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今天休沐大部分人都放假了,但书房好歹还有个值班的守着准备随时应付突发状况,这个倒霉蛋就是贾诩。
沈娴跨进书房的时候贾诩正老老实实地靠在窗边读书。同样属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类型,贾诩就不像郭嘉那样经常翘班偷溜去喝酒,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很安静地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要么看书要么睡觉,存在感极低,有时候沈娴甚至会忘了麾下还有这么一个人。其实按照贾诩投奔前送给沈娴的那两件礼物——在告知沈娴耐心等待的同时把貂蝉派去斜峪关打破僵局,把张济的西凉铁骑要回来还给张绣——他完全可以拥有很高的话语权。不过可能是明哲保身惯了,反正贾诩就是一个锯嘴葫芦,该开口时才开口,平时你问他他也不见得说。
贾诩把竹简放下来,疑惑地看着沈娴:“大人,出什么事了吗?”
沈娴没说话,她直接把孙策的信递了过去。
贾诩看完后点点头:“主公你不用担心,伯符都说了他自己能摆平的。”
但沈娴根本不能放心:“在别人的地盘上无兵无将还被困住了他怎么摆平啊!”
而且还有一点沈娴是没有告诉贾诩的,她觉得袁术之所以把孙策和周瑜扣在寿春,是怀疑传国玉玺就在孙策的手里,但是他没证据,只能先把人留下来。
沈娴并非胡乱猜测,从其他地区传来的消息上说明袁术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正在大肆寻找传国玉玺,闹得人尽皆知,所有人都觉得他跟疯了一样。传国玉玺自从洛阳城破后便下落不明,长安城那边早已明确放出消息说玉玺并不在皇帝手中(沈娴十分怀疑建议放出这个消息在各方诸侯中搅混水的人就是贾诩),而洛阳城也被各方诸侯们掘地三尺挖了个遍,所以现在玉玺最可能的下落就是在参加过讨董的人手里。
这些人中,曹操和孙坚是最先进入洛阳城的两方势力,自然就变成了大家最怀疑的对象。据说袁绍也曾经对曹操旁敲侧击过,不过曹操毕竟不是孙策这种丧父又无依无靠的小可怜,袁绍也比袁术会做人得多,所以在没问出什么结果的情况下曹操和袁绍依旧哥俩好——至少表面上哥俩好。可袁术和孙策就不同了,反正袁术没把孙策放在眼里,他就是认定了玉玺在孙策手里,除非孙策交出来,否则就跟家人一起在寿春被关到地老天荒吧。
看袁术这不死不休的架势,沈娴觉得可能是孙坚不小心把自己得到玉玺的消息给漏出去了,袁术才会这样。
沈娴还在烦恼怎么才能在不透露玉玺存在的情况下对贾诩说明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贾诩忽然问道:“主公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面对贾诩那双深邃如黑渊般的眼睛,沈娴漫不经心地挪开了视线:“我就是担心他们俩人啊!”
“有公瑾在,应该可以全身而退。”见沈娴不愿意明说,贾诩也没深究,他淡淡地说道:“比起担心他们的安危,主公,我觉得你应该在意一下这个。”
贾诩一边说一边把信笺放在桌案上朝沈娴推了过去,他指着前半段乱七八糟明显是孙策写的句子说道:“伯符在这里藏了个消息,他说他在绵竹的宅子里给你留了件事物,让你有空了把那东西取回来。”
沈娴再次把那段话读了一遍,完全没发现有这意思,她敬佩地看向贾诩:“你是怎么知道的?”
“藏头藏尾。”贾诩把每句话的首尾两字以某种规律拼合出来指给沈娴看,果然前言不搭后语的句子立马就练成了一句通顺整齐的话。
…沈娴拒绝相信这么高大上的传信办法是孙策想出来的,肯定是周瑜!
“藏了个东西,他能藏什么呢…”沈娴轻声呢喃,回想起袁术最近的动作,她慢慢呆住了。
卧槽不是吧!孙策你把传国玉玺藏在绵竹了?!
