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他揽她入怀,深情款款地说着些天长地久的情话,情意绵绵的背后,却是无尽薄凉的眸光。透过无边的暗夜,玄明煜直直地望向了某处漆黑的转角,在那里,青衣玉面的人儿,正是江蝶月的亲妹,江明月。
被接回安宁侯府,已是夜半时分。
哭肿了眼的江蝶月坐在自己的床头,竟是睡意全无,玄明煜一回府,便被侯爷唤去训话了,如今,又是她一个独守空房,黯然泪落。
想起玄明煜的态度,江蝶月其实已然满足,得夫如此,妇复何求,无论外人怎么指责她的不懂事,至少,她的丈夫深爱着自己,只是,之前的甜密太浓郁,与现在的凄凉相互映衬着,想一想,便觉得鼻头发酸。
她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啊!就因为对方是个公主就可以强行将她们拆开吗?天子脚下,天子却带头犯法,这样的世道,这样的皇帝,让她如何能安然接受这一切?
伤心欲绝,她又一次伏在了床头哭泣,正哭到伤心,忽觉有人轻轻拍着和的后背。她在迷茫之中愕然抬首,只看了对方一眼,便又泪如雨下。
江明月冷冷地看着自己的亲姐姐,本想温言以对的,但却始终做不到:“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妹妹,你不是姐姐,你不懂姐姐的心有多痛。”
“姐姐,我是你的亲妹妹啊!怎么能不懂你的伤心?可是,你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姐夫的面子上,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啊!”她是来做说客的,无论自己此刻有多么讨厌眼前的女人,可她却不能选择离开,只能冷冷地看着她,不厌其烦地劝着她。
似是没料到妹妹的反应这么冷漠,江蝶月的眼泪又来了:“不然呢?姐姐还能怎么办?留下来做个妾室么?纵然姐姐可以接受这样不公平的安排,那爹娘呢?爹娘的脸要往哪儿搁?”
“姐姐,爹娘会理解你的。”
无比委屈,可她还是想听听妹妹的意见,毕竟,这么多年来,她什么事情都是在和江明月商量:“月儿,你也觉得姐姐应该接受这个身份么?姐姐可是明媒正娶过来的呀!你现在让我做个妾么?姐姐做不到,做不到啊!”
“姐姐,那你可有想过姐夫的感受?你真的要闹到姐夫和你一起去死才甘心么?”
江明月突来的怒气吓到了江蝶月,她怔怔看着眼前的妹妹,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月儿,你…”
事情已到了这样的地步,江明月已无心再安抚姐姐,只幽怨道:“姐姐,月儿是个苦命的人,生来就是个庶出的,凡事都比姐姐差一截。可妹妹没有怨天由人,这世上比月儿过的凄惨的人比比皆是,月儿虽然注定是个做‘妾’的命,可月儿还有姐姐疼,月儿知足了。”
一席话,说得江蝶月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拍了拍妹妹的手,道:“月儿,姐姐不是受不了那个苦,只是…”
再度打断姐姐的话,江明月语气生硬道:“姐姐,你听月儿说完,你说你怕嫁人后月儿在江家受苦,还特意将月儿带到了侯府,这些,我都一一记在心里。可是,到了侯府我才发现,除姐姐以外,还有一个人值得我感激,那就是姐夫。姐姐你还记得吗?姐夫带你春日看桃,夏日观荷,秋日赏菊,冬日踏雪,甚至还带你泛舟湖上,纵马驰骋,姐姐,这样的男人世间难求,你真的要因为那一纸圣诏,放弃这样的夫君么?”
“我,我也不想的。”
看着江蝶月那幅软弱的模样,江明月的口气更冷了:“姐姐,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真的希望过去的幸福日子都成为遗憾么?如果你真的爱他,为什么不可以为他牺牲一点点?”
“牺牲一点点?这岂止是一点点啊月儿?这是姐姐的全部,全部啊!”
