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用这么害怕吧?还是你特别喜欢我,想趁机抱一下?”蜘蛛侠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放轻松,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睁开眼睛看看,从高处往下望,纽约的风景很美。”
谁想趁机抱你了,太自恋了。
去你大爷的,还让我睁眼,你是什么居心。
苏秀根本不想搭理蜘蛛侠,她抱得更紧了,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蜘蛛侠最开始以为苏秀抖是冻的,直到巴拉巴拉说了半天,也没得到一丁点儿回应时,他才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儿。
“小姐?你还好吗?”蜘蛛侠低头看了一眼,但苏秀把脸藏得死死的,再加上有毛茸茸的领子遮挡,蜘蛛侠根本看不清楚:“没事吧?”
苏秀终于有反应了,她的脑袋小幅度地在蜘蛛侠胸前蹭了蹭,左右蹭。
摇头。
耳机中传来了贾维斯担忧的声音:“苏小姐,我检测到你的心率与呼吸频率均超过正常值,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苏秀短促地嗯了一声。
“是天气太冷,还是…”贾维斯忽然提高了声音:“您恐高?”
这次贾维斯没有得到苏秀的回答。
“我们很快就到了,我已经看见他们了!”
蜘蛛侠还是有些担心,苏秀抱得这么用力,而且还在发抖,这种情况明显不正常,但他们现在已经抵达了战局边缘,这时候停下来很不合适,于是蜘蛛侠只能用言语鼓励苏秀,同时加快了赶路的动作:“坚持一下,马上就没事了!”
话音刚落,蜘蛛侠抱着苏秀顺利落地了。
把苏秀安放在离两个打架的盔甲较远的位置上,蜘蛛侠从她的大衣口袋中拿出了反应堆的替换芯:“你藏着别动,我去帮忙!”
“嘿!”蜘蛛侠蹦了出来:“大家好啊,有没有觉得很惊喜!”
回答蜘蛛侠的是斯坦尼操纵盔甲打出的一记能量炮。
“这也太热情了吧!”蜘蛛侠灵活地翻身跳起避开炮.弹,他飞快地喷射出很多蜘蛛丝,在斯坦尼盔甲上堆成了黏黏糊糊的一团。
托尼早就收到了贾维斯的消息,他左支右拙地坚持了半天,此时看到蜘蛛侠的身影,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虽然不想承认,但蜘蛛侠这次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毕竟在没有能源的情况下,马克盔甲就是个笨重的铁疙瘩,只能帮身体抵挡一些物理攻击。
“斯塔克先生!”蜘蛛侠闪到了托尼身边,将手中的反应堆替换芯塞进盔甲的掌心里:“给你,有没有觉得很感动!”
“感动感动,”托尼随口说道,他命令贾维斯打开盔甲:“你——当心!”
话音未落,又是一记能量炮轰了过来,蜘蛛侠、托尼和马克盔甲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闪开,狼狈地滚在地上。
打了这么长时间,斯坦尼早就看出来托尼现在穿戴的盔甲能源不够,而蜘蛛侠自然就是来送能量的人,所以想要胜利,想要杀掉钢铁侠,斯坦尼就决不能让托尼换上新能源。
脉冲炮一个接一个地砸过来,斯坦尼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早已忘记其实他自己的能源也没剩下多少这个事实,疯狂地攻击着托尼和蜘蛛侠。
“我去缠住他,”蜘蛛侠试图用蛛丝堵住炮口:“斯塔克先生您快换堆芯!”
蜘蛛侠一边说着,一边冲了上去。
蓝牙耳机掉落在地上,托尼来不及捡起,转身顶着轰隆隆的炮火扑在盔甲上,用有些哆嗦的手指取出了盔甲的能源。
按下按钮,反应堆中废旧的堆芯升起,托尼将它拽出来揣进兜里,把蜘蛛侠带来的新堆芯插.了进去。
反应堆重新亮起了淡蓝色的微光。
“完美!”
