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一声轻笑传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仿佛整座竹林都在震动,根本找不到声音的源头,“如果只是这样就能杀了呢,那那位大人就不必费心…”
费心什么,桥姬没有说出来,好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立刻闭了嘴,换了一个话题:“因为你是个意外,你不该过来,我找的人不是你。”
“是白石?”千雪脚下不停的转动着,她一边说话分散敲击的注意力,一边凝神,试图感知到她的位置。
“是又如何?”桥姬冷笑一声,“他是我的,只能死在我手上,我要杀了他。”
“就算杀人也需要理由的。”千雪锁定了桥姬的位置,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那边走过去。
“就凭他负我!就凭我可以在桥上等他三生三世,他却负了我三生三世!”桥姬话音一落,竹林之中劲风突起,直冲在空地上的千雪而去。千雪翻身跃起,足尖在旁边的一根竹子上一点,跳到了另一根竹子上面,避开了桥姬的水刀。回过头,千雪清楚的看见刚才她所站立的土地现在多了三道深深的劈痕,她第一脚踢的竹子也已经被削成了两节。
来不及反应,第二波攻击又追了过来。吃了几次亏的桥姬学乖了,她把惯用的水之鞭化成了绵绵无尽的细细的千本,对着千雪铺天盖地的射了过去。千雪挥刀舞的密不透风,把水之千本一根不落的挡在了刀影之外。
桥姬在没有水的地方撑不了多久的,千雪把她拽出朱木桥的范围就是为了这个,在远离桥和水的地方,千雪有很大的把握能够收了这个桥姬。但是相比于星野天籁和服部千鬼姬来说,这个桥姬是不可控制的,她从一开始就是抱着杀人的复仇态度,没有度化的可能性,只有打散灵魂一条路可以走。
这是千雪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虽然一直以来她都在砍妖怪。但是说到底都是在帮助他们修缘转生,第一次做出要消灭一个灵魂的举动…就好像是第一次举刀杀人。
“小公主,再手下留情会死的哦,我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妖怪。”桥姬此时终于现了身,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纯色和服,柔若无骨的趴在一根被压弯了腰的竹子上,动作优雅的就好像是深宫之中春睡的贵妃,但是言语和行动之间却带了淡淡的风尘气息。
谁想要手下留情!只是打不过而已啊!千雪在心中咆哮,当然这种话只能想想就算了,说出来是灭自己的威风。
“哼,冥顽不灵,准备受死吧!”回忆了一下安培直人在杀那些已经完全堕化的妖魔鬼怪的时候的神态,千雪有样学样,但是效果却不太明显。桥姬伏在竹子上低低的笑着:“如果我提前杀了你,不知道那位大人会不会杀了我呢…不过反正我也已经死了,再死一回,还拉着小公主陪葬,死而无憾了啊…”
在桥姬长长的喟叹声中,透明的水之鞭对着千雪卷了过来,仔细一看这次的鞭子上还泛着淡淡宝蓝色的荧光,妖冶的颜色让人一看就知道有毒。
“鬼怪还用毒?”千雪跳起来蹦到了另一根竹子上,洒出了一把千鬼丝才稳住了身形。果然不是谁都能像武侠小说中描写的那样在竹子上用轻功潇洒地蹦来蹦去…
“别硬砍了!”冲田总司的声音从刀覃中传了出来,嗡嗡震动,“你现在看见的桥姬托身在水上面,不管你是砍她千万遍还是用樱花吹雪把她冻成冰都没有用!水可以凝聚,冰划了还是水,物理攻击没有用!”
“难道我该用魔法攻击?”千雪奔逃的过程中还不忘记吐槽。说句实话这次她真的没有什么杀鬼的方案了,樱花吹雪不能用,刀砍也不行,虽然离了水无法做出有力的攻击,但是人家胜就胜在打不死,简直就是个无敌的BOSS,就连游戏底关的BOSS们也没有这么坑啊!
