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要是你就这么直接跑去见你的那些后宫佳丽,不用开口,就能把她们吓哭。”她一本正经地说着,他却凤眸微眯着反问:“你就这么想让我去见她们么?”
她笑,任性般开口,“不想,所以,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谁也不许见。”
“好。”未经思考,他竟是一口应承。
她感动地望着他的脸,伸手抚平他额间深深拢成的“川”字,温言道:“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你以后也不可以皱眉。”
他拧眉,一脸无奈,“这也要管啊?”
“当然了,只要是你的事,我都要管。”霸道地宣布着,她明艳的小脸光彩四射。
看着她纯净的笑颜,那些原本还缠绕在心头的烦心琐事,竟也似乎淡化了一般,渐渐消失于无影。他笑,轻拧她鼻尖,宠溺道:“我怎不知道,原来大周国未来的月皇妃,竟是名悍妇。”
闻言,她怔愣原地,“月皇妃?”
君卿夜微笑着看她,慎重道:“本该直接封你为后,只是封后兹事体大,若是不与群臣商议,却也与礼法不合。但是月儿你相信我,总有一日,你会是我君卿夜的皇后,与我并肩天下。”
且不说封后,便是封妃一事对他来说已是有违祖制,只要提入朝中议程,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但他君卿夜决定之事,一定会说到做到,即便要独自面对群臣相斥的局面,他亦在所不惜。
她摇头,泪语相向,“做不做皇后、做不做皇妃,对我来说从来不重要,我在意的只是你的心意。夜,只要你心中有我,便是无名无分,我亦甘之如饴。”
“傻瓜,我既然接你出谷,便不会让你再受一丝委屈,又怎会让你无名无分地跟在我身边?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君卿夜的女人,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也是最幸福的女人。”说这些话,并不是想用甜言蜜语来讨她欢心,而是句句发自内心,她为他做得已太多太多,他又如何能不为她倾注一切?
泪欣喜而落,她情不自禁地依进他怀里,紧握着他大手的五指亦越收越紧。若能一直这样牵着他的手直到终老,此生别无他求。
鸳鸯交颈,情人相依,他们此刻已然忘我,全然不记得此时的半月弯仍旧身着男装,那些远远瞧见的宫人们,见此情形不由扼腕不止。自此,君卿夜喜好男风之事便如一夜春风,瞬即传遍了整个锦宫。
端坐于中,君卿夜一脸森然,群臣报喜不报忧的虚奏太多,他听得有些腻。沉着脸,君卿夜的表情颇有些不和善,口气更是冷厉,“尔等的意思是,朕不在宫中的这些日子里,什么坏事都未发生,只出了些小乱子?”
一语出,群臣皆愕,瞬即又是一阵高呼:“托皇上洪福,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为何朕不这么觉得?”
毕竟为辅国重臣,司徒策再度站了出来,“皇上,老臣想说几句。”
“准奏。”
“皇上不在的这些日子,肆虐了三月之久的鼠疫之难已经过去,对于臣等来说,这确实是件振奋人心之事。但此疫虽过,却留下不少隐患,京中人人自危,不利于皇上的流言也越来越多,如不及早防范,恐会酿成大祸。”司徒策为人精明,一听君卿夜的口吻,便知他已心中有数,立马站了出来,主动提及,也好撇清干系。
眉头轻轻挑起,君卿夜凤眸微斜,却并不看向司徒策,“倒是有哪些于朕不利的流言,爱卿但说无妨。”
本还有些犹豫不决,司徒策却敏感地察觉到,君卿夜可能早已知道这些传言,是以,才会故意在早朝之上提及。本着自保之心,他终于大胆而语:“皇上,恕臣斗胆,民间谣传皇上乃灾星转世,才会引起这些灾难,只有帝位易主,方可保太平盛世。”
一语出,大殿之中静谧非常,那些平日里与司徒策有些小摩小擦的官员,甚至用看好戏的眼光,偷偷打量着君卿夜与司徒策,在他们眼中,如此大逆不道之话说出来了,只会脑袋搬家。
司徒策的话似乎并未对君卿夜造成什么影响,他浅浅一笑,反而问向群臣,“灾星转世啊!众卿以为如何?也是这么觉得的么?”