打了个响指小做庆祝,托尼贴地爬过去将反应堆摆在盔甲胸口的位置上,正要往下按时,他的心跳忽然毫无征兆地停顿了片刻。
下意识地往后一闪,托尼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一枚狙.击.弹在距离他不到半米远的地方击中了盔甲。
盔甲的外壳是防.弹的,再加上表面光滑,导致狙.击弹没能打进去,被迫改变了弹.道,它高高弹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线,撕开衣物和皮肤的单薄遮挡,“噗”的钻进了托尼的胸腔。
托尼猛地睁大了眼睛。
风声、枪.炮声、蜘蛛侠与斯坦尼的嘴炮…所有呼啸的声音在一瞬间离他远去了,越发清晰的是汩汩奔流的水声,一下下接连不断地冲击着托尼的耳膜,令他头晕脑胀。
胸口传来阵阵凉意,先是一点点的刺痛,随即剧烈的疼痛如海啸般席卷而来,将托尼瞬间吞没,他仰面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喉咙里发出低沉沙哑的嘶吼,双手胡乱在胸前划拉着,似乎这样就能把钻进胸膛深处的子.弹挖出去。
蜘蛛侠和斯坦尼打得激烈,没人发现他受伤了…没人…
冰凉的手掌温柔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托尼听到有人正在惊恐地呼唤着自己,但他说不出一个字儿,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像是彻底沉入了水中,朝着深蓝未知的海底不断地坠落。
用尽最后的力气,托尼死死攥住了苏秀的手。
*
苏秀被蜘蛛侠放在了一堆杂物箱后面。
这里并不安全,但却是整座楼顶上唯一能遮掩身形的地方了,总比空荡荡一片要强。
贾维斯一直在耳机里对苏秀喋喋不休地唠叨着,最开始是在报他能通过手机检测到的苏秀的各项身体数据,随后就变成了针对每项异常数据的建议。
比如“不要熬夜”,再比如“多吃点豆制品与乳制品”。
听着贾维斯的唠叨,苏秀的意识逐渐回笼,她终于感受到了身下坚实的地面,被蜘蛛丝吊在半空一直颤巍巍晃悠的心脏也缓缓落回了它该待的位置上。
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苏秀抬手按在胸口,努力调整着呼吸的频率,帮助自己快速恢复。
“深呼吸…吐气…”
贾维斯也来凑热闹,他指导着苏秀的呼吸,具体到每一次吸气呼气的时间长短,并且声称这是最科学的方式,跟着做准没错。
苏秀试了试,果然好了很多,虽然胳膊腿还是软的跟面条似的,但至少她能爬起来了。
“我该怎么帮忙?”
苏秀扒着木箱子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外看,看见一片绚烂的火光。
搞得好像跨年放烟花一样。
“您藏在这里就好了,”贾维斯说:“帕克先生已经把堆芯交给先生了,他正在更换,等更换完毕之后,就是钢铁侠的主场。”
贾维斯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骄傲。
“好吧,”苏秀抱着膝盖缩了回去:“那就好。”
以太粒子还藏在手机里看小说的时候,苏秀想对付谁,直接把手机朝着那人扔过去就好了,简单粗暴有奇效;可被以太粒子附身之后,苏秀反而不知道该如何主动使用它的能力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握手”指令现在还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以太粒子送了苏秀一个很容易掌握的附加小福利技能——从泽维尔学校回来之后,苏秀发现自己拥有了“心灵感应”的能力,当她主观上特别想知道一个人的此时的心理活动时,她就真的能“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苏秀至今只测试过一次,她在斯塔克大厦边的马路上转了一圈,把路过行人的想法读了个通透,然后就再没用过这个能力。
包括面对托尼的时候。