“用火行吗?”千雪想起了自己曾经用过凤凰火对付星野天籁的第二人格雨女,于是问道。其实凤凰火的“阳”属性决定了它克大部分的妖怪,毕竟一直以来,大家都坚信大火可以烧干净污秽的东西。
“恐怕不行。”冲田总司的声音传来,“桥姬和雨女不同的一方就在于雨女可以被烧死但是桥姬不行。因为雨女的真身就是雨水,烧干就没了,但是桥姬不同,她的真身并非是你所见到的,谁明白点,桥姬其实是一个疑似地缚灵的东西,其别在于地缚灵只能留在原地,但是桥姬可以出没在她生前走过的所有桥的旁边,如果力量强大了,还能够脱离桥和水,就像你面前的这个一样。”
“说到底桥姬的真身究竟是什么!”千雪躲过了桥姬水之鞭的第三次大范围攻击,从数十棵倒下来的竹子之间狼狈的躲了过去。
“就是她的尸体,找到那具沉默在水里面的尸骨,烧掉尸骨就可以了!”冲田总司的声音猛然提高,“你自己加油,我不能再说话了刀气外泄了——”他话没说完千雪就感觉到一股铮然凌厉的刀气从刀身上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几乎灼得她手疼。
“去哪里找尸体!”千雪眼睛一亮,回身抽刀狠狠砍在了一直追逐她的鞭子上面,然后抬手紧紧攥住了鞭子,猛地发力,把一直伏在竹子上看着千雪奔逃的桥姬给拽了下来。趁着桥姬起身的空当,千雪拼命向着桥姬的方向跑过去,边跑她边把刀摆到了腰间,然后在跑步的速度越来越快的时候再次拔刀,跃起,对准了桥姬的头顶,直劈!
居合之斩!在面对服部千鬼姬的时候千雪曾经用过这一刀,时隔一年之后她再次用出来的居合斩比起当初的水平,只高不低。而当初千雪出刀,讲究的是一个稳字,稳稳地拔刀,稳稳地跃起,稳稳地砍,从头到尾不急不躁,徐徐图之。但是她今日的居合斩却体现出了一个“快”字,从摆出姿势到一刀劈下,旁人看来只不过是眨眼之间而已。
能拼能力的时候要稳稳当当地拼能力,可是在危急时刻只讲究胜利的话,速度快就好了。
只要你的刀先于敌人的鞭子刺进他的心脏,那么最后的赢家就会是你。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在千雪没有办法的时候,从速度上弥补力量的不足,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该说千雪不愧是剑道的天才,那一刀劈下去,正中了桥姬的眉心,然后把她从头顶往下直直的劈开成了两半。但是被劈开的桥姬面上不见一点痛苦的颜色,她一直笑着看着千雪把她劈开,那笑容在她整个人都碎成两半之后变得更加诡异而扭曲。然后,桥姬笑不出来了,就在她发现自己不停的开始吐血的时候——
如果纯砍,即使是菊一文字这种斩鬼刀也不能对桥姬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当菊一文字的刀性被激发出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妖异凌冽的刀气的时候,刀气足以灼伤桥姬的灵魂。
看着桥姬跪在地上开始吐出大片大片黑紫色的血液时,千雪没有犹豫的往回跑,只有烧了她的尸骨,这时才算完!
她重新跑回河边的时候,看见忍足侑士和白石藏之介正在河边待着,忍足侑士满脸的焦急,在他怀里,白石藏之介双眼紧闭,眉头狠狠蹙起,不停地打着哆嗦。
“他怎么了?!”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担心的千雪连思索都没有,直接放弃了去找桥姬的尸骨,冲着两个人奔过去。
或许在她的心里面也明白,桥姬的尸骨一时半会是找不到的。
“我不知道,你走了以后忽然就昏迷了,然后就一直陷在了梦境之中。你怎么样?”忍足侑士焦急地问。
“没杀了她,实在不行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那个桥姬太厉害了我打不死她!”千雪一只手摸了摸白石的额头,然后她发现白石的额头滚烫,“他在发烧…是在这个时候昏迷了吗?”