沈娴简直要疯了,如果孙策真的把玉玺放在了绵竹,那地方安全不安全啊?万一有人住进去发现了怎么办?玉玺这玩意儿谁都找不到也就算了,可一旦现身会引来腥风血雨的。
沈娴猛地蹦了起来,她匆匆告别贾诩,去找甘宁调兵回绵竹挖玉玺去了。
沈娴走后,贾诩继续拿起那本他看了一半的书仔细研究,丝毫没有受到沈娴的影响。
沈娴在校场揪住了正跟张绣过招的甘宁,把甘宁扯到一边后,沈娴拽着他说悄悄话:“带点人跟我回绵竹!大哥可能把传国玉玺藏在那里了。”
“哦。”甘宁点点头,他转身去调兵,走了没两步忽然停下来,转过头呆呆地看着沈娴:“你说什么?!”
“你不要喊那么大声!”沈娴的余光瞥见张绣正奇怪地看过来,她一把捂住甘宁的嘴:“找几个可信的人,越快越好,别声张,我们一会儿就走!”
“大哥怎么这么会给我添乱呢…”
其实沈娴也不确定孙策藏起来的东西就是玉玺,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真的是玉玺出了事谁都担当不起,要不是玉玺…不是玉玺也完蛋,这说明玉玺应该正被孙策带在身边,而孙策却在袁术的地盘上,搞不好玉玺被袁术搜出来,再给按上一个私藏玉玺图谋不轨的大罪,孙策和周瑜就呵呵了。
烦躁地沈娴只在州牧府留了封信,通知了贾诩一声,便带着甘宁夤夜狂奔往绵竹赶去。
于是等甘倩和蔡琰回府后,才发现沈娴竟然不在了!
“她人呢?”蔡琰挽着袖子坐在贾诩面前:“堂堂益州牧,二话不说带人就跑,这算怎么个事儿啊?出了事情谁负责?文和你也不拦她一把。”
“我哪里拦得住。”贾诩无奈道:“伯符来信说给主公在绵竹留了件东西,主公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就跑了。”
“绵竹?东西?”蔡琰沉吟道:“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主公脸色大变?”
“不知道,不过一定很重要。”贾诩重新拿了一卷竹简,他漫不经心地说道:“绵竹是自家地盘,她还带着甘兴霸,不会有事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这件事情很蹊跷啊。”蔡琰微微蹙眉:“总觉得…不太好。”
贾诩低头说道:“主公若是愿意说,回来自然会告诉我们,若是不愿意,问了也白问。”
“但愿别再闹什么大事了…”蔡琰叹口气:“要不派点人去接应她?”
贾诩摇摇头:“城中就剩下维佑一位将领了,最好不要妄动。”
蔡琰狡黠地一笑,她屈指扣扣桌面:“文和你忘记了,还新来了两个人呢。”
赶了一夜的路,来到绵竹城门下的时候,沈娴困得都快睁不开眼睛了。在把州牧印亮给守城的小兵们看过后,沈娴没理会那些诚惶诚恐的人们,直接带着甘宁朝孙策居住过的宅子跑去。
这宅子就靠在以前的州牧府旁边,沈娴盘下来当个客房用,来招待朋友来使们之类的,她在州牧府的院子里开了道门直接通过去,算是合成了一家。
沈娴走进去时,留守在这里的丫鬟仆人们都呆住了,甘宁的手下们上来清场,很快就把人都赶出去了。只剩下沈娴和甘宁站在院子里面四处张望。
甘宁抱着胳膊问道:“藏哪儿了?”
“不知道。”沈娴摇摇头,她抡起铁锹在墙根下选了一个看的顺眼的位置:“挖吧。”
“这得挖到什么时候去啊…”甘宁脸都黑了,然而主公身先士卒,他也不能站在一边干看着,只得陪沈娴一起挖。
挖了一下午,不大的院子被啃成了地球表面,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甘宁坐在回廊下面喘气,看沈娴完全不知疲倦地又换了一个地方继续铲土。
这次好像有门,沈娴挖着挖着,忽然觉得铁锹触到了什么东西,她招手把甘宁叫过来,两人一同将泥土清理干净,然后从坑里捧出了一个…小酒坛子。
沈娴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酒坛子:大哥你大费周折还弄什么神秘的藏头藏尾,搞得那么严重,就是为了让我来给你挖出个酒坛子吗?!
