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解释不通!
“来京都了?你怎么知道…”
正诧异间,院外突然传来小颜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哥哥,哥哥又被怪物抓走了。”
怪物?
华青弦与夜云朝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色变!
——
雾霭的天,烟波浩渺。
远远望去,夜色中的竹林似露水浸透了一般,绿得像是一块无瑕的翡翠。丛丛碧翠之中,月白的男子修身玉立,唯有那清高孤傲的背影,丰姿神仪,一眼望去恍若嫡仙。
从麻袋里钻出来后,华羿抬眸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如梦的画面,他抿着小嘴,不哭也不闹,只安安静静地立在他的身后,静静地等待他转身。
“你怎么不哭?”
终于,他的声音透着雾霭传来,迷离地听不清楚,华羿抿了抿小嘴,不紧不慢地反问:“为什么要哭?”
闻声,明君澈抿唇轻笑,终于施施然转过身来。
“遇到这种事不害怕吗?”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眉眼之间都带着笑意,那样的笑仿佛是寒冬里的一把火,能烧融了人心认出眼前的男子,小羿好看的眉头微微挑起:“害怕有用吗?”
问完,他也没等明君澈回答,只自顾地答道:“既然没用,又为何要哭?师父教我,没用的事情还去做只会给人留下笑柄。”
“你果然很特别。”他眉眼的笑意更浓,看着华羿的眼神竟是各种满意。
早知道这孩子和他还有那样的关系,当初,他怎么样也该把他们的娘给抢过门。想到他们那个‘惊世骇俗’的娘亲,明君澈眸间一派怅然,错过了啊!
“你问完了吗?问完了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为什么要抓我?”
小羿是个急性子,虽然大多时候他都表现得很沉默,但他毕竟年纪还小厉练不够,想完全压制住心底里的蠢蠢欲动还有待时日。是以,在不明情况的状态下,他最想做的,就是搞清楚眼前的一切,至少,他要知道对手的真实想法,才能想到脱身之计。
“因为我想见见你。”
撇了撇嘴,小羿回他一记‘这个借口烂透了’的眼神:“我每天都会去保和堂,要见我每天去那里就可以了,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我想单独见见你。”
“为何?”
小羿天性敏感,又是个比普通孩子要聪明的小人儿,自然不会认为这样的见面方式算是正常。不过,对于明君澈他却是不害怕的,就只看看他那张和自己肖似的脸,他就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所以,和他说话也就随意了一些。
他人小鬼大,故做镇定的模样惹笑了明君澈,他眸底漾动着波光,含笑问道:“想知道你爹是谁么?”
挑眉,小羿单刀直入:“难道不是你吗?”
同样挑眉,明君澈笑着反问:“你为何这么肯定是我?”
“我和小颜是双生子都没你和小颜长得像,要说你们不是父女,除非你戴着人皮面具,你戴了吗?”
微微一愕,明君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摇头道:“没有。”
“就算你不是我们的爹,也一定和我们的爹有关系。”肯定地总结,小羿这才又仰首看向那谪仙般的男子:“你抓我来是因为我们的爹?”
“你这么聪明,真是让我自叹不如。”
斜了他一眼,小羿不客气地道:“你也不用自卑,因为你也是只老狐狸。”
闻声,明君澈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胆子不小,敢叫我老狐狸?”
“你和我爹到底是什么关系?”
从小到大,小羿从来不知道爹是什么感觉,直到夜云朝化身阿十,扮了他一段时间的爹后,他才对这个字有了真正的理解,但并不代表他会对‘爹’这个人产生什么不必要情感。一个生他不诽他的男人,他不觉得自己应该在他身上浪费什么感情,只是,这么多人都在找他的爹,让他也不禁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让这么多人都掂记?
“如果我说了,你能保证不告诉你娘么?”