闻声,江明月突然嘲讽一笑,讥诮道:“原来,姐姐的全部,便是指这世子夫人的名份,妹妹还以为,姐夫这个人,才是姐姐的全部呢!”
“…”
本已伤心欲绝,可听完江明月的话,江蝶月也愣了。
真的是她太贪心了吗?真的是她不识大体了吗?真的是她错了吗?她错了吗?啊?
第七十六章:彼此彼此
那天晚上,江蝶月彻底失眠了,可同样失眠着的,还有正躺在自己床上辗转反侧的南宫霓。
那个马车,会是谁的呢?
不可能是玄明煜,若他要出行,定会骑马,断不会坐马车。也不可能是安宁侯,他一般都会有随从,也不可能是宁侯夫人,若是老夫人的车,肯定不会赶得那样快?所以,猜来猜去,只有一个可能:江蝶月。
可是,这个时候,她跑那样的地方去干嘛?难道要离开安宁侯府?可是,这也不对,若她性情真是如此刚烈,上辈子也不可能会死于非命。那么,到底是什么事让她那么急着离开安宁侯府?
难道,是因为赐婚之事?
那么玄明煜呢?真的会放她离开吗?
脑子里混乱成一团,想了一整晚都理不出个头绪,天方微亮,南宫霓便带着香如和香怡直接去了平阳殿,岂料,未见到燕礼本人,却遇见了比她还起得早的花千树。
“来找燕礼的么?他怕是还睡着呢!”
花千树的口气很平静,甚至在提到燕礼的时候,还能开玩笑,南宫霓尴尬地看着她,想否认的,却又不愿骗他。只能顾左而言它地问道:“小王爷,你怎么也这么早?”
“本王要去跟皇上辞行,今日便离开大越。”
闻声,南宫霓一惊:“这么快?”
眸色暗了又暗,花千树道:“本王答应过你的。”
昨日之后,她已料到他会走,只是,纵然说一不二,也不必如此着急着离开。他走得这样仓促,倒显得她越发的无情,明知不该挽留,可看着他那一脸憔悴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握了握还藏在袖中的手道:“虽然答应过我,可是,也不用这么急的,不在乎这几日的时间。”
“昨晚本王收到飞鸽传书,漠云城乱了。”
本以为他是一时冲动,突听到这个答案,南宫霓先是一愣,复又问道:“乱了?什么叫乱了?”
这种事,本不该随便对一个它国人讲,可是,南宫霓在花千树的心里,就不算是外人,是以,明知是机密,但他还是坦言道:“盛国的潘西将军率了十万大军来袭,漠云城恐怕撑不过半月。”
“不可能,盛国的大军不该这么快。”
南宫霓脱口而出的话语,当即便引起了花千树的怀疑,他疑惑地看着她的脸,惊问道:“你说什么?你早就知道盛国在打漠云城的主意了么?”
尴尬一笑,南宫霓不由有些心虚。她不能说是因为她记忆里本就装着这件事,也不敢告诉他,漠云城之战,应该是在半年之后,所以,她只能避重就轻道:“猜的,漠云城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别说盛国了,便是越国也想要。”
对她的解释,花千树倒也认可,只又奇怪道:“那你为何说不该这么快?”
“盛国新帝继位不久便拿下了金国,如今虽野心勃勃,却也兵疲马惫。纵是再好战也该选湘国做下一个目标,断没有直接找辽国麻烦的理由,除非…”
闻声,花千树挑眉看她,追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是辽国先挑起的战事。”
难得地沉默着,花千树慢慢自心头回想着有关于漠云城的一切,直到他终于想到了某些可能会与盛国有联系的事情,他原本紧紧拢起的眉头,也便拧拢得越来越深了。
见他那般神情,南宫霓心头一惊,不会真的有吧?
自她重生以来,一切大事的发展似乎都与其记忆中的时间相同。虽然花千树的到来,比记忆中提早了许久,可是,却并没有影响其它事态的发展,包括盛国吞并金国,包括湘国的内乱,包括越国的一切。可是,难道只要和花千树有关的事情,都会不一样么?包括七公主和太子的婚事,包括漠云城之战?
