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十岁,自己都要人照顾,还怎么照顾别人啊?”在不知道对方的意图前,她还不想抛出底牌,反正,她现在就是货真价实的七公主,就算有人说她不是,也没有证据,就凭这个,她也可以死撑下去。
“若是别人,我也不敢拜托,可若是换了七公主,我有信心,你能帮我好好照顾太子,直到他找到自己该有的位置。”
“我不懂公主姐姐在说什么。”
听到这里,七公主对南宫霓的来意略有些明白了,只是,这件事虽然她一早就有自己打算,但,毕竟只是自己私下想一想,如果真的要摆到台面上说,她还是有些犹豫的。所以,这时候,她还是在打马虎眼。
“如果真不懂,你就不会天天来陪太子背书了,不是吗?”南宫霓笑得如沐春风,但言下之意已甚为明显,看着这样的南宫霓,七公主的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却一个也抓不住。
“公主姐姐,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见她不再回避,南宫霓打算开门见山,于是坦言道:“我曾怀疑过你,甚至,到今天为止,我依然怀疑,怀疑你的来历,怀疑你的身份。”
听到这话,七公主反而冷静了下来,笑着问道:“既然怀疑,为何还说要把太子托付给我?”
“因为,无论你是谁,我相信你是一心一意对太子好的,也是除了我和母后之外,唯一心疼他的人。”
“…”
愕然听到这样的话,七公主一愣,动了动唇,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她看得出来,南宫霓和南宫智的感情很好,虽然因为花千树的原因,她对南宫霓有些看法,但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人品不错的人。
现在,这个人品不错的人,要求自己保护她的弟弟,虽然,以自己现在这个十岁之龄来说显得有些可笑,但,七公主自己却明白,南宫霓的眼,竟是比任何人都要凌厉。是燕礼跟她说了什么吗?还是说,她也和燕礼一样精明,看穿了自己?
“我不想问一些你不愿意正面回答的问题,我也不想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只是,无论你从哪里来,无论你是不是真正的七公主,我只要你一个保证,可以做到吗?”
两世为人,什么样的事情南宫霓也都可以接受了,虽然,她不知道七公主是否和她一样重生过一次,但,仅凭她对南宫智的那一片心,她就值得自己信任。她也希望自己这一次没有看错,太子能真正找到可以帮助他的人。
“公主姐姐是要我守护太子,直到他登基么?”
“是。”
一个字,斩钉截铁。
越皇还在,登基之事本属禁忌之语,但,既然她要别人帮她,那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否则,只会给人一种没有诚意的感觉。
“如果我做不到呢?”
“你做得到的。”说罢,南宫霓一顿,又看了看她的脸,道:“否则,我也不会来找你。”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同样凌厉的女子,互相对视的,似乎都在对方的眼中寻找着什么,却又似乎什么也找不见。沉吟良久,七公主终于笑了,直截了当地问:“关于你的那些怀疑,你会替我保密么?”
“当然。”
得到想要的回复,七公主点了点头,郑重道:“好,我答应你,我会代替你守护太子哥哥,直到永远。”
南宫霓也满意地颔首,提醒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这句话。”
挑了挑眉,七公主似是还要说点什么的,未及发声,却突听到不远处太子的召唤,她盈盈一笑,如水的眸波中又漾出几分温柔:“公主姐姐放心吧!我在他就在,我不在了,他也会在。”
说罢,七公主无视于南宫霓探究的眼光,就那么花蝴蝶般地,朝着太子的方向,飞奔而去…
顺着她飞跑的方向,南宫霓浅笑盈盈地看着不远处两小无猜的小小人儿,心绪,似又飘出了很远。在凰宫,没有真正的朋友,只有真正的敌人,她不能帮南宫智找到帮手,就只能替他寻个爱人,只有真正爱他的人,才知道什么对他是最好的,也会明白,她的苦心。
七公主,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智儿的良人,非她莫属…
——
八月初八,公主大嫁。
原本,南宫霓的婚期与南宫珑的婚期相隔了两个多月,据钦天监选出来的吉日,南宫霓是八月初八,而南宫珑是十月十八。只是,硕妃被打入冷宫,南宫珑又被勒令禁足,她的婚事较之于南宫霓,似乎变数更大。为防夜长梦多,越皇于是决定,让南宫霓和南宫珑在同一天出嫁。
当然,在此之前,他已命钦天监对外宣称,八月初八是上上之吉的大好日子,万一错过,近期再无良辰。是以,朝臣们虽觉得两位公主同时出嫁有些匆忙,但,既然皇上属意如此,他们又何必阻拦?
