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摇找着书，随口回答：“他问我要不要凭借这次月考成绩转去清北班。”
每学期都会有一次优胜劣汰的班级换血，但那是在期中考，这只是个月考，还不会进行换血。但凡事都有例外，而例外都是属于强者的——她是年段第一，她要是
提出申请，那转班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景延皱紧眉，有些紧张：“你答应了？”
陆星摇摇头：“没。”
景延一边松口气，一边嘴角疯狂上扬，“怎么，怎么没答应？”
虽然觉得跟他没关系，但万一呢？
陆星摇：“换来换去的，麻烦。”
这个理由太简单，简单得都不像是个理由，那天她和沈明诗说的才是真正的理由。只是理由太复杂，她懒得解释，一句“麻烦”概括过去最省事。
景延心情颇好。
没关系，管他什么理由，反正她不走就是了。
她要是真去清北班，那他怕是给学校砸两栋楼都不一定进的去。
柯明文埋在书里，听见这对话，忍不住抬头偷觑景延和陆星摇。
怎么就……觉得那么奇怪呢？
至于奇怪在哪……他一时也说不太出来。
老师还是没来。
陆星摇算是逮到时间和景延好好算算语文这分数了。
“把你语文考卷给我看看。”
景延的笑容僵硬三秒，“……那不行，我要跟你换。不换就不给你。”
他知道她的考卷刚拿出去给了宋言北。
只见陆星摇微微一笑，一只手往抽屉里一掏，掏出张语文考卷拍他
桌上，“成交。”
景延：“……”
他差点跳起来：“你哪来的又一张考卷？”
陆星摇无辜耸肩：“我给宋言北的是答题卡啊。答案作文都在答题卡，试卷上又没有。”
“……”
竟然很有道理。
景延皱了下眉，把自己的语文考卷翻出来给她，特意收起答题卡，乐滋滋地说：“一物换一物。”
陆星摇微笑：“我不要这个，我要你的答题卡。”
“别耍赖。”
“给不给？”
“……”
陆星摇把他的答题卡前前后后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人身攻击。
“为什么连这种题你都写不出来？瞎编都会给你两分的题目，你居然一分都没有？”
“这难道不是送分题吗？为什么你拿不到？”
“作文你还写这个？这个例子难道不是小学生都用烂了的例子吗？你是高中生啊，你还用这个？”
“…行吧，语文可能不适合你。……不，是你不适合语文。”
反正就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极尽侮辱和羞辱！
景延憋着一口气，很想推翻强权。
却在陆星摇轻飘飘看过来时，瞬间发怂：“那什么，这次是意外。”
陆星摇轻抿了下唇，开始给他制定计划：“给你两天，背下逍遥游。”
她这是准备帮他攻略语文了。
在景延打算嫌一下两天太少的时候，陆星摇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我记得我当时是花了一个小时背下来，又花了一个小时熟记默写，一共是两个小时，给你两天
，没问题吧？”
“……当然。”
景延的脸快憋红了，一肚子想起义想造反的话全压在肚子里。
柯明文看得一愣一愣的，这这这…怎么还真成教学了？
陆老师，景同学？
关键是，曾经整个年段的老师苦口婆心地对其磨破了嘴皮子他都不带撩起眼皮看一眼的景延，现在这么听话？毫无反抗地接受这些个批评和任务？骗鬼呢？？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实发生的，傻愣愣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嗷——”
老师正好抱着书匆匆赶来，闻声看了过来。
全班也都看了过来。
柯明文：“……”
见鬼了，妈的。
景延才没空搭理柯明文，他在看自己的答题卡，有陆星摇说的那么糟糕吗？六十八那是因为运气不好，选择题蒙对的少啊。
一百四十五才是不正常吧？六十八可真是太正常了好吗。
他自我挽救了一下被嫌弃到地上去的心脏，才翻开课本找出来陆星摇让他背的逍遥游。
而在那篇课文进入眼帘的同时，他的表情瞬间轰塌。
这玩意儿，陆星摇一个小时背下来？！
她的脑子是人脑吗？！
两天？二十天都不够好吗！
与其背这个，还不如给他一本数学五三！
-
陆星摇和陆星旖的生日，陆家上上下下都在准备。
而那一天，也是许媛的生日，却是没有人再去想到她。
