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干的?!”她不顾白玉堂微蹙的眉头,对公孙策询问道。
“是一个叫庞云的庞府管家,据说他杀人是因为那个死者曾经看见了他带人打死了一个去庞府做工的书生。”公孙策从顾西辞手中拿过空碗,放在桌子上,说道。
顾西辞微微一震,她抬起头看向了白玉堂,白玉堂正好也看过来,两人交换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眼神。
怎么回事?
去问唐非鱼。
“庞云…招供啦?怎么查出来的啊?”顾西辞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是常年在庞府门口那条街上乞讨的乞丐小八子说的,他亲自指认了凶手。”公孙策摇摇头说道,“我总觉得事情有点儿奇怪,但是证据确凿,包大人那边也说没什么问题,可以结案了。”
“结案就好,结案就好。”顾西辞一边笑着点头,一边在心中暗暗思索:小八子?这么具有特色的名字听起来略耳熟啊!
等等这不就是那个刘书生说的看见庞云带人扛了麻袋把王书生的尸体扔去乱葬岗的人吗?怎么哪里都有他啊?看起来在庞府门口乞讨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活儿啊,可以看见这么多杀人的秘辛哦!
要说那小八子没有猫腻顾西辞绝对不信,这个时候她算是明白了,这人一定就是唐非鱼隐元会手下的暗桩之一,天天蹲在庞府门口监视着,随时关注庞太师的一举一动。怪不得自己当初追查朱子宁下落的时候,线索只查到了王书生和刘书生,完全没有查到那个小乞儿的身上。
可是这又是整得哪一出?顾西辞知道庞府命案的凶手绝对不会是庞云,因为在死者死在大门口的时候,庞云正在后院跟她和白玉堂打架。
顶罪。顾西辞瞬间就想到了这两个字,唐非鱼从庞云那里榨干了他所有的价值,然后把他拉出来当替死鬼,替一个人顶了杀人之罪。而那个人其实是唐非鱼认识的人,同时也是隐元会的盟友之一,甚至很有可能跟她师父在一个组织里面。
不管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那个人路过庞府门口的时候看见了身为隐元会叛徒的死者刚好前去给朱子宁通风报信,所以就把他灭口了。但那人并没有把叛徒的尸体彻底处理干净,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没有时间这么做。
想明白了事情的经过,顾西辞心中有点儿唏嘘。她很早就知道那个死者是个必死之人,不管是谁杀了他,都是帮了隐元会一个大忙。但开封府不知道死者的隐藏身份,他们想要找到凶手还死者一个清白。然而在顾西辞看来,这个叛徒着实没有什么清白可以讲,而且这件事情的真相不能让开封府查出来,查出来了就是把隐元会暴露出去,接下来就是它背后的那个神秘组织,牵扯太大担不起。
所以只能找人顶罪。
不管怎么样,这个结果刘书生大概会很高兴的。他当初死活认定了就是庞云和庞太师杀害了他的好友王书生。虽然庞太师很无辜,但王书生的死却与庞云、或者说是朱子宁脱不了干系。很可能是王书生在庞府帮忙抄写帖子的时候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比如能证明朱子宁身份的东西,所以他才会被庞云杀人灭口。现在庞云被定罪了,也算是给王书生变相报了仇。
能在英明神武心细如发的神探包大人手下造假,把事情扭曲成了另一个样子,从而给真正的凶手脱罪,唐非鱼也真是蛮拼的了。
给顾西辞送完药,公孙先生就告辞离开了。现在虽然结案了,但各种事情还没处理完,开封府上下还是忙成了陀螺。最让公孙策不解的是,虽说庞云交代人是他杀的,但却死活都不说是怎么杀的,而且他至今还没找到那个人的死因。
公孙策走了之后,顾西辞感知了一下周围没有外人,才斟酌着开口问白玉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你我都知道庞云并非是凶手,唐非鱼到底怎么想的把他拖出来顶罪?那人是谁杀的?”
顾西辞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才会同意这种顶罪的方式。那白玉堂呢?他也知道庞云不是凶手,唐非鱼这么布置一定是有猫腻,他会同意唐非鱼的做法?
