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辞不理唐非鱼,只对着白玉堂点点头打招呼。
“白老五你别担心,她没事儿她还溜出去转了一圈呢,结果被公孙先生逮回来了哈哈哈。”唐非鱼毫不客气地揭老底。
“唐大侠你是来做什么的,嘲笑我吗?”顾西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来找你两件事,第一件,接你回家。”唐非鱼面带微笑。
顾西辞猛地坐直了身子,她一把掀开被子,开始在床上划拉属于自己的东西准备带走。
“西辞小姐,你不可以…”小丫鬟怯怯地伸手想去阻止顾西辞。
“这回是公孙先生批准的,让她把这碗药喝了就行了,你去忙吧别害怕。”唐非鱼笑着走到床边,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装着药的青花瓷碗扔给了顾西辞,另一只手搭在了小丫鬟的肩膀上,轻轻推着她往门外走去。小丫鬟心中明白这是三人有话要说,所以开始赶人了,便识趣地点点头,小跑着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把门关紧。
顾西辞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唐非鱼扔给她的碗,差点儿把药洒了满床。想到公孙先生的咆哮声,顾西辞恨恨地瞪了唐非鱼一眼。
“第二件事是什么?”顾西辞问道。
“乖,快把药喝了,喝了就告诉你。”唐非鱼笑得好像一只偷鸡的狐狸。
吃药治病最重要…我忍…
顾西辞皱着眉头一口气,仰脖喝完了苦到家的药汤。
“第二件事,是个喜事啊!”唐非鱼笑得满脸开花,那兴奋的样子好像是他马上就会步入洞房,他从兜里摸出一张帖子递给了顾西辞:“喏你看,这是松江府茉花村的丁家送来的比武招亲帖子。他们家有个女儿叫做丁月华,那是武林中有名的奇女子,英姿飒爽善良正直,今年二十准备出嫁了。丁家是当地望族,现任当家乃是雄关总兵,丁月华还有两个哥哥,在江湖之中称为双侠。他们决定要给丁月华比武招亲,找一个长相周正武艺高强的大侠把她嫁出去。”
顾西辞接过红色的请帖看了看,然后狐疑地看着唐非鱼:“怎么,你要去比武招亲吗?”
“哎你哥哥我风流天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丁姑娘这种女孩子不适合我。”唐非鱼赶忙摆手。
“那你开心个什么劲儿。”顾西辞翻了个白眼。
“但是展兄还是单身啊!”唐非鱼握拳,“你看看展兄,他在开封府兢兢业业抓贼打奸,风里来火里去,身边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正好这次丁家广发帖子比武招亲,我们就带展兄前去试试看吧!”
顾西辞心说唐非鱼你真是瞎操心…莫不是你给展昭伪造了假证据让他破“错了”案子,心中有愧?
“你要在这个时候出开封城转移展昭的视线,这不失为一条好计策。”白玉堂淡淡道:“月华是个不错的姑娘,跟展昭应该很配。”
“你认识她?”顾西辞问道。
“我家也在松江府。”白玉堂回答:“松江府陷空岛,我和四个结拜哥哥住在那里,正好这次回去,顺路带你去吃螃蟹。”
“哎?好呀好呀!”听说能吃螃蟹,常年窝在北地的顾西辞很是兴奋。
“一个螃蟹就把你拐走了。”唐非鱼哼哼。
“你别哼哼,继续说正事。”顾西辞抱着打好的小包袱从床上跳了下来:“为什么要这个时候离开开封府?朱子宁的事情怎么办?”
“就是为了朱子宁。”唐非鱼叹气:“那天你们抓了庞云之后他就已经离开开封了,我们还是慢了一步。而且现在我得把展昭拉出开封,不能让他继续查庞府的命案了。”
“不是结案了吗?”顾西辞皱眉。难道还没完?亏我还帮你们对公孙先生说谎话,现在都感觉十分心慌呢。
“没错,是结案了,但展昭总觉得有疑点,还想继续查下去。”说起这件事情唐非鱼就觉得十分苦恼,一个展昭一个公孙策,这俩人就是认定了案件有蹊跷,人不是庞云杀的,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你说包大人都确定结案了,他俩怎么这么执着?”
