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刚才属下们发现了这里有潜入太师府的刺客,追过来之后刺客放了一把火便逃跑了,展大人已经去追了,我等留下来保护陛下,顺便帮太师把火灭了。”御林军的老大说道,他一边说,还一边偷瞄庞太师。
把火灭了可不是我们的工作范围!我们如此乐于助人难道太师你不应该表示一下吗?
但庞太师正在哀悼自己被烧焦的墙壁和花草,根本没有心情去看御林军老大。
“这样啊…人是放火的刺客杀的?”赵祯点点头,又问。
“这个…陛下恕罪,属下不知。”御林军老大迟疑了一下,说道,“属下只看到刺客从墙里翻了出去,显然是身负武艺的江湖中人。但这里距离案发现场有些遥远,时间上讲不通。而且…今夜来太师府的并非是一拨人,而是好几拨。”
“哦?爱卿如何得知?”赵祯挑眉。
“陛下可知隐元会?”御林军老大躬身问道。
“略有耳闻。”赵祯点头。
“今夜有人在隐元会发布了一道黑市悬榜…”御林军老大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赵祯的脸色,见他没有丝毫的表示,才继续说了下去,“内容是庞太师的…咳,事成之后报酬千两黄金。”
“千两黄金?”赵祯闻言,似笑非笑,意有所指:“当今天下,能够出得起千两黄金之数的人并不多见啊,太师这是得罪谁了?”
庞太师之前正扑在墙壁边哭泣自己被烧的花园,看起来他好像没什么损失,只是墙壁烧焦了、几盆花烧糊了而已。但我们不能只看表象,像庞太师这种贪官污吏,收敛黄金白银显然已经不是最高的人生追求,他还需要用高雅的情操和爱好来武装自己。实际上庞太师的品味极高,前些日子有人投其所好,送了他很多真品名花当做生辰贺礼,都被养在了花园的花架子上,准备过两天再移植入土中。结果还没来得及移植,就被白玉堂和黑衣人联手烧成了渣渣。
那些花里面有几盆品相十分珍贵的牡丹,例如冠世墨玉、御衣黄和魏紫一类的,放到每年开封城的牡丹花节上都能卖出惊天的价格。庞太师原本想把御衣黄送给赵祯,自己留着魏紫和冠世墨玉,等着在接下来的牡丹花节上大出风头,这下可好,风头出不了了,损失还不小。
原本花被烧了,就够让庞太师糟心的了,岂料更糟心的还在后面。当听御林军老大说,有人在黑市以千金悬赏自己性命的时候,庞太师差点儿一口气儿没喘上来,就这么背过去。
“陛下呀您一定要给臣做主啊!”庞太师揪着赵祯的衣袍哭泣。
“爱卿莫急,朕院子里头还有两盆墨烟养的冠世墨玉,明天朕派人送过来,就当礼物给爱卿压压惊。”赵祯和颜悦色地拍了拍庞太师的肩膀。
墨烟全名叫庞墨烟,就是庞太师那个在宫里备受宠爱的贵妃女儿。
“多谢陛下!”庞太师抽泣。
御林军们都偷偷地别过了头去,纷纷表示看庞太师这样一个肚腩胖到惊天地泣鬼神的中年大叔抱着年轻英俊的陛下的大腿哭泣,这情景真是让人十分想自戳双目。
“包爱卿何在?”赵祯任由庞太师抱着他的腿哭来哭去,自己则十分淡定地询问周围人。
“回禀陛下,包大人现在正在与公孙先生检验尸体,等有了情况一定第一时间亲自汇报给陛下。”开封府跟着包大人来的王朝说道。
赵祯点点头,表示自己还算满意。
因为这起突发事件,庞府一直折腾到了午夜才算罢休。等到送走了赵祯之后,庞府大门一关,庞太师顿时收起了那张哭的惨兮兮的脸,整个人都变得阴沉起来,简直堪比川剧变脸。
“除了花园里面那几盆花,府中还有什么损失?”庞太师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一杯茶慢慢地喝。
“回老爷,还在排查,暂时没发现别的损失。”庞府另一个管家庞雷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庞太师眼睛都没抬,淡淡地问。
“只是庞云不见了踪影。”庞雷想了想,据实以禀。
“哦?”庞太师皱起了眉头,“不见了踪影是什么意思?”