“我不知道。”相比于顾西辞的激动,白玉堂的反应略显平静,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但我知道不管真凶是谁,都是帮了我们一个忙。那个死去的人是朱子宁的人,是为了给朱子宁通风报信才被杀的,唐兄已经告诉我了。我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你跟朱子宁有什么仇?”顾西辞忍不住问道。她那么记恨朱子宁,恨不得把人碎尸万段是因为他陷害了刀行云还害得她重伤未愈最后英年早逝,那白玉堂呢?
“我开始不知道他叫朱子宁,我在追查一个拥有金算盘的人,就是这个。”白玉堂想了想,从兜里面摸出了那天庞云用来砸顾西辞的脸毁她花容月貌的金算盘,“只要有这个金算盘的人,就是我的仇人,他们带走了我哥哥。”
白玉堂那么严肃的表情顾西辞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件事情对白玉堂的触动一定很大,看他平时风流倜傥一人在面对庞云的时候下得狠手就知道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庞云本人比较欠揍…
于是顾西辞还是决定不问了,既然事关白玉堂的哥哥,那就是他的家事,外人是没有资格插手的。
顾西辞没再问什么,白玉堂也就没再说话,两个人相对沉默了好久之后,白玉堂抬手拉过被子给顾西辞盖上:“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走走。”
“哎你别走啊!”顾西辞脱口而出:“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我已经没事儿了,再躺下去都要长蘑菇了,而且这里是开封府,我老是住着多不好啊!”
白玉堂被噎了一下,他抬手揉揉自己的眉心,一脸无奈的样子:“公孙先生吩咐你一定要养好了才能动,现在还不能见风寒,否则会落下病根。唐小鱼在帮展昭整理庞府命案的事情,暂时也要留在开封府,你正好等等他吧。”
顾西辞心说什么帮展昭破案,应该是给展昭混淆视听才是,唐非鱼现在一定十分努力地在伪造各种证据,打扫现场,然后造出是庞云杀了人的假象。
不过话说回来了,庞云那么硬气的一个人,被自己和白玉堂轮番揍脸都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态度,唐非鱼到底用了什么雷霆手段,不仅从他嘴里面问出了自己想问的一切,还能让人去顶罪?
简直不敢想象。
白玉堂还是走了,顾西辞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泪流满面,真的要抛下我一个人吗?很无聊的啊!
顾西辞直挺挺地在床上坐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了,于是决定溜出去看看。
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推开门左右观察了一下,确定没人之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了出去。虽然她不认识出去的路,但以她的轻功,翻墙而跑还是没有问题的,走正门说不定还会被人看见抓回来呢。
顾西辞翻上了墙头,一转身就跟一个黑衣人大眼瞪小眼,对看上了。
“顾小姐,好久不见。”两厢对望了半天,黑衣人慢吞吞地开口打招呼。
“是你啊!”顾西辞认出了这个声音就是那天晚上在庞府帮她和白玉堂扫地的黑衣人,是唐非鱼的暗卫,明面上属于唐门,但实际上却是隐元会派来保护无名老大的人。这个黑衣人看起来性格沉闷,然而他的行为却表示了这个人实际上有点蔫坏。
“顾小姐,公子让你在床上好好躺着。”黑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顾西辞,似乎是在确定她的身体状况如何。
“我要出去。”顾西辞眯起眼睛,看着黑衣人。
“哦。”黑衣人想了想,点点头,然后转过身背对着顾西辞,老僧入定一般不动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看不见就完事儿了吗?万一我走了你又去给唐非鱼通风报信怎么办?想想很有这个可能啊!于是顾西辞咳嗽一声,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在黑衣人疑惑地转过身问她怎么还不走的时候,忽然快速出手揪住了黑衣人的领子,带着他一起翻下了墙头。
“顾小姐你干嘛?”黑衣人被顾西辞一拽差点儿脸着地,他震惊了。
“带你一起走!谁知道你会不会去给唐非鱼通风报信!”顾西辞冷笑一声,拽着他开始往前走。
“不行啊小姐!我擅离职守要被开除的啊!”黑衣人哀嚎一声,然后被顾西辞捂住了嘴:“别说话!我绑架你了!现在开始跟我去个地方,再闹腾有你好受的!”