百思不得其解,南宫霓娥黛轻拧,正要关切地问上几句,却听花千树突然又对她说道:“霓霓,本王离开之前,有一事相求。”
“小王爷何出此言,只要我能办到,必定全力以赴。”
“帮我照顾朵儿。”
闻声,南宫霓愕然不止:“七公主?她不跟你回国?”
“若真有战事,她若回去只能送死,倒不如留她在此,待本王平定战事,再来接她回家。”
点了点头,南宫霓认可道:“也好,那便让七公主先留下吧!”
“可是,我将朵儿留下来,你能保证朵儿的安全么?”
虽已做了托付,但花千树实在是担心,毕竟,在大越凰宫,南宫霓几乎都自身难保,更何况还要她保护一个异国的公主。若是花千朵仅仅是辽国的公主倒也罢了,可她偏偏还是未来的太子妃,若是有心之人,想要陷害太子和皇后,花千朵的安全,无疑会成为最好的借口。
思及此,花千树似也开始犹豫了,正要收回方才所说,南宫霓却突而沉声道:“我能。”
一语出,花千树抬眸而望,恰对上南宫霓清丽的双眸,她华光流转的眸间,那种笃定,那种坚韧,还有那种无形中散发出来的自信,深深地打动了花千树:“即如此,本王先告辞了。”
说罢,花千树复又深深地看了南宫霓一眼,似是万般不舍,但终还是双拳紧握,绝尘而去。
坐在平阳殿内的大树上,七公主吊着两只小脚晃呀晃,一边晃,还一边指着花千树的背影感慨道:“唉哟!皇兄好可怜!”
同坐在一棵大树上,燕礼万分同情地看着七公主,挑拨离间道:“可怜吗?不是你才可怜么?你皇兄回国了,可好像没打算带你。”
别过头,七公主俏生生瞥了他一眼,这才道:“你当我傻了么?现在这情况,就算皇兄要带我走,我也会赖这儿不肯走的,还可怜呢?你才可怜。”
“你真的是辽国的七公主么?”
在燕礼的记忆中,那可是个爱哭鬼啊!虽然也没见过几面,但确印象深刻,可这丫头,除了有张一模一样的脸以外,她可完全没看出来这丫头身上有哪一点像是花千朵本人。
“当,当然了。”
唉哟!道行还是太浅,干什么事情都不会含糊,只是,一给人家怀疑起身份了,她就有些犯结巴。话说,她是不是真的七公主重要么?重要么?要不是她穿来了,那真的七公主也早都死透了,她这是做了天大的好事啊!怎么就没有人能感激她一下?还总是怀疑,怀疑,怀疑个屁啊!
“为什么我看着不像呢?你这态度,我还真感觉不出来你是辽国的人,对你的皇兄,你似乎也没有那么深感情,甚至,愿意单独留在大越的凰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很多时候,燕礼的感觉都是准确的,这也正是他为什么在赶走花千树的同时,却偏偏要留下七公主的理由。这个小女娃,实在太不像个小女娃了,她的‘成熟’让他觉得他完全可以和她合作,利用她的‘能力’在宫中替南宫霓守护着太子南宫智。
迎着燕礼探究的眸光,七公主邪邪一笑,道:“不就是意味着你又成功了一次么?将我留下来,不正是你的意思?”
“喔!”
挑眉,燕礼对她似乎更加好奇了。
“燕礼哥哥,别再装了,虽然不知道那消息是真是假,但,有一点我还是可以肯定的。这消息是你放进凰宫的对不对?”这不是疑问句,这是肯定句。
所以,燕礼也警惕了起来,很是直白地问:“你确定你只有十岁?”