“开宴不久之后,庞云对我说,他晚上吃坏了闹肚子,让我先帮他替一阵子。我想着左右没有什么大事儿,便让他先去方便。但直到现在,庞云也没有回来,我带人搜查了他的屋子,发现屋中事物一样未少,就连钱财银两都在,看起来不像是有预谋的。”庞雷说道,“老爷,我们…要不要报官?”
“不。”庞太师皱眉,“此事暂且压下,让我想想。别传出去,让下面人嘴巴都给我闭紧了,不该说的都别说!”
“是!”庞雷低头。
“那具尸体…有什么消息没?”安静了一会儿,庞太师又问。
“老爷,这…”庞雷张了张嘴,显得有点儿为难,“开封府那边验尸,我们…不好插手。”
“有什么不好插手的!”庞太师把茶杯放在桌子,发出“铛”的一声巨响,吓得庞雷一瑟缩,“事情出在了老夫的家门口,是冲着老夫来的!难道连问问的权利都没有?老夫还怕他开封府不成!”
“是,是,老爷息怒,我这就去问,这就去问!”庞雷赶忙说道,然后趁机告辞离开。
“庞…云…”庞太师一个人坐在客厅之中喃喃自语。
再说这边,白玉堂拎着庞云跑出了庞府,后面紧紧跟着顾西辞,两个人一边跑一边就“该去哪里审问/干掉庞云”产生了严重的分歧,顾西辞坚持要找一处荒无人烟的小坟地,因为杀人之后方便埋尸。但白五爷有点轻微的洁癖,对于“荒无人烟的小坟地”十分抵触,说不定还会碰上蛇虫鼠蚁一类的玩意儿,那真是分分钟都要疯掉。于是白五爷坚决反对,说还不如去自己家里,这样官府的人也不会上门排查,最起码安全有保障,还不会被抓住。
“为什么要去你家!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窥觊我的美貌!当然谦虚的顾西辞是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的。她跟在白玉堂的身后,看着他单手拎着庞云还能跑的那么飘逸潇洒风度翩翩,纯白色的衣摆在月光下飘飘荡荡,飘飘荡荡…
咦为什么觉得脸有点烫?难道发烧了?顾西辞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跑了好半天都还没决定要去哪里,顾西辞拒绝再往白府的方向跑,而白玉堂也拒绝往城外跑,于是俩人就这么站在大街中央…吵了起来。
“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顾西辞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必须杀了他!然后带他回去证明一个人的清白!”
“我有件事情必须要问他,事关我亲人的下落,问完再给你杀不就得了?”白玉堂撇嘴,“而且你的逻辑有问题,应该是先用他证明一个人的清白,再杀掉他。他死了就不能证明别人的清白了。”
“要你管!”顾西辞脸一红,怒道,“我就要先打死他!”
“好好好。”白玉堂从来没遇上过顾西辞这号的姑娘,并没有对付经验,只能敷衍道,“我先问,你再打死,好不啦?”
顾西辞想了想,觉得既然大家都跟庞云有仇,白玉堂虽然有点讨厌,但长得这么帅,让他先问问似乎也没什么,是吧?
完全搞不懂“长得帅”和“先问问”有什么必然联系。
解决了一个问题,接着解决第二个,也是分歧最大的问题:要去哪里问。
顾西辞还是想着找一片荒无人烟的小坟地,而白五爷依旧坚持回他家。
于是俩人又杠上了。
杠了没一会儿,就听到后面有人问道:“白兄?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玉堂正跟顾西辞吵得起劲儿,忽然听到了展昭的声音,顿时魂飞天外。开玩笑,庞云还被两个人捆得结结实实的扔在一边呢!这要是被展昭这个御前四品带刀侍卫看到了,那不就是妥妥的罪证吗!一定会被带回开封府以狗头铡伺候!