黑衣人泪眼婆娑地被顾西辞绑架走了,直到开封府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前,他都一直遥望着开封府后院旁边的那棵大树。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的兄弟们都抛弃了他,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忙从顾西辞手中把他救下来,大家甚至还都挤在了一棵树上目送他远去,有个别恶劣的人还在对他挥手致以崇高的敬意。
放心去吧兄弟!这是公子的吩咐啊!
等到顾西辞和倒霉的黑衣人消失不见之后,唐非鱼才从树上跳了下来,他看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公子,不用跟着?”一个黑衣人站在他身后,如果不开口说话,完全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不必,有他一个就够了。”唐非鱼摆了摆手拒绝。
“小西辞,你要去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滚来更新了,码字码的要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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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章没有什么太复杂的东西了,有些同学提议看着麻烦,那就写点儿轻松的,么么哒~
第26章 【二十六】初次交锋

黑衣人觉得自己生不如死。首先,他是个暗卫,其次,他是个唐家堡的暗卫,最后,他的隐藏身份是隐元会暗搓搓的一员。
这样一个人哪怕一辈子不见光,死了都没有人去上坟,那都是正常的。
但是被人拽出来光明正大地去逛街,就是不正常了。
不仅不正常,而且说不定很快就会被人查到自己的身份,招来各种各样的杀身之祸,从而香消玉殒…
所以黑衣人现在心中悲悲切切,他一百十来斤重的大小伙子被顾西辞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姑娘拎着蒙面的黑巾、像一个大号的布娃娃一样倒着被拖走,在地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痕迹。
这简直是男人的耻辱。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黑衣人反抗不能,他打又打不过顾西辞,也没有顾西辞的权势高,只能委委屈屈的像个小媳妇一样。
顾西辞还在边走边自言自语:“啧…这么带上街太丢人了,买个什么衣服打扮一下好呢?”
西辞小姐嫌弃人家丢人就不要硬拉着人家上街啊摔!黑衣人悲愤地哭泣,他哭了一会儿,偶然抬头,目光瞥过某个房顶,看见了一个跟他一样身穿黑色暗卫服的男人正十分巧妙地蹲在房檐边隐藏着自己的身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卧槽这哥们有点儿眼熟?黑衣人心中一震,他仔细地想了想,最后用他超人的记忆力回想了起来,这位哥们是西辞小姐手下的暗卫老大,他们曾经在庞太师府中打过照面。而且因为自己身份的原因,黑衣人还知道,西辞小姐手下的暗卫在隐元会中有着级别很高的编制,但他们却并不听从无名的管束,属于西辞小姐的私人护卫。
黑衣人觉得自己有点儿激动了,他对着那位哥们隐秘地招招手,打出了一个隐元会通用的救命手势。黑衣人相信那位哥们一定会管管自家小姐的,至少会告诉她这样强抢民男带上大街是不对的行为。
然而那哥们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之中似乎还透着怜悯,就随即消失不见了。
黑衣人呆住了。在被自家主人和兄弟们抛弃之后,黑衣人又被同事抛弃了。
救命呀到底有没有人管一管啊!没天理啦这!
“老板,给我拿一套你们这里款式最帅的衣服!要男装!”顾西辞并不理解黑衣人丰富的脑内活动,她只是拖着黑衣人走进了开封府唯一的一家成衣店,然后十分兴奋地喊道。
掌柜的从柜台后面转出来,目光从顾西辞的身上溜到了黑衣人的身上,看着黑衣人那身奇怪地装扮,他只是眼神微微动了动,便十分自然地笑着招呼道:“呦,小姐,您是给这位…买衣服?”