这丫头不简单,虽然平时总是隐藏得很好,可他就是感觉得到她的与众不同。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棋逢敌手。或者,大越的凰宫,真正可以掌控一切的人,他已找到了。
妖娆一笑,七公主笑嘻嘻地看了燕礼一眼,调皮道:“不确定,不过,燕礼哥哥你最好只当我有十岁,如若不然,我也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说到此处,她略微顿了一下,又十分直接地提醒道:“包括,在公主姐姐面前揭你的底,告你的状,说你的坏话,撬你的墙。”
闻声,燕礼也笑了,挑眉看她:“丫头,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无谓地耸耸肩,七公主突然纵身向下,轻轻一跃便稳稳落在了地面,直到她拍着小手回身,她才仰视着树上的燕礼道:“燕礼哥哥,明人不说暗话,你懂就好。”
笑着看她的每一个动作,直到感觉她要离开,树上的燕礼突然又唤住了她,问:“朵儿,你会留下来,真的只是怕死么?”
“当然,我是个胆小的人。”
说完,七公主也不再解释,只蹦蹦跳跳地朝着与平阳殿相反的方向行去。怕死么?当然不怕,都死过一次的人了,对死亡这件事早已看淡。不过,她不怕死,却不代表不害怕她喜欢的人会死。那个呆萌小正太她是护定了,所以,现在别说是回大辽了,就算是让她回现代,她也是不肯的。
她就呆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顺着她前进的方向眯眸看去,燕礼很容易便猜到她的目的地。想着小丫头方才与自己的那些对话,想着小丫头出人意料的选择,燕礼凤眸微弯,忽而便笑了。虽然,这个丫头来历不明,虽然,这个丫头目的不纯。可是,有一点至少他们已达成了一致:太子南宫智。
第七十七章:口是心非
送走了七公主,燕礼很快也下了树,还未走近南宫霓,她已焦急地向他跑了过来。不知是否受了花千树的影响,南宫霓心下也以为他还在睡觉,是以,突然见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南宫霓不由惊问:“你,你为何在外面?”
淡淡瞥了她一眼,燕礼露出一幅‘他在外面很正常’的表情后,才才学着南宫霓的口吻问她:“你为何在这里?”
“我想出宫。”
知道跟他说太多没有用,南宫霓很是直接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燕礼一听,不由挑眉:“现在?为何?不是昨夜才回宫的么?”
南宫霓咬了咬唇,眸色凝重道:“我想知道那个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似是料到她所想,燕礼眼也未眨一下便解惑道:“江蝶月。”
“真的是她?你怎么知道的?”
他又斜了南宫霓一眼,反问道:“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么?”
“她是逃跑了吗?因为赐婚之事想逃出安宁侯府?”
果然,一切正如她所料。只是,江蝶月的性子却与她想象中差的太多了。前世里,她一直以为江蝶月性子柔弱,凡事毫无主见,这才会乖乖地呆在家里,等着赐死她的圣旨。可如今,只一个变妻为妾的口谕她便敢逃走,若是换了赐死的圣旨,她又怎么会等?
所以,前世里江蝶月可能根本不是因为母后的旨意而死,而是,被某些不想让她活下来的人所‘杀’死了。这个认知让南宫霓的心头没来由地一抖,原来,上辈子,错的何止是她一个。
“她倒是想逃的,不过,她的丈夫显然并不这么想,所以,被追回去了。”燕礼的口气淡淡的,似乎一切所说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南宫霓却听得心口越来越冷,冷得就似贴了一块冰。
苍白着脸,南宫霓的声音低低的,很是沮丧:“她逃了不是更好吗?玄明煜那么想娶南宫珑,正妻逃了,他不是刚好有理由休了她?只是休了就没有其它的麻烦了不是吗?”
“只可惜,他根本没有休妻的意思。”
“…”
是啊!他根本就没有休妻的意思,甚至,还亲手计划了一切,想借由小姨子的手,逼死自己的发妻,以达到自己樊龙附凤的目的。上辈子,他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他才会娶了自己,娶了后又不珍惜,还以逼死了发妻的理由,冷落她,虐待她,甚至,逼死她…
这个男人真是前所未有的可怕,可怕到让她现在想起来,心还在发抖。
“他是个好面子的人,说得难听点,就是即想当表子又想立牌坊,他绝不会休掉江蝶月,因为这样做会有损他的声誉,所以,他只会费尽心机,逼江蝶月走上他为她亲手安排的那条死路。”残忍的话语,残忍的口气,残忍的燕礼,当他说完这一切,南宫霓又沉默了,那种沉默,是一种对命运不公的抗争。
南宫霓反常的行为,终于引起了燕礼的注意,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问:“公主,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江蝶月的生死?真的只是因为同情她?”