于是,日子便这般毫无悬念地定了下来。
十里红妆,艳彩满天。
那一日,是大越皇都近十年以来,最热闹的一天。大越皇室最尊贵的两位公主同时出阁,一位嫁给湘国十一皇子,一位嫁给当朝安宁侯世子。
所以的言语都不足以形容那日的奢侈与华贵,人们只知道,满城满街,都是见头不见尾的一抬抬嫁妆,场面太壮观,以至于动用了官府近一半的兵力,直到日暮时分,两位公主才在千呼万唤中出现百姓们的眼前。
两座豪华的凤辇,一辇进了安宁侯府,一辇则拐了三道弯才进入了驸马府。繁复的迎嫁仪式,一直持续到了半夜,直到午夜的更鼓声敲响,那些达官显贵们,才在微醺的醉意中,一个个告辞离去。
前庭的喧嚣声渐冷,南宫霓小心地挪了挪自己的身体,将已麻木的四肝稍微舒展了一番,这才又继续正襟危坐,等待着燕礼的到来。
有轻盈的脚步声渐渐响起,南宫霓的精神微微一震,隔着大红的喜帘,她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紧张。正忐忑间,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看不到眼前人的脸色,却已闻到了一股子劲辣的酒气。
撩帘而入,他笑嘻嘻地立于她的身前,见面第一句话竟是:“公主,我要喝水。”
“自己倒。”
“我醉了,拎不起壶。”他仍旧那般嘻嘻笑着,红烛的照耀下,他漂亮的眉眼水光潋滟,柔柔和和地,竟还显出几分媚态,若不是知道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那样的绝美仙姿,就是连南宫霓也忍不住想要赞叹一声。
不过,伴着他略有些欠抽的话,南宫霓赞叹不了,于是改为了反击:“还知道自己拎不起壶,那就是没你说的那么醉喽?”
“公主,我真的拎不起,不信,我试给你看。”
说罢,他竟真的摇遥晃晃地走向了房中的圆桌,只是,晃晃惚惚地晃了半天的手,却始终抓不到茶壶的把手,好容易终于抓稳了,却又始终不能正确地将壶口对着茶杯倒水。
看不下去,南宫霓终于走了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茶壶后,她怪嗔地看了他一眼,道:“喝不了就别逞能,醉成这样还要人侍候,你以为你是谁呀?”
“就是喝不了才要喝,不然,怎么能让你服侍我?”
他倒是说得坦白,却没的惹了她脸红,她啐他一口,骂道:“你…不要脸。”
“我要是要脸,那可就娶不到你了。”
“我看你说话这么有条理,不会是装醉的吧?”
“是不是装的你闻不出来吗?”说罢,他突然凑了过来,张大了嘴让她闻他嘴里的酒味,她被熏的拧眉,顺手就推开了他,岂料,醉得太厉害,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趔趄了几大叔,终还是狼狈地跌到了地板上。
‘嗷’地一声惨叫,燕礼揉着屁股痛嚎:“很痛啊!公主你就不能轻一点吗?”
“我那还不叫轻吗?”
