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件事情的疑点太多了——比如既然真正的刘小姐早已经失踪,而且假的也没露馅,那么为何假刘小姐后来要神秘失踪于尚书府?她是故意“功成身退”,还是被另一股势力劫走了?
而且为什么偏偏是刘小姐被替代了?刘小姐有什么特别的吗?还是她曾经无意之中发现过什么?
曲华裳越想越觉得大脑乱七八糟的,千万条线索都缠成了一个杂乱的线团,她需要找出头才能把它们理顺。
“不行,我觉得事情不对,我要去城西的花店看看。”曲华裳咬着筷子越吃越觉得没有味道,整个脑海都被掌柜各种难以理解的行为占据了。反正已经吃了七成饱,曲华裳干脆撂下筷子不吃了。
“你们这是…”从刚才起唐君泽就听得头晕脑胀的,你们都在说什么啊好深奥听不懂qaq。
“得,要去看看就一起去,你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件事情,五爷也觉得挺膈应的。”白玉堂拄着额头说道。
“展某也去看看吧,听曲姑娘这么说,我也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展昭也放下了筷子。
唐君泽:“…”
所以你们究竟在说什么,为什么话题就忽然发展的我听不懂了,谁来给我科普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_(:3∠)_
掌柜:其实我才是幕后boss
曲华裳:有种你别跑,把我师姐欠我的钱还回来
掌柜:钱都是楼主你的,只要你【剧透屏蔽啦23333】
*的留言又抽了,我又回复不了了,身为一个强迫症我表示很心塞_(:3∠)_
第二十章 架不住一路上唐君泽颇有些怨气的碎碎念,展昭率先投降,他简单而又具体的把事情给唐君泽说了一遍,重点讲述了百花楼在开封这起恶*件中所扮演的扑朔迷离的角色,成功勾起了原本就注意上了百花楼的唐少主的浓厚兴趣,并且在听说了展昭、白玉堂和曲华裳要结伴去洞庭湖的百花盛会一探线索的事情之后,唐少主单方面就把这趟江湖之行的人数从三人扩展到了四个人。
白玉堂懒得搭理他,展昭也不会说什么,曲华裳的意见基本没什么用【开封府公干,一切全凭展大人定夺】,所以唐君泽这一路上都在很开心的计划该顺道去哪里玩玩,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之类的。看着唐君泽那张略显兴奋的脸,白玉堂默默的安慰自己:最起码这一路上是不用担心枯燥无味了,因为唐六这个人他真的是很懂得享受的。
已经是可以预见的结果了——当曲华裳一行人顶着漫天的繁星赶到城西花店的时候,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花店的门并没有上锁,只是简简单单的阖上了,门锁的位置上被人插了一朵盛开的淡紫色花朵,那花朵开的有拳头那么大,花瓣重重叠叠似有千层,在晚风之中波浪一般摇曳,看起来极美。
“这是…梦蝶花?”想起了曲华裳之前说过的被下在了帖子上的追踪药粉,展昭怀疑道。展护卫虽然没有见过梦蝶花长什么样子,但是葛巾紫这种名贵的牡丹他还是见过的。
曲华裳在看见那朵花的时候皱起了眉头,她伸手把花抽了出来,放到面前轻轻嗅了嗅:“不…这是纯种的葛巾紫,很名贵的。这一朵花若是没被折下来,拿出去卖的话,大概能卖出很好的价钱。”说完,曲华裳握着葛巾紫,推开了虚掩的门。
屋中一片漆黑,唐君泽从袖中摸出一个火折子点燃,大家借着这一点微弱却异常明亮的光芒走进了花店之中。展昭在进门的时候还略略犹豫了一下自己这算不算是私闯民宅,但是看见前面一脸严肃的曲华裳,略显兴奋的唐君泽和面无表情的白玉堂的时候,展大侠迅速为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对不住了这位掌柜的,展某进去只是为了看住这几个人不让他们捣乱拆房子,还望见谅啊!