“只是为她觉得不值,爱上了那样一个卑鄙的男人,就连丢了命,也不知道为何而丢的。”同情么?也许是吧!虽然,她曾发誓不再同情任何人,只是,面对一个和自己一样可怜的女人,她真的不要出手帮她一把?
“这是她的命?”
“命也是可以改的。”一如当初,她在烈火中重生,回到了十年前的今天。所以,既然她的命可以改,那么,别人的也一样能。思及此处,南宫霓突而定定地望着燕礼道:“带我出宫吧!我想会会江蝶月。”
燕礼不为所动,只是很直白地说道:“就算你实话实说,她也不会相信你的,毕竟,你是皇家的人,而她,是皇家的受害者。”
“我还是要出宫,还是要见她。”
她知道燕礼说的是对的,可是,她也有信心能劝服江蝶月,就算她劝不了,她也还有其它的办法,有志者事竟成,只要她想,她相信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言至此处,燕礼自知再劝无益,垂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燕礼忽而一叹,道:“再等三日吧!”
一听这话,南宫霓急了:“为何?三日后说不定就来不及了,我现在就要出宫。”
燕礼不理,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定国公今日便会来面圣,硕妃亦会趁机添油加醋,到时候,等赐死玄明煜的口谕一经发出,你再出宫也不迟。况且,花千树马上就要走了,你就不送送你的旧情人?”
闻声,南宫霓一怔,明知他讨厌自己和花千树扯在一起,可他却偏偏还要提,而且,花千树要走之事,也只在方才告诉过自己,他这么说,岂不是间接地告诉了自己,方才他就在这里,而且,她和花千树说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未用多久的时间,南宫霓已反应过来,想一想方才的经过,她不禁又恶言相向:“燕十一,你,你讨厌…”
骂罢,南宫霓气得一跺脚走了,燕礼却在她身后轻笑着摇起了纸扇,一边摇,还一边感慨道:“女人啊女人,为什么总是口是心非呢?明明喜欢非要说讨厌,好在本公子听得懂反话,所以,公主,本公子也‘讨厌’你。”
说到最后讨厌你的三个字时,燕礼的口气无比的得瑟,听得身后不远处的元宝是抖了又抖,他哆嗦了一阵,不禁又在心底里怒吼:不要脸啊!不要脸!他们公子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快步出了平阳殿,走了许久,南宫霓才发现跟来的两丫头不见了。做为主子,居然还要等着自己的侍女,这感觉,确实让南宫霓心头不快。耐着性子等着她们一会儿,终于看到姗姗来迟的两个身影,南宫霓黑着脸,口气也不怎么好听:“说够了?”
自从那次遇袭之事,这两丫头就跟丢了魂似的,成天元宝长,元宝短,只要见着了元宝,两丫头就完全走不动路了。这不,她都走了半天了,两丫头还缠着元宝不肯走,要不是怕她发脾气,两丫头估计还不肯离开。
香如红了脸,小声道:“公主,对不起!奴婢下次不敢了。”
“奴婢也不敢了。”
面对两个忠心护主的丫头,南宫霓到底是不愿和她们生气的,假意板了脸一阵,将威性又发作了一番后,这才又数落道:“你们俩就不能争气一点么?”
见南宫霓似是真的生气了,香怡也小心翼翼地认着错:“公主,是奴婢们错了,您就原谅我们吧!”