“包大人确定结案了?”顾西辞心中一跳,脱口而出:“你确定?你连展昭和公孙先生都骗不过,就能骗过包大人了?”
唐非鱼挠着头:“我也觉得奇怪,开始让庞云去顶罪的时候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但我没想到现在的结果竟然是包大人不闻不问,展小猫和公孙策不依不饶。而且接到丁家请帖的时候,包大人似乎还暗示展小猫该找个媳妇了,最好去一趟看看,哪怕最后没成就好姻缘,还可以当是散心之类的。”
“包大人这是故意在支开展大哥?”顾西辞难以置信。
“啧,说不好,整个开封府最让人难以捉摸的人就是包大人,跟庞昱那个老家伙一样。”唐非鱼摇头笑笑,“算了,这件事情我再查查看,先去松江吧。”
听唐非鱼的话,顾西辞觉得包大人似乎是知道什么。现在回想一下,她第一次见到包大人的时候,包大人面带诧异地看着她,好像她根本不该在那里出现一样。而且包大人是这么对她说的:“公…不对,你是谁?”
包大人想说什么?
公主。
他把顾西辞认成了赵绮白,却能很快反应过来是自己认错了人。而且在分辨出来顾西辞是谁之后,包大人并没有提起这件事情,甚至言语之中连一丝试探也无,他只是很随意地跟顾西辞聊天,直到公孙策找了过来,把顾西辞带走。
一般朝臣,如果看见一个长得跟当朝最得宠的公主一模一样的平民女子,虽然不敢直接发问生怕会触碰到什么秘辛惹来祸端,但至少会旁敲侧击地探探底,以防日后事发自己却全无准备。但包大人他没有,这说明要么他完全不关心这些宫闱秘事——哪怕有些秘事爆发出来很可能会威胁当今圣上的统治——要么他心中有数,知道“世界上有一个跟赵绮白很像的人”存在。
这么说来,从包大人这边下手调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顾西辞思考着要不要调整一下策略。
“想什么呢!”唐非鱼忽然一扇子敲在了顾西辞的额头上,“到底去不去?”
“你怎么老打我!”顾西辞气得蹦了起来,“会不会好好说话!”
屋中只剩下了唐非鱼和顾西辞,白玉堂已经不见了。
“我叫了你五声你都听不见,只能打了。”唐非鱼耸耸肩膀,“想这么久,白老五都回去了!你快说,去不去松江?去我就赶紧吩咐人去收拾,咱们后天就走。”
“去。”顾西辞没好气儿地说,“白玉堂呢?”
“他也去,他得回家一趟,而且丁家与他们陷空岛关系不错,就当是去捧场了。”唐非鱼解释道,然后用戏谑的眼神看着顾西辞:“这么担心他啊!”
“那你怎么知道朱子宁也在松江呢?”顾西辞咳嗽两声,转移话题。
所幸唐非鱼这次没有死抓着不放继续调侃,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回答:“朱子宁在哪里无所谓,反正他不在开封府了,只要我们出去就一定能找得到他。而且不是还有你么?你当自己暴露之后朱子宁不想除掉你?再加上你身上带着的东西…那玩意儿能救朱子宁一命吧?运气好了说不定还会恢复武功呢。”
顾西辞愣了一下,然后她沉下了脸:“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好了小西辞,别跟哥哥装了,我又不会抢你的。”唐非鱼笑了笑,拍上了顾西辞的肩膀:“不过你最好找个地方放安稳了…那可是九天兵鉴啊,半本武典和半本天伦都在你手上呐,这要是丢了,天下该大乱了。”
“不用你操心。”顾西辞冷冷地说道:“在出家门之前我一把火把它们烧了个干净,连着我师父的尸体一起。”
这次轮到唐非鱼愣住了,他差点儿咆哮出来:“你…烧了?你把那东西烧了?那玩意儿可没备份!我爹没阻止你?!”