伸手,他像个撒娇的孩子:“公主,拉我起来。”
“自己起。”不理,南宫霓将头偏得很开。
“我脚没力。”
他继续卖力地撒着娇,南宫霓却用眼神指了指他跌倒的那个地方,道:“没力就睡那里好了,反正,这里打扫得挺干净,不会污了你的衣。”
“好吧!既然公主喜欢,那我就睡这里好了。”说罢,燕礼竟真是倒地就睡,看着他那‘傻’样,南宫霓知道他是喝多了脑子还不太清醒,本想不理他的,可看他一身喜服,却大喇喇地躺在地上睡又觉得心里很不安。犹豫了几许,终还是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不算太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脸,叫道:“燕礼,燕礼,地上凉。”
一连叫了好几声,他竟是理也不理她,刚刚还知道‘调戏’自己,一转身就这么睡死了过去,南宫霓无语地看着地上的男人,转身就唤了香如和香怡进来,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好一阵,这才将他成功地搬上了床。
擦着额角的汗,香如有些担心地问:“公主,驸马醉成这样了,您,今晚还要留在新房里睡么?”
“新婚之夜,不留在这里,本公主还能去哪儿?”
皱眉,看了看燕礼那满嘴酒气的样子,担心南宫霓睡在他身边会被熏死,于是又小声地问道:“公主,要不您睡外间?”
“算了,他醉成这样,半夜也少不了人照顾,本公主留下来出也好帮着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服侍丈夫的事情,她做得太多了,为了让玄明煜满意,她上辈子还专门请了宫里的姑姑教她怎么做,只是,那个绝情的男人从来就不屑于看她,是以,她所学到的东西也都变成了纸上谈兵,很少用到。没想到,今天居然用上了。
“这种事儿交给奴婢们就好了,哪能让公主您动手?”
摇了摇头,南宫霓温和道:“你们也累了,到外间休息吧!需要的时候,本公主会叫你们。”
“可是…”
香如似是还不放心,南宫霓却轻笑打断她的话:“下去吧!”
历劫两世,她早已不是十五岁的小丫头,对于同床共枕这件事,她其实早有心理准备,既然决定了嫁他,又何须再顾忌这些,没的让人觉得矫情。更何况,燕礼醉成这样也好,省得初Y大家会尴尬,等过了这个适应期,后面,也就随他去了。
赶走了香如和香怡,南宫霓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算是将燕礼那一身喜服给扒下来,细心地用温水替他擦了擦脸后,她这才褪下自己那一身华服,换上中衣上床。
怕他醉酒后睡相不佳跌下床去,南宫霓故意睡在了床边上,只是,刚刚才躺下,他灵活的大手,已是瞬间钻入她中衣的下摆,紧紧缠上了她的腰。
他手心的温度很高,烫得她心微微发颤,不敢回头,她只是闷闷地开口:“你…你装睡。”
“哪有装,真的睡着了。只是,你这么香,香得我睡不着。”他那样暧昧地在她耳边吹着气,温温软软的一句话,瞬间便让她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这,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词?她是肉包子么?还能馋醒他?没好气地反手拐了他一下,她蛮横地扯开他的大手,催促道:“很晚了,快点睡。”
嘻嘻一笑,燕礼又赖皮地缠了上来:“你这么香,我怎么睡得着?”
她羞于见人,将头埋在被子里不敢抬头:“你,不是醉了吗?”
“酒不醉人,人自醉。”
“那还是醉了,醉了还不睡?”反手推着他,试图让他离自己远一点,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热得让她心慌,感觉自己一旦靠近,便会被他融化掉一般。
燕礼厚脸皮的偎近她,整个身体都紧紧贴在了她的身上:“抱着你才能睡得着。”
任是再好脾气的人,在她这样的逗弄下,也会觉得无动自容,南宫霓扭了扭身子,仓惶无措地闪射着他的大手:“燕礼,别耍赖,快睡。”
“我会睡的,不过,在睡觉之前,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做点什么事。”他的声音,从里到外都透着邪恶,她不敢回应,只能抖着声音问他:“什,什么?”
“做我们该做的事。”
话音刚落,他便覆身缠了上来,火热的气息之下,是他滚烫灼心的吻,她温顺地依着他,带着羞涩回应他的热情,她知道这一夜避无可避,所以,她选择了配合。如果,这是他与她必须要经历的事,那么,她愿意…
夜,缱绻!