“不能。”肯定地说完,华羿又笃定道:“我永远也不会做伤害娘亲的事。”
亲恩不如养恩大,更何况那是他最相信的娘亲,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外人而欺骗娘亲什么。她还一直记得娘亲曾经说过的话,如果他长大后骗了她,她一辈子也不会他的。他不想冒这个险,也不觉得有必要为了明君澈这种人冒这个险。
“如果她不是你们的亲娘呢?”
猛地,小羿抬起头来看他,一双黑眸间神采变幻,竟透着凛凛之威。
意外于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明君澈也收起了满脸的玩笑,眸色一沉:“如果是这样,你还想知道真相吗?”
“想。”
“过来。”
满意于他的回答,他轻轻向华羿招手:“我要跟你说这些事很重要,如果你不小心告诉了别人,后果会很严重,你考虑好再决定要不要听。”
“我要听。”
在吊子沟的时候,他就知道娘不是他们的娘了,太多太多的疑点,太多太多的不同,他强迫着自己忘记,也强迫着自己接受娘亲的不同。直到现在,他自己都已被自己摧眠了,觉得华青弦就是他们的亲娘。可是,一个人怎么能在‘死’后突然又变了另一种性子,除非,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但,除了感觉,娘亲还是那个娘亲,他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就是知道不同了。但,新的娘亲对他们更好,更疼爱他们,甚至还拼尽全力在保护着他们,这种疼爱远胜过那些所谓的‘血亲’,就算娘亲不是真的娘亲,小羿也不在乎。只是,他也很想知道他猜的对不对,所以,他要听,他要知道一切,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好地保护着她,保护着那个一心一心守护着他们兄妹的‘新娘亲’。
“你小子有种,我喜欢。”说着,明君澈扬手拍掌,很快,他身后便走过来一个人。
小羿看着那人的脸半晌,清澈的眸底精光一闪:“你是那个老怪物。”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小羿一眼就认出他了。
“参见小殿下。”
单膝着地,萧炽目光炯炯,沉沉一揖间已是老泪纵横…——鸡鸣时分,小羿被送回了将军府。
待华青弦和夜云朝接到消息赶来时,小羿正坐在窗前发呆,那时候,他的表情看上去完全不似一个孩子。
“小羿。”
扭头,小羿看了华青弦一眼,突然冲过来紧紧抱住了她的腰:“娘亲。”
感觉到热热的湿意,华青弦吓了一大跳,忙扭过孩子的小脸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吓到了吗?啊?”
“娘亲,我没事,只是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小羿大大的眼中有泪花在闪动,却并不见慌乱,显然不是真的被吓到了。华青弦关心则乱,没有看到小羿眼中一闪而逝的伤感,但立于她身侧的夜云朝却将小羿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
看孩子那样依赖自己,华青弦心里一柔:“傻孩子,怎么会呢?”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可是这么多天来一直和她相依为命,她早就习惯了他们伴在身侧,如无必要,她也绝不会让他们离开自己。只是,孩子可能是给吓到了,平时从来不说的话现在居然也会说了。
小羿看着她,动了动唇却没有继续:“娘亲…”
摸着孩子的小脸,她认真地看他:“你有话要跟我说是不是?”
消失了一晚上,孩子莫名其妙地又被送回来了,这其中透着的种种诡异已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接受过现代的教育,华青弦的思想和古人本就不一样,多数时候她会尊重孩子的想法,也会努力听取孩子的意见。正如现在,她明明知道他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可她却用对待成人一样认真的态度在跟他说话。她知道小羿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需要得到最起码的认同和尊重,也只有这样,他才会真正开启心扉和自己说实话。
“是那个怪物抓的我,吊子沟那个老怪物。”
闻声,华青弦瞳孔猛地一缩:“他为什么要抓你?他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许是华青弦的表现太过急切,小羿突然又抿了唇,许久,才期期艾艾道:“他说的还是以前的那些话,娘亲,他说我不是你的孩子,真的吗?”