“你激动什么?”顾西辞用看傻逼的眼神看唐非鱼:“烧了又怎么样,我全都背下来了啊,所有的内容。”她面容沉静地看着唐非鱼,然后渐渐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想要的话,给我一个给你默写出来的理由啊~”
唐非鱼沉默了。他安静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那张脸在逐渐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小西辞,不用试探我,我不需要。而且我可是很严肃的,九天兵鉴一共四部典籍,现在相当于有一部在你手上,你自己拿好了,千万别让人摸走了。某些老家伙一直惦记着这些玩意儿呢。”
顾西辞心头一跳:“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滚来更新顺道赶榜单,字数不够一会儿还一章_(:зゝ∠)_…我终于回家了果然还是家里最好嗷嗷嗷~*****
整理一下九天兵鉴。这玩意儿在剑三的设定中是个比较牛逼的存在,由魏晋南北朝第一代九天一同编著,分为四卷,分别是武典,天伦,国策和兵鉴,当中涵盖万千,包罗万象。平白的理解一下就是,武典之中包涵了当时江湖中各种厉害的武学,国策讲的就是治国策略,兵鉴大约是兵法一类,而天伦分为数、玄、地、医、杂、史,可以看出有算数、玄学、地理、医术、杂记、史料等等。
我设定九天兵鉴分散在九天手中,然后内容不仅仅是初代编写的那些,还有每一代九天添加进去的补充。
【现有的可以公开的资料】
九天兵鉴·武典:顾西辞半本(刀行云给的,皓天君剑圣)
九天兵鉴·天伦:顾西辞半本(数、玄、杂,变天君神算)
九天兵鉴·天伦:秋临晚一部分(医,阳天君医仙)
九天兵鉴·天伦:唐非鱼一部分(史,幽天君无名)
其他的不知道在谁手里

第29章 【二十九】旅行途中

唐非鱼行动力简直超人,他第一天说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走,第二天之后,四个人就骑马上官道了。
展昭一脸迷茫地坐在马上,任由马儿自己追着往前跑。他实在是没反应过来这帮人怎么就把他给拉出来了 。
昨天丁家来信的时候展昭也在场,而且信是专门给南侠送的。但展昭看了一眼就放在了一边,准备继续去忙凶杀案的事情。案子虽然包大人说破了,可公孙先生和自己这里却觉得疑点重重,以展昭的性格他是怎么也不觉得安心,便想继续查下去。
但让展昭意外的是,包大人却摸着请帖说最近天气不错,开封府也没什么事情,就给展护卫你放个长假吧,你们年轻人多出去走动走动,游山玩水散散心,别老天天案子案子的,人都憋坏了。
展昭刚想反驳,原本伏案工作的公孙先生也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了一大通高深莫测的话,大意跟包大人的话是差不多的,都是给他放假让他出去转转。展昭有点儿着急了,他只想把案子解决了,但包大人说事情不急于一时,而且说不定等展昭回来之后他们都破案了呢,还请白少侠和唐少侠路上帮忙照顾一下。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迷茫的展护卫被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两个人以游山玩水的名义打包扔给了唐非鱼和白玉堂带出开封府,实际上他们真实的目的(表面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带展昭去茉花村丁家参加比武招亲,娶个妹子回来。
“展护卫不小了,该成家啦。”包大人摸着自己的胡须,做高深莫测状,“天天在外面办案子,家里没个可心的人操持怎么能行呢?”
“大人说得对。”提起展昭成亲的事情,公孙策笑得十分灿烂,“上个月展护卫连续熬了几天之后感染了风寒,自己回家了也不注意,断断续续好长时间才养好了。”
小兔崽子敢不听医嘱?就该娶个人回去治你!