红绡暖帐,媚骨生香,她在他的热情下化做一汪春水,他在她的温软下迷失了心的方向。每一次热情的喘息,似是在证明着彼此的拥有,每一下的缱绻缠绵,有如撞击在二人心头,爱的激荡…
——
同样是公主,同样是下嫁,但不同的,却是满朝文武与高门显贵的态度。
公主府前,车水马龙,可安宁侯府的院落里,除了三三两从郁郁不得志的朝臣与妇人之外,再无其它。望着满院稀松的赴宴人数,玄明煜虽早有心理准备,却始终未料到会是如此天差地别的感觉。
送走了最近一拨宾客,他堆起满脸的笑意轻轻推开的新房的门,等待他的,不是南宫珑娇羞不胜弱水的柔情,而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用招待客人么?”安静地坐在床头,南宫珑的盖头已被自行扯下,她冷冷看着走向她的玄明煜,口气很不屑地问着。
提到这客人的问题,玄明煜的表情略有些尴尬,但仍旧应对自如:“前面有人招呼,我担心公主,所以回来看看你。”
“所以,看完之后,你还是要出去招呼客人的,是吗?”
闻声,玄明煜微微一怔,原本深沉的眸底,不禁闪过一丝几不过见的厌恶,只是片刻,便又恢复了平素的温和与儒雅:“公主,累了吗?”
他不愿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可她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怎么,不敢说话了?”
“公主,您不愿意我来陪您吗?”玄明煜微微一笑,表现出自以为最迷人的神态,暧昧地看着南宫珑,以往,他这样的表情百试百爽,总能迷住不少的女人,包括江家姐妹,也是在他这样的柔情似水中深陷而不能自拨,是以,他相信,只要他用心,南宫珑的芳心也一定会为他所俘获。
“陪我?你?我有什么好稀罕你的?你们安宁侯府不过是沾了太后的光,才有彼时的光鲜,又怎能比得过燕礼哥哥的身份尊贵?”
她轻蔑的口吻,刺得他生疼,但他仍旧翩然轻笑道:“公主,大驸马的名讳,您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你敢管我?我就叫了,燕礼哥哥,燕礼哥哥,燕礼哥哥…”似是故意要刺激玄明煜一般,她故意大声地叫着,那样尖锐的声音在夜半十分,听进人的耳中,显得尤为刺耳。
玄明煜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再喜欢装,可也是个男人,再怂的男人都不喜欢从自己的女人嘴里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更何况,还是这样明目张胆地叫着。
“公主,夜深了,我们该休息了。”
“我们?呵呵!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讽罢,南宫珑眸光一冷:“我是该休息了,可是你,滚出去。”
一个滚字,终于让玄明煜最后的隐忍都化为了戾气,他咬牙,声冷而凌厉:“公主。”
傲然地看了他一眼,南宫珑似是还不够一般,又刺激地骂了一句:“我再说一次,滚出去。”
“公主,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您让我滚到哪儿去?”
说到滚字的时候,玄明煜咬字极重,似是在提醒着南宫珑彼此的立场,只可惜,已被气晕了头的南宫珑,此刻是什么也听不进去,只继续蛮横道:“爱滚哪儿滚哪儿,总之,不要让我看到你这张让人恶心的脸。”
本还打算顾及彼此的面子,可是,既然别人都不给他面子,那么他,也就没必要再给对方面子了:“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在这儿恶心公主了。”
说罢,玄明煜冷冷看了南宫珑一眼,那寒光四溢的眼底,激流暗涌。不再解释,也不再废话,他只是绝然转身,拂袖而去。
未料到玄明煜真的敢撇下自己离开,南宫珑有片刻的怔忡,待醒过神来,人已是彻底的狂乱了。怒气冲冲地跳下喜床,南宫珑尖叫着指着房门叫道:“他居然真的走,他居然…他居然敢这么对我?”