“真是,女大不中留。”
说到此处,南宫霓也十分为难,要说是一人看上了一个吧!那也好说,可现在的是两朵姐妹花偏偏相中了一块小元宝。谁也想跟元宝的人多说几句话,谁也害怕对方比自己更先抢走了元宝的心。所以,一旦见着了,便是谁也不肯先离开。
为此,南宫霓也曾懊恼过一阵,不过,两小丫头正是如花的年纪,遇到自己心仪的对象也不易,想到元宝那老实巴交的性子,南宫霓也想过要成全她们,反正,二女同侍一夫的事情,也屡见不鲜,只要她们自己不反对,她也没什么不乐意的。只是,再想成全她们,在百灵和杜鹃还没进宫之前,她也不可能放她们走。
香如是个会看脸色的,看得出来南宫霓并无责罚她俩的意思,于是便解释道:“公主,奴婢没想到您今日个走得这么急,是奴婢粗心了,下回不会了。”
见姐姐解释后南宫霓也没有出声,香怡也机灵道:“是啊公主,平日您一呆就是大半日的,今儿个可是才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呢!”
听完这两丫头的解释,南宫霓没好气地白了两丫头一眼,道:“这么说着,还是本公主不对了?”
香如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奴婢的意思是,您是不是有公子礼吵架了?”
“没有。”嘴一撇,南宫霓表情有些臭。
香怡一见,也跟着劝道:“公主,其实,奴婢们都觉得,公子礼对您是真心的。”
“真心?何谓真心?”
在南宫霓看来,真心就是你伤我,我伤你,到最后,人人都犯了错,人人都伤了心。上辈子错得太过,这辈子她是真的不想再谈何谓真心了。纵然,燕礼对她真的很好。
“公主,奴婢觉得,真心就是一心一意对您好,心里没有别的人,这就是真心了啊!”
“对呀对呀!奴婢也这么觉得。”初涉情事,两个小丫头的表情很幸福,南宫霓看得出来她们是真的对元宝动了情,可是她和燕礼之间,真的能算是真心么?
一心一意对她好,心里没有别的人么?燕礼对她,真是如此么?
正心绪游离,突然听得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哼,再回首,却见她的死对头正带着一干恶奴,凶神恶煞而来,那架式,显然是来者不善。
第七十八章:火上浇油
晨光中,南宫珑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她带头走在中间,表情狰狞,眸光如血。紫彩和明霞一左一右将她护着,身后还浩浩荡荡跟了一群奴才和嬷嬷。
“哼!什么一心一意,什么心里没有别的人,不要脸,简直是放屁!~”愤愤不平地骂着,南宫霓辅一走近便嚣张地叉起了腰,她本生得甜美,却偏要扮出一幅恶狠狠的模样,南宫霓平静地看着她,只微微一笑道:“原来是珑儿,这么巧啊?”
挑唇,南宫珑残忍一笑,冷哼道:“谁都知道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巧?还真是巧呢!”
“特意来找我的么?珑儿真是有心了。”南宫霓一直在笑着,只是背在身后的手,却已偷偷在和香如打着手势。香如一见,立刻小心翼翼地身后退着,当她退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她突然拨腿就跑。
“别让她跑了,给我抓住那个小贱人。”见香如想逃跑,南宫珑自然不让,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香如的背影,又是吼又是叫的。南宫霓见状,也不拦其它人,只是上前一步挡在她之前,将她堵了下来:“不知珑儿找我,所为何事?”
“南宫霓,你给我让开,抢了本公主的男人,抢了本公主的风头,现在还要拦着本公主教训奴才么?”
当仁不让,南宫霓冷冷笑道:“那是我的奴才,要教训也是我自己来,不劳珑儿你动手。”
一听这话,南宫珑火气更大了,凶悍地推了南宫霓一把:“哼!南宫霓,你这个贱人,别以为父皇这几天对你好点了,你就开始尾巴翘上天了,敢抢我的男人,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后悔。”
第二次听南宫珑提到抢男人的事,南宫霓其实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做为自己的亲妹妹,做为大越皇室的公主,南宫珑的德行操守,实在让她无法苟同,抢男人这种话也能挂在嘴边一直说,就不怕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