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秘书突然紧张,“小姐你冷静点,杀人是犯法的。”
紧跟着又说:“不过就是公司破了产而已,你杀人做什么?”
温妤:“………???”


第3章 算一卦
如果说沈铭嘉的劈腿让温妤的世界短暂地裂了一下,那周越的这句话直接给她裂变形了。
她问周越:“你说谁破产?”
周越一愣,沉声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小姐,公司今天上午被强制执行破产了。”
“……?”温妤觉得好像被谁打了一闷棍,满脑门嗡嗡嗡地响。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她拼命让自己保持冷静,“怎么会突然破产,发生了什么,我爸呢?”
“并不是突然,温总从去年开始扩张欧洲那边的业务,期间出现了很多问题。因为对市场的预判错误,现在海外投资的业务全线崩塌,导致国内公司的资金链全断

,银行也在催款。至于温总……”
周越轻轻叹了口气,“公司现在情况很乱,温总的私人电话暂时无法开放,他让我转告您,为了安全暂时不要回江城,等事情平息了再说。”
像是听天方夜谭似的,半晌,温妤难以置信地动了动唇,“这是愚人节的玩笑吗。”
“小姐,我没开玩笑。”周越继续说着残酷的事实:“现在温总在国内的房产都会被列入拍卖用以还款,所有银行账号都被冻结了,所以您的副卡也会无法使用。


“……”
她已经用不了了。
温妤被动又茫然地接受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想不通,自己只是出来了一趟,怎么又是被劈腿又是破产?
想起了什么,温妤忙道:“我名下所有的房子都可以卖了给我爸还债。”
周越沉默了很久,才艰难地说:“抱歉小姐,您名下的八套房产,除了富森街那套您正住着的,其他的都被温总之前拿给银行抵押了……”
“???”
好家伙,温妤直接好家伙。
父女一场,做爸爸的还真是一点都没客气。
但温妤一点都不意外。
温妤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温妤跟着父亲,温易安做生意从来都是胆子大,野心更大,前些年可能太过顺风顺水,导致他已经不满江城首富这个地位。
他要做全国首富,亚洲首富。温妤一直劝他专注自己的领域,可他就是不听,房地产,医疗,教育,他什么都要插一脚。
现在好了,翻车了。
电话里两人无言了很长时间,一个深呼吸后,温妤平静道:“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周越沉默了几秒,“没了。”
没了。
是啊,一天的时间而已。
温妤什么都没了。
十二月的京市已经进入了冬天,风刺骨的冷,吹在脸上疼。
挂了电话,温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机械地走进酒店大堂。
她想回房间泡个热水澡,她想躲起来,她想睡一觉醒来,发现所有的事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可前台正在办入住手续的沈铭嘉又把她拉回了现实。
温妤这才想起,噢,她家破产了还不止。
她的男朋友还把她给绿了。
温妤从包里拿出口罩带上,走到前台假装咨询房间,一只耳朵注意听着旁边的动静。
前台小姐客气地对沈铭嘉说:“先生您好,这是您的房卡,2505,祝您入住愉快。”
可能是最糟糕的事都发生了,到这个时候,被劈腿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以至于连抓奸这种事,温妤都是不慌不忙地先回房间换了身干净舒服的衣服,这才找上了门。
站在2505门口,在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的时刻,温妤的心竟然平静到有几分冷漠。
她抬手敲门,说是客房服务,沈铭嘉没有任何防备地开了门。
他只掩开一点门缝:“不用了。”
顺便往门上挂了一个请勿打扰的牌子。
可温妤早已有了准备,一脚踹开门,“请勿打扰?沈先生在做什么不想别人打扰?”
沈铭嘉措手不及往后退了两步,脸色也跟着变了变,“温妤?”
温妤没废话,推开他直奔房内。果然,大床上躺着一个女人,被褥很乱地揉作一团,一看就知道刚刚这里发生过什么。
她讥诮地问,“怎么,刚完事吗。”
床上的女人警惕地裹紧被子,“你是谁?”