许媛独自一人住在贫民窟的家中，越想越是黯然。明明……去年的这时候，她还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陆家小公主啊。整个陆家上下，是在为她和旖旖准备生日的
。
爸爸妈妈早早就在问她有没有想要的生日礼物，就连哥哥弟弟也都在旁敲侧击地问。既要问出来合她心意的东西，又要给她惊喜，问的时候不能被她看出来。她一
边忍着笑一边配合着，那个时候，她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可是不过一年的时光而已……
许媛抬眼四下看了看现在的这个冷冷清清的家，这个只有她一个人的家，心里难受极了。现在，别说是会有人来哄她开心了，在这里，不论她是哭是笑，根本就没
有人关心，也没有人知道。
生日？
别说是会有人给她庆祝了，怕是压根就没有人记得……
她忍不住把头埋在膝盖中，痛哭出声。
她受够了，受够了这种生活了！
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她？
既然出错了，那就将错就错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把原本走的好好的人生轨迹强硬掰回原位？为什么？！
第85章 一更
陆星摇这两天一个劲地都在琢磨给陆星旖送点什么礼物好,琢磨了好几天，还是在周五放学的时候准备去趟商场。
她刚把景延磕磕巴巴的赤壁赋嫌弃了一通，收拾着书包,景延又凑上来，“你是不是准备出去？”
读心术都精进到这地步了？
陆星摇轻轻瞥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收东西。
景延不死心,还想问，陆星摇直接堵回去：“有这问我的功夫，你还不如把你的逍遥游背熟一点。”
景延：“……”
“我这辈子都没听过还能有人把这篇课文背成这个样子的。”陆星摇继续扎刀，“这周先放过你，周一默写。”
柯明文本来一边听一边在偷笑,却没想到，景延的下一句话是：“你这周为什么要放过我？”
柯明文：“……”
这人,还能受虐受上瘾的吗？人家放过你你还要追着问为什么？！
柯明文一脸懵逼地看着景延,严重怀疑他不是被驴踢了脑袋就是被人掉了包。
景延还在旁敲侧击：“这周我可以去找你给你背？”
陆星摇：“这周我有事情。”
“什么事儿？”他上赶着一问。
陆星摇睨他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
“陆星摇，别这样，咱们好歹也是个前后桌,还有个师生关系,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景延怂恿了下,生怕陆星摇又是要去和那个宋言北约会。
陆星摇被他说烦了，才道：“要给陆星旖过生日。”
“哦，陆星旖生日啊。”反正不是宋言北就好。他松口气,准备坐回位置,却也是这时,他灵光一闪,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对啊，她和陆星旖不是双胞胎么？陆星旖的生日，可不也是她生日？！
景延的反应速度出奇的快：“什么时候？明天吗？我也去——”
陆星摇没理他。爱去就去，她又拦不住。
只是，放学后，景延还在跟着她。
她好脾气地劝退：“我不回家，要去买点东西。”
“我陪你。”少年的手插在兜里，整个人都有几分懒散。
陆星摇抬抬眸，没再拒绝了。
这一跟，就一直跟到了商场。陆星摇还是有点像没头苍蝇，她想了想，还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进了一家店。再出来时，手中拿着一个最新上市的电子阅读器和一副耳
机。
这个是她自己就很喜欢的礼物，希望陆星旖喜欢。……虽然很大的可能是不太喜欢。
景延转悠了一圈，一进店就跟她分开了，这时候出来，手中也提着个大袋子。
正欲说话，一道声音凭空出现。
“陆星摇——”
是许媛。
许久不见，陆星摇还有些怔。
许媛是跟着她过来的，在云十一中门口蹲了很久很久，又狼狈地跟了过来，之后又在这里等了好长的时间。她看着陆星摇和景延一起走进那家一看就很昂贵的电子
产品店，服务员热情地上前招待……他们在里面待了很久。