“你不是有守护吗!打不过不会叫人啊!”忍足侑士喊道。或许是这一晚上的生死经历让这个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很优雅的少年到了极限,对着千雪喊道。
“抱歉我已经联系不上文车妖妃和服部千鬼姬很久了…她们单方面切断了和我的联系,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千雪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懊悔过,都是她过于膨胀的自信心才把大家逼到了这种地步!明明就很危险,明明柳莲二已经警告过她了,但是她太自负的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搞定。过于自大的心让她看不清楚她的实力,在没有服部千鬼姬和文车妖妃的帮助下,就算她有一身强大的灵力,最后也不过是给桥姬提供了绝好的力量而已——吞噬了她,桥姬能够功力大增很多年呢。她就像是《西游记》里面的唐僧一样,妖怪们都想吃。唐僧好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打妖怪,所以在身边收了三个徒弟保护自己。但是千雪却没有这个自觉,她明明没什么能力,却还想着贸然去打妖怪,就好像只是初出茅庐的水平,却要去挑战所向披靡的魔头。
她去死不要紧,可是她不能连累白石藏之介和忍足侑士,尤其是忍足侑士,他是无辜的!
打定主意,千雪握着刀,缓缓的把刀刃抵在了自己的左胳膊上。不顾脑海之中冲田总司的咆哮,千雪把刀缓缓往下压。
“对不起,侑士,是我不好,不该自以为是的害了你。”千雪已经平静下来了,她一边压刀一边看着忍足侑士,“不过啊,我已经答应过天籁了,就算是死,也要让你平安回去哦,毕竟,这一切事情和你没关系嘛…”千雪的声音越来越低,忍足侑士一把攥住了她握刀的手:“你要做什么?!住手!”
“不这样做我们都会死的。”千雪挣脱了忍足侑士的手,“是我的错,我自己来承担。”
艳红色的鲜血渗了出来,缓缓流入了菊一文字的刀身之中,原本暗淡的刀身再次泛起了妖异的红色。冲田总司的咆哮声已经听不到了,千雪注视着刀身,一股淡淡的眩晕感入侵了她的意识。
红色,鲜血的红色。
是谁的…鲜血…
想要的…更多…
忍足侑士扯着白石藏之介艰难的后退,他缓缓睁大了眼睛,看着千雪黑色的眸子渐渐变成了鲜血的颜色。一股无力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就好像当初他没能救得了天籁,现在又看着千雪在他的面前渐渐失控。
“千雪…”忍足侑士低声说道,“醒醒,别睡了…”
千雪听不到,她拎着刀缓缓站起身,环顾四周,入眼满是鲜血的颜色。现在她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杀。
起手,摆出了一个居合斩的姿势。
这个时候,桥姬也已经跌跌撞撞的从竹林里面跑了回来,她胸前的和服上沾满了黑色的血液。看见千雪的样子,桥姬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千雪缓缓推刀,对着桥姬的方向。桥姬不在意的偏了偏头,笑点癫狂。
“等一下!”就在事情一触即发的时候,有人忽然大喊道。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想死...打斗无能哈...- -
千雪暴走了 - -我都觉得我们家闺女废柴的不能要了...
63【第九章】一见终误
白石藏之介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他在坐着小火车上山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变成了一个僧人,有一个穿着湖蓝色和服的女人扑在他的面前哭泣,他看不清楚那个女人的脸,却能够感觉到那个女人长的很是漂亮。
然后画面一切换,变成了他站在一座桥上,那桥是朱红的颜色,红的仿佛被鲜血浸染的,他站在桥上看着一个女人背靠在桥栏上,冲着他歇斯底里的叫喊:“为什么你要抛弃我!你说你会回来找我,结果我却看见你和别人在一起!”
“你给了我希望又为什么要把我推入绝望!你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救我!我恨你!”
“无法看着你那么幸福…跟我一起死吧!”
然后他就被惊醒了,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得湿透。
不知道为什么,白石藏之介没有把全部的事情告诉大家,他只是挑着提了一句。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他有什么弄错了的地方。而且那么玄的事情…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吧?