顾西辞也被吓了一跳,她虽然不知道展昭是谁,但大半夜的被人发现两人在街头吵架,身边还有一个捆着的人,这情景怎么看都像是两个绑匪把人绑了然后商量是勒索还是撕票,商量半天没有结果还因此产生了内讧自己先打了起来。
于是就在展昭发问的那一刻,顾西辞与白玉堂空前团结地…同时转身,妄图把庞云挡在身后。
不过请问,两个站直的人,要有着怎么样宽阔的身材,才能挡得住横着躺在地上的人?
所以顾西辞和白玉堂必须挡不住庞云啊,马上就会被展大人发现他俩其实是绑匪,情势万分危急!
“白兄?”展昭狐疑的看了一眼白玉堂,目光落在了顾西辞的身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卧槽这是发现不妥了吗!顾西辞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随时准备着拎起庞云就跑!然后她偷偷回头去看…
咦?!庞云呢!庞云怎么不见啦!
顾西辞发现庞云忽然不见了,明明之前就乖乖躺在身后的地板上的!遇到这么惊悚的事情,顾西辞下意识的戳了一下白玉堂的后背。白玉堂自然也看到了,他心中也很震惊,两个人在跑路的时候点了庞云的穴道,除非会移位,否则这穴道不可能自己解开。况且如果庞云会移位的话,武功怎么会这么差,三招两式就被顾西辞和白玉堂抓住了?所以庞云并非是自己逃跑的,而是被人劫走的。
但是谁能悄无声息地从白玉堂跟顾西辞的手下劫人呢?
当然是我啊!专业暗杀一百年!而且你们俩人吵得忘乎所以,沉浸在了彼此的世界之中,怎么会注意到我把人带走了呢!黑衣人拎着庞云躲在一边的树上,深藏功与名。
顾西辞的表现纯属做贼心虚。展昭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他只是忽然觉得,顾西辞好像他见过的一个人,但猛地一下又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啊,展昭。”白玉堂已经发现了黑衣人就带着庞云躲在对面的树上,因为展昭是背对着树,所以并没有发现。于是白玉堂悄悄松了口气,十分自然地打了一声招呼:“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之前陪包大人去了庞府赴宴,但中途庞府门口出了一桩命案,后来御林军发现了刺客的踪迹,我一路追了过来,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展昭问道。
必须有啊!其实我们俩就是你口中那个可疑的人物!白玉堂咳嗽一声,摇头:“没有啊,我一直在逛街,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逛街?”这大半夜的街上一个卖东西的都没有,方圆十里只有你们两个人在转悠…有什么好逛的?展昭怀疑地看看白玉堂,又看看顾西辞,然后他敏锐地发现顾西辞脸红了!
哎哎哎哎哎?福至心灵的,展昭忽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白玉堂,大半夜的,带着一个女孩子,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闲逛!这种一看就像是随机排列组合生成的句子,竟然真的发生了?
就在白玉堂觉得逛街这个理由一听就很牵强,得想个什么别的理由糊弄过去的时候,展昭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他,又看了看顾西辞,最后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哦…原来如此。不过白兄,你还是早点儿回去吧,出了命案,这条街不太平。”
刚说完这句话,展昭就有点儿后悔——说不定白兄是故意带人家姑娘大晚上出来的呢?期望着有劫匪出现抢劫,然后白兄就能十分英勇地冲上去英雄救美,最后抱得美人归。公孙先生看的那些小话本里面都是这么写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坏了白兄的好事儿?于是展昭赶紧告别:“那白兄你慢慢逛街,展某去追凶手了。”
“要不要我帮忙?”白玉堂皱眉,之前他跟顾西辞一直在后院对付庞云,并不知道庞府别的地方竟然还出了命案。看起来真的有人对那条隐元会的悬榜抱了认真的心思啊。
“不麻烦白兄了,改天得空了,我去找你喝酒。”展昭赶紧拒绝,然后就一溜烟地跑的不见影了。
真不愧是被称为御猫的男人,跑得真快!