温妤笑了,“是啊,我是谁。”
她转身,抱胸看着沈铭嘉,“你不介绍介绍?”
沈铭嘉把温妤往外拉,“有什么出去说,别在这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怎么你还知道自己有脸吗。”她甩开沈铭嘉的手,“我以为你早就不要了。”
床上的女人听到这也都明白了,马上裹着被子下来,把沈铭嘉护在身后对温妤说:“有什么你冲我来好了,是我先喜欢他的。”
“?”
现在的小三还挺讲义气。
“好啊。”气头上的温妤想也没想,反手一个耳光送给了小三,“满足你。”
沈铭嘉一愣,着急地捧着小三的脸,“没事吧?”
又急乎乎地转过来责备温妤:“温妤你凭什么打人?你永远都是这样,盛气凌人蛮横无理,你是不是觉得有钱谁都要听你的?”
温妤的手火辣辣的痛,却赶不上心痛:“沈铭嘉,你追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铭嘉可能觉得既然都被抓住了,也无所谓继续装腔作势,“以前是以前,人会变的,你也会变不是吗。”
温妤起初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直到他意味深长地暗示:“别说我没提醒你,有在这跟我纠缠的时间,不如回去看看你那个马上就要被掏空了的家。”
温妤这才愣住——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家里的事?
很快温妤就反应过来,当初她和沈铭嘉认识就是通过公司一个高层介绍的,那人是沈铭嘉的亲戚。
至此,她彻底恍然大悟。
从来没有无缘无故消失的爱,只是过去他们爱情的奠基石如今没了,她温妤也就不配了。
沈铭嘉最后看了温妤一眼,准备关门:“你走吧,我们完了。”
“等等。”得知真相的温妤虽然脑子有些乱,但还是喊住了沈铭嘉,“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毕竟也喜欢过,不至于一点情分都没有。沈铭嘉顿了顿,“什么话。”
“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沈铭嘉便朝温妤侧了一点,还没听到半个字,两胯之间就毫无防备地被女人的膝盖狠狠撞了上来。
他顿时像虾米似的曲起身体,面部扭曲地怒视着温妤,却痛得说不出一句话。
“完?”温妤高高在上地,冷漠地看着这个男人,“你也配跟我温妤提这个字?”
她一字一顿地说:“记好了,你才是被甩的那个。”
……
……
和沈铭嘉做了了断,温妤没有回房间,出门打了一辆车,没有目的地在城市里开着。
司机见她神色不好,小心试探道:“姑娘,没事吧。”
温妤闻言一笑,摇摇头。
她只是想透透气,尽快让自己接受这一切罢了。
家里出事,公司破产,渣男劈腿,有家不能回……
温妤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去哪里。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打开微信。
温妤这个人怕麻烦,平时消费都用那张副卡,眼下卡被冻结了,也就是说,她所有的流动资金都没了。
微信里原本还有十万多的,可惜订了总统套房,现在只剩两千多块。
很少用的支付宝更惨,只有七毛钱。
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堂堂温大小姐现在全身上下只剩两千多块钱。
温妤看了眼已经一百多的车费,懊恼地赶紧让司机停车。
她探出头看了眼,“这是哪?”
司机说:“花田夜市。”
“……”随便吧,反正她也不认识。
温妤下了车,原本只想打发时间逛一逛,可逛了会发现这个夜市还挺有意思。
五块钱的牛肉面,三十块的羊毛衫,五十块的小皮鞋,还有很多很多,是温妤没见过的便宜小东西。
而过去,这些东西从不可能进入她的世界。
温妤就这样一个人走着,最后在一个花坛旁坐了下来。
周围是热热闹闹来往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不同的神色,有手牵手的小情侣,有饭后出来散步的一家三口,也有十六七的还穿着校服的学生。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温妤从没想过,自己拥有的一切,这么轻易就没了。
她仰头看着乌黑的天。
一想起沈铭嘉轻蔑暗示自己回家看看的那个表情,温妤拳头就忍不住要硬。
原来那个在阳光下对着她笑,偷偷排队给她买奶茶,一日三餐耐心给她打卡的男人,从头到尾都只是看在利益的面子上。
这不是劈腿,而是恶劣的欺骗。
可现在除了不痛不痒地打他两下,温妤什么都做不了。
毕竟自身都难保了。
这时,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大爷冷不丁道,“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啊,要不要算一卦。”
温妤侧眸,发现老爷子胡子花白,左手拄着拐杖,右手揣着两个大核桃,看上去很精神。
……这个夜市的业务范围还挺广,连算命的都有。
她自嘲地摇摇头:“没钱,不算。”
“怎么可能。”老头捋了把胡子:“我看姑娘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骨骼清奇,唇红声清,明明是大富之相啊!”