“不要听他胡说,你是娘的孩子,永远都是。”
从她穿过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们不是自己的孩子了,可她也从未想过要放弃他们,如今,她的生活已比在吊子沟要好过得多,这时候让她放弃孩子们,她做不到,也绝不会那么做。而且,她从不认为血缘于水就一定比过相濡以沫,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体内潜藏着冷血无情的因子,如果不是真有感情,就算有血缘也不会相处愉快,反倒不如她们这样的关系亲密。
而她也相信,小羿是个念旧的孩子,知道什么叫感恩。
“娘亲…我也永远是你的孩子。”
闻声,华青弦心神一闪,似也察觉出了一些异样,却只是不动声色。
她蹲下身来,定定地看着小羿:“别人说了什么不重要,也不用去多想,有时候我们会遇到无力改变的现实,但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我们都不能放弃彼此,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娘亲…”
小羿眸光闪了闪,终于又软软地依进了华青弦的怀中,小小的身子微微抖动着,这一次竟是真的哭了。
——
一晚上没合眼,华青弦身累心也累,但她还是守着小羿直到他安稳地睡去后,才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孩子们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屋里,华青弦和夜云朝简单地清洗了一下后也躺到了床上小憩,只是,两个人翻来覆去地谁也睡不着。她侧眸看了夜云朝一眼,终还是将压在心底的话问了出来:“阿十,你怎么看?”没人的时候她还是习惯这么叫他,他听着也顺耳,也就没有强行让她改。
“小羿知道了。”
“…”
其实,她也感觉到了,所以才会觉得很焦虑。
“那孩子天性敏感,又擅于隐藏情绪,但方才他的眼泪是真的。”如果不是触到了内心之痛,那样的孩子是不会随便掉眼泪的,而且,他也看得出来小羿与华青弦的感情很深厚,虽然不是亲骨肉,但这几年的相处,她们之间早已建立了一种比血缘还要深刻的亲情。所以,他才会说小羿知道了,虽然不知道孩子知道了多少,但华青弦不是他们的亲生母亲的事他一定是知道了,要不然,他不会哭的那样伤心。
“为什么他不愿跟我说实话?”
长长一叹,华青弦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以前,她总担心小颜这颗白菜要被小皇帝给拱跑了,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施肥浇水呵护着长大的白菜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更夸张的是连地都不是自己的。
感觉到身边人情绪的变化,夜云朝揽臂一伸,将她小心地拖到怀里紧紧抱住,柔声宽慰道:“也许是怕你伤心吧!毕竟,你一直当她们是亲生的孩子,就算被众人攻击也从未放弃过他们,孩子虽然小,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华青弦的眼睛突然便湿润了,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我要再找他谈谈。”
用力将她拖回被子里,夜云朝长手长脚地夹住她:“别去,他不会说的。”
“你又知道?”
她使小性子的模样让夜云朝觉得无奈,但仍旧愿意耐心地跟她解释:“如果他肯说,刚才就说了,不会等你再去问。”
华青弦燥郁了:“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任不管了么?对了,那个怪物,那个怪物到底是谁?”
“西洛国第一神将,萧炽。”每一次说到这个名字,夜云朝的心情便会沉重一分,如果小羿和小颜只是身份尊贵倒也罢了,可若是涉及到敌国的内政的话,情况就不那么妙了。大晋与西洛边关烽火不断,如果这时候,大晋出现在西洛的‘神将’,而这个神将还盯上了小羿和小颜,那么无论小颜和小羿是不是和西洛有关,一定会被有心人所利用。到那时,两个孩子再想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便没那么容易了。
如今,他最希望的只是孩子们的身世不要太复杂,最好不是他想的那一种。
“什么,西洛国?”
前阵子才让自己的身世给打败了,这下子孩子们的身世又要来打击她了,华青弦抖着唇,哆嗦着半天才又问出了那句话:“小羿和小颜不会是西洛国人吧?”