作者有话要说:
庞太师OS:陛下您把我闺女养的花送我有什么用啊?那花还是臣送进去的呢…QAQ展昭:嘿白兄~
白玉堂:五爷怎么感觉哪里很微妙的样子…
顾西辞:小坟头小坟头小坟头!谁要去他家啊!( ̄^ ̄)ゞ******
(づ ̄3 ̄)づ╭?~

第8章 【第八章】真假相调

白玉堂望着展昭的背影,觉得有点儿迷茫。为什么今天晚上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对劲儿了呢…自从碰上那个奇奇怪怪的姑娘开始。白玉堂皱着眉头转过身看顾西辞,她正踮着脚对站在树上的黑衣人招手,妄图在白玉堂回过神前让黑衣人把庞云带去一片荒芜的小坟地。
“喂,你认识那个人?”白玉堂拍了拍顾西辞的肩膀,对着黑衣人努嘴。
“呃…自己人。”顾西辞想起来公子曾经威胁自己的话,于是含糊其辞。
“那你是谁?”白玉堂眯着眼睛看顾西辞。
“问别人之前难道不该报上自己的名号吗!”顾西辞想起了刀行云曾经传授的“江湖经验”,底气十足地说道。
“在下陷空岛白玉堂。”白玉堂挑眉,竟然有人不认识自己,这姑娘真的是江湖中人吗?不是他白五爷自夸,一般人只要看到自己那身飘逸的白衣和背后的吞吴刀,以及那卓尔不群的非凡气质,都能认出来自己是谁吧?
白五爷就是这么的有名!但其实我们都是看脸来辨认白五爷的!除了上面那几条之外,还需要再加上一条“英俊得倾国倾城谁也没法仿冒”,都符合就是绝对正版。
但是这点绝对不能说出来,否则白五爷分分钟用吞吴刀教你学做人。
“哦。”顾西辞点了点头,原来他叫白玉堂啊…这名字不错呢嘿嘿嘿嘿…而且听着还有点耳熟嘿嘿嘿嘿…耳熟说不定是因为有缘分嘿嘿嘿嘿…
由于顾西辞闯荡江湖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所以她还没能把当今江湖之中叱咤风云的人物都记全,除了唐七叶和公子之外,顾西辞唯一记住的人名叫“开封府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包大人麾下的得力干将,江湖之中著名的南侠,展昭。”这还全仰仗公子那说评书一般的语气以及“啪”的一声巨响。
展昭啊…展昭?!
等等!顾西辞脑海之中哗地亮起了一盏明灯,刚才白玉堂跟那个人打招呼得时候,说的是什么来着?
“啊,展昭,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刚才那个人是展昭?白玉堂还认识他?!
顾西辞愤怒了!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白玉堂还在为顾西辞的“哦”表示不满意。哦是什么意思,听到白五爷的大名难道不应该分分钟凑上来抱大腿吗?你冷艳高贵的哦一声是想欲擒故纵吗?我才不会上当呢!
然后白玉堂就看见顾西辞愤怒的对他说道:“你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白玉堂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认识展昭!”顾西辞说道。
“有什么不对吗?”白五爷还没回过劲儿来。身为锦毛鼠,认识御猫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全江湖都知道爷跟那展小猫不对付啊!
“原来你是开封府派来的奸细,想从我这里抢人,没门!”顾西辞继续说道,并且从头上拔下了檀木发簪当做武器横在胸前,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等等啊姑娘!思维跳跃会不会太大了点啊?认识和是一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好吗?庞太师还认识展护卫呢。
白玉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表示女人真是莫名其妙的生物:“你要做什么?谁跟展小猫是一伙的!”
“不是吗?”顾西辞狐疑道,她下线的智商又上线了,想到自己也认识公子,但跟公子肯定不是一伙的,举一反三,觉得白玉堂说的应该也是真的。于是顾西辞暂时释然了。
然后两个人又回归了最初的疑问…到底要去哪里审问庞云。
眼看着又要吵了起来,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叹了一句:“哎呀,算啦,大晚上当街吵架成何体统啊。你们俩人都退一步,去我那里问不就得了?”