进门左手边摆着一张桌子,唐君泽凭借自己过人的眼力看清楚了那张桌子上放了一盏油灯,走过去把油灯点燃了,然后再借着油灯的光,他点着了这间屋子门口伫立的两盏灯。
花店的摆设和之前没有什么差别,依旧是一排一排的精美花架子,上面放着一盆一盆名贵的花,尽管点了灯,但此时是夜晚,屋中依旧很昏暗,满屋的花影影绰绰的,照在墙上窗户上的影子则好像暗藏着种种凶险的野兽,变化拉扯着各种奇怪的形状。
展昭和白玉堂都对花药没什么研究,于是这两人就坐在桌子前等着。唐君泽是唐门少主,玩毒药的自然对于草药有一种亲切的感觉,这里种了这么多名贵的花草,唐少主自然是要研究一番。至于曲华裳,她的目的十分明确,在唐君泽点亮灯火的那一刻,她就开始顺着屋里的花架子上一排一排仔细的找看过去。等到唐少主将架子上的一盆极品御衣黄都玩腻了的时候,曲华裳走路的声音终于听不见了。
她的脚步戛然而止于花架的尽头,那靠着窗户的桌子前面。
屋中的都是练武之人,而且还是武功高强之辈,曲华裳一停下来不动了,这些人自然都听到了。只是曲华裳竟然没有出声招呼他们过去…感受到不同寻常之处的白玉堂率先问道:“怎么?你找到什么了吗?”
“自己过来看看咯。”等了很久,曲华裳的声音才幽幽响起来。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两个人起身往曲华裳所在的地方走过去,路过花架子的时候白玉堂则顺手扯上了无聊开始揪花瓣自己玩“测运势游戏”的唐少主。
唐少主对于白五爷很粗暴的打扰了自己的这种行为表示了深切的谴责,但无奈白玉堂的手劲儿忒大,唐君泽被扯着领子就拎过来了,还一不小心顺手折了旁边架子上一朵正散发着淡淡白光悠然盛开的昆山夜光。几片花瓣飘落在地上,在黑暗之中清晰可见。看了看手里的昆山夜光,又抬起头看了看因为隔着数排花架子而模糊不清的曲华裳的背影,唐君泽眨眨眼睛,开始低着头跟在白玉堂和展昭后面边走边扯花瓣,扯下来的花瓣都被他攥入了掌心之中。
此时三人已经走到了曲华裳的身后,窗户已经被她推开了,明亮如水的月光洒进屋子里面,绕过花架,展昭和白玉堂看见了桌子上摆放着三盆花。一盆花色如月华,花朵纤柔细小,几朵几朵的小花挤成一束随风抖动,散发出淡淡的兰草幽香;另一盆花色彩艳丽,大红的一朵花盛开在花盆中央,丝状的花蕊由内而外颜色渐变成浅粉,这盆花味道奇特,远远嗅去仿佛陈年醇酒一般清香,让人不由得沉醉其中。而最后一盆花…相比于前两盆,这盆花看起来实在是太过普通了,嫩黄的颜色,细小的花朵,只有五瓣圆圆的花瓣,垂着脑袋一般缩在叶子里面,不细细的找几乎看不到花的样子。
“呦,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小花店里面看到这两种花…”展昭和白玉堂没出声,倒是唐君泽先说话了,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面摸出一个精巧的小瓶子扔给白玉堂,“把药吃了…这花有毒不能直接闻,味道闻多了容易精神错乱产生幻觉。”
“这是千面兰,那个是七日醉。”展昭看看唐君泽又瞅瞅曲华裳,曲华裳便指着月白色那盆花和大红色那盆花出言解释道,“七日醉没什么的,但是千面兰鲜花的毒性远胜于被磨成粉的时候,小心。”
“这就是千面兰吗?”展昭接过白玉堂递给他的一粒药,把药放入嘴中压在舌头下面,一股辛辣的味道冲了出来,随后展昭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看看白玉堂黑着一张脸,肯定也是被唐君泽给的药刺激到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想到了曲华裳曾经说过,很少有毒能对她产生影响,于是这两个人也就都没有给她一粒唐门的特效药——本来那药就够难吃的了,自己啃了就算了,别去祸害别人了。