看她的模样几乎要失控,紫彩连忙跪了下来,求道:“公主,你别这样叫了,大半夜的,让人家听到了还以为…”
不等紫彩的话讲完,南宫珑又尖声叫道:“还以为什么?还以为什么?还有谁敢来看本公主的笑话不成?啊?”
“公主,您别这样,奴婢知道您心情不好,可是,再怎么地,你也是公主啊!不能让这些人看您的笑话。”跪在地上,紫彩有苦难言,当初,因为南宫珑被禁足,她好容易被调到了别处,虽然干的活粗重了许多,却不至于像现在一般提心吊胆。可是,南宫霓一句话,她只能乖乖过来陪着南宫珑,看着主子失控,她急得不行,偏偏南宫珑又是个任性的主子,你说什么也不会听,以至于她现在越来越被动。
苦口婆心地继续劝着,虽然也不知道主子到底能不能听见去,可是,为了不至于到最后被南宫珑牵连,也为了能向南宫霓再表忠心,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
“我被看的笑话还不够多吗?还有什么好怕的?”说着说着,南宫珑突然流下泪来,忍了多天的眼泪,自母亲被打入冷宫开始,她就知道会遭受到多少冷眼了。本还以为,做了安宁侯的儿媳妇,做了太后的侄媳妇,这样的冷遇会稍稍好一点,可是,现实那样残酷,竟是让她一点连有点缓冲的余地也没有留。
泪,滚滚而落,南宫脸上却倔强地笑着:“紫彩,你看到了?有多少人是送了礼就走了的?又有多少人是来了就匆匆赶去了公主府的?同样是公主,她赐了公主府,还赐了驸马府,可本公主,却只能住进安宁侯府。为什么?为什么父皇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从小到大,她就一直在和南宫霓比。
任何东西,只要是南宫霓的,哪怕自己不喜欢,她也要抢过来。父皇总说她是任性,可他不知道的是,她会抢那样东西,只是因为嫉妒,疯狂的嫉妒。
只不过晚出生了一点点,差别就那样的大,她明明不比南宫霓差的,为什么总是会她比下去?纵然以往,自己事事占尽了上风,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从来就没有真正赢过南宫霓。但,即使赢不了,她也从来不曾输,不像现在,不像今天,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输了的苦。
没错,她发现自己输了,而且,输得一无所有再难翻身。所以,她气,她恨,她怒,她狂,她想对身边所有的人发脾气,更想对身边年有的事发脾气。最终,那些怒火全都泼向了玄明煜。
她确实是故意骂他的,可她那那么做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没想到,他竟连那些也受不住。是真的因为受不住呢?还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再忍受一个废妃的女儿?在她看来,后者的可能性居多。原来,这个在世人眼中,温良儒雅的男子,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与那些龌龊的男人们,没有两样。
嫁了这样的男人,她还能有什么期待?什么未来?
“公主,您别这样,奴婢也不知道。”
知道南宫珑所说都是事实,紫彩也深深地感觉到了那种失落感,只是,她毕竟只是个奴婢,有些事纵然她想说,也该看看是不是时候,至少现在,她已不再能对南宫珑说实话,而该对另一个主子尽忠了。
“你不知道?呵呵!你当然不知道,可本公主却知道。本公主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本公主的母妃失宠了,因为母妃失宠,连带着父皇连本公主也不爱了。”说到这里,南宫珑神情凄苦,但却只在片刻,一转眸,她又开始变得疯狂,变得不可理喻:“可是母妃犯了错,是母妃的错啊!和本公主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迁怒于本公主?为什么?”