白玉堂跟顾西辞同时抬头,看到公子坐在房顶边摇着扇子面带笑容。
“是你?”白玉堂脸色古怪。
“你怎么来了!”顾西辞蹦了起来,然后她听到了白玉堂的话,十分奇怪:“等等,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我跟白兄可是好朋友。”公子从房顶跳下来落在地上,随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是不是,白兄?”
“哼,唐小鱼,好久不见啊。”白玉堂抱着胳膊矜持道,片刻之后…
“哈哈哈!”两个人同时相视大笑,然后在顾西辞莫名其妙的目光下,十分亲昵地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这俩人多半有病。顾西辞想到。
唐家堡二公子唐非鱼在开封置办的大宅院子坐落在城东一条不繁华也不冷清的小巷子里面,那里靠近城外,远离府衙,看起来是个密谋的好去处。白五爷表示很满意,顾西辞也勉勉强强觉得凑活,于是三人一合计,便让黑衣人拎着庞云朝唐府赶过去。
“白五爷,我是唐公子的人,我见过您。”黑衣人拎着庞云的衣领子对着白玉堂露出一个仄仄的表情。刚才他去给白玉堂和顾西辞劝架的时候,号称过目不忘的白五爷竟然没有认出自己是谁,如此薄情寡义,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白玉堂表示很无辜——每次见唐门的暗卫,那帮人都是蒙着脸一身黑,谁认得出来哪个是哪个啊!而且暗卫这种职业,难道不是越少的人认识越安全吗?
“快走。”唐非鱼咬着牙对白玉堂微微一笑,然后一扇子狠狠敲在了黑衣人的头顶。
为什么我爹的暗卫都是面色阴冷不言不语,带出去站成一排特别有气势!而我的暗卫就是这种看起来人模狗样一开口全完蛋的逗比!
唐公子表示自己心很累。
黑衣人表示自己也很心累,公子啊人家智商原本就不怎么高,你还打头,打傻了丢人的不还是你吗?
唐公子的深宅大院里,庞云被面色阴郁的黑衣人们捆在了一个十字木上,以即将被烧死的造型戳在了院子当中,嘴里还塞着一块从厨房摸出来的擦锅台的破抹布。顾西辞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做深呼吸,暗示自己等会儿再动手等会再动手,一边暗示一边用冰冷的眼神瞟庞云,看得庞云浑身发毛简直要哭泣了。唐非鱼从前面端来了三盘点心一盘瓜子和两壶好酒当宵夜,决定边吃边看戏。而白玉堂则拿着从庞云身上搜出来的金算盘,放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脸色阴沉的仿佛下一秒就会下暴雨。
唐非鱼把一块云片酥塞进嘴里面,推给顾西辞一盘瓜子,转头想问问白玉堂吃不吃芝麻糕,结果一眼瞟见了那个金闪闪的算盘,登时被噎的喘不过气来,对着顾西辞胡乱伸出手。
“你干嘛。”顾西辞正在给自己强迫洗脑,对于手舞足蹈的唐非鱼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咳、咳——”堂堂隐元会无名要被云片酥噎死了!这消息传出去了绝对能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怎么了?”听到拼命的咳嗽声,白玉堂抬起头,看见唐少主正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脸颊憋得通红,不由得满脸黑线,抄过一壶酒对嘴塞进了唐非鱼的嘴巴里面。
几口酒灌下去,唐非鱼终于呼吸顺畅了,他喘着粗气死命瞪顾西辞:“行啊小西辞,哥哥我待你不薄,你怎么就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呢!这不是谋杀亲哥吗!”
“亲哥?”白玉堂提起了一点兴趣。
“谁是你妹妹!”顾西辞翻了个白眼,背对着唐非鱼。
“哦,对了,白老五,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妹子唐西辞,我爹在外面风流十几年的证明之一,前几个月刚从外面认回来的,不怎么懂事儿,你多担待担待,能照顾就帮我照顾一下。”唐非鱼顺了顺气,看着顾西辞那冷艳高贵的背影,眼珠子滴溜一转,开始往外冒坏水。
“谁、是、你、妹、妹!”