“是的…”曲华裳伸手慢慢的摸上了千面兰的花瓣,细小的花瓣在她手下轻轻的颤抖,“这就是千面兰,还是那种培育的很好的千面兰。”
“这掌柜的果然有鬼啊!人不在就算了,没锁门,还把这三盆花扔在花店里面,摆明了是为了让人看的啊!”唐君泽说道。
白玉堂看着曲华裳,她虽然简单的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这些花都是什么,但是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第三盆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花,曲华裳的眼神此时是无比平静的,她盯着那盆花就像是在看什么司空见惯的东西,但是白玉堂忽然想到,之前曲华裳是自己一个人摸过来的,她在桌子前面停了好久都没说话,后来自己出言询问,她回答的时候语气虽然是淡淡的,但是话尾却能听出那么一丝转瞬即逝的震惊和慌乱。千面兰和七日醉没什么可让人震惊和慌乱的,那么如果真的有问题,这问题一定出在了第三盆花上面。
“那么这盆呢?这是什么?”白玉堂指了指那盆看起来都很不显眼的花,问道。
“这是月黄,一种很普通的花,在南疆地区很是常见。”曲华裳眨眨眼睛,把目光从那盆月黄上收了回来,看向白玉堂。
“真的?”白玉堂抱着胳膊问道。
“骗你做什么?”曲华裳若无其事的耸耸肩膀,“你可以问问唐公子知道不知道…而且南疆的人们都知道这种花,路边就长着。”
越是解释,越是不对劲儿。白玉堂看着曲华裳坦然的表情,却更加怀疑哪里不正常了。但听了曲华裳的话之后,一直站在他们身后揪花瓣的唐君泽探过脑袋来看了看,然后点点头证明曲华裳说的是正确的:“确实是月黄,我们那边遍地都是…白五你喜欢这种样式的?回头我送它一车去你府上让你装饰屋子。”
“不用了。”白五爷撇撇嘴拒绝。
“掌柜的故意把千面兰和七日醉摆在这里…他是想告诉我们这些事情其实是他干的吗?”展昭不太能理解掌柜的脑回路。
“应该不是。”曲华裳转过头,门口有人敲门,两声之后,花店原来雇来帮忙的小伙计举着灯笼探头探脑的进来了。
“展、展大人?你在里面吗?”小伙计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颤抖,他举着灯笼的胳膊也在抖。
“正是展某。”展昭认出了来人是那日他、公孙策还有曲华裳前来调查的时候,在这里打扫院子的小伙计,于是出声道:“小哥你有什么事情吗?”
“哎呦是展大人就好了…”小伙计听见展昭的话,从打开的门缝中挤了进来,他把灯笼放到桌子上面,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要不是为了那点工钱,谁肯大晚上跑到花店里面来,白天还好,晚上这里都是花看起来阴森森的呦…”
不知道是不是展昭的特殊魅力,开封府的百姓们在路上看见他了就想跟他聊聊天说会话什么的,只要不是很忙或者很紧急的事情,这种时候展昭也一般不会拒绝别人。只是展昭能够耐着性子和人聊天,不代表白玉堂也愿意听小伙计的废话,小伙计还没抱怨两句,白玉堂冷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这么晚了,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言下之意就是你小子太奇怪了,大大的有嫌疑!