因为苏秀觉得这实在是太不礼貌了,思想是一个人绝对私密的自留地,在当事人没有选择把心里的念头说出来与大家一同分享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私自窥探他的心灵。
不能指使以太粒子打架、只能偷听他人想法的苏秀思考了一会儿,认为眼下这种混乱的局面她确实帮不上忙,看来之前贾维斯和托尼把她关在斯塔克大厦里的选择是对的。
可就这么提心吊胆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要不然…试着窥探一下斯坦尼的思维?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苏秀就没法把它再塞回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株小苗在心田上迅速地迎风长大,弹指间长成参天大树。
——斯坦尼是邪恶的想干掉钢铁侠的大反派,我就偷听一下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或者我可以学X教授,试着通过思维入侵控制住斯坦尼的身体让他停止一切行为,主动投降?就算办不到那么复杂的事情,要是能在他脑子里大喊一声吓他一跳,也算是给蜘蛛侠创造机会了呀。
——不管了!去他的礼仪道德,反派没人权,我就是双标狗,不服来咬我呀。
打定主意就开干,苏秀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学着X教授的样子点在太阳穴上,想象着自己的精神力分散成一根根细线飘荡出去,努力搜索着属于斯坦尼的思维。
转了一圈,斯坦尼的思维没搜到,苏秀却捕捉到了一缕奇怪的精神波动。
“…任务编号…内容…监视斯坦尼…必要时…杀…”
不知道是因为这段思维波动并非是苏秀的搜寻目标,还是距离有点远,总之被苏秀捕捉到的时候缺失了不少关键信息,听起来断断续续的。
但“斯坦尼”这个名字,苏秀还是听清楚了。
——“监视斯坦尼”是什么意思?
——“必要时…杀”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楼顶除了我自己、蜘蛛侠、钢铁侠和斯坦尼之外,还有其他人存在?
猛地睁开眼睛,苏秀一边思考,一边转头看向周围,仔细地寻找着那个发出思维波动的神秘人物。
因为是以太粒子附带的被动技能,所以苏秀的心灵感应能力并不强大,距离太远她就读不出别人的想法了,那条神秘信息既然能让她听到,要么对方也拥有同样的能力,要么对方离这里非常近。
这个距离苏秀没什么概念,初步估计在视线范围之内。
在找寻的过程中,苏秀越来越不安,信息末尾的“杀”字令她很不舒服,她忽然就想起了几天前的夜晚,自己在斯塔克大厦被人差点儿一枪.爆头的事情。
等等!
就好像死神降临时周围的空气都会变得凝固而冰冷,坏事出现前也会伴随着某种预兆,比如现在,苏秀的心跳忽然漏掉了一拍。
想都没想,苏秀脱口而出:“贾维斯!让斯塔克先生离开原地,找个有遮掩的地方躲一下!”
“蜘蛛侠!”苏秀大喊道:“离开那——”
“砰!”
周围似乎安静了一瞬。
“先生!”贾维斯的声音陡然一变:“苏小姐,请站在这里不要动,附近有狙.击手,很可能是几天前跑掉的那个,根据子.弹飞来的方向判断,目前这个位置是安全的。我已经给医院打电话了,救护车很快就到。”
苏秀全身的血都跟着凉了,她觉得那颗子.弹好像打在了自己心上,穿过后留下一个空洞,此时正呼呼的漏风。
完全没听到贾维斯说什么,苏秀猛地站起身,无视周遭由斯坦尼打出来的飞.炮流.弹,向着托尼的位置快步跑了过去。
“苏小姐!”贾维斯把他的音量调到了最大,如果是平时苏秀肯定觉得自己已经聋了:“请不要乱跑!别忘记您也是狙.击手的攻击目标!”
苏秀充耳不闻,她扑到托尼身边跪下,惊恐地看着他胸前浮起的一团深色血渍。
“斯塔克先生?斯塔克先生!”
血渍的范围越扩越大。
“别这样!你不能…死…”
“我要怎么办?”苏秀一把抓住耳机,尾音轻颤:“贾维斯?!”
“请您离开这里!”贾维斯也很着急,他不能接受托尼中.弹后苏秀又被狙.击到了的结果:“真的很危险!”
