咙,嗓子紧得说不出话来。
白志刚作恶,笑得令她毛骨悚然,“如果他知道了你的过去,你说,他会不会嫌弃你脏呐?”
沈沁是真的害怕了,上下唇轻碰,像要哭出来,“你个禽兽。”
白志刚骤然向前一步,表情狰狞地威胁“识相一点!不然我就告诉你丈夫!看他还要不要你!”
这是沈沁一辈子的噩梦。
她不敢宣扬,只低声呜咽,强逼着自己把眼泪堵回去。孟惟悉还在屏风后,她不想让他担心。而白志刚正是掐准了她这一软肋,越发得寸进尺,笑容恶劣。他忽然弯腰,在沈沁耳朵边说了一句挑衅的话。
沈沁眼前一片花白,脑子热血上冲。像一根断了的弦,倏的就崩断了。
她扬起手,狠狠打了白志刚一巴掌。
白志刚不敢置信,然后伸手去掐她脖子,“你这个死丫头!”
沈沁挨了他一下,下意识地拿脚去踹。白志刚右脚受过伤,吃痛地松开了手。正准备打沈沁时,孟惟悉从屏风后面冲出来,拽着沈沁往后一挡,然后把白志刚狠狠推倒在地。
孟惟悉怒吼“你干什么?!”
白志刚尾椎骨疼得发麻,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怕还是不知道吧。”
沈沁下意识地去扯孟惟悉,“没事,你先走。求你了孟惟悉。”
孟惟悉皱了皱眉,不知所以。
白志刚阴恻恻地一笑,似要毁灭沈沁一般,“这么个女人,也就你当宝贝。”
沈沁忽然崩溃声嘶力竭“你住嘴!”
孟惟悉眼缝微眯,他何其敏感,将这些细枝末节串联起来,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再看妻子这般失常的反应,便更加坐实了猜测。
他整个人都是安静的,慢条斯理地将沈沁拨到身后。
白志刚一边唾骂,一边踉跄着从地上爬起。
右脚还没支地,孟惟悉的拳头就落了下来。
白志刚一声惨叫,然后眼睛一黑,重力如铁锤,他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要爆了。血腥气弥漫五官,甚至喉咙眼都被糊住了一般。
还没缓过劲儿,孟惟悉又把他踩在地上拳脚相向。
白志刚根本不是他对手,缩在地上像一只疯狗。沈沁懵了,孟惟悉这架势是豁出去了,他眼睛不眨,不打算给对方留活路。沈沁冲过去搂住孟惟悉的腰,“孟惟悉,不值得的!”
孟惟悉是杀红了眼,听不进劝。
沈沁用尽全力把人往后拖,哭着叫了一声,“老公。”
孟惟悉的拳头举在半空忽然顿住。
沈沁的脸贴着他的背,眼泪模糊了视线。
白志刚被打成了一滩烂泥,一脸的血。孟惟悉嫌糟心,转过身捂住沈沁的眼睛,然后打了个电话。
很快,就有人把姓白的给拖走。
孟惟悉这才揽着沈沁离开绣庄。
车里,沈沁始终低着头,脸色惨白,像一个犯了事的可怜孩子。她的手指揪紧裤子,指腹泛成青白色。她脑子一片空白,又被切割出好多块碎片,全部是难以启齿的噩梦。
车内暖气开得足,但她却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她不敢看孟惟悉,她害怕、担忧、惊惧,并且打心底的自卑和怯懦。那是她强逼自己封存的疮疤,丑陋不堪且不愿再回首。
沈沁眼睛都憋红了。
直到温热的掌心忽然覆上她手背,如定海神针。
孟惟悉沉声说“不是你的错。”
沈沁一愣,然后流泪满面。
孟惟悉没有多言,只找了个合适的地段把车停在路边,他点燃一支烟,不抽,任由它燃烧。他让她哭得歇斯底里,哭得形象全无,哭得像个孩子。等她差不住收声了,才静静掐灭烟蒂,然后给了沈沁一个踏实的拥抱。
他像对待珍宝一样,温柔抚顺她的后背。
沈父二婚后,白姝丽这个后妈对她是有防备心的,加之沈沁自幼优秀,她在白姝丽手下讨生活其实也不容易。虽衣食无忧,但妄想多几分的关系和爱护,那也是奢望。
白姝丽说服沈父,让沈沁初中去了邻省。