“抱歉光顾着说话了,把正事儿给忘了。”小伙计一拍自己的脑门,“是这样的,我们掌柜的让我在今晚亥时左右来铺子里面送个东西。我还想亥时谁还在外面晃悠啊,都回家去了吧,结果掌柜的告诉我我不送他就不给我工钱,这不就只能来了嘛,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在这里啊,还是展大人你们。”小伙计把另一只手里面攥着的东西交了出去,“展大人,这个给你们,我们掌柜的让我送的就是这个东西。送完了我就回去了。”
“你等等,这是什么?”白玉堂接过小伙计手里的布包包着的圆柱状的东西,打开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卷画卷。在桌子上铺开后——
画卷上花了一颗正在盛开的高大桃树,花瓣缤纷如天边的云朵,周围繁花飘落,树下一条小河安静的流淌。整幅画画的极美,寥寥数笔就将这桃树勾勒的徐栩栩如生,不仅如此,远远看去,就感觉那树周围飘飞的花瓣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落在地上。
“这是什么画?”松江著名才子白五爷白玉堂鉴赏了半天,只能得出这幅画应该是盛唐时期所绘,距今也有几百年了,算是一件古物,这作画的人下笔风流写意,泼墨挥毫之间极为潇洒,能看得出绘画技法高超。只是这幅画并没有落款,而且和之前各名家的风格都不相符,所以不能推断出是谁画的。这幅画的旁边还提了一句小诗:
“恨得王母赠灵药,悔不当初一念心。”
就在大家都围着小伙计送来的这幅奇怪的画观赏的时候,站在桌子前的曲华裳却不动声色的,慢慢的攥紧了拳头。没有任何词语能够形容当白玉堂打开画卷的时候,当曲华裳看清那幅画所绘的景象的时候,心中的震惊之情。她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大力气才忍住了叫喊,她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了脸上的表情。指甲刺入肉里面,手心疼的发颤,但是不能、不能、绝对绝对不能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异样…绝对不能…
竟然、竟然是这个样子…
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吗…
有些事情,难道真的永远都无法摆脱掉?
所幸曲华裳今天穿的是颇有宫装风格的秦风衣,袖子很长,所以她的动作并没有被其他人发现,毕竟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画吸引住了。
恨得王母赠灵药,悔不当初一念心…
是你吗?是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_(:3∠)_
让我去碎...困死我了嗷~
谢谢七七和奈亚喵的地雷~么么哒~
第21章 二十一一群人围着那幅画讨论的正激烈,没有人发现曲华裳心中正翻滚着滔天的巨浪,她试图慢慢压下那种翻天覆地的感觉,但是震惊之情依然如潮水般涌过来,几乎要把她淹没了。
有些事情只有一遍一遍亲眼看到之后才能确定,以前她不信,现在信了。
“这位小哥,你们掌柜的让你把这幅画送过来…是什么意思?”唐君泽看了半天发现自己没看懂画的是什么,于是转过身问尚在一边等着的小伙计。
可能是因为害怕一个人走夜路,小伙计并没有先离开,而是乖乖站在花架子边上等着这一群人看画。听见唐君泽问他,小伙计摸摸头,嘿嘿一笑,说道:“这位爷,我们掌柜的只是说了让我把东西送过来,他也没说送的是什么呀,小的也是刚刚才知道这是幅画。”
“这画上的内容似乎和题诗并不相符。”展昭说道。
“这是我师姐画的画。”忽然,曲华裳开口了,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沙哑。
“什么?”这下其他人都惊讶了,他们转过头去看站在窗户边之前一言不发的曲华裳,却见曲华裳双手垂下直直的站在那里,眼睛盯着桌子上的画,神情晦涩难懂,片刻之后她把目光转向了小伙计,“这幅画,是哪里来的。”
“这…这位姑娘,小的刚才说了,这是掌柜的给我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的啊!”小伙计在曲华裳面无表情的注视之下觉得浑身发冷,他干笑两声垂下了头,不敢去看她的脸。
“那你们掌柜的人去哪里了。”曲华裳再问。
这个时候谁都觉察出不对劲儿的地方了,曲华裳这种冷冷的样子让大家一下子都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印象之中这个姑娘一直是笑着的,尽管有的时候会忽然神游天外,被惊醒后脸上转瞬即逝的表情是怀念和淡淡的伤感,但是她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变现出来过,现在陡然变成了一个浑身冰冷的面瘫…真的很不适应。
只是看到曲华裳这种咄咄逼人的样子,三个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我…姑娘,小的哪里知道掌柜的去了哪里啊!”小伙计被问得急了,声音慢慢拔高,“我只是个送信儿的啊!姑娘要是有什么不满,也别朝我发火啊!”