“皇上,臣等不敢。”异口同声的话语一出,大殿之中已乌压压跪了一地。
君卿夜打量着这些为求自保不敢吐露真言的大周众臣,冷冷道:“尔等不敢?什么都不敢,朕还要你们何用?”
“皇上息怒!”又是异口同声。
君卿夜不由厌恶不已,沉默良久,突然道:“众卿不愿对朕说实话,朕有心事却不能瞒众卿,朕这个灾星皇上最近想纳妃了,不知众卿认为如何?”
闻言,原本还惶惶不安的众臣立时激动起来,户部侍郎率先开口道:“应该的,应该的,皇上确实应该充盈后宫了。”
礼部侍郎道:“是啊,自皇上登基以来,仅大选过一次秀女,是时候再选一批新的进宫了。”
附和之声越来越多,唯有司徒策一脸阴沉地上前,“皇上要选秀,老臣绝不反对,但皇上若是要加封宫里哪位新进的美人,老臣便不得不说了,皇上三思啊。”
老狐狸果然就是老狐狸,所有人都忙着巴结讨好,唯有他一人听明白了君卿夜的意思。
“哦?朕倒想听听看,要如何三思?”笑眯眯地望着司徒策,君卿夜的眸间寒光点点。
司徒策并不傻,明哲保身他不是不会,只是他早已听闻,皇上回宫之时带回来一位绝色佳人,甫一进宫,便入主栖梧,这意思已再明显不过。皇上现在又说出要纳妃之事,能入主栖梧的品级又能低到哪里?是以,想也不想,他便站了出来,高声反对道:“她以民女之身入主栖梧殿,已是有违祖制,皇上若是还破例晋封,如何能让众妃心服?后宫乱,君心不悦,又如何能处理好朝政?”
“朕的美人尚未册封,爱卿也能知道,爱卿真是神通广大啊。”
讥诮的话语一经出口,司徒策不由老脸微红,讷讷而语:“皇上,老臣只是实话实说。”
“不过是朕要纳个妃这等小事,你们就要来实话实说,那方才朕问你们国家大事,为何都只字不提?既然大事都无人想管,小事又何劳众卿分心?这纳妃之事,朕就不听众卿的意见了,朕想纳就纳。”
关于纳妃一事,他本已下定决心,自是不会听众臣所劝的。只是,他之所以要把话说得这般绝冷,亦只是想激怒群臣,因为那些在民间广为传播的无稽流言,他的这些大臣们似乎已主心不定了。
说罢,君卿夜已不愿再在朝堂逗留,这些所谓的忠臣嘴脸他已看够了。
眼看着君卿夜要离开,礼部侍郎连忙站了出来,高声问道:“皇上请留步,微臣敢问一句,皇上意欲封何人为妃,又要封为何位,微臣也好下去安排。”
“朕要封民女月儿为朕的皇贵妃。”一语出,掷地有声,君卿夜清朗的俊颜上似乎也蒙上了一层喜色,马上便能兑现自己的承诺了,他又如何能不开心?
“皇、皇贵妃?”君卿夜倒是高兴了,礼部侍郎却吓傻了眼。自君卿夜为帝以来,莫说皇贵妃,便是贵妃娘娘亦只封过两位,还均是风华早逝。现下,一个无根无源的民女突然要封为皇贵妃,他又如何能不震惊?
“皇上,万万不可啊!”
“皇上,皇贵妃历朝仅有一位,民女直封,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皇上,三思啊!”
“皇上…”
真可谓一语出满朝震惊,那些原本还只会哼哼叽叽的大臣们,个个不顾生死地站了出来,口沫横飞地向君卿夜说着这样那样的理由。
若说众臣没有私心,那也是假,如若君卿夜广选秀女,他们哪一个不能落点好处,有女儿的送女儿,没女儿的送侄女,总之个个都有份。可现下,他们算是听明白了,皇上只想要一个女人,还是个和谁也沾不上边的女人,这对他们来说,可决计算不上什么好消息。是以,一个个都挺着脖子上来就劝,但君卿夜又岂是他们三言两语就能劝动之人?