“……”温妤勉强点点头,“今晚之前算是吧,但现在我已经破产了。”
老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马上又神采飞扬地说:“可你印堂发亮,山根丰隆,天仓地库皆是饱满之相,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命格,依我看——”
温妤眼神等了过去。
“破产只是你通往成功的必经之劫,只要跨过这一段,将来必定飞黄腾达。”
温妤:“……”
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的感觉。
她坐正,主动摊开自己的手掌:“仔细说说。”
老头马上从兜里掏出一张二维码:“二十块小算,五十块详解。”
温妤犹豫了一秒,奢侈地选择了详解。
接下去的十分钟,老头唾沫横飞地给温妤分析了一遍她所谓的命格,什么天干地支,癸亥大运……各种专业术语张口就来,听得温妤一愣一愣的。
“相信我,”老头最后拍着胸脯总结,“只要过了今晚,你的福气就来了,拦都拦不住。”
-
从夜市出来是一条不算宽敞的单行道,温妤站在斑马线上等绿灯,顺便看着她刚刚另花二十块请的一张好运符。
老头子坚信誓旦旦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一符在手,天下你有。”
好家伙,一个敢吹一个敢信。
脱离了洗脑现场的温妤逐渐回过味来,自己都笑了。
也是她今晚心情不好,急切地需要一个依赖的出口,才鬼迷心窍听他吹了那么久。
还浪费了几十块。
什么过了今晚福气就来,明明所有的困难都将从今晚开始。
我信你才有鬼。
绿灯转换,温妤低头往前走,正准备找个垃圾桶把那破符扔了,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忽地由远而近,快速到达身边。
世界顷刻之间安静下来,温妤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团棉花,快速飘到空中又坠落。
脑中最后的记忆,是耳边渐渐消失的声音,刺眼的车灯,自己被撞出去的身体,以及朦胧中——
一个来到身边的,男人。


第4章 哥哥
温妤好像跌入了深渊里。
周围是黑压压的一片,她什么都看不见,身体不断坠落。
她有些惊慌,伸手想去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就在浑浑噩噩下沉时,一个声音叫着她的名字:“小妤……”
温妤突然就被唤醒般,她努力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一张脸逐渐清晰,又变得模糊。
“小妤,醒一醒。”声音不断喊着。
温妤看不清那张脸,却异常清楚地知道他是谁。
她拼命叫他的名字,“哥,哥哥……哥你别走,哥……”
可那个身影却离自己越来越远。
温妤想要抓住他,却都是徒劳,她挣扎着,猛然睁开眼睛清醒过来的时候,满脸都是眼泪。
“醒了醒了。”有人在身边喊。
温妤茫然地看着冷白的房间,思绪还停留在梦里。
有多少年没有梦到温清佑了。
她同父同母的哥哥,从小把她捧在掌心疼爱的哥哥。
父母离婚的时候闹得很不体面,温妤判给了父亲,而哥哥温清佑则被母亲带走出国,从此再没有消息。
六岁的时候温妤已经没了一次家。
现在二十二岁,再次没了。
这个梦温情又残酷,温妤不想去想,思绪回到现实,她眨了眨眼,发现身体好像被固定住了。
再侧过头,才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而身边,也整整齐齐站了好几个人。
记忆这时才迟钝地从大脑里释放出来,温妤终于想起自己会在这里的原因。
昨晚,就在算完命后没多久,她被一辆车撞了。
真是信了那个老头的邪,说好的福气呢?