“我没发火。”曲华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回了那张画上,“他去哪里了,你想想。事关重大,说不出来,要出人命的。”
“我…”这下就连白玉堂他们三个人都转头盯着小伙计看了,小伙计亚历山大,他皱着眉头使劲儿的想了想之后,拍了拍手道:“掌柜的好像说过…他要去南边儿送货?好像是什么…江陵府?”
“江陵?”唐君泽眼珠子一转,哗的撑开了手中的扇子。
“百花楼。”曲华裳低声说道。
今晚不欢而散。因为这么一出事情,展昭把去洞庭湖的时间提前到了后天。白玉堂没有异议,唐君泽则说他在开封还有些事情要办,请他们先上路,自己随后赶上。曲华裳收了画卷一言不发的抱着回了开封府,进了屋子直接关门睡觉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在院子里坐了很久,也没想出来为啥曲华裳仅仅看见一幅画就整个人变成了这般样子。展昭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许久之后说了一句话:“我记得曲姑娘最早来到开封府的时候就是说,她是来找她师姐的。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是因为她师姐…”
“我就不信她从一幅画上面就能看出来她师姐现在怎么样了。”白玉堂摇摇头,“比起这个,让五爷更在意的其实是…那幅画不管是从笔法还是从纸张来看,很明显确实是百年前唐代的古物。但是死丫头说那是她师姐画的——”
白玉堂和展昭同时沉默了。
曲华裳身上的谜团太多了,从她莫名的出现在开封府开始,到刚才看到那幅画勃然变色,展昭默默地想了想,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她的全部身世。虽说有开封府当日整条街的百姓作证,但是从天而降什么的,听起来真的好像编故事一样玄幻。再想想当时曲华裳说她要去长安城,而公孙先生则说那是很久以前的说法了。展昭和白玉堂都是聪明绝顶的人,把事情两边结合一下,如果假定在谁都没有说谎的前提之下,这件事情就那样发生了,那么…
有一个念头在两个人心中隐隐就冒了出来,但是却因为猜测太过骇人而被掐断了念头,谁也没有提出来。
“夜深了,白兄还不回去吗?”展昭对着白玉堂抱拳道,“展某去休息了,明天还有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嗯,我也走了。”白玉堂点点头,身形一展整个人就消失在了院子之中。
展昭回头看了看曲华裳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
展昭走了之后,小屋的门就打开了,曲华裳面无表情的抱着门框站着,她打量了一下小院的景色,忽然就叹了一口气。
翻身跃上房顶,曲华裳挑了一块平整点的地方坐了,抱着膝盖仰头看月亮。
短短的一天时间,曲华裳觉得自己经历过了太多的惊吓,实在是有些喘不过气儿来。没有任何的词语能形容她看到那副画时的心情,她之前只是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事情可能和师姐有关系,但是当真相就这样摆在眼前的时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却依然难以接受。
如果只是事关她来到宋朝的因果也就算了,但是那幅画分明——
果然,只要扯上了师姐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曲华裳闷闷的想。
她大约已经明白了那掌柜把三盆花摆出来的含义。千面兰和七日醉是想告诉他们,这件和百花楼有关的事情同样也与掌柜有关,但是掌柜受到百花楼的追杀,说明他和百花楼、至少是和百花楼中追杀他的那些人立场不同。
至于月黄草…那花的确很常见,曲华裳这一点上并没有骗人,唐六作证。
她只是隐瞒了有关月黄草的一件事情而已——并不是所有的月黄草都是常见的,这一点上曲华裳赌唐君泽也不会知道的太深。因为普天之下知道那张药方具体内容的人,在曲华裳来道这里之前,不超过五个人。
百年的时光匆匆而逝,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多事情都会掩埋在历史的河流之中再也找寻不见。以师姐的能力,她绝对不可能把东西完完整整的流传下来,那是她永生的噩梦。她就算死,也会把东西带进坟墓里面和自己一起埋葬。