夜云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忧心无比道:“普天之下能为萧炽心甘情愿地称之为主人的人,恐怕也不多。”
闻声,华青弦倒吸一口冷气,已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所以,不但自己是个亡国公主的女儿,她的孩子也可能拥有着西洛的皇室血统?一个日月国毕竟已经亡了,亡了也就是气数尽了,就算到时候别人想用这个攻击夜云朝,只要多费点口舌,再用点手段,就算到时候大费周章倒也不是完全摆不平这种流言。可现在是西洛啊!西洛可是大晋目前最大的敌对国了,要是夜云朝的对手知道了这个秘密,拿这些做把柄要挟夜云朝的话,她算不算是又当了一回红颜祸水?
艾玛!还敢再乱一点不?敢不?敢不?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有些泻气,夜云朝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她已被他弄得乱糟糟的头发,宠溺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那王妃呢?她该不会也是…”
这个问题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华青弦头痛欲烈地想:夜云朝这货运气是有多差啊?这么多女人不挑,偏要挑她这个大麻烦,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后悔娶了自己,唉!
“如果只有王妃倒还好说,我现在担心的是明相。”做为对手他深知明相的深不可测,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在明,明相他们在暗,在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前,除了增派人手保护好两个孩子以外,他完全无预计到明相的下一步棋是什么。他自小与明相交手,唯有这一次心中最没底气,倒不是担心自己会输,只恐护不到她和孩子们的周全。
“和明相又有什么关系?”本就觉得事情够乱了,愕然又听说还有是明相什么事儿,华青弦头更大了,窝在他腋下猛啃手。如果是别人倒也罢了,可明相啊!那是出了名的腹黑笑面虎啊!岂不是防不胜防?
“小颜和明相长得那么像,你不奇怪么?”
“…总不会是,明相的孩子吧?”其实,这个时候华青弦反倒最希望是这样的结果,假若孩子们真的是明相的孩子,至少,在对待孩子们的问题上他和夜云朝不会有冲突点。她不能阻止夜云朝的对手对他下黑手,便希望他的对手越少越好,特别是像明相这样的劲敌,真是能少一个是一个了。
“你这个问题,恐怕只有王妃能回答了。”看她愁得眉头都打起了结,他笑笑地伸手,温柔地用二指替她抚平,他的动作很轻,不至于让她觉得疼,却又能让她顺着他的力道将眉头慢慢松开。
只是,她还是很担心。
在他怀里又拱了一会,直拱到某人起了反应,她却突然从被窝里探出一颗小脑袋,期待地看着他问:“阿十,要不我们明天就回门去吧!”
“别急,我让天雨先去查一下,有了消息再回去也不迟,否则,你这么没头没脑地跑回去,王妃死不承认的话你也没办法。”说着,他气息微沉,慢慢收拢着手臂将她勒得死紧:“阿弦,我们是不是先做点别的再来想这件事?”
他若有所指,华青弦却完全没有听见,还一本正经地掰着指头跟他分析:“在王府的时候,我曾仔细地研究过王妃的脸,没戴什么人皮面具之类的,所以说她的脸是真的。如果说小颜和明相长得像是因为两人之间有亲属关系,那么,王妃为什么和我母亲长得那么像?而且,分毫不差,这不是也很奇怪吗?”
“没什么奇怪的,若不是天生的也可以行换脸之术,我跟师父学医术时偷懒没有学这个,但阿玦却是学过的。”他嘴上回答着她,手上却没闲着,起初只是在她的脸上点点摸摸,见她不怎么排斥就开始放肆地朝下游走,先是脖子,然后是锁骨,然后…他的咸猪手被华青弦啪地一下拍开。
猛地凑了过来,她震惊道:“换脸之术?这也可以?”
也就是说,这个时代就能整容了,啊咧!太高级了有木有?