黑衣人还在奇怪为什么这个掌柜的看见他一点儿都不奇怪——普通人看到一身夜行衣打扮还蒙着脸的不认成土匪就不错了。等到黑衣人在掌柜的转身去拿布料的时候,忽然看见掌柜的袖口中绣着一幅十分隐秘的图案时,他静默了。
那是隐元会黄字手下的标志…妈的这人也是隐元会的暗桩!西辞小姐你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啊!
“快去换衣服…”顾西辞抱着胳膊往后退了两步,眯起眼睛来看着黑衣人,低声威胁道:“如果你不想彻底暴露身份的话…”
“我换,我换还不行吗!”黑衣人悲愤地说道。其实已经暴露身份了好吗!都被你拖着走了这么久!满大街的老百姓那目光就跟锥子一样都往我身上扎,也不知道到底脑补了些什么玩意儿就都在谴责我了!
于是黑衣人就进去换衣服了。
顾西辞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等着他,店里的伙计十分有眼力地给顾西辞端上了一盘小点心和一壶碧螺春,顾西辞啃了口点心,觉得不错,于是附赠了灿烂的笑容一枚。
小伙计晕晕乎乎地回去算账了。
过了差不多快一炷香的时间,顾西辞的耐心都要耗尽了的时候,换完衣服的黑衣人就被掌柜从后面使劲儿推了出来。
顾西辞端着茶杯正在喝茶,她瞄了黑衣人一眼,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被推出来的人跟黑衣人之前的样子一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虽然之前看不见脸,但是黑衣人不说话不动的时候还是有一种冰冷的气势,一看就是从事某种暴力工作的人员。然而现在换了一身普通的成衣,虽然主色调还是黑色,但给人的感觉却好像这人是个十分沉静的书生或者温文尔雅的武者之类的。
总之,那效果十分拔群。
顾西辞放下茶杯,露出笑容,不轻不重地鼓了鼓掌:“啧啧啧…你可以跟白五爷一较高下了。”
“哪里哪里。”黑衣人不好意思地说道:“西辞小姐过誉了,白五爷风流倜傥,岂是我辈能够比的?”
“说的也是。”顾西辞点点头,“我就随口说说,你别当真。”
黑衣人:“…”人心果然都是偏的。
“好了,衣服也换了,该跟我老老实实地走了吧?”顾西辞站起身,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递给掌柜,掌柜笑着接了过来。
黑衣人点点头。不走能怎么样啊?伪装都给扒了个一干二净,现在就算是他哭着喊着应把那身夜行衣穿回去,他在开封府广大人民群众面前也是掉了马了。左右都是暴露身份,还不如抱紧西辞小姐的大腿,而且要是能成了西辞小姐暗卫的一员,以后就可以摆脱自家那个十分无良动不动就敲脑袋的公子啦!
这样一想似乎幸福生活就在眼前,于是黑衣人气沉丹田,发誓坚决要做好一个保镖该做的,十分尽职尽责地跟在了顾西辞身后。
“啧,你这脸变得似乎有点快啊。”顾西辞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扇子,装模作样地撑开边扇边走,那副样子看起来就像即将去逛×楼的纨绔子弟。黑衣人偷偷瞄了一眼,发现那把扇子有点儿眼熟,好像是他前主人的。
“照顾西辞小姐也是公子交代的任务。”黑衣人中规中矩地回答。
“咦,你很会说话嘛。”顾西辞转头诧异地看了黑衣人一眼,随即她笑得眯起眼睛,十分满意地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膀:“不错不错,要不要跟着我混啊?”
黑衣人刚想说好啊好啊!就感觉有一道冰冷的视线盯在了自己的身上。
有杀气!黑衣人暗搓搓地眯起眼睛四处打量,然后他就看见了蹲在一棵树上的某位哥们。
呵呵你现在盯我有什么用!谁让你刚才不救我!黑衣人冷哼一声,背过身去用屁股对着他哥们儿,继续跟在顾西辞身后,装扮成一个忠实的马仔。
“我跟你说哦,跟你相比,我们家暗卫就闷多了,一个一个都不说话,简直就像是没嘴的葫芦和盖着盖子的大油瓶…”顾西辞一板一眼地跟黑衣人吐槽,“而且他们都好叛逆,我请他们吃饭他们都不理我的,这么不听话简直让人分分钟想开除!”