但是雁过留声,谁能保证能完全消弭自己在世间留下过的痕迹呢?只要有一丝一毫的痕迹存在,就足够有心人顺着查出很多东西了。
曲华裳心烦意乱的叹了口气,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个掌柜,然后确认他到底是何目的。如果来者不善…那么曲华裳不介意亲自送他一程。
她曲华裳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在对于某些事情的处理上。
宁静的夜空之中有破风声传来,曲华裳眼神一凛,她振袖一挡,然后另一只手在地上一撑,整个人翻身而起呈戒备状态。只是定睛一看,曲华裳却发现自己刚才当做暗器接下来的东西…是一小坛酒。
迟来的酒香充盈了曲华裳周围的空气。难怪刚才听起来声音那么奇怪,原来是酒在坛中晃荡发出来的啊…曲华裳转过头,歪着脑袋看手里拎着一个食盒、轻盈的落在房顶上的白玉堂。
“五爷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曲华裳晃着酒坛子问道。
“死丫头不是睡了吗,怎么又起来了?”白玉堂一撩衣摆在房顶上坐下,抬头反问。
曲华裳失笑。她把酒坛子放在白玉堂的脚下,然后跳下了房顶走进屋子里面。白玉堂没问曲华裳去做什么,反正一会儿她肯定会出来的。果然,曲华裳搬着一张小桌子又爬上了房顶。她拎着裙子在白玉堂身边坐下,把小桌子架在两人前面,然后又把白玉堂带来的酒坛子和食盒都摆在桌子上,还从袖子里摸出了两个小酒杯。
“五爷这是买来给自己吃的,你倒是真不客气。”白玉堂抱着肩膀看曲华裳把食盒里的糕点和下酒小菜都端出来摆好,还把酒满上了。
“你要真是自己买来吃的,拿来开封府做什么?”曲华裳看他一眼笑道,“况且五爷你把酒坛子扔给我的时候,这酒就是我的啦!”曲华裳端起小酒杯晃了晃,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感觉直冲上脑门,刹那间曲华裳觉得自己的脸都烧了起来,眼泪流了出来,她直接扔了酒杯吐着舌头不停的喘气。白玉堂指着曲华裳的傻样子捂着肚子笑倒在一边,曲华裳被辣的站起来在房顶上乱转,她狠狠的瞪了一眼白玉堂,片刻之后直接跳了下去找水井。
过了很久曲华裳才晃晃悠悠的爬了上来。刚才这么一折腾,她现在脸颊发红,嘴唇微肿,头发乱蓬蓬的,猛一看还以为被谁欺负了一样。
“看看你这傻样。”曲华裳一露头,白玉堂就毫不客气的逮住一顿嘲笑。
“还不是你害的!”曲华裳拎着裙子坐下来,拿着筷子愤愤的戳糕点,“我明明闻着味道是流霞酒,什么时候被你换成烧刀子了!”
“非也非也,你那一坛本来就是烧刀子,五爷这才是流霞。”白玉堂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小酒壶,然后直接拎起来对着嘴喝。
“…白耗子你故意的!”一小盘云片糕在曲华裳怨念的戳刺下碎成了一盘渣渣。
“啧,是你自己没看清楚,关我什么事?”白玉堂耸耸肩膀,指着那盘无辜受难的云片糕说道:“这盘也归你了,都戳成沫了五爷还怎么吃?”
“归我就归我,你别吃!”曲华裳对着白玉堂做了个鬼脸儿,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直接把盘子端起来往嘴里倒算了。
云片糕很甜,入口即化,即使碎成了沫沫也依旧很好吃。曲华裳沾了满嘴的渣渣,吃着吃着忽然就想哭。
“这世上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白玉堂放下酒杯说道,“你看看这开封府,是不是觉得很大?但是走遍江南塞北,就会觉得和整个大宋想比,开封府也不过是个小地方罢了。天下有那么多的人,每个人每天都在为自己的生活而烦恼,谁都有觉得特别困难的时候,想不开的话,只需要看看那些比你更困难、但是依旧活得很好的人就行了。”
曲华裳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烧刀子,这次她喝的很慢,烈酒顺着喉管慢慢往下流,一路上带起滚烫的感觉,最后流入胃中,暖暖的翻滚着,让曲华裳觉得自己要从内部烧起来了。她很少喝这种特别烈的酒,因为那种感觉就像是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了,疯狂而决绝,好像要把剩下的生命都一把火烧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