直到他们在天龙寺遇上了那个僧人,僧人说他和佛有缘,问他愿不愿意遁入空门,他这才明白一切的事情都不是巧合。鬼使神差般的,他想对大家提出了想要在岚山上待一晚。直觉告诉他,待一晚一切的疑惑都会被揭开。
只是他没有预料到,半夜的时候他会被控制着突然清醒,手脚不能动,也不能说话,除了思考和呼吸他做不到任何一件事。白石一路晃晃悠悠好像僵尸一样下了楼,然后他感觉到千雪和忍足侑士跟上了他。隐隐约约听到两个人的谈话,白石有一点明白了——自己现在这样的状况在千雪的预料之内,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
然后他一路往外走,穿过了茂盛的树林,最后来到了一座朱红色的石桥前面。望着翻滚的河水,他直直的跳了下去。那一瞬间白石的心很空,没有一点害怕的情绪,好像他就该这么做。冰冷的河水触及到了他的脚踝,然后一阵刺痛从腰上传来,力气之大几乎要勒断了他的腰。
在剧痛的刺激之下,白石发现自己可以重新动了。他迅速的抬起头,看见千雪正用一把黑色的线紧紧缠住他的腰,死命往上拉扯着。他仰着头,能够看见千雪此时被黑线勒的毫无血色的双手和脸上痛苦的表情。
“风间,松手!不松手我们都会死!”看着千雪的身体往栏杆外面越探越多,白石果断喊道。
“才不!”千雪固执的大喊,然后她猛地发力竟然把白石拽了上来。白石被拽上了之后,觉得头越来越晕,他最后的感觉就是千雪踹了他一脚把他从原地踢开,然后他就彻底的失去了知觉。
耳边传来温柔的水声,那水汩汩流淌,平静而温暖,白石藏之介感觉自己就躺在水里面,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但是却觉得很舒服。没有憋闷的感觉。
抬起头,他隐隐约约看见了一座石桥的倒影,青石板铺砌的小桥,说不上多么精美华丽,但是在这风景别致的地方却意外地相配。
月光从天空散下来,铺满了整个水面,仿佛一层柔软的轻纱。借着朦胧的月光,白石藏之介看见小桥之上影影绰绰,似乎有人。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然后发现自己可以活动,于是他向着水面上游过去。出了水,游到岸边,白石爬上了岸,拧着一身湿哒哒的衣服,漂亮的眉头蹙了起来。他环顾四周,发现面前那座石桥上有一男一女相偎走过,男的一身僧侣的打扮,女的则是一身游女的打扮,和服的带结绑在了前面。
那两个人有说有笑,走到了桥中央,游女停了下来,微微偏过身,一只手抚上了僧侣的脸。白石注意到那个游女并没有在脸上涂满白粉,一张粉嫩嫩的小脸巴掌一样大,在月光下显得清纯又妩媚。
白石刚才看了看四周,这并不是他昏迷之前所在的地方。他记得自己当时是在一座山里面的小朱木桥边,而不是在城外面的石桥下。
“樱姬,别闹。”白石正奇怪这是哪里,忽然他听见了那个僧侣说的话。僧侣的声音清淡之中带了淡淡的宠溺,白石听在耳朵里面,忽然有一种致命的熟悉感。
他不受控制的转身,然后正好看见了那个僧侣侧过身把游女放在他脸上的小手拿下来攥进自己的手心之中。游女帮他抬了抬草帽,月光的映照下,白石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僧侣的脸。
和他自已一模一样的脸。
白石大惊失色,他往后退了几步,忽然看见在桥头的石栏杆上缓缓升起了一个蓝色和服的女人,长长的头发浸满了水,变得黝黑锃亮,湿漉漉的贴在他、她漂亮的脖子上。从白石的角度只能看见那个女子纤细伶仃的背影,但是他却能感受到女子浓浓的怨气和强烈的悲伤散发出来。女子就那样站在桥头看着僧人和游女彼此温存彼此拥抱,一言不发。
僧人和游女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女子的存在,他们在石桥上站了一会,相依着缓缓离去了。
有那么一刻白石看见女子湖蓝色的和服袖子动了动,然后小河之中的水开始缓缓的翻涌起来。但是最后女子终究垂下了手臂,不再动作,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离开。
白石觉得,女子之所以放过僧人和游女,是因为她发现僧人在握着游女细软的手时,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幸福。
等到僧人和离去了很久,女子才缓缓沉入了水中,只在石桥上留下了一滩湿漉漉的水,证明她曾经来过这里。很快那滩水也在空气之中蒸发殆尽了。白石缓缓地走上了石桥,蹲□来伸出手无意识的抚摸着女子曾经站过的地方,眼神迷离。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梦,白石心中有一个隐约的想法:难道自己真的曾经…负过这个女子么?