心跳遗漏的感觉又出现了,苏秀一把扯下耳机,迅速回过头,五指张开在胸前一撑——
深红色的雾气眨眼间弥漫一片,组成柔韧却结实的屏障,拦住了第二颗飞来偷袭的子.弹。
“叮咚”一声轻响,失去速度的子.弹坠落在地上。
视野中一片深红,仿佛被缓缓流淌而过的血液充盈了,苏秀的情绪随着以太粒子的出现迅速冷静下来,她将托尼没装好的反应堆按进了盔甲的胸前。
头盔上的光学镜片亮起,贾维斯接管了马克盔甲的控制权,他从地上爬起来挡在苏秀身后,调转方向,将炮.口对准斯坦尼的盔甲,短暂充能后释放了胸前的集束.炮。
斯坦尼被贾维斯一炮轰了出去,险之又险地停在了楼顶边缘,再往外探一点儿就掉下去了。
盔甲的扬声器中响起了贾维斯的声音:“他没有能量了。”
“交给我!”蜘蛛侠喷出大量的蛛丝将斯坦尼连同盔甲一起层层缠裹,他把蛛丝的一端黏在天台上,然后飞起一脚将斯坦尼踹了下去。
“啊!”
盔甲中传来了惊恐的大喊。
“别乱动,”蜘蛛侠双手拢在嘴唇边,对着楼下喊话:“线断了你就真摔死了哦。”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蜘蛛侠还是用了很多根蛛丝来固定斯坦尼,只不过这一切斯坦尼都不知道。
忙完之后,蜘蛛侠跑回来看到托尼躺在地上,一下子就傻眼了,他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斯塔克先生!”
“已经叫救护车了,很快就到,”苏秀的声音有点沙哑,她一只手被托尼死死攥着,另一只手撑在地上,抬起头看向蜘蛛侠:“有件事情我想请求你帮忙,那天的狙.击手就在附近,但我现在走不开。”
“我去,”蜘蛛侠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斯塔克先生…会没事的。”
苏秀没有接这句话,她垂下头:“真的很危险,你一定要当心,找到了告诉我一声,等我去找你,找不到就赶紧回来,别追太远。”
贾维斯指挥着盔甲指了个位置:“那个方向。”
“放心吧!”
站在天台边的蜘蛛侠并拢手指点过眉心朝外挥出,接着他向后一仰,坠落下去。
空气中传来了细微的噼里啪啦的声响,有点像燃放火花的声音。
阴影兜头笼罩而下,苏秀听见有人问她:“情况如何?还活着呢?”
抬起脸,苏秀看到奇异博士的红披风在眼前划出一道英姿飒爽的弧线,他大踏步地走出空间门,身后跟着神情焦急推着手推车的帕默尔医生:“帮把手,把他抬上来,我们两个不太稳。”
苏秀忽然就松了一口气。

33、第 33 章
苏秀把两只手架在膝盖上, 她双眼紧闭,修长的脖颈微微后仰, 后脑勺抵住急救室外贴满瓷砖的冰冷墙面, 沉默地等待着。
相邻的楼层传来隐约的人声, 听起来好像隔了整个世界那么遥远,愈发显得苏秀所在的地方异常安静, 只有滴滴答答的水声没规律地偶尔响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 走廊尽头响起了电梯到站的提示音,然后是高跟鞋扣在地板上的清脆的哒哒声。苏秀开始并没有在意,直到来人在她面前停下, 探出手以不轻不重的力道按住了她的肩膀:“苏小姐, 你还好么?”
苏秀身体一震,猛地睁开眼睛, 迷茫的目光中藏着尚未褪去的凶狠和戒备,很像是受伤后被逼入死境退无可退的幼兽,她下意识地抬起手,动作迅速地反扣住来人的腕骨,一抹深红色从她的指尖游移而出, 沿着对方白皙的手腕往上缠去,看起来威胁力十足。
“苏小姐, ”身穿黑色小香风套装的娜塔莎并没有慌乱,她依旧面带微笑,用镇定的语气安慰苏秀:“请放松,是我, 娜塔莎。”
“娜塔莎?”