她想不通一切,正如她不明白自己有多自私,在未嫁入安宁侯府前,她还曾有过幻想。可是,玄明煜的态度,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再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只是一个鹊巢鸠占的宗妇,或者,在他们眼中,自己连宗妇也不如,仅仅只是一个被强塞过来,尚有一点利用价值的失宠公主。
见南宫珑情绪如此激动,紫彩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公主,您还看不出来吗?皇上有新宠了,他的心,已经不在娘娘身上了。”
不提瑞安太后还好,一提起那个女人,南宫珑恨得牙都疼了:“那个死不要脸的老女人吗?父皇的眼真是瞎了,那样的破鞋也肯穿,谁不知道她在自己的宫中养了十多个男宠,那种人尽可夫的女人,父皇也不嫌脏。”
听到南宫珑的话,紫彩大惊失色,忙劝道:“公主,这样的话您可千万别再讲了,让人听了可就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本公主是大越的二公主,谁敢多嚼一次舌根子,本公主就要她的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再不济也是皇室公主,她要是真的想要治谁,她也不信治不住。
随南宫珑出嫁之时,紫彩还曾幻想过,经过这么大一劫后,南宫珑一定会收敛收敛自己。可是,越听她就越觉得自己这个主子蠢,也不怪她会输得这么彻底。突然,又有些庆幸了,如果不是自己聪明,及时换了尽忠的主子,或者,她的下场,就只会是陪着南宫珑一起下地狱了。她还这么年轻,她还不想死,更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还落得一身骂名。
本该仔细劝劝南宫珑的,可看着她那不争气的模样,紫彩也没了心情,只添油加醋道:“可是公主,娘娘现在失宠了,您若还是不肯为自己打算打算的话,可怎么好啊?您看,就连驸马爷,他都,他都,他都走了。”
一句走了,似是牵到了南宫珑心口的某处务,她眉头微拧,半晌方语:“紫彩,本公主很清楚,母妃失宠了,不会再有人来怜惜本公主了,他,只是冲着母妃而娶的我,现在,母妃被打入冷宫,所以,本公主也不值钱了,他才敢这样对本公主的。”
“可是,您就不能对驸马温柔一点吗?那样的话,兴许驸马真的会喜欢您呢?”
对玄明煜温柔一点?意思是让她学会讨好自己的相公?如果不是自己的母妃失了宠,如果她还是以前的南宫珑,谁敢这么要求她?越想,南宫珑便越得越生气,突然便又胡乱地发起了脾气。一边砸着房间的装饰,一边大喊大叫道:“谁要他喜欢?本公主只喜欢燕礼哥哥。让他走,本公主不稀罕,不稀罕。”
拦不住她的动作,紫彩只能躲在角落里发抖,眼看着她越砸越疯狂,紫彩又劝道:“公主,别砸了,别砸了。您何苦为难自己?您要是自个儿都不爱惜自个儿,还有谁来怜惜您?”
“本公主不要谁的怜惜,本公主一样能活得好好的。”说罢,南宫珑恨恨咬牙,又激动道:“紫彩,关门,记得了,没有本公主的命令,谁也不许再放那个男人进来。”
“公主,关门是可以,可是,不让驸马进来的话…”
紫彩还想劝些什么,可南宫珑已完全听不进去,只尖叫着打断她的话,不停地命令道:“闭嘴,让你关门还不快去。”
审时度势,紫彩知道再不听话的下场就是她自己也挨打,想一想南宫珑平时对人的狠劲儿,她心头一慌,忙手脚并用地朝房门口爬去。爬着爬着,腰上还承了南宫珑一脚,她忍着疼,爬到门边关上了门。害怕南宫珑生气会虐打自己,她紧张的靠着门背喘息了许久,听到背后传来嘤嘤的哭泣声时,她才慌乱地转首。恰看到发泄完毕的南宫珑,正坐在一堆砸碎了的瓷片中掩面大哭。
看了半天,又觉不忍,犹豫了一番,她终还是壮着胆子爬了回去,而后,陪着崩溃中的南宫珑一起流泪,一起哭泣。
——
打开房门的那一瞬,江蝶月愕然。
有冷风灌入,呼呼地吹起了她的衣袖,鼓动着,有如黑夜中翻飞的白蝶在扇动着美丽的翅膀。她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男子,有那么一刻,泪盈在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