“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你从桥上走过。”
一声叹息远远的传来,白石站起身环顾四周,没发现有谁在。但是那句话又是真真实实的回响在耳边的,不像是幻觉。
“年轻人,给你添麻烦了。是我的错,对不住了。”那声音长叹一声,缓缓说道。
这次白石发现了自己身下的石桥,似乎在缓缓震动。
“你是…石桥?”白石伸手抚摸上了石栏杆,温暖的触感传来,一点都不像石头的冰冷。
“是的,我在这里待了很久了,但是她…始终不曾发现过我。”石桥苦笑。
“刚才那个人,是我吗?”白石低低的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愿意听个故事么?”石桥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温柔的情绪,白石知道这情绪不是对着他,而是石桥陷入了某种印刻骨髓的怀念之中,“听完故事你就明白了。”
“这人世之间有太多的无奈和辛酸,我们总是在不停的错过,你在世间寻寻觅觅你认为对的人,却不知道自己真正对的人啊,一直在身后默默地看着你呢。”
“好啊。”白石轻轻一笑。他拢起衣服直接在石桥上坐了下来,头靠着坚硬的栏杆,仰面看着天上的明月。
今夜不是月圆之夜,只有残月挂在天幕之上,弯弯的勾起来,温柔的好像那个小游女刚才笑起来时的眉眼。
曾经有一个女子很是凄苦,她自幼丧母,继母不喜欢她,在她成年之后就把她远远地嫁了出去。女子嫁给了一个猎户,起先,那个猎户对女子很好,也很爱惜她,女子在猎户的温柔下渐渐回转了心意,只是专心的和猎户过日子。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猎户在同村之人的挑唆之下沾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赌博这种东西,获利的永远都是庄家,没有身份背景的人玩,只能是往里面扔钱。很快,猎户输光了家里的积蓄,男人可笑的自尊心这时在猎户的心中膨胀到了最大,他为了赢回之前自己输光的一切,逼迫着女子取出了为数不多的嫁妆。
这些嫁妆是女子的亲生母亲死后留下的唯一遗物,女子不愿意把它们当掉换成钱供猎户继续赌博,猎户恼羞成怒之下,狠狠扇了女子一巴掌,然后夺走了女子的嫁妆。
女子伏在门槛上嘤嘤哭泣,离她越来越远的,是猎户决绝而无情的背影。
女子擦干了眼泪,爬起来翻出了还没有做完的绣活。女子的手艺不错,自从猎户沾染上赌博的恶习之后,她一直在接一些绣活来补贴家用。今天猎户抢走了她的嫁妆,家里最后的积蓄没有了,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女子现在只想拼命做完这幅绣活,然后拿出去换一些钱来果腹。
猎户出去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的傍晚,他踏着夕阳回到了家中。猎户的脚步十分沉重,他之前几把的手气都很好,越赢越多,最后不但连之前输掉的都赢回来了,还额外赢了巨额的钱财。猎户想要赢得更多,贪婪的人性控制了他不停的下注下注。但是几把过后,猎户开始输钱了。他不停地安慰自己,这只是巧合,他还会赢回来的。但是他一把都没有赢。他不停的输不停的输,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输了多少。
他想逃跑,但是被赌坊的人抓住了。那个头儿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猎户不停地求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忽然笑了笑,用扇子掩住了嘴唇,说道:“听说,你家里有一娇妻,姿色皆为上等?”