广袖横甩,君卿夜寒眸以对,冷冷扫向众臣,“尔等敢说实话的那一天,才有资格告诉朕,哪样能做,哪样不能做。朕要纳个妃而已,一个个都急成什么样了?可国家大事,尔等都放在心里了么?别告诉朕如今天下太平、无灾无病,外病可以治,顽症如何医?难道尔等都忘记了还有一个反贼君卿欢么?
“灾星传说?尔等既能听到这个消息,难道会不知道关于朝珠的传说?连朕都听说了的事,却没有一个人跟朕上奏章,是不敢,还是尔等根本就不愿?既然都不敢说实话,那就什么也别说了。这个皇贵妃,尔等反对也好,不反对也好,朕是纳定了。”
颜冷声厉,君卿夜发完了火,竟是再不看众臣一眼,直接黑着脸退朝走人。而那些方才还口沫横飞的重臣们,在听到朝珠一事时,亦是个个识相地闭起了嘴,有些事是不愿说,但有些事却是心虚得不敢说了。
临帝五年,九月,帝回京,提议册封民女月氏为大周第一皇贵妃,群臣皆愕,反对之声不绝于耳,帝力排众议,仍旧强行册纳,定于九月十八日,为月氏行册封大典。
临帝五年,九月十八,月氏行册封大典,封为大周第一皇贵妃,赐字悦。
夜幕降临,锦宫之中接二连三地点亮了灯火,晴朗的夜空一片祥宁,如同深蓝色的锦缎,华月初升,如同深蓝之中的明珠盈盈,透过云层,散发皎洁的柔光,远远望去,像是一盏高悬于顶的大明灯。
俏立于栖梧殿前,梓桐熟练地使唤着新分来的小太监燃起殿前那对红灯笼。自悦皇贵妃入主栖梧,这两盏灯便如生根落脚般再未移位。
梓桐本已到了离宫年龄,她亦曾经离宫数日,但君卿夜回宫之后,她便又寻了回来,说是宫外亲人皆已离世,生无可恋,还是愿意回宫侍候。君卿夜念她忠心长情,便再次收她入宫,更是钦点至栖梧殿照顾新晋的皇贵妃。
只是造化弄人,当梓桐看到悦皇贵妃的那张脸,她的心便再不能自持,所谓飞上枝头变凤凰,原来指的便是这位宫女迷蝶。而至此她亦终于明白,皇上为何一定要让自己来侍候这位栖梧殿的新主子,或许在信任自己的同时,也是另一种无声的束缚,关于神医宫女的秘密,也将会永远烂在梓桐的心底。
“姑姑,灯点好了,还有何吩咐?”
新来的小太监唤了梓桐几声,梓桐才回过神来,抬眸看了看头顶红灯笼,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皇上也该来了,你们去准备准备。”
“是,姑姑。”小太监猫着腰,低了头便下去了,梓桐巡视完四周,确定毫无纰漏后,也扭身进了殿去。
内殿中,长发华衣的美人光润如玉、颜若初妆,冰肌玉骨难掩其清灵本色,含辞未吐间气若幽兰。
瞧见梓桐进来,半月弯婉转轻唤:“梓桐,快过来帮我选选,哪支钗更漂亮?”
梓桐移步而往,纠正道:“娘娘,折杀奴婢了,你该自称本宫才是。”
“哎呀,我就是不习惯嘛,本宫本宫的,怪别扭的,总觉得不适合我。”虽已被册封为皇贵妃,代为统领六宫,但半月弯还是不太习惯高高在上的感觉。
闻言,梓桐不由偷眼看她,谨慎道:“娘娘,你是六宫之首,怎会不适合?”