沈父起先不同意,沈沁的成绩,在北京上个好学校绰绰有余。但白姝丽几番游说,说邻省的初中更适合沈沁的数学优势,再者,白姝丽的二哥也在本地,说起来也是亲戚,能够多加照顾。
沈沁其实很少见这位名义上的二舅舅,她初中是寄宿,只周末去过两次白志刚家吃饭。那一年,白志刚正和老婆闹离婚,家里气氛相当不和谐,沈沁有眼力劲,自然而然就不去了。
再后来是初二暑假,白姝丽给她在学校报了个学习班,就有借口让她暑假也不回北京了,对老沈说,沈沁住在自己二哥家,给点生活费就行。
这是沈沁噩梦的开始。
白志刚已和老婆离婚,一个人待家里。沈沁时常能看出他的眼神让人极不舒服,十几岁的小女孩儿,不谙世事,但也能凭直觉分辨好人与坏人。
打从一开始,沈沁就对白志刚这个“舅舅”没什么好感。
八月起三伏,炎热难耐,连空气都变得粘稠。
这天下课回家,白志刚忽然走进她卧室,说要给她看一些对学习有帮助的视频。小沈沁不疑有他,画面一开机,竟是赤身裸体的限制内容。
沈沁一声尖叫,白志刚抱住她,下流的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沈沁拼命反抗,反倒助燃对方的火焰。她像一只发疯的小兽,不顾一切的撕咬,身上的短袖被褪尽,少女玲珑的曲线鲜艳稚嫩,沈沁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口逮住白志刚的侧颈用力咬下去。
白志刚疼得大叫,拨不开沈沁,她的牙齿都染成了红色。最后,白志刚一巴掌下去,打得她当场晕厥,右耳朵如炸雷。
白志刚捂着脖子骂骂咧咧,估计咬到大血管了,鲜血不断往外冒。走之前,他又狠狠踩了沈沁两脚肚子,沈沁疼得脸如白纸,那一年的月经都不正常。
沈沁跑出了白志刚家,衣服钱包都没带。
她流落街头,明明是有家的,却无家可归。
她打电话给爸爸,却是白姝丽接的电话。小沈沁哽咽道“白阿姨,我想回北京。”
白姝丽说了些什么,她已记不太清了,只知道,白姝丽很不耐烦,还带着一丝丝厌恶。
沈沁自揭伤疤,在暖风送香的车里,平平静静地说出自己的故事。
她鼓起勇气看向孟惟悉,目光中怯色难掩。
孟惟悉久久没说话,只笑了笑,一如往昔,温和道“没事儿,我们回家。”
回家的路,只要遇红灯停车,他的手都会越过中控台,温柔地握住沈沁。电台里放着舒缓的情歌,孟惟悉会附和唱念几句,每每到缠绵的歌词,他的视线便下意识地落向沈沁。
很奇妙。
他一句安慰的话都不曾说,但沈沁却在他的安抚中,渐渐平复心情。
这一晚,孟惟悉陪她早早睡下,他搂住她的腰身,挺立的鼻尖故意剐蹭她的蝴蝶骨。沈沁怕痒,扭来扭去。
孟惟悉笑了笑,气息热热地扫过她皮肤。
黑夜里,沈沁听到他说“沁沁,我爱你。”
后半夜,孟惟悉轻声下床,带上门,进了书房。他在书房枯坐数小时,看落地窗外华灯万丈,看东边霓虹熄灭,西边光影变幻。
他什么都明白了。
明白沈沁的性格为何如此清冷,明白她如此优越的条件,为何从未谈过恋爱。明白她对自己总是有尺有度,甚少逾越取闹。明白笼罩在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愁绪为何经久不散。
他之前总觉得,沈沁对他,没有他对沈沁用心。现在想来,自己简直是个混蛋。她这样的遭遇,能做到这样,已是她的全力以赴。
烟灰缸蓄满烟灰,他把最后一根摁灭。
孟惟悉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日子照常过,两人都不刻意提及这一晚的事。沈沁依然忙碌于绣庄,赶制那对金婚伉俪的中式礼服。黎枝又介绍了两位国外友人给她,他们热爱中国文化,希望留下传统旗袍留作纪念。
沈沁忙得脚不沾地,孟惟悉倒时常过来陪她。