这时甘宁忽然转头:“谁!”
房檐上有黑影一闪而过,甘宁把铁锹一扔,吩咐手下保护好沈娴,自己带了几个人追了出去。
沈娴抱着满是泥土的酒坛子看了好半天,然后她一把拍开泥封伸手进去。在坛里捞了几把后,沈娴的指尖触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十分熟悉的触感。
沈娴撕下裙摆把酒坛子重新封口,她盯着甘宁远去的方向心中不安。那些黑影要么是跟着他们一路追过来的,要么就是提前在绵竹埋伏好了,就等着沈娴把东西挖出来的那一刻再动手抢,只是没想到沈娴挖出来的不是玉玺而是酒坛,那些人便觉得任务失败,所以撤退了。
虽然现在那帮人没一个反应过来,可谁知道过后会不会有人想明白玉玺可能被藏在了坛子里呢?毕竟孙策费了这么大劲儿,总不会是真的只让沈娴挖坛酒。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半分消息都不能透露出去!绝对不能让那些人活着离开益州!
第53章 【052】师父驾到
沈娴想了想,让其他人都去帮甘宁追击黑衣人们,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
有水贼反对:“大人,老大让我们保护您,您一个人待在这里不安全啊。”
“没关系。”沈娴淡淡道:“把我放在马上的琴搬过来就行了,兴霸那边更需要帮助。”
“可是大人——”水贼有些为难,他还想说点什么话劝沈娴放弃作死,却见沈娴不动声色地瞄了他一眼。水贼一愣,便听沈娴继续说道:“我的要求是一个不留,去吧,别磨蹭了。”
水贼只得点点头,招呼手下们离开了。
沈娴一个人坐在被挖的坑坑洼洼的院子里面,她把琴放在腿上,一只手拎着酒坛,一只手按弦,漫不经心地拨来拨去,弹出几声不成曲的调子。天色渐暗,夕阳从云层里沉入山下,最后一抹余晖也被黑暗吞噬殆尽,家家户户点起了烛火,全城笼罩在一片星星点点交织的光芒中。
沈娴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说:“再不现身我就走了,没空跟你们耗那么久,我还没吃饭呢。”
话音未落,一点寒芒从夜空中乍现,直奔沈娴的门面而来。沈娴原本松松搭在琴弦上的手骤然滑下,拨出一连串高昂尖细的声音,刺得人耳膜发疼。
内劲逸散,气场铺开,不动声色地笼罩了整座小院。凌空飞来的暗器在江逐月天的干扰下顿时失了准头,哐当一声落在沈娴身前五步远的地方。
先出的暗器就好像是一个行动的讯号,很快从房梁上窜出了五六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他们有的手持长刀有的手持利剑,挥舞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纷纷朝着沈娴身上招呼过去。但在落入小院中的那一刻,原本行动迅速的蒙面人们顿时觉得自己仿佛踏入了粘稠的泥淖之中,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线从土中钻出将他们的腿脚捆绑后拽,阻挠他们前进的步伐。
沈娴远远地看着他们外露的眼眸中浮现出对未知事物的惊恐神色,她微微一笑,将酒坛抱入怀中,一手按弦一手弹琴,宫、商、角、徵、羽五音依次从指尖滑落而出,嘈嘈切切结成诡异的曲调,有无数看不见的气劲随着曲子的演奏而凝聚成薄薄的利刃旋转飞舞,呼啸着划过黑衣人们的身体,在空中带出丝丝细碎的血迹。
惊慌失措的蒙面人们胡乱挥舞着武器抵抗,然而内劲化形若虚若实,寻常人用武器又怎么能挡得住呢?
五音奏完后,江逐月天的气场消失,被打的半血的蒙面人们恢复行动,这次他们不敢再一股脑朝着沈娴冲过来了,而是分成了两组,一组正面强攻,另一组从沈娴身侧绕过去企图偷袭。沈娴看了看技能栏,觉得总用懵逼圈虐菜一点意思都没有,于是她按下了另一个技能。
清绝影歌的曲调被奏响,婉转清越的声音如溪水般流泻而出,沈娴这才发现清绝影歌的曲子竟然比江逐月天的曲子好听了一百倍!