“话虽如此,不过我总是…好吧好吧,本宫,本宫行了吧?”才刚开口,却见梓桐又是一脸为难,半月弯便改了口,谁让她现在是娘娘呢,不想适应也得适应。
“本宫是想说,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里好像很熟悉似的,宫里的规矩也没有让人好好教,便无师自通地会了。可是这栖梧殿,却又让本宫觉得陌生,感觉仿佛不属于自己似的。”这种感觉由来已久,只是她一直不曾对君卿夜讲起,他实在是太忙了,晨起早朝,日暮阅折,她实在不想再用这种小事去烦他。
闻言,梓桐大惊,连忙道:“娘娘,这话你可别再说了,让别人听去了,不定又会乱嚼什么舌根子。”
“知道了。”轻笑着应了一声,半月弯肃容又道:“不过梓桐不是说过吗?本宫乃六宫之首,谁敢嚼本宫的舌根子?”
“话虽如此,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就算皇上相信娘娘,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上省心了,才有更多的时间陪娘娘啊!”在来栖梧殿之前,君卿夜已将半月弯失忆之事对梓桐言明,虽对这失忆之事她很是不信,但很多时候她还是会小心提醒。
温柔一笑,半月弯夸赞道:“本宫终于知道皇上为何这般信任你了,梓桐你真是个体贴又能干的好帮手。”
“谢娘娘夸奖。不过奴婢可要提醒娘娘,再不准备,皇上可就到了。”
梓桐的话音刚落,便听得殿下的小太监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看来已经来不及了。”柔柔一笑,半月弯的眸间流光飞转,绝美的小脸上笑如花开,随手扔下手中精挑细择的玉钗,未及着鞋子,赤着脚便朝殿门飞奔而去。
本想直接扑进他怀中撒娇,但碍于宫人们在侧,她只能在殿门前急急收脚,微一福身,恭敬道:“臣妾,恭迎皇上!”
好看的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一线,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不喜欢她用如此卑微的方式来迎接他,若不是在宫中,她一定会无所顾忌,只可惜…
“月儿,起来吧。”
盈盈起身,她晶亮的眸间含满笑意,深宫清冷,除了他来的光阴,她竟再无期盼。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侍候了。”自她入宫伊始,便不喜欢二人独处时有太多宫人在侧,那会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是以,每每与其温存之际,都会驱散宫人。久而久之,君卿夜也发现了她的小心思,是以,今夜未及她开口,他便已帮她做出决定。
闻言,梓桐默默垂首,很快便带着宫人们离去,至此,栖梧殿中终于仅剩他二人。大手一伸,将她捞入怀中,他低吟:“月儿,好想你。”
“我也是。”淡淡地回应,并不多说什么,依进他怀里,甜甜地微笑,好想念他身上的味道。
抱着她,那样用力,他轻叹,“真想把你揉进我的骨血里,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闻言,半月弯并未出声,只是用力地环住了他的腰身,想加倍汲取他身上的温暖。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很满足,他的心里只有她,这种感觉真好!
突然,他猛地将她横抱了起来,她低呼着搂紧了他的脖颈,抬眸间,是他幽暗深邃的冰眸,那跳动着的赤色火焰,似温柔、似诱惑,邪魅的笑意凝在他难以描画弧度的唇角,未及出声,便已被他火热的唇舌堵上。
他略带怜惜的亲吻,那么温柔地描绘着她的唇形,直至她的心底腾地升起一团火焰,贴紧的身体,直接能感觉到他温热的胸膛下那颗心咚咚激烈地搏动着。
辗转间,她的贝齿已经被他用舌尖撬开,探入温热的舌,放肆地掠夺着她的全部。炽热的吻使她的神智迷离,只能凭着本能回应他的每一次攻城略地。性感的唇在瞬间燃尽她所有的理智,让她下意识的抗拒也一点点变成了迎合。黑暗中,被染上了春潮的黑瞳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被动地承受着他过分热烈的情潮。