服气才是真的吧?
浪费她70块。
“想要多少赔偿。”一个淡淡的男声忽然落在耳边。
温妤微愣,这才发现站在床边的人除了医生外,还有一个穿着高级西装,身材出挑的男人。
等再看清那张脸,温妤的心猛地咯噔了下。
是他?
是那个被仙人跳的大佬,蒋禹赫?
怎么会是他?他在这干什么?
温妤下意识地想要坐起来,谁知刚弯了下腿便感到了一股锥心的痛。
医生忙拦住她:“唉你别乱动,你小腿严重挫伤,大面积血肿,必须静养。”
温妤怔住,努力仰起上半身,还没来得及看腿,余光就看到自己鼻子上也贴着厚厚的纱布。
医生马上又补充:“鼻骨也挫裂伤,也要静养。”
……?
温妤呆呆地看了几眼,而后无力地躺下去。
她是上辈子毁灭宇宙了吗,韩剧都不敢把人编得这么惨。
二十四小时内,破产,劈腿,车祸,一样接一样都不带消停会的。
站在蒋禹赫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不安地道着歉:“小姐,昨晚的交通事故主要责任在于我没看清绿灯,非常对不起连累你受伤。”
温妤:“……”
明白了。
这人应该是蒋禹赫的司机,所以刚刚蒋禹赫才会开门见山问自己要多少赔偿。
果然是做生意的,干脆利落不废话。
温妤忽然又想起老头的话——“过了今晚所有的难都会过去。”
这句话如果非要解,也是解得通的。
她遭遇一场车祸,却可以因此拿到一笔赔偿,而这笔钱,足以让如今捉襟见肘的自己喘口气。
代价是大了点,但勉强也算老天又给她开了一扇小窗吧。
温妤盘算了下目前的情况,抬起头,正准备开口跟蒋禹赫说道说道,男人又说:
“或者你有别的要求也可以。”
温妤刚好对上他的视线。
随即一愣。
……别的要求?
蓦地,温妤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面前这个男人尤昕说过,是娱乐圈几乎可以一手遮天的超级大佬。
关键词是什么?
娱乐圈!
超级大佬!
沈铭嘉那个扑街都想要巴结签约他的公司!
有什么在温妤心里慢慢成形了。
她猛然清醒。
要什么钱啊?她要的是挫沈铭嘉的骨扬沈铭嘉的灰,要的是让他知道欺骗自己的后果,要的是为他的落井下石付出代价!
她要反转自己的人生!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一符在手,天下我有。
好家伙,还好没丢掉那个好运符。
蒋禹赫不就是老天送给自己最大的好运吗?只要能抓住机会并合理运用,还怕收拾不了渣男?
温妤好像打了一百支肾上腺素,脑子一波波的转到飞起。
要成功,就先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瞧瞧人家黎蔓,药都敢下,她不玩那些阴的。现在她是车祸的受害者,必须想办法利用这个优势把两人捆绑起来才行。
蒋禹赫见温妤一直走神似的发着呆,皱了皱眉,“你叫什么名字,住哪里,或者我先让人联系你的家人。”
家人?
脑中叮的一声,温妤找到切入点了。
“我的家人?”她回神般地看着蒋禹赫,终于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哥哥,你不是在这吗。”
蒋禹赫:“?”
温妤小心翼翼拉住他的袖子,声如蚊呐:“我不知道跟他要多少赔偿,哥哥,我想回家,我不喜欢住医院,你知道的。”
蒋禹赫:“……”
病床前几个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医生再一次对温妤进行了检查,全身的ct昨晚已经拍过了,除了小腿软组织挫伤和鼻骨的伤外,其他部位都没受伤。
最终,办公室里,医生们会诊后得出结论:
“这个姑娘鼻骨受伤,说明落地的时候脑部也受到了重创,虽然现在片子上看没问题,但有一种应激综合征不能忽视,就是类似现在这样,认知和记忆出现混乱,

比如忘了自己是谁,比如觉得蒋总您是她的亲人,是她的哥哥。”
蒋禹赫皱着眉,“怎么治?”