“当然可以了,你以为神医是谁也能叫的么?”说罢,他邪邪一笑,大手顺着她里衣的衣摆探入,正要动作,又被她一把抓了出来,华青弦翻着白眼剜他:“总不能是阿玦替王妃换过脸了吧?”
闻声,夜云朝轻笑着摇头:“阿玦虽然会这个,却从不轻易做这些,倒是师父五年前说是替一位老朋友换过一次…”
华青弦一下子便抓到了重点:“五年前?”
“…”
似是被她触动,夜云朝原本微笑的眼角稍稍一滞,竟出流泻出几许难以捉摸的深意。
五年前,师父确实替人换过一张脸。
那时候,他在关外骆惜玦在京都,换脸之事虽也是在京都内进行,但师父却没有让骆惜玦做帮手。那时候,骆惜玦还抱怨过师父偏心,说以前教自己的时候还给观摩,教他的时候都不肯亲自指导,如今想来,师父也许不是不想教骆惜玦而是不愿让除他之外的任何人看到那张脸?
“阿十,你说会不会…”
指尖,轻点住她的唇,夜云朝含笑阻止了她继续:“你问的会不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我要先做其它事。”
“什么…事…唔…唔唔…”
薄凉的唇倏地又压了下来,他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骨节分明的大手顺着衣缘的下摆探入,准确地握住想要的温暖。他满意地在她唇齿间叹息。等着他要去处理的事情真是太多了啊!接下来的日子那么累,不吃‘肉’哪里有气力?
所以,什么事情都压后,现在,他要专心地吃肉…
华青弦挣扎,挣扎,不再挣扎…抵抗,抵抗,消极抵抗…——
吃饱喝足,某国舅爷一脸餍足地看着怀中的人儿。某弦早已沉沉睡去,疲累的眼下显出淡淡的暗影,他心疼地用指腹轻轻触碰,半晌后,利落地翻身下床。
步出房间,夜云朝沉声低唤:“天风。”
一道黑影飞速掠来,天风面无表情地开口:“门主有何吩咐?”
“立刻去一趟云台山,把师父请下山来。”
闻声,天风奇怪地看了夜云朝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的意思。夜云朝不满地挑眉:“怎么,这差事不如做我的侍卫舒坦?”
天风身形未动,只是实话实说道:“门主,除了您和副门主,谁有那本事将那老祖宗请下山来?”
“你先去。”
夜云朝自是知道天风说的是实情,只是将军府这边他目前走不开,只能先让天风去请人,万一实在请不动,他也只能亲自上山一趟了。
天风眸光微闪,见夜云朝露出少见的谨慎神情,没有再推拖,只沉沉点头,一闪身,又风一般的掠出了瞰澜轩。
直奔云台山。
第一零五章:她就是回来膈应人的
从京都至云台山,就算是天风快马加鞭一个来回也至少是十日。
十日之内无法再获取有关于王妃身份的消息,这让华青弦很是暴燥,为缓解华青弦的燥郁心理夜云朝决定挑一个黄道吉日先陪她把门给回了。一来这事儿迟早也是要做的,二来也可以让华青弦回王府找王妃探探口风,虽然,这颇有些打草惊蛇的感觉,但,既然萧炽敢公然到将军府将小羿带走,显然已做好了与他正面交锋的准备。且不论萧炽是敌是友,在‘开战’之前,他也是该抽空去会会他那个老丈人了。
顺便看看这只老狐狸在这件事里面,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回门的日子没什么忌讳,各地风俗也不一样。一般用双日子或六、九,取好事成双、六六大顺、天长地久的口彩。头三天的时候,华青弦因为夜老夫人突然入府的原因没有回成,想着这一次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夭娥子。只是,当她们收拾好东西,带好礼品打算出口的时候,夜老夫人又来请人了。
互视一眼,两人的眸间都多了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华青弦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推着夜云朝就朝梅园走,到了那边,果然好阵仗,不但夜老夫人一脸精神,就连那陪在她身边的两位小姐都盛装打扮。华青弦一愣,心里嘀咕着这是她回门,她都没有这么花枝招展,这两位姑娘是吃错了什么药?