苏秀用力眨了眨眼睛,残留的泪水颤巍巍地挂在睫毛上,还有一些直接顺着眼角滑落。
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苏秀缓了一会儿,等到五彩斑斓的色块自然锐化成图像后,她终于看清楚了面前之人的脸。
确实是娜塔莎·罗曼诺夫,在纽约苏醒的第一天,苏秀在斯塔克大厦里见过她。
已经快要爬到娜塔莎肘部的以太粒子倏然撤了回去。
“抱歉,”苏秀松开手,有些尴尬地垂下头:“我没注意…没看清楚。”
“没关系,”娜塔莎从手包中取出一袋纸巾,拆开后抽出三张,将剩下的全部递给了苏秀:“我觉得你可能需要这个。”
娜塔莎一边说,一边擦拭着手腕上略微有些干涸的血迹。
那是苏秀刚才抓住她时留下的。
收到纸巾的苏秀明显一愣,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血浸得黏黏糊糊了。
原来之前的水滴声,其实是我手上的血落在地上的声音啊。
看着椅子下积的小小一洼浓稠的血迹,苏秀呆呆地想。
“暂时离开一会儿也没关系,”娜塔莎谨慎地注意着言语间的措辞:“我先带你去包扎伤口。”
“没事…不用了。”苏秀摇摇头。
注意到在拒绝娜塔莎的提议之后,她脸上瞬间浮起来的不赞同表情,苏秀想了想,补充一句:“这并不是我的血。”
“是…斯塔克先生的。”
娜塔莎的瞳孔微微一缩,片刻后她小声叹了口气,轻轻拍打着苏秀的后背:“放心好了,他会没事的,祸害遗千年呢。”
“嗯。”
娜塔莎赶着苏秀去盥洗室洗干净了手,她还想让苏秀回家换件干净衣服再过来,但苏秀表示用不着这么麻烦。
说服不了苏秀的娜塔莎只好留下来陪她一起等待,两人在冰冷硌人的塑料椅子上并肩坐了将近十个小时,期间帕默尔医生出来了一趟,公事公办地通知苏秀“随时做好准备”,然后就又钻进了手术室中。
苏秀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她该做什么准备。
“这种话不应该通知我吧?”长时间没发过声,苏秀的嗓音听起来有点沙哑:“斯塔克先生还有别的亲人吗?”
娜塔莎缓缓摇头:“卡特女士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应该很快就能到。”
意思就是说托尼除了佩姬之外并没有别的亲人了。
“斯坦尼以前也有权利在他的病危通知书上签字吧?”娜塔莎嘲讽地笑了一下:“可惜。”
苏秀将目光落在发白的指尖上,她小声说了一句:“斯塔克先生怎么混得这么惨啊。”
“是啊,”娜塔莎点点头:“太惨了。”
帕默尔医生刚回手术室没多久,佩姬就带着一帮人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了,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淡定,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慌乱,就好像躺在手术室里的人并不是她侄子,而是随便一个倒霉蛋似的。
然而实际上…苏秀的目光扫过佩姬垂在身侧的手,她的视力很好,清楚地看到佩姬的指尖正在微微颤抖。
在跟娜塔莎进行情报交换之后,佩姬立即接管了所有工作,她有条不紊地将手下人分为若干组,分别打发他们去善后现场、跟警方交涉、追踪凶手等。
“斯塔克先生是被一个神秘的狙.击手打伤的…”
苏秀对佩姬提供了自己在第一现场亲眼看到的情报,顺便讲了一下几天前她在斯塔克大厦遭遇的狙杀,并就两件事情之间的联系进行了合理推测。
“…蜘蛛侠追过去了,”苏秀瞥了一眼正沉默安静地躺在自己腿上的手机:“但目前还没有消息。”
“我知道了,”佩姬点点头:“你们顺着苏小姐说的方向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五分钟后,佩姬将所有人都派了出去,走廊中热闹的气氛昙花一现,又重新恢复了冷清。
佩姬把搭在臂弯中的大衣抖开,披在苏秀的肩膀上,然后她轻轻一拍,挨着苏秀坐了下来:“吓到你了吗?”