“这个暂时没有太好的治疗方法,以疗养为主,等待身体的自我恢复和苏醒。”
“……”
-
蒋禹赫可没这么好耐心去帮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找记忆,更没兴趣去背一个哥哥的身份在身上。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他正想给司机老何打个电话说自己先走,谁知老何已经推着温妤等在办公室门口了。
两人跟幽灵似的守在那。
蒋禹赫心里操了一句妈。
他有被吓到。
“哥哥你去哪。”温妤轻轻柔柔地问。
“……”
蒋禹赫冷冷看了眼老何,老何一脸【我也没办法】的求饶神情。
蒋禹赫十点钟还有会要开,早上出门前被鬼迷了心窍才会绕路来医院看看这个被撞女人的情况,谁能想到就被缠上了。
看在是个女人,还受伤了的份上,蒋禹赫给足了最后一点耐心,“我出去一趟。”
温妤嗯了声,点点头,“哥哥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竟意外地没有纠缠。
蒋禹赫顿了顿,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幽幽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哥哥,你走了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蒋禹赫脚下短暂地停了两秒,但还是没有回头。
他走后,老何为难地哄着温妤:“那啥,小姐你的手机呢?身份证呢?我帮你联系其他家人好吗?”
他一提醒,温妤才发现自己手机不见了。
昨天过马路的时候手机是握在手里的,一定是被撞后甩飞了出去,天黑,他们也没注意。
至于身份证,还在酒店的包里。
温妤现在必须要打亲情牌博取同情,所以装失忆是必须的,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和住址,就没了留下来的理由。
虽然现在看来,她似乎也没什么把握能留下来。
刚刚那几句话自己鸡皮疙瘩都说出来了,然而蒋禹赫到底是没什么感情的资本家,还是说走就走,丝毫没同情心。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温妤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老何撞了温妤,本就对她有无限歉意,现在看到小姑娘竟然被撞到失忆忘了一切,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太造孽了。
老何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儿,是真的见不得这样的场面。
“要不你跟我回去吧,我有个女儿可以和你作伴,你什么时候康复了再走,好吗?”
虽然把自己撞伤了,但司机是个好人,温妤看得出来。
可她的目标是蒋禹赫。
司机帮不了她。
温妤只能在心里说一句抱歉,全力把自己演成了一个小可怜:“我现在只记得哥哥了,我也只相信他。”
老何:“……”
老何没了办法,只能尽力在床前陪着温妤。输液的时候,温妤假借无聊借来了老何的手机。又趁他去上厕所的时候给酒店前台打了电话,称自己有急事离开了京市

,房里的行李暂时寄存酒店,会尽快来拿。
打完就删了通话记录。
老何给温妤买了很多吃的,当亲闺女般照顾着。晚上六点的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
“老板。”虽然蒋禹赫并不在,老何的身形还是不由微躬着,充满了尊敬。
不知蒋禹赫说了什么,老何瞥了温妤一眼,“老板,可是……”
对方应该是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老何挂了电话,为难地看着温妤:“小姐,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温妤猜到了什么,但还是装作懵懂的样子:“是哥哥来接我了吗?”
老何默了默,垂下头没说话。
其实温妤的胜算不大,她赌的不过是蒋禹赫这种资本家99%的冷漠外唯一的那1%的善心而已。
从刚刚老何的神情来看,这一盘她应该是赌输了。
如果温妤没猜错的话,蒋禹赫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去处。
果然,老何的车从医院开出来半小时后,停在了一所疗养院门口。
装修很温馨,环境也很好,一看就是适合人养病的地方。
“小姐。”老何小心地把温妤抱下车放在轮椅上,“你可以安心住在这里,这里会有专人照顾你。”
意料之中,情理之中。
蒋禹赫是个生意人,不是慈善家,更不是傻子,凭自己一点戏就动容收留。
温妤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失望,但还是没放弃,把苦情戏做了全套:“谢谢何叔叔,你转告哥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他的。”
温妤知道,鬼才会来。
不是,是鬼都不会来。
老何有心无力,最终也只能狠下心来把温妤交给了护士,自己开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老何再次接到蒋禹赫的电话。
“都安排好了吗。”
老何心还揪着,声音涩涩的:“安排好了。”
蒋禹赫感受到了他语气的低落:“安排好了还不满意?”