“你们来了?”夜老太太笑得甚为热络,这让华青弦心底徒生几分意外,不过,她一直坚信反常即为妖,老太太根本不喜欢自己,却还这么对自己的话,只可能是一个理由:有求于她!
这么想着,她尤为淡定:“见过老夫人。”
“嗯!脸色不错,就是太素净了一点,一会儿换件鲜艳点的,新婚总得有个新婚的样子,别让宫里的娘娘们看咱们府上的笑话。”老太太笑着笑着便将她的目的摆了出来,让她换衣裳倒是没什么,可让宫里的娘娘看笑话又是几个意思?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进宫了?对那个地方她是深恶痛绝,是绝对想都不会那么想一下的好么?
“老太太说笑了,我又不入宫,宫里的娘娘又怎会笑话我?”
没给老夫人面子,华青弦拒绝得直接又彻底。
老太太眸间隐有愠色,但神色仍旧淡定自若,还笑着看了看身边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的将军夫人,道:“怎么不是要入宫?东西都准备好了,只等郡主来。”
将军夫人面有不虞,看着华青弦眼里闪过一丝不甘的歉意,华青弦一看便已明白了大半。
收了笑,她又眨巴着眼睛看向夜云朝,小声问道:“相公,怎么回事呀?老太太这话我有些听不懂?咱们是要回门,怎么就变成要入宫了?”这些话她真的是压低了嗓子说的,可是,那不高不低的声音却不大不小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不知道就不用管,咱们回咱们的门,她们入她们的宫。”夜云朝戴着面具看不清神色,但他眼底的漠然众人却看得一清二楚同,是以,她这话一出口,夜老夫人面上便有些拿不住了。
悻悻一笑,老夫人稳了狠心神才又吩咐道:“云朝自然是不用去的,郡主和若荷一道去就可以了,顺便将惜如和德容也带上,太皇太后还从来没见过惜如呢!”说着,老夫人一个眼神闪过又瞥向了性子软弱的将军夫人,示意她也该出言相帮。将军夫人不想帮着外人对付儿子媳妇,便故意偏了头看别处,老夫人见她不肯说话,眼角一沉,嘴角的笑意也淡了许多。
“太皇太后来旨了么?”夜云朝性子冷漠,又素来不得老太太的喜欢,是以,对老太太说话也从来谈不上什么尊重。
之前种种过去了他也不想去追究,但,今时今日老太太若还想在将军府里作威作服的话,那就得问问他答应不答应了。虽说他从不认为华青弦会在老太太面前吃什么亏,可是,他有他的立场要表明:家人是要护着的,媳妇儿更是要护着的,谁想动他的人,问过他再说。
老太太不看他,只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慢慢地喝着,喝完才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是我昨日替郡主和若荷递了牌子进宫,求见太皇太后。”
大晋的礼节,官员或者外命妇请求进宫面见皇帝或者后宫各位主子时需要递牌子。皇帝与各宫的娘娘们每日会接受两次递牌,早晚各一次,所递的牌子为木制长方形小牌,牌的顶部涂成绿色,以下书写官员的职名,外命妇的牌子大致也是如此,不过有的是顶部镶上绿玉片制成,两种名牌皆俗称绿头签。
官员递牌子进宫先在景运门交给外奏事处,转给内奏事处由太监送到御前或者后宫。皇帝决定召见谁就翻谁的牌子,没有被翻到牌子的就要退回,官员拿回牌子就可以打道回府了。留牌的官员则在景运门内等候,按先后次序被叫进。后宫和御前不同,除非宫里的娘娘不太想见递牌子的那个人,否则递到后宫的牌子一般被退回的机率不高。是以,一旦递了牌子便要等候召见,除非死人翻船,要不然是说什么也不可以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