她赶绣活,他就在一旁的藤椅上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那对龙凤和鸣终于绣好,沈沁揉了揉发酸的脖颈,抬起头,看着藤椅里的丈夫会心一笑。
没过几日,白姝丽急急忙忙回了一趟c市。
她老家那边传来消息,白志刚酗酒,晚上回家的路上,被人打了,命根子受伤严重,做完手术估计都恢复不到完全正常。手术费贵,白志刚自身没存款,白家几个兄弟姊妹都不愿掏钱。
最后口径一致,签了放弃手术同意书。
这事儿传到沈父耳里,老沈不屑一顾,早看白家这个大舅子不顺眼了。为此,还和白姝丽吵了一架,意思是让她少招惹老家那些好吃懒做的亲戚。
沈沁听说这事后,心里已隐隐有了预感。
她试探孟惟悉的口风,斟酌半天,小心翼翼开口“那个人他……”
不料孟惟悉就这么承认,“我没要他的命都算仁慈。”
沈沁怔然。
最先涌上心头的不是感动,而是担忧。担心孟惟悉会为了这个人渣做傻事。
孟惟悉一眼看穿她的心,牵起她的手,笑着说“老公有数。”
他不愿多谈这件事,时过境迁,过去便过去,不必再去揭沈沁的疮疤。无论是愤恨、同情、打抱不平,都是对她的二次伤害。
孟惟悉只讲行动。
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沈沁一次迟来的撑腰。
沈沁对视他的眼眸,如坠深海,被温柔席卷包裹,是无尽的安全感。
半晌,孟惟悉的指腹轻轻蹭她的眼,低声说“乖,沁沁不哭。”
这一晚,沈沁跟他聊了许多话。
说她逝去的母亲,说她的学校生活,说她为什么学的西语却偏偏改行开了绣庄。初二之后,她的性情大变,更不爱说话,不主动交朋友,甚至有男生主动示好追求,她都如避洪水猛兽。
她看了一年心理医生,这才勇于交际,回归相对正常的生活状态。
沈沁窝在孟惟悉怀里,喃喃道“我第一次见你,觉得你顺眼。”
孟惟悉笑,“所以你就决定嫁了?”
沈沁坦诚,“嗯,反正是要结婚的,挑个顺眼的就无所谓了。”
孟惟悉捂着心脏,佯装痛苦,“啊,老公好受伤啊。”
沈沁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愧疚道“对不起啊孟孟,以后我一定加倍补偿。要不,要不你就把刚才我说的给忘记吧,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孟惟悉安静了会,主动提及,“是不是一直介意我之前的女朋友?”
沈沁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
坦诚相见最易交心,她亦诚实,“是。外面传,你爱她爱了几十年,一直没有放下过。”
“哪有几十年,把我说成糟老头子一样。”孟惟悉不满道“谁放的流言,我要给他寄律师函。”
沈沁微微一笑,低下头。
孟惟悉说“我是爱过,但也只是过去时了。人家的二宝都能打酱油了,再提这些,就是打扰人家生活了,多不体面识趣儿是不是。”
沈沁点点头,够了。
有他这一句话,就够了。
孟惟悉把她搂紧,下巴上的胡茬刮她的脸,真心实意说“沁沁,我比想象中更爱你。”
沈沁被直白的情话撩红了脸,不说话,只抿唇偷乐。
孟惟悉低下头,调侃问“刚才谁说,以后要加倍补偿我?沁沁是个小骗子,你的承诺可不作数,我上了你太多回当了。我不管,我不要你的以后,我就要你的现在。”
他的手开始为非作歹,眼神也变得浪荡放纵。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沈沁与他抱在一起,如山水亲密。亲吻像雨后酿出的花香,沈沁轻轻闭上眼――
她看见彩虹了。―――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