唐西辞是个什么鬼,听起来好像糖醋鱼,这么难听的名字还要安到我头上!顾西辞被满口胡言的唐非鱼气了个倒仰,站起来抄过一边的果盘就开始拼命砸他,唐非鱼脚底抹油满院子乱窜,顾西辞就在后面追着打,两个人一跑一追,在院中形成了一道环形的风,看得白玉堂有点眼晕。
不管那兄妹俩如何折腾,白玉堂拿着算盘走到庞云面前,眯着眼睛看他:“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哼!”庞云高傲地昂起头,对着白玉堂冷哼一声,不说话。
白玉堂深吸一口气,咬牙:“我再问一遍,这东西,哪儿来的?”他一边说,还一边把金算盘举到了庞云的脸前,晃了晃。
“不知道,屋里捡的。”庞云说道。
“哐”得一声巨响传来,吓得院子里面追逐嬉戏的顾西辞和唐非鱼都停下了脚步差点撞到一起。只见之前至少还算风度翩翩的白玉堂现在满脸阴骘,他一只手按着庞云的领子把人死死压在木架上,另一只手举着金算盘狠狠拍在了他的脸上。白五爷好手劲儿好功力,这么一掌拍下去,金算盘竟然没有变形,只是深深的嵌入了庞云脸上的皮肉之中,把他的脸都压得变了形状。庞云疼的吱哇乱叫哭爹喊娘。
“喂…”顾西辞拽了拽唐非鱼的衣角。
“等等,白兄。”唐非鱼的目光落在了庞云的脸上,他微微皱眉,身形一闪从顾西辞身边消失,下一秒又忽然出现在了白玉堂的旁边。顾西辞被唐非鱼这移形幻影的步法震了震,暗想这人果然在比试的时候留了不止一手。
唐非鱼扣住了白玉堂的手腕,试探着、慢慢地把白玉堂往后拽了拽,看白玉堂没有表现出反抗的意味,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他赶紧抬手拂过庞云的脸颊,一把从庞云的脸上拽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顾西辞的脸色变了:“这人是假的?!”她冲到架子前面,看到面具下是一张再平凡不过的脸。
人皮面具被揭开,那人也不再装了,立马从害怕得要死的表情换成了一张妥妥的嘲讽脸,看着顾西辞微愣的眼神,他嘴角微微上挑,带了讥讽的意味:“呵,小姑娘,你以为那位大人是谁,他会被你抓住?你想报仇?下辈子吧!”
顾西辞猛地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庞云的脸上,她那一掌带了十足的内劲,直接把人打的吐了血,脸颊肿起老高:“你是谁?朱子宁在哪里?说!”
“我是谁?我是庞府的管家庞云啊!”庞云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顾西辞,故作夸张地说道:“那位大人让小的给你们带句话:现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那金算盘你们尽管拿走玩吧,大人他不稀罕了!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你!”顾西辞还想抬手,却被白玉堂握住了手腕,他把顾西辞拽到身后,冷言问道:“金算盘是谁的?那人现在在哪里?”
“当然…是在该在的地方。”庞云看着白玉堂,微微一笑,“这位是白五爷?江湖闻名啊!白五爷询问这算盘主人的下落…莫不是想知道你大哥去了何处?”
顾西辞敏锐地感觉到白玉堂的气势变了,比起刚才一算盘差点拍死庞云的时候,现在的白玉堂更加安静,但也更加的冰冷。
怎么回事?顾西辞转头看着唐非鱼,用眼神询问。
一会儿再说。唐非鱼摇了摇头。
“给你一次机会…”白玉堂慢慢地说,说了一半却忽然被唐非鱼打断了:“没有用。”
白玉堂皱眉。
“我说,没用的。”唐非鱼用一种十分有兴趣的眼神看着庞云,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人被你们抓住,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给那个幕后之人替身脱罪的,他必然什么都不会说,再怎么问也是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