“这么说来,公孙先生你似乎年纪也不小了啊…”不知道包大人怎么想的,忽然一下子想起了公孙策好像也没有成亲的问题。
“咳咳,大人,您就不用操心我了。”公孙策心想这真是引火烧身,如果说自己还没有中意的姑娘,恐怕按照包大人的行动力,明天包夫人就该给他安排了,所以还是编个瞎话糊弄一下吧!于是他认认真真地回答:“父母在老家给我订了一门亲,等过两年我回去了就成亲。”
“甚好,甚好。”包大人眯着眼睛点点头:“你可别让人家姑娘久等啊!”
“不会不会,那家也说姑娘还小,想多留两年。”公孙策继续胡诌。
于是,公孙先生用自己的聪明才智逃脱了包大人的说亲举动,而展大侠却在包大人、公孙策、唐非鱼和白玉堂四人不约而同的联合算计之下,不幸中招,去往了比武招亲的路上。
“咳,那个…”沉默着走了好久,展昭觉得自己得说点儿什么,于是他咳嗽一声试图开口:“我觉得我完全不需要去…”
“啧,展小猫,你怎么能不去呢?”唐非鱼一脸惊讶状回过头,“人家丁家可是千里迢迢连请帖都给你送过来了!如此诚意,哪怕你对月华没兴趣,也应该去参加意思一下嘛。”
展昭心想如果我对人家的女儿没兴趣,我去了不才是不尊重人家吗?万一人家看上我了我没看上人家…停停停展昭你究竟在想什么。
展昭觉得有点挫败。
唐非鱼还在高谈阔论他的大歪理:“情这种东西啊,是需要日久才能生的!连面都不见一见,怎么能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呢?说不定你就会因此而错过你的未来娘子,那多遗憾啊!你看我跟小西辞,我俩之前没见过面,但现在我中意她啊!这么温柔善良的妹子,你要去哪里找呢?”
唐非鱼还没说完,就感觉一边的白玉堂扔过来一道冷冰冰的视线。
“我谢谢你中意我唐大侠,可惜我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顾西辞翻了个大白眼。
“等等唐兄,”展昭之前一直蔫搭搭地听着唐非鱼鬼扯,但在顾西辞开口之后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一震挺直了腰杆,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了唐非鱼:“西辞姑娘不是你妹妹吗?为什么你会——”
妹妹啊…那是你妹妹啊!你想干嘛啊唐非鱼?简直丧心病狂!
“呃…”唐非鱼差点咬到舌头,他第一次被展昭噎的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哈。”顾西辞看见唐非鱼吃瘪的样子,笑弯了腰,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谁是他妹妹,早说过了他只是占我便宜…我哥哥才不会像他一样笨啊!”
“咳,师兄,师兄。”唐非鱼及时补救,“其实她是我师妹来着——”
“你滚吧我师父只有我一个徒弟!”提起刀行云的事情,顾西辞就没有淡定的时候,她咆哮道。
唐非鱼深吸一口气,示意自己淡定淡定,不跟傻子一般见识…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展昭狐疑地看着唐非鱼,那认真的架势仿佛只要唐非鱼承认了顾西辞是他亲妹妹,展昭下一秒就会冲上前去对唐非鱼说“你被捕了”。
“唐小鱼开玩笑的。”这个时候,白玉堂淡淡地开口了,他的声音与平时相比低沉了不少,仔细听还会有一种阴仄仄地感觉:“西辞是唐小鱼的妹妹,几个月前唐门刚刚认回来的,据说是唐老门主在外风流几十年的证明之一。”
“这是唐小鱼亲、口、告、诉、我、的。”白玉堂瞥了唐非鱼一眼,似笑非笑。
“难怪西辞你说自己姓顾不姓唐,原来是随母姓吗?”展昭沉吟片刻,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那个,抱歉啊西辞姑娘。”
不,谢谢了展大哥,我妈也不姓顾,不对我也不知道我妈姓什么。
唐非鱼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想吐吐不出来。白玉堂偏过头,在展昭看不见的地方挑衅一般望着他,那副样子好像在说——不服你来打我呀~擦白老五你等着!算你狠!唐非鱼愤愤地想。
“但是刚才西辞姑娘说唐兄只是在开玩笑。”被白玉堂一本正经忽悠下线的展大侠的智商在某一时刻又上线了。
“因为我不待见他啊,”顾西辞幽幽地说道,“他是不是我哥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谁家的哥哥会放着妹妹十几年流落在外不闻不问?风餐露宿吃不饱穿不暖——虽然这些我都没经历过,但那是因为我幸运。如果不是被师父捡到了,那些经历我是一定会遭遇的吧?”