黑衣人很想说西辞小姐啊,其实这才应该是暗卫的样子啊,像我这样子话多的简直憋不住那都是被公子逼得啊!谁让公子手下的暗卫们都是这个风格的呢?你不说话他们要孤立你的啊!但是到了老门主面前我还敢这样,一定会被老门主家法伺候的。
说多了都是泪,这年头暗卫不好当啊!黑衣人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背影一定十分萧瑟。
“西辞小姐,您要逛哪里?”黑衣人问道。他看着顾西辞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逛,也不知道要跑去哪里玩。
“干什么问这么多?给你主子通风报信吗?”顾西辞斜眼看了看黑衣人,冷哼一声往前走去。
“怎么会!我——”黑衣人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原本四处乱瞄随意逛逛的顾西辞忽然一下子挺直了腰杆,然后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转过头微微一笑,瞬间就从纨绔子弟的风格切换成了大家闺秀的风格,变脸之快,堪比川剧。
“…”黑衣人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顾西辞变成大家闺秀的风格之后,整个人立马就温柔起来了,她抬手用衣袖掩住小嘴,轻轻笑了笑,小步小步地挪到了路边一个卖胭脂水粉的摊子上开始慢慢地看。
黑衣人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西辞小姐我求求你正常一点好不啦?做你自己吧,别学别人,太惊悚了啊!
就在黑衣人认认真真地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投奔顾西辞门下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真正属于纨绔子弟的吆喝声传了过来:“呦!小爷我今儿个真是吉星高照啊!出门就遇贵人啊!”
黑衣人眉头一皱,他转过身,看到某位名满开封的小侯爷带着手下一票人刚好逛到了这条街上,正眯着眼睛打量在挑胭脂的顾西辞。黑衣人心中暗道不好,依照小侯爷那个性子他恐怕是看上西辞小姐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上前调戏一把…这要是让公子和白五爷知道了那还了得,还不得翻了天啊。
哪知小侯爷竟然没有按常理出牌,他话音一落,冷笑一声,对着顾西辞一挥手:“去!给我把她围起来!小爷要好好找她算、算、账!”
庞昱说完,他手下那帮虾兵蟹将哗啦一下子把顾西辞和黑衣人围在了当中。
黑衣人有点儿愣,他觉得一定是自己今天出门的姿势不对,被西辞小姐一路倒着拖过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不定他再正着走一回世界就正常了。
从庞昱出现说话,到他让人把顾西辞围上,顾西辞全程都在慢悠悠地挑胭脂,连一个眼神儿都没赏给小侯爷。
围观的群众和小商小贩跑了个精光,都躲到暗处看戏去了,只有顾西辞光顾的这家小贩还战战兢兢地握着摊子边问:“这位小姐…您挑好了吗?”挑好了我就收摊了啊,再不赶紧跑路摊子被砸了可伤不起啊!
“就这个吧,不用找了。”顾西辞从兜里摸出一锭银子抛给小贩,小贩接了银子赶忙把自己摆出来的胭脂水粉都扫到了一个布兜中,然后抱着布兜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喂,小爷我想了好几天,觉得虽然你这个女人不太服管,但就这样的驯服了才有意思对吧?爷玩腻了那些莺莺燕燕,偶尔骑骑烈马也不错啊!”庞昱脖子里面插着根扇子,他抱着胳膊站在小摊不远处,眯起眼睛看着顾西辞笑,“所以我在这条大街上转了好久了,今儿终于逮着你了!”
敢对西辞小姐说这种话,我敬你是条汉子!黑衣人由衷感叹道,感叹完了之后,他开始默默地掰手指算来算去。
“算什么呢你?”顾西辞有点儿好奇,凑上去问道。
“算算西辞小姐您这是要打起来了,我们得赔多少钱。”黑衣人说道。
“哈哈哈!”顾西辞忽然抛弃了矜持的假象,一只手捂着肚子大笑,“傻瓜,别算了,那些损失让他们去庞太师的府上要,本小姐我只出医药费!”