夜色渐浓,即使开着空调,也拦不住走廊里不断降低的温度。苏秀受了不小的惊吓,本来就有些脱力,再加上出了一身汗,平静下来后只觉得更冷了,整个人都在发抖,幸亏佩姬细心,喊人拿了件厚外套给她披上,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后半夜该怎么度过。
“谢谢,”苏秀裹紧了大衣,毛球一般缩在椅子上:“还好,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回去吗?”佩姬没有强行帮苏秀做决定,而是把选择权交给了她:“可能还要等很久。”
“我就在这儿等吧。”苏秀低声道:“我想看着手术结束,看他好起来。”
“好,”佩姬点点头:“那我们一起等着。”
从白天等到黑夜,又等到第二个白天,晨光微熹的时候,急救室的灯光终于熄灭了,奇异博士跌跌撞撞地扶着墙走了出来。
那时苏秀已经靠在佩姬的肩膀上睡着了,但因为心里装着事,她睡得很不安稳,梦里也翻来覆去地折腾。大门吱呀一响,苏秀就被吵醒了,醒来后她看了眼手机,发现现在是凌晨六点左右,时间还太早,于是便准备再休息一会儿。
正当揉眼睛的苏秀准备再次跟周公见面的时候,她忽然注意到急救室的灯光不知何时暗了下去。
怎么回事!苏秀心一沉,整个人瞬间清醒了,她猛地站起来,差点儿把佩姬撞到椅子下面。
“目前没什么事了,”奇异博士艰难地摆摆手:“克里斯汀会把他推去ICU,有什么事等会儿你们问她,我先找个地方去睡会儿。”
“年纪大了,”奇异博士揉着自己的肩膀:“熬不了夜了…”
苏秀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于看到帕默尔医生费劲儿地将手推车推了出来,她赶忙跑上去帮忙。
托尼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只在外面露了一小丛褐色的头毛,苏秀没敢直接掀总裁的被子,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帕默尔医生。
佩姬则比苏秀直接多了,她认真地问:“情况如何?”
“目前没什么事了,”帕默尔医生的回答跟奇异博士基本一致:“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电梯门前,佩姬按下了指定的楼层,三人小心翼翼地把车推进去。
“目前?”等电梯门关上,周围一片寂静的时候,眉头微皱的佩姬才问道:“出了什么意外?”
“嗯…”帕默尔医生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忍之色,她咬了咬嘴唇,无奈地说:“子.弹碎了一部分,史蒂芬尽量把弹.片都取出来了,但是还有一些碎片停留的位置实在是太危险,我们没有把握,只好让它们留在那儿。”
苏秀垂落在身侧的手缓缓攥成了拳头,她用了很大的力气,突出的骨节微微发白。
“但如果不做处理,差不多一周之后,那些碎.弹.片就会随着血液循环进入重要的器官里,到时候…”帕默尔医生没有明说,但最后会是什么结果,在场的所有人都懂。
“所以在贾维斯的建议之下,史蒂芬利用了斯塔克先生发明的钯金属反应堆,”帕默尔医生抬手在托尼的胸前比划了一下:“他给他安了一颗‘电池’,能够有效吸附弹.片,阻止它们进入心脏。”
佩姬想象了一下胸前按电池的场景,觉得头有点晕,她强忍住了现在就掀开托尼的被子看个究竟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钯金属?”
帕默尔医生真是太佩服佩姬了,这种时候她还能冷静地完全抓住重点不跑偏:“是的,钯金属。”
停顿片刻,帕默尔医生小声道:“有毒。”
“也就是说他要么会死于钯中毒,要么会死于弹片穿心?”佩姬抬手捂住额头:“上帝…霍华德做鬼都不会放过我的。”
沉默了好半天的苏秀终于开口了:“除非能想办法改进钯金属反应堆,将堆芯替换为另外一种对人体无害的元素。”
佩姬和帕默尔医生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理论上来讲是这样没错,但听史蒂芬说,斯塔克先生的方舟反应堆已经是这个领域中最先进的了,目前并没有其他元素能代替钯金属完成这一反应。”
“不过也说不定呢,”帕默尔医生指了指托尼:“我不太懂这方面的知识,但他是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