顾西辞一边说,一边摆出了一个哀怨又彷徨的表情,转头默默地盯着唐非鱼。
擦顾西辞你等着!算你狠!竟然跟白老五联合起来欺负我!唐非鱼更加愤慨了。
“呃…既然现在已经和好了,那唐兄你一定要对西祠姑娘好一点…”展昭也不太明白该如何安慰这样的顾西辞,他从小家庭和睦生活幸福美满,爹疼娘爱的,完全不理解顾西辞这种父母双亡只有师父带大的情况会是怎样的。一定很辛苦吧?说不定要日日练功,三九三伏都不能停…
展大侠开始疯狂地脑补一个小小的顾西辞在落满大雪的院子里面扎马步,穿着单薄的衣服,冻得瑟瑟发抖——
不行了不行了!想想就觉得好心疼啊!情感丰富的展大侠握紧了拳头。
至于唐老门主其实还活着顾西辞并不是父母双亡这回事,已经被展昭遗忘在了天际。
“为什么展大哥是那副表情。”顾西辞看着展昭一会儿一脸悲愤一会儿一脸心疼,变化之快表情之到位,不用戴面具都可以站在开封大戏台上表演川剧了,不由得催马凑到了白玉堂身边问道。
“大概是在脑补你悲惨的童年吧。”白玉堂摇了摇头,一脸深沉。
并没有这种东西啊,我童年很幸福的展大哥你醒醒!顾西辞汗。
展昭这个莫名其妙地思考状态一直持续到几人来到了一个小镇上吃晚饭和投宿的时候。等到饭菜端上桌了,展大侠一下子恢复了正常,他握着筷子快速地往碗里夹饭菜,吃得很开心的样子。
“看不出来,展大哥比我还能吃啊。”顾西辞感叹。
“你那是馋,他那是饿着了。”唐非鱼掰开一个馒头,递给顾西辞一半:“啧啧啧一整天都没吃饭了,我还奇怪他午饭的时候坐那里一动不动在想什么。”
展昭下手的筷子一顿,他夹了一块肉放进碗里,然后抬起头看唐非鱼:“我中午没吃饭?等等现在是晚上?”
顾西辞:“…”
唐非鱼:“…”
白玉堂:“…”
展昭往窗户外面瞄了一眼,在他那个角度透过半开的窗子,刚好能看见灿烂的晚霞如同燃烧的大火一般在天边绵延千里。
“不小心思考的时间有点长呢。”展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是在思考吗?你明明是在发呆啊!”唐非鱼一针见血。
“不,我是在思考。”展昭认真地反驳道:“我在思考那个死在庞太师家门口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还在想这件事情展昭你究竟有多执着!唐非鱼觉得自己快疯了。
顾西辞跟白玉堂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顾西辞朝着展昭的方向推过去一杯茶,看似随意地问:“那展大哥你都思考一天了,有没有什么结果啊?”