顾西辞话音未落,整个人忽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她眉目含笑出现在了庞昱打手的包围圈外,手中握着一根拧成麻花粗的红绫。顾西辞轻轻一抖,红绫灌注了满满的内力朝着庞昱呼啸而去。黑衣人丝毫不怀疑如果那一下子打在了庞昱的身上,他吐血都是轻的。
但红绫终究没有打上庞昱,不知道是不是小侯爷运气不错,每次他作死了都有人出来救场,上一次是庞昱手下那个可疑的护卫,这一次那护卫不在了,救场的就换成了路边路过的某位人士。
那是一辆四人抬的轿子,镏金翠玉,宝顶华盖,就连木杆上都雕满了流云花纹,十分华丽,一看就知道并非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轿子停在了路中间,抬轿子的四个人都抄着手围在轿子边垂着头一动不动。一根两指粗细的裹金丝皮鞭从轿子帘中探出来,另一端死死缠在了顾西辞的红绫上,阻挡了它打向庞昱的势头。
顾西辞往后退了一步,她眯起眼睛,目光顺着鞭子一直延伸到了轿子上。
“嘶!”顾西辞身后,庞昱倒抽了一口冷气,倒不是因为顾西辞要打他,而是他看清楚了那轿子上刻的标志。
“赵绮白!”小侯爷一蹦三尺高,他一把把扇子揪出来,指着那个轿子叫到。
赵绮白?这个名字如闪电一般划过了顾西辞的脑海,庆城公主赵绮白?襄阳王的女儿,当今太后最宠爱的人,被破例封了公主还留在宫中养了许多年,她会武功?
“小侯爷别来无恙啊。”轿中人娇笑一声,声音甜腻发酥,“多日不见小侯爷还是一如既往啊,一上大街就闯祸,难道上次包大人的处罚轻了吗?”
一只白生生的手探了出来掀开轿帘,周围抬轿子的四个人立马上前压轿子掀帘子,赵绮白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华丽宫服,手中还握着那根鞭子的把。赵绮白的目光先是在庞昱脸上转了一圈,然后顺着鞭子,一路看到了握着红绫站在那里的顾西辞。
赵绮白的瞳孔微微一缩,整个人瞬间冷厉了下来。
“你…”她斟酌着开口:“不知道小侯爷怎么惹了这位姑娘?要不本宫给你陪个不是,看在本宫面子上,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赵绮白!”庞昱赶紧跑到了赵绮白的身边,他压低声音说道:“你可得跟我做主啊!这人第二次打我了!”
“感情你还欺负了人家两次啊?”赵绮白斜了庞昱一眼,淡淡道。
“我!”庞昱被不轻不重地噎了一下,心中憋屈,“你到底是跟谁一拨的!我们还是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你不妨去问问包大人到底是跟谁一拨的。”赵绮白轻轻笑了笑。提起包大人,庞昱缩了缩脖子,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既然是公主开口,那岂有不从之理?”这个时候顾西辞忽然说话了。
“哦?你认识本宫?”赵绮白的目光落在了顾西辞的身上,虽然她人还是笑着的,但眉眼之中笑意全无。
顾西辞不说话,她抖了抖手腕,拧成麻花的红绫便自动飞了回来,落在她手中叠成了整整齐齐的一块。顾西辞抬起头,看着赵绮白,忽然勾了勾嘴角,比了一个口型,然后就转身拽着黑衣人离开了。
赵绮白并没有阻止顾西辞离开,她只是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看她慢慢远去。
“你认识她?她刚才说什么了?”庞昱揉了揉脖子,凑过去问道:“哎,不是我说,这人长得跟你是真像啊!不过还是你好看,呵呵呵呵…”
她说什么了?赵绮白笑了一笑,目光阴冷。
她说,幸会,多谢招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位暗卫老大伤心欲绝地蹲在房顶上揪花瓣:小姐嫌弃我们闷我们闷我们闷闷闷…
小姐嫌弃我们是没嘴葫芦没嘴葫芦没嘴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