将她轻按在锦床之上,原本轻托着她下颌的指尖,缓缓移至她的脸颊,指腹反反复复地来回摩挲着,直到她的脸上有了窘迫的红晕他才停下。拉着她的手按在了他的心口,那隔着明黄衣料的有力心跳,就这样通过掌心,瞬间传至她的指尖。
她微微仰起头,视线从指尖缓缓移至他俊美的龙颜之上,却正对上他望下来的目光。四目相对,静静地、柔柔地、暖暖地,心中似有什么在缓缓晕开,一圈一圈连绵开来…
仿佛瞧够了一般,他又低下头来,柔软的唇在她唇际轻轻移动,慢慢地顺着她的唇线探入,每一寸的反复都是那样怜惜,似乎她就像是他捧在手心里最为珍贵的宝贝,呵护备至又小心翼翼。
她的双手不知何时又环上了他的脖颈,主动加深了唇与唇之间的连接,他的双眸幽深无底,让她不能自抑,她觉得自己只能这样无力地沉沦在他的温柔当中,不可自拔。
夜很深,情正浓,芙蓉暖帐,春意涌动,三重纱帐内,只剩无尽的缠绵与喘息,不眠不休…
不得不说,司徒策最近很是烦闷,无论是朝中之事还是后宫之宠,每每都让他倍感压力。他如何能想到,君卿夜居然会喜欢上那样一个女子,甚至完全不顾众臣的反对,坚持立她为皇贵妃呢?便是他的萱儿,当年亦只是被封为贵妃而已,论品级,这个女人已在萱儿之上。虽说他还有一个皇太子的外孙,可若是有一日此女有孕,岂不是连皇太子之位也朝不保夕?每每思及这些,他总是忧心如焚,直到他收到一份特殊的请柬。看着熟悉而苍劲的字迹,司徒策直觉他的转机已至。
午夜,得月楼雅间。
明黄的烛火摇曳着暗波,映照在来人的脸上,那张得意的笑脸上是志在必得的自信,亦是洞悉一切的了然。
司徒策一脸冷然,刚毅道:“如若你来此只是想让老夫帮你得到皇位,老夫觉得你找错人了。”
“司徒大人,别拒绝得那么快,也许本王应该再和你聊聊往事。”君卿欢一脸的笑意盎然,表情多有得色,似乎连司徒策的拒绝也在他的掌握一般。
“不必了,老夫与你无话可说。”司徒策的口气很强硬,表情亦十分不屑。
“大人何必如此?若是与本王无话可说,收到请柬,你大可不必过来。或者,你过来之时也该带些人来,毕竟,若是抓住本王,你亦可算是头功一件。不过本王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后果本王也无力为你担保。”
言罢,君卿欢击掌三声,雅间的大门倏地被人推开。司徒策寻声望去,骇然发现自己带来的高手,已尽数为人所擒,错愕之余,他不禁失声怒喝:“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不是应该问司徒大人么?你难道真的以为本王会单枪匹马来会你?”君卿欢邪冷一笑,他已忍了太久,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他这么耐心来对付的。
“哼!无耻小人,老夫如今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司徒策本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是以,虽自觉处境堪忧,但气势仍在。
君卿欢轻笑出声,“大人何必说如此伤和气的话,本王请你过来是想叙旧,并不是想杀生啊。”
“叙旧?有这么叙的?”指了指他那些被绑成粽子的手下,司徒策的表情并不和善。
“这只是为了让我们叙旧之时不被打扰而已。”言罢,君卿欢摆摆手,雅间的房门再度关上,也阻隔了一切碍人的视线。慢踱回司徒策跟前,君卿欢突然单膝着地,抱拳而对,“司徒大人,请看在萱儿面上,助我一臂之力。”
在来时的路上,司徒策已想过多种可能,却独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他不敢相信地望着君卿欢,那表情像是活见鬼了一般,“你在胡说些什么?无端地提到萱儿又是作甚?”
“本王与萱儿之事,大人难道真的不知么?”试探性地开口,却只是让司徒策更加排斥,“萱儿早已不在人世,你再提这些又有何用?”
“萱儿是不在了,可彻儿还在。”君卿欢笑了,一如既往的妖邪。
而司徒策却在听到这里时,猛地吓了一大跳,“彻、彻儿?你是说太子?”
“难道大人不觉得彻儿更像本王么?”
心中翻腾,但司徒策嘴上仍旧强硬,“你与皇上一奶同胞,像你又有什么奇怪?”