猎户仓皇抬起头,同为男人的他在头儿的眼睛里面看见了贪婪和垂涎。
为了还债,为了保住自己的命,猎户连豫都没有犹豫一下,直接点头答应了。
他回到家里,看见自己的妻子煮好了饭,正规规矩矩的坐在饭桌前等他回来。看见他进了门,妻子微微一笑,对着猎户递上了自己修的手帕:“夫君,这是奴家做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盼能够擦干夫君额角的汗。”
猎户接过了手帕,随手揣进了怀里面,然后他对着女子说:“你收拾收拾,搬出去吧。”
女子一下子变了脸色:“夫君…您这是何意?”
“收拾收拾东西赶紧滚蛋!老子把你卖到丹朱去了!明天有人来领你,从现在开始你和老子没关系了!”猎户暴躁的挥挥手,然后他站起身走到了女子的身边,弯下腰捏住了女子小巧的下巴,端详着她的脸。即使那张脸现在变得惨白没有血色,也能看出绝代的风情。
“啧,真可惜,要不是老子没有钱…”猎户一边嘟哝,一边扛起女子走向里屋,他把女子仍在床上之后开始脱衣服。反正明天就不是自己的了,今天倒不如好好享受一番。猎户心想。
女子呢?自从她听见她的丈夫把她卖出去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停止了全部的思考。
她总以为,只要自己乖一点,再贤惠一点,她的丈夫总会对她好的。可是她没有想到,她的继母如此不待见她,又怎么能看着她嫁给一个良人?
若不是她出众的容貌,她早就在嫁过来的时候被遗弃了。
一直以来,都是她太傻太天真,相信一个人渣可以改邪归正。
第二天,她呆呆的被那些人领走了,猎户蹲在门槛上数着下人带给他的钱,数得眉开眼笑,再没有抬头看女子一眼。现在他只想趁着有钱去赌两把,哪里管的上那个女人的死活。
女人眼中的最后一丝光熄灭了,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从此之后,她只剩下恨。
女人在丹朱艺馆里面巧笑倩兮,很快就成了花魁一般的人物,很多人都慕名前来看她,如果和她温存一夜要交好多的钱物,还要看女人愿不愿意。
女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财,可是她现在要这些钱财又有什么用呢?她再也不需要赚钱养家了,因为已经没有人再等着她了,她的丈夫不要她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有一天,女人在和室里接见了一个客人。那个客人满脸的窘迫和满身的风尘,衣服破破烂烂的,一点都不像是会花钱来这里玩的人。女人点着朱唇微笑,抬起眼眸的时候,她看见了她曾经的丈夫的脸。
猎户看见女人,先是一愣,然后就跪在了女人的脚下开始哭泣,哭诉自己这些年来有多么不容易,他有多么想念女人,还说他已经戒赌了,希望女人能够跟他回去,两个人好好的过日子。
丫鬟问女人:“太夫,这个人的钱只够见您一面的,而且…您要不要撵他出去?”
女人笑着摇摇头。她提起衣摆在猎户的身边蹲下来,丝毫不嫌弃猎户那一身肮脏。她细心的帮助猎户擦干净了脸,又吩咐丫鬟去拿一件新衣服给猎户换上,还给猎户上了一顿大餐。
猎户十分感动,他发誓自己这辈子再也不负女人,女人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一笑。
当晚,猎户回到家中,对等在家里面追账的人说道,我把我的女人卖给你们,她长得很漂亮,绝对是头牌,你们收了人,可以放过我吗?
追账的人同意了,他们约定明天晚上来带走女人,然后就离开了。
那些人没走多久,女人就推门进来了,她笑意盈盈的靠在门框上看着猎户,猎户一阵慌乱,然后镇定下来,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明晚相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