许媛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从前她在这些店里都是轻车熟路的，也是常常被尊为贵宾的，但现在……她已经很久没进去过这种店了。而且……以她现在的姿态，
就算进去，服务员应该也不会太热情地搭理她，毕竟她的衣服是过季款，鞋子首饰都旧了，浑身上下都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她自己都看不起现在的自己，
更何况是别人了。
等到陆星摇出来时，看着她手上提着的袋子，陆媛却没有半分终于等到人的喜悦，心情反而更加跌落谷底。她很羡慕，很羡慕，羡慕得成了嫉妒，嫉妒得快要发疯
。
如果可以，她希望她现在还是陆家的孩子，在陆家享受着父母的宠爱和锦衣玉食的生活，卡里的钱是她花不完的，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买完了回家还能跟爸爸妈
妈撒撒娇，跟陆星旖分享一下今天买了什么。
可是这一切，就跟一场梦境一样，早就被打破了。
景延这个从来以高冷拒人于
千里之外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跟陆星摇也那么好，她以前跟景延多说一句话他都不肯的，但她却经常看到他和陆星摇亲密接触，同出同进。陆星摇身上就像有魔
力一样，能让所有人都对她如此特殊。
许媛咬紧了唇，不知道是下了多大的勇气才开口叫住陆星摇的。
她很折磨，很纠结。但是整个陆家，她能找的，竟是只剩下一个陆星摇。上次和陆嘉实说完话后，原本还会回她消息的陆嘉实现在连消息都不回了，永远地陷入了
沉默，并且丝毫没有准备打破沉默的意思。
她昨晚躺在床上，突然油然而生一股疯狂想见陆星摇一眼的冲动。她想跟陆星摇说说话，不然她觉得满肚子的话就要把她憋死了，憋得她喘不过气地窒息。
陆星摇没想到她会来，还是踩在这个时间点。
她远远地看着许媛，不待许媛开口，她便道：“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你有事找我也没用。”
景延勾唇，陆星摇就是陆星摇，拒绝起人来也是如此干脆利落，飒得要死。
许媛摇摇头，“就一小会，就耽误你一小会的时间，可以吗？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抱歉，我没有什么话要跟你说，也没有这个时间给你。”
许媛的眼泪“啪嗒”就掉下来了，见陆星摇说完就走，真是丝毫没有给她劝说或是求情的机会，她更难受了，大声喊着：“我们怎么说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那份
缘分在那里，我们……明天就是我们的生日了，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而已，难道，难道连这都不行吗？星摇，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太难受了，想找个人说说话…
…而已。”
她流露出了一个十七岁女孩的脆弱与无助，渴望唤起陆星摇的些许同情。
陆星摇冷眼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
景延简直快佩服死陆星摇了，她太稳了，面对许媛在这说这些都还能稳得一批。
许媛见她无动于衷，心中慌乱不已，怕她真的就这样走了，索性小跑到她面前，就直接在这与她说话。许媛不敢离她太近，就站在离她面前两三米的地方。
“我……我先祝你生日快乐。”
话虽是这么说，可她的眼泪也随之而下，一时间陆星摇都不知道她这是在说正话还是在说反话，反正老感觉不太吉利的样子。
“你知道吗，自从爸妈，外婆姨妈相继入狱，许离去住校后，我已经一个人生活了一段时间了，自己做饭自己吃饭，自己做家务，做所有的事情。而且那个家还在
贫民窟，那个地方你知道的，又脏又乱，我一个女孩子，天一黑就完全不敢出门了，每次出门也总感觉有混混在跟着我……我，我以前不会做也不会去做的事情，
这段时间我基本上都做了个全。我真的很可怜了，我知道我抢走了你十七年的幸福，但我觉得我已经得到报应了，我每天晚上都会睡不着，每天晚上都在想着明天
该怎么过，明天该怎么办。我也没有多少钱，从前买了一些比较值钱的东西，现在也都当得差不多了，毕竟我也没有别的收入来源，没有挣钱能力……”