老何本不想说的,到底还是没忍住,
“老板,那姑娘是真的可怜,一个人,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也不知道家人在哪里,她唯一就认得你是哥哥,还特别倔,我走的时候她不肯进去,说等你去接她,

我是真的狠下心才走掉的。都怪我啊,没看好路,我造了大孽……”
蒋禹赫:“……”
老何在蒋家开了几十年的车,虽说是主仆关系,但到底有一份看着蒋禹赫长大的情分,否则不会他撞了人蒋禹赫帮忙擦屁股。
如今老何愧疚自责,蒋禹赫也好像被钉上了没良心,冷血的标签。
说到底,撞人的是他的车,如果老何要负主要责任,他这个坐在上面的老板也有次要责任。
挂了电话,蒋禹赫莫名有些心烦,尤其是女孩醒来时满脸泪痕的画面,一直在脑海中回放。
当时她一直在叫哥哥。
或许哥哥真的是她最信任的人。
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神经,本该转右的路口,蒋禹赫没有停留,直直朝前开了出去。
那是去往疗养院的路。
一刻钟后,蒋禹赫的私家车停在了郊区的疗养院门口。
直到刹车靠边停好,蒋禹赫都没明白自己改道而来的意义。
做什么,难道他真的要做个好人,收留一个完完全全不认识的女人?
蒋禹赫落下半截车窗往外看,疗养院环境安静,不过晚上九点,门口几乎没什么人流走动了。
老何怎么说的——
“那姑娘不肯回去,非坚持等你去接她。”
可现在门口哪来的人。
她还不是妥协进去了。
所以说,老何的担心根本就是多虑,人都是因地制宜的高等动物,怎么可能这么晚了还在门口傻等着。
蒋禹赫莫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收回视线,从兜里摸了支烟,刚点燃就听到有人咚咚在敲他的车窗。
他一回头,嘴里的烟差点没咬住。
温妤坐在轮椅上笑眯眯地挥着手:
“哥哥,你来啦?”


第5章 错付了
可能是早就打算好不要温妤这个包袱,蒋禹赫让人弄来的轮椅都是最高级的那种,全自动,出行完全自如。
疗养院里大多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年人,唯独温妤一个年轻人违和地混在里面。她用医院的公用电话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发现还是关机。
只好给周越打过去问了问情况,顺便告诉他自己现在在京市,很安全。
老人们打牌的打牌,下棋的下棋,温妤融合不进去,便趁护士不注意时离开了病房。
原本想出来透透气,可附近商业都关店了,温妤草草转了一圈就往回走,刚自动驾驶到拐角处就看到疗养院门口停了一辆黑色豪车。
能在这里养生的都是有钱人,有豪车出入并不稀奇。
温妤原本没在意,可就在一瞬间,她忽然产生了某种奇怪的直觉。
会不会是蒋禹赫?
虽然有点痴心妄想,但温妤还是悄悄凑近了看过去。
车窗半降,烟雾氤氲往外,昏黄路灯温润斜照进车内。
温妤清清楚楚地看见男人的侧脸。
如同那晚在音乐会上的第一眼。
冷傲,锐利,不近人情。
不,从他出现在这里的这一刻起,不近人情这个标签可以去掉了。
温妤知道自己的破釜沉舟可能已经成功了一半。
果然如她所料,蒋禹赫看到她后,虽然最初几秒是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没有任何开场白地铺垫,他很直接:“上车。”
温妤两手空空地来,如今当然也可以两手空空地走。
她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努力操控着轮椅去了副驾驶,还没来得及开门,蒋禹赫降下副驾的车窗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