#原来不是我弹琴难听的问题而是曲子本身就是噩梦吗?太好了琴魔这锅我才不背呢!#
随着琴音的流转,沈娴发现自己身前不远处慢慢凝出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影,那人影一招手,藏在琴中的长剑自动飞出落入它的掌心中,然后人影便虚虚操控着长剑与蒙面人们缠斗上了。
当然这是沈娴的视角,在蒙面人们的视角里,事情是这样的:沈娴的琴中自动飞出了一把剑,然后剑还追着他们砍来砍去死不放弃。
闹鬼了有木有!
沈娴缩在后面饶有兴趣地看着黑衣人们被她的剑影追得满院乱窜,还时不时倒霉地崴脚栽进坑里面。这时那两个偷袭沈娴的人忽然从侧面冲出来,见剑影离得有些远来不及撤回,沈娴干脆又弹了一曲回梦逐光,当最后一声曲调划出时,一刀一剑刚好交叉劈到眼前,她抬起头微微一笑,指尖离开琴弦,气场震出,偷袭的两人同时被击飞出去。
喧哗的人声响起,大家举着火把冲入院子里,为首那位身材高大威猛的汉子竟然是典韦,他手持一对板斧,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个蒙面人边喊边打,将其揍得节节败退。其他蒙面人见援军已到,继续斗下去十分不利,便掉头就跑,临走前还不忘攻击一下沈娴怀里的酒坛子。
“拦住他们!”甘宁高声喊道。
沈娴抱着琴左躲右闪避开袭击而来的各种暗器,躲着躲着她忽然觉得身子一僵,一股毫无征兆的悸动从胸腔中传来,就像是有人握着鼓锤在她心上重重地敲击一般。沈娴顿时觉得喘不过气来,她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后摔了过去。
赵云刚好赶到,他一把接住摔倒的沈娴,同时挥枪挑翻了偷袭她的蒙面人之一。
酒坛、琴和人影握着的剑全都掉在了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浓郁的酒香顿时溢满了小院。唯一被打碎的酒坛残骸中除了碎瓷片和流干的酒外,空无一物。
“主公——”看见沈娴晕倒的一幕,甘宁吓得心跳骤停。挥刀劈翻一个蒙面人,甘宁冲到了沈娴的身边:“她怎么了?”
赵云摇摇头:“不知道。”
沈娴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她眉头紧皱,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如同一尾缺水的鱼。赵云探了一把沈娴的脉搏,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刘大人这好像是…走火入魔啊?”
“她练的什么邪功?”想起沈娴那天怒人怨的琴声,甘宁简直无语,他一把扛起沈娴朝绵竹的医馆跑去:“子龙兄这里拜托你了!我先带她去看病!”
“放心。”赵云点点头,指挥着其他人将蒙面人们团团围住,最后他亲自下场,银枪过处如惊鸿游龙般迅捷凌厉,刷刷几下就与典韦一同把六个蒙面人按趴了。
“刘大人没事吧?”典韦挠挠头问道。因为之前碰见甘宁时,甘宁说那些蒙面人很重要,哪怕杀死也不能放跑一个,所以在打架的时候即使听到了沈娴忽然晕倒的消息,典韦也没有撤出战局,而是继续专心致志地干架。
“说不好…”想到沈娴那混乱的脉搏和气海中横冲直撞的内劲,赵云有些担忧:“她像是走火入魔了。”
典韦挺关心沈娴的:“那我们去看看她呗?”
“既然兴霸兄说这些人很重要,那就先把他们看管起来,然后再去看刘大人,”赵云回头去看那六个被手下牢牢制住的蒙面人们:“典兄弟觉得这样如何?”