陆星摇觉得有些好笑。
这是在做什么？跟她诉起苦来了吗？
一字字一句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在虐待她。
她听罢，并没有如许媛所想的同情与心疼，或是不可思议，只是神色淡淡：“嗯……所以呢？”
许媛一愣。突然不知该怎么接。
陆星摇扯了下嘴角：“所以呢？所以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希望我做什么呢？”
这话里的嘲讽意味浓郁，浓郁到许媛只是一听，眼泪就又落了下来。陆星摇这问句，像是打在了她的脸上，诉说着她的可笑。
许媛摇了摇头，努力维持着冷静和理智：“我，我只是想跟你说说……”
陆星摇笑了下，“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也知道。甚至比你现在还要艰难十倍百倍的生活，我也都过过，因为我就是这样长大的啊，这样的生活我早就习惯并且适
应了。你现在特地来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显得有些搞笑呢？”
不待许媛回答，不待景延反应，陆星摇已经以一己之力将许媛彻底碾压：“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回答？或者说……你是想得到什么帮助？许媛，我能适应的生
活，我能接受的现实，怎么你就不能呢？怎么你就觉得这么委屈呢？”
第86章 二更
陆星摇的压迫感太强, 加上不怒而威的气势摆在那儿，三两句话就能将人吓住。
许媛被陆星摇说得一愣一愣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将落不落，还真生出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感觉来。
她也不说话了，只可怜兮兮地擦着眼泪，看上去茫然又无措。
陆星摇冷冷道：“让你在我的位置上享了十七年的福, 而我替你挡去了这十七年的苦难, 你该感恩戴德了。现在还妄想重回从前的生活, 未免太过可笑幼稚。本就
不该是你的东西, 让你拥有享用了十七年，现在主人要拿回去了, 你本就该双手奉上, 不该妄想太多。”
陆星摇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耳光，重重落在了许媛的脸上。
这一刻,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可耻的偷盗者，原本隐藏在黑暗之中，但一朝遮羞布被人掀开, 她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而这阳光下站满了人, 每个人都在对她指指点
点。而这一声声指点都化作了细小的刀尖，往她身上乱扎。她有些狼狈地想躲回黑暗，却发现已无退路。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明天也是你生日，既然你跟我说了句生日快乐, 那我也还你一句, 生日快乐。”陆星摇淡淡道, “先走了。不用跟着我，你从我身上得不到
任何你想要的东西，我也不是那种会心慈手软的人。”
她没再浪费时间，抬步离开。
景延只看了许媛一眼，便收回目光，跟上陆星摇。
许媛嗫嚅着唇瓣，感觉自己……竟是像个小丑。
她好不甘心……
可是满腔的不甘心，除了独自吞下，似乎也别无办法。
这个世界对她残酷又无情，夺去了她生命中的所有温度。
她吸了吸鼻子，转身离开。陆星摇他们去的是紫江区，她去的是柳叶老街——完全相反的两个地方，一个天堂一个地狱，路线也是完全相反。
途径一个蛋糕店，许媛忍不住驻足。
这里面的蛋糕称不上多精致，甚至还略显粗糙。若是从前，她对这样的地方只会嗤之以鼻，根本不会多看一眼，但如今……
她想到明天是她的生日，也只有她一个人，自己给自己过生日，悲凉由心底而起，她抿抿唇，指着其中一款蛋糕，跟店员说：“麻烦打包这款。”
“好的。这款的价格是一百三十九，请这边结账。”
……许媛没想到会这么贵，一时间唇瓣被她咬得都没了血色。她想着空荡荡的钱包，手指还是转了个方向，“不好意思，那款……太大了，我要这个。”
“好，这款是八十九元。”