展昭谢过顾西辞的茶,一只手无意识地摸着茶杯转了转去:“结果就是,这件事情的一点简直太多了。首先,人都死了这么多天了,但开封府并没有接到报案,也没有查到居住在开封的人有失踪的情况。而且在验尸的时候公孙先生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展昭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端茶杯润嗓子。
“尸体上没有明显外伤?”顾西辞托着下巴接了一句话。
展昭摇摇头:“并非是这一点,这是后来才发现的。公孙先生一开始觉得奇怪的,是这个死者浑身上下没有一件能够证明自己是谁的东西。手帕、扇坠、香包荷包统统没有,更别说身份文牒和银票银子之类的…
“也就是说,这个死去的人,他在大宋其实是处于一种不存在的状态。因为没有丝毫关于他信息的记录。”展昭慢慢皱起了眉头。
“呵,其实这事儿不奇怪。”这个时候,唐非鱼咽下饭菜,漫不经心地说道:“这种人我家多了去了…”
顾西辞刚想狠狠踹一脚唐非鱼说你干嘛!就看见展昭点点头:“对,这个死者的身份,应该是类似于某家暗卫的存在,因为暗卫本来就是在暗中活动的,到死都不会走到明面上来,所以他们不会有身份不会有记载。这个死者,倒是很符合暗卫的设定。”
“这算是一条线索吧?可以继续查啊。”看没人接话,顾西辞便自告奋勇扛上了活跃气氛的大旗。
“没那么容易。”展昭摇摇头,“一旦事情涉及了暗卫就麻烦了。首先这是谁家的暗卫?江湖门派?达官显贵?还是皇亲国戚?然后这个某家的暗卫死在了庞太师的家门口,是能说明庞太师跟那家有仇呢?还是被人陷害了?”
展昭略一提点,顾西辞便明白了他心中的顾忌。开封府皇城脚下,贵族多如狗大官遍地走,先不说这暗卫的事情根本没法查,如果不小心查到了某位皇亲或者高官的头上,接下来会怎么样呢?虽然包大人和开封府不畏权势,但皇上的态度还是很重要的。
据说在命案发生的第二天,包大人入宫之后曾经跟陛下密谈了许久,他们谈了什么事情大家不得而知,反正包大人回来之后脸上凝重的表情就消失不见了。接下来事情陷入僵局之中,包大人也没有丝毫着急的表示,皇上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下旨限期多少多少日内破案,就连受害者一方的庞府,也都只是在第一天派人来问过一遍,接下来的几天便不闻不问,似乎发生命案的不是自己家。
这是个很奇怪的态度,依照开封府和太师府的恩怨,庞太师一定会揪住这次千载难得的机会使劲儿折腾折腾开封府报仇。但他竟然没有,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缩在家门不出来,还谢绝了访客,只把自己的儿子放出府去每天忽悠惹事儿。
分析一下包大人、庞太师和陛下三方的态度,不难看出来这件看似简单的凶杀案背后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和深不见底的水。但包大人在凶手庞云被推出来之后,一边匆匆结案,一边却并没有明令禁止展昭去调查什么。所以,展昭心中明白,包大人还是希望事情能有个结果的。
既然希望有结果,又为什么要把自己推出开封城?难道是希望过段时间风声过去了再查吗?展昭再次陷入了天马行空的思考状态。
不,不对,这件事情的线索本来就少,时间拖得越久越不会查出什么,速战速决反而是上上策。如此还让他离开,那只能说明包大人其实觉得,这件事情的线索…在他们三个人的身上?!
展昭微微一震,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顾西辞和白玉堂,案发当夜在开封府大街上闲逛,距离案发现场只有三条街,以两个人的轻功来去自如不成问题。这俩人神色可疑,莫名其妙,但可以理解为半夜约会被熟人撞见了有些尴尬;唐非鱼,顾西辞的“哥哥”,身份暧昧不明,似乎并没有在案发现场出现,目前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展昭默默地分析了一下三个人,然后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但他们三个都是朋友啊…虽然有的人性格恶劣,有的人吊儿郎当,有的人十分不靠谱,但都是很投缘的朋友,互相之间也认识了这么多年,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杀人的人吧?
最好是我多想了,否则…展昭默默地夹了一筷子又一筷子的菜放进自己的碗里面,很快菜在饭碗里都堆得冒了尖。
“那个,展大哥,那么多你吃的完吗?”就在展昭继续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顾西辞小心翼翼的声音,仔细听这声音之中似乎还带了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