典韦憨憨一笑:“那就听子龙你的吧。”
这是沈娴第二次来到这处玄妙的意识空间中,她跪坐在地上低着头,在她面前,那团跳来跳去的系统之神正在发脾气:【你是不是傻?你真的不知道清影绝歌的影子状态下只能用剑法吗?】沈娴十分诚恳地说道:【不知道,我只玩过万花没玩过长歌。我刚才怎么了?】【走火入魔!】系统之神没好气儿地说道:【影子是用你自身全部的内力凝聚化形而成的,在影子状态下你只能用琴声操控它使用剑法攻击,没有多余的内力去使用别的技能,结果你可好,弹了一曲回梦逐光,还是个大招,没了内力就只能压榨血条了。】沈娴大惊失色:【那我现在是怎么了?】不会是死了吧?战场上没死结果自己逗比死了这算怎么回事!
【没死。】系统之神凉凉地说道:【昏了而已,休息几天就好了,内力完全回复之前不能动武,下次记得别这么蠢了。】【是我的错吗?】沈娴十分不服:【你连个技能说明都不给!】【技能栏上有,你自己不好好练武功怨我咯?系统又不是万能的。】系统之神一脚把沈娴踢走了:【快走,再见!】沈娴醒了,她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胸口那股惊悸的感觉还未完全散去,沈娴喘了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了急促的呼吸。
“你这是…”甘宁端着药碗站在床边,神色复杂地看着沈娴:“诈尸了?”
“你才诈尸了。”沈娴没好气儿地说道:“怎么样?蒙面人都抓住了没?”
“抓住了。”甘宁把沈娴推回床上:“躺下,没好之前别起来,这是大夫交代的。”
“我已经没事了。”沈娴拍拍胸脯,认真地说道:“我自己就是大夫,身体好不好还不知道?”
甘宁用劝慰的眼神看着沈娴:“主公,我觉得你还是躺着比较好,如果非要起来——”
“谁非要起来?”甘宁的话被打断了,一人推门而入。来者是个穿着普通个子矮小须发花白的老人,他手里拎着副银针,蹬蹬蹬走到沈娴的床前双手叉腰站定,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沈娴一番后说道:“啧,徒弟你行啊,几年不见长本事了?练功走火入魔?”
沈娴目瞪口呆地盯着老人:“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没大没小的,叫师父!”老人抬手飞针,刷刷刷定住了沈娴的周身大穴:“给你的琴谱一定没好好练过,这水平跟你十岁那年我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叮嘱你的话全都当耳旁风了吧?”
沈娴被华佗扎得动都不敢动,生怕神医一个不爽手滑扎错了地方,倒霉的可是自己:“没有啊师父!我有好好练的!”
“胡说八道,还狡辩。”华佗嗤笑道:“这小子都跟我说了,你那江逐月天弹得难听的要死。”
沈娴怒视甘宁,甘宁抬头望天。
“正好这次碰上你了,我就跟你回去,好好指导指导你的武艺,省的出去还给我丢人。”华佗斜了沈娴一眼:“天天就知道胡闹,该干的正事一件不干!琴谱不练也就算了,医术呢?点穴截脉呢?百花拂穴手呢?你都好好练了没?”
沈娴双手抱头:“练了练了!”
师父你一个神医为什么还会武艺啊这不科学!
华佗的气场太强了,沈娴完全不敢反驳,只得顺着他老人家的话附和。装了半天的刺猬后,华佗终于给沈娴把针拔了下来,沈娴如蒙大赦,决定以后要对这个便宜师父敬而远之——这是一种低等生物看见高等生物时的本能反应。
华佗给沈娴把了把脉后说道:“没什么大问题了,把药喝了,三天后给你换副药,再喝上七天就差不多了。”
“那个,师父啊,”沈娴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有事儿明天得回成都去,您看我能赶路吗?”
“坐马车吧!”华佗无奈地戳了戳沈娴的脑袋:“老夫这辈子收了你这么个徒弟,真是孽债!”
“师父您别气,我孝敬您,真的!”