这个价格也挺贵的。
许媛咬咬牙，还是付了。
没人给过生日，自己总要过的。她想生活，而不是生存。
店员打包好蛋糕递给她，许媛接过，临走前，她又回头望了一眼刚刚陆星摇去过的那家店。
半晌后，她拿出手机，给陆星旖发了条微信：「姐姐，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这条消息的上面还有很多条，但都是她发的，陆星旖一条也没回过。
陆家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心狠。十几年的感情，说弃就弃，说扔就扔，那颗心像块石头一样。
-
景延和陆星摇打了车回去，陆星摇看起来还挺正常，但景延感觉得到她情绪的下降。
许媛的出现，不能说是毫无影响，毫无波澜。
大抵是，她的出现，会让陆星摇想起来很多她并不愿意想起的事情。
别看刚才陆星摇威风凛凛地把人斥了一顿，碾压到了尘泥之中，实际上那都不过是她虚假的外壳罢了，景延早就看透了。
“你是不是给陆星旖买的礼物？”景延拉近与她之间原本隔了个人的距离。
“对。”
“你看，我就不一样了，我只给你一个人买了。有没有感觉到受宠若惊？”
陆星摇瞥他一眼，“你不是和陆星旖认识挺多年了？好歹也算是朋友吧？”
朋友生日，你顺手多送一份会怎样？
“跟她不熟，回头给她发个红包就好。你看，你们俩同天生日，所有人送东西都是送两份，多没意思。”他说，有些得意，“我要么不送，要送
就做个最特别的。”
刚开始还挺正经，怪让人感动的，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画风自然而然就跑偏了。
他好像就是这样，在把人打动得最狠的时候又会主动弱化感动，让相处更加自然，同时……也是让人感动不过三秒。
他又补了一句：“回头我生日，能拥有小陆老师独一无二的惊喜吗？”
他纯粹是为了逗逗她，原以为她会毫不犹豫让他走远点儿，说他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可没想到，她听了这话，点了下头，认认真真地问：“你生日什么时候？”
景延被问住，陆星摇看着他蹙起眉，开始细思。
陆星摇从前没人给过生日，但大概是越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惦记，她对自己的生日尤为在意，尤其上心，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那个日期。没想到今儿倒是遇到个自己
的生日都不记的人。
她有些好奇：“你上次过生日是什么时候？”
景延恍惚了下，“没印象。我不过生日，很多年都没过了，没这个概念，也…不是很在意。”
陆星摇此刻早已把什么许媛抛到了脑后，刚才被激起的那些情绪无形中消失无踪。她伸出手，“有带身份证吗？”
景延没带，而且理由充分：“谁没事整天带个身份证在身上？”他顿了下，“我会背身份证号。生日是……九月、七号。”
今年的生日，竟是，已经过去了。他却毫无察觉。
真的是，挺多年没过了，压根就没把这个日子放心上。
陆星摇有些遗憾：“我还以为你生日没到，我能当你姐姐。”
景延嗤了声：“想的还挺美。别挣扎了，这个你还真挣扎不赢。”
“……”陆星摇轻哼一声，谁稀罕。
景延没跟她说下去这个话题，只把手中的袋子给她：“喏，生日礼物。”
陆星摇没收，“明天你来我家的时候给我。”
景延挑眉，“哟，小陆老师居然打算邀请我的吗？”
陆星摇懒得理他。
装什么不可思议受宠若惊？她就算没请，他自己也会过来，以为她不知道吗？
景延“啧”了声，她现在可真是对他了如指掌了，一点都不好骗。
陆星摇没理他，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风景，在心里默念那个日期。
九月，七号。
-
今年是陆家人第一次给陆星摇过生日，他们重视得不行，明明生日是在周六，但整个家里从周一就开始布置了。
这是他们给摇摇过的第一个生日，也是摇摇心目中的第一个生日，意义摆在那儿，很重要。
周五晚上，正好陆嘉实没课，也赶了回来，陆嘉辰放学后也是直奔家中。
陆星旖看出来了今年的主角不是她，侧重点更多的可能是在陆星摇身上，但她也不吃醋，毕竟这可是摇摇在家里过的第一个生日，她都过了十七个了，让让她又没