“儿子像老子,这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当然不奇怪了,大人你说是吗?”事实上,君卿欢从来不相信彻儿的身世,司徒策会真的不知道。如若君卿夜对他所说是实,萱妃所为都是为了巩固司徒家的势力,那么他也有理由相信,这一切的主导者就是眼前这个人。
“老夫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重重甩袖,司徒策一脸铁青。君启彻的身世,当年萱妃确实曾与自己提及,本以为做得是神不知鬼不觉,不曾想,原来君卿欢一直都知道。
“大人是真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难道要本王与彻儿滴血认亲,大人才敢承认么?”君卿欢眸现厉色,对于司徒策这只老狐狸,当年他也曾被他耍得团团转,要不是碍于情势,他是绝不会对他如此客气的。
“你…”
“大人莫急,也不必紧张,本王找你过来只为合作,并不想以此事要挟,大人尽管放心。”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大的怨气与皇位相比,似乎也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虽是老谋深算,但在如此事实面前,司徒策也不禁有些沉不住气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本王的心思,大人不是一直都懂么?”
冷了脸,司徒策仍是坚持,“老夫早已说过,不可能。”
君卿欢冷冷一笑,“大人一定想不到吧?彻儿的身世,皇兄一直都知道,只是他太会掩饰了,骗过了所有人而已。”
“什么?”大惊失色之下,司徒策再也装不下去了,太子是他最后一枚棋子,如若连这枚棋子都失效,那他司徒家的荣华富贵,便也真的到头了。
摇了摇手中纸扇,君卿欢故作优雅,闲闲道:“大人不必惊讶,皇兄不会伤害彻儿,但百年之后,这皇位必然也不会是彻儿的了。”
心中波涛汹涌,但司徒策面上仍旧强自镇定,双眼如炬地盯着君卿欢,沉声而道:“你也说了,皇上不会伤彻儿,只要不伤着孩子,什么都好。”
“此一时彼一时,听说皇上纳了新妃,还是由民女直晋皇贵妃,接下来想必便是要立她为后了。自古母以子贵,那个女人不生便罢,只要她生得出儿子,这江山迟早是她的。皇兄虽不会加害彻儿,但那个女人呢?真的不会吗?
“大人方才是不是在想,就算彻儿当不了皇帝,当个藩王也多多少少对司徒家有利?其实这种想法也对,只是前提是彻儿能不能活到封王的那个时候。”
“…”
有些话绝不是危言耸听,自古后宫是非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君启彻能一直坐稳这太子之位,与君卿夜的长情脱不了干系。以前,后宫之中无人独大,君启彻甚至连个兄妹都没有,他司徒策当然放心。可现时,正如君卿欢所说,悦皇贵妃的出现已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君卿欢所说也正是他担心所在。若是萱妃尚在人间倒也还好,可如今太子无人相护,又如何斗得过宠冠六宫的悦皇贵妃呢?
“大人,本王知道你需要时间来下定决心,不过在此之前,本王想提醒大人一句,大人应该抽时间好好看看那位悦皇贵妃的模样,或许大人会有新的发现也说不定。”言至此,目的已然达到,默默地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司徒策,君卿欢轻摇纸扇,笑意已然爬上嘴角。
司徒策精明如斯,又如何听不出来他话里有话,“何意?”
“不知大人有没有听说过去年在宫中,曾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神医宫女?”貌似平静地说出这段话,君卿欢的心却也莫名地乱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甚至都不能再提到这个人与这段往事。
“刺杀皇上的宫女沙迷蝶?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那么大的事,司徒策便是想装做不知,自也是不能的。
“大人为何不去问问悦皇贵妃呢?”一脸轻松地摇起了纸扇,扔下最后一语,君卿欢终是笑笑而去。
而立于原地的司徒策,却因他的一席话,而再度心潮澎湃。让他好好看看悦皇贵妃的容貌,又让他去问问悦皇贵妃,这又是何意?


第二十七章 白竹往事
锦宫,芳丹苑。
半月弯重落一子,欣然道:“夜,你输了。”
拧起漂亮的眉毛,君卿夜一脸不甘,“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