沈娴费劲巴拉地把发脾气的老头哄走了。
没想到神医华佗竟然是这个画风,沈娴不由得有些犯愁。按照人设和华佗的话来看,沈娴从十岁那年华佗离开后好像就没再好好地练过武艺了,以至于江逐月天弹得如此难听…学武之人切忌不听师父的话自己瞎搞,然后搞砸还被师父知道了。以前华佗不在的时候沈娴随便折腾,可现在华佗降临了,沈娴简直可以预见自己即将被训练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惨样。
算了,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吧!而且往好处想,师父是神医哎!可以求他帮忙给其他人也调理一下身体嘛,尤其是那个不听话的郭奉孝!相信在华佗面前郭嘉一定是无法作妖的。
沈娴乐观地安慰自己。
沈娴刚刚松了一口气,甘宁就把药碗端到了她面前:“主公,喝了吧?”
闻到难闻的中药味,沈娴条件反射地想挥手说“拿开”,然后她就听到华佗在外间咳嗽了一声。
沈娴一把从甘宁手里夺过碗:“兴霸你愣什么神儿呢还不赶紧把药给我!”
甘宁:“…”还是那句话,主公你开心就好了。
沈娴捏着鼻子一口气儿把药全都灌了下去,然后她总算是理解为什么郭嘉每次都逃避喝药了,因为真的太苦了啊啊啊,简直让人分分钟怀疑人生。
把碗拿走后甘宁给沈娴把被子蒙上了,看着沈娴奋力把头挣扎出来,他一脸犹豫道:“主公,当时你昏过去后,酒坛子碎了,里面——”
沈娴一窜一米高,她跪在床上抬手捂住了甘宁的嘴:“嘘——”
华佗还在外面,这可是个武林高手,谁知道他能不能听到?玉玺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样秘密才不容易泄露。
沈娴跟他比了个口型:“放心,那东西在,但我提前拿走了。”
甘宁点点头,他终于松了口气。
甘宁走后,沈娴把手探入袖中的暗袋里面,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沾满酒味的传国玉玺。
即使后来沈娴没有走火入魔昏迷,她也会找机会把自己怀里的酒坛子打碎向蒙面人们证明那里面是什么都没有的。因为虽然沈娴抓住了全部的蒙面人,但她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传递消息的,万一蒙面人们就算被抓了也能把消息传递出去呢?空酒坛是个小小的障眼法,可能骗不了袁术多长时间,但能拖一会是一会,只要袁术没有明确的证据,怀疑就只能是怀疑。
确认玉玺安全后,沈娴得赶紧回到成都去,她要想个办法,把孙策和周瑜安全地捞出来。
第二天天没亮,沈娴就爬起来钻上马车准备回成都去了。甘宁站在车门口问她:“你真的没事?要不再歇一天?临走的时候不是给贾先生捎信了吗?”
“没事,赶紧走吧,我毕竟是没跟他们商量就跑出来的。”沈娴恹恹地靠在马车壁上没精打采道:“对了,昨天忘记问了,子龙和老典怎么来了?”
甘宁说道:“我去追蒙面人,半路碰上他们了。”
“是蔡小姐让我们来接应的。”听到沈娴叫自己,骑在马上的典韦回头高声问道:“主公,你真的没事?”
“她没事!”华佗背着手走过来:“徒弟,你要是难受,为师再给你扎两针?”
“师父我好了!真的不劳烦您老人家了!”
沈娴窝在马车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整天。虽说她宣称自己已经没什么大事了,但内力清空的后遗症还是十分明显的,现在的沈娴很是嗜睡,经常会头晕目眩眼前发黑,脚步都是虚浮的,用甘宁跟兄弟们咬耳朵的话说就是“主公现在就跟肾虚了一样”。
临到成都前沈娴醒了过来,她把甘宁叫到马车边,透过那张小小的窗口瞄他,就跟探监似的:“兴霸,我昏过去这事,你们别再告诉别人了。”
“这不行。”甘宁皱眉:“你这状态一看就不对劲儿,我想瞒也瞒不住。”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让他们操什么心?”沈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如想想怎么把我大哥和二哥从袁公路那里捞出来…我想了一晚上头都疼了。”
甘宁瞅瞅左右,见无人注意这边,便压低声音说道:“那几个人我昨晚上审了审,全都硬气得很,基本没说什么有用的东西,只知道他们是袁公路的手下。”
说到这里甘宁顿了顿,他伸手在脖颈前横着比了个姿势:“专门干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