什么，没必要计较。她自己也是精心给陆星摇准备了一份礼物，而且也有亲自参与到布置中来。
在给陆嘉辰递装饰品的时候，她微信响了下。把东西递过去，她随手拿出手机看。
却发现，是许久不曾联系的…许媛。
陆星旖紧紧记着父亲的教诲，与许媛拉远距离，忘却曾经的情谊，更加重视和摇摇之间的关系与相处。也是因此，许媛发的很多消息她都没有回复过。
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情分不是假的，前面之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一开始陆星旖也是整天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慢慢地也习惯了这种处理
，也慢慢地理解了父亲做出这种决定的苦心。
一开始她还会想着回复许媛，但是她总会逼着自己忍住，再到后面，她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看许媛发过来的消息了。她知道这样很绝情，但是没有办法，父亲母亲
，爷爷奶奶，哥哥弟弟都做得很好的事情，她不能拖后腿，摇摇已经很可怜了，她得更加用心地呵护摇摇，决不能在摇摇的伤口上撒盐。
但这一次，看到许媛发过来的生日祝福，她逼着自己硬起来的心还是不由有些软下，从前和许媛一起过生日时的场景与点滴一一浮现于眼前，一时间，她的眼眶竟
是微微有些湿润。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也是真的，荒荒唐唐啊。
第87章 一更
陆星旖想了想,还是给许媛也回了一条生日快乐。
陆嘉辰：“姐你干嘛呢？快把气球递给我。”
“噢。”她回过神，赶紧去找气球。
“不行不行，要那个粉的。”
“……”
陆星旖又给换了个粉的。
没多久,陆星摇回来了，她显然是被屋中粉粉嫩嫩的过于少女的装饰给懵了懵,愣是在门口站了会才接受了这个事实，走了进来。
陆星旖飞扑到她身上，“摇摇摇摇你终于回来了。”
陆星摇含着笑,承受着来自陆星旖的独一份的热情,见陆嘉辰布置得挺开心，她也走过去递气球。
陆为修从外面回来,指挥着几个人抬着一个大箱子,看到三个孩子都在，他顿了下,又假装没看见似的，继续指挥他们往里走。
陆嘉辰：“……爸？”
陆为修假装没听见。
陆嘉辰：“……”
行吧，惊喜，惊喜，他懂。
-
陆星摇睡得早，十点就回屋洗漱了,但或许是接近生日了,她睁着眼睛等睡意，睡意却怎么也不来。这一等,就等到了十一点多。
干等着睡觉又睡不着，着实是种折磨,陆星摇掀开被子起身,打开灯,走到窗前，掀开窗帘。
天上皎月依依，月色凉如水。
还有三分钟就到零点了，零点一到，她就十八岁了。虽然好像是虚岁，并非成年的十八周岁，但这一年的生日也格外不同，对她而言，意义非凡。这一年，是翻过
篇章的一年，从前的苦难一一掀过，从此皆是坦途。
她看着窗外，双手插兜，轻轻呼出一口气。
发了会呆，她正想回床上去继续酝酿睡意时，手机突然响了。
陆星摇快步走到床边拿起手机，发现是景延。
这个点了，他打来做什么？
甫一接通，就传来了他兴奋的叫声：“陆星摇，快看窗户，看我家这边！”
陆星摇依言看过去。
待她看清后，直接愣住。
从她这里可以看到景家，还可以将整个花园一览无余。而现在，景家的花园中有很多很多的蜡烛摆成了“陆星摇生日快乐”，灯火闪烁，他站在那些字的后面，在
朝她挥着手。
手机里传来他的声音，“陆星摇，生日快乐！！”
明明是很幼稚很中二的一件事。
可是陆星摇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嘴角在疯狂上扬，心脏在淌着涓涓的暖意。
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她和景延，还有地上的那些蜡烛。
“陆星摇，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听不到她声音，他又喊了一句。
陆星摇不是不出声，只是一时间有被惊住，不知该说些什么。许久，她顺着他的话，轻声说：“很惊喜，很意外。”
“谢谢。”她说。
景延笑了下，“看来小陆老师很开心，那我还算是没白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