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小钱朝后急退了一步迅速举枪朝它射击,却已经来不及了,那东西快得像支箭一样,虽然被子弹连射了数下,一点也没能阻止住它迅雷般得速度,随即咔嗒一声脆响,它那张下颚整个撕裂的嘴已咬在小钱肩膀上,带着他硬生生朝后连退数步,一头撞上身后的墙壁。
肩膀里喷出的血迅速溅射到我脸上,他和那东西离我不过半肩宽的距离,我胳膊里一沉,低头看,汪爷爷已经晕了过去。
“SHIT!”小钱嘴里一声咒骂,调转枪头对着那颗头颅的太阳穴一通射击。
等枪声停止的时候,它大半个头已经没了,只有血淋淋的牙齿深陷在小钱的肩膀里,半个下颚连接着拉长的脖子,脖子后面拖着条被拉扯得连内脏都流出来了的身体。
那身体随着头颅的破裂猛地从窗台上垂了下来,重重摔在地板上,抽搐了阵不再动弹。
可就在我微松了口气以为它已经被小钱解决掉的时候,它突然再次一阵抽搐,剧烈抖动的身体将皮肤原本就扯裂的伤口拉得更开,一些黑色血液迅速从里头涌了出来,却并没有流到地上,而是像突然失去地心引力一样朝上浮了起来,一大片一大片仿佛有生命般摇曳在半空中。这才看清原来它们根本不是什么血液,而是由无数细小的黑色沙砾组成,那种从埃及一直追踪我到这里的“赛特之手”!
它们紧紧簇拥在一起,随着地上尸体的抖动而积累得越来越多,有些甚至迅速沿着尸体的躯干朝小钱直冲了过去。
“见鬼!”小钱见状赶紧将那块深嵌在自己肩膀的下颚骨一把扯下来,想把它丢掉却已经来不及了,一大蓬黑色沙砾蓦地穿过尸体直刺入小钱握着下颚骨的手指,眼见更多那种东西朝他蜂涌而去,突然它们凌空一阵扭动,仿佛被只看不见的手骤然压制住了般,在它们凝聚而出的形体上极其突兀地出现了一圈手指状得凹槽。
随即它们却嘭的下四散了开来。
一团团四分五裂的黑雾滚滚散开之后,显出斐特拉曼和他的手,他的手握在那具早已被拉扯得不成形状的尸体上,那段应该是喉咙的部位,将它拧得像条被压路机碾过的蛇。边上经络由此暴起,在发青的皮肤上突突跳动,斐特拉曼默不作声朝它们看着,直到它们跳动得快要令尸体的皮肤不堪负荷,他另一只手一把朝它们抓了过去,轻轻一扯,几乎毫不费力地将它们从尸体上拉断。
随即大量黑色的沙粒从那地方倾泻了出来,但没有同刚才那样高高浮起,而是直接滚落到地上,斐特拉曼看着它们,嘴里轻轻说了句什么,而不出片刻,这些东西在地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直到此时那尸体仍在地上颤抖着,仿佛仍有生命一般。
小钱捂着伤口走到近前举枪对它一阵射击,直到那把自动手枪里所有的子弹被全部射空,它才彻底静止下来。他朝它用力踢了一脚,随即用一种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的速度将枪里的弹夹卸了下来换了支满的,一把抬起,对准正低头擦着自己手指的斐特拉曼:“A,你这朋友到底是谁。我用遍了所有方式也没能找出有关他的任何资料,所以,能不能坦白告诉我,这个没有身份的男人他到底是谁。”
我一愣。
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突然问到这个问题,突兀得连撒谎都没有足够的时间,于是慢慢放下怀里昏迷不醒的汪老爷子,我摇摇头:“…这我没办法告诉你,小钱。”
“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为什么会结伴到中国。”
“我们…”我抬头朝斐特拉曼看了一眼:“我们是在工作时候认识的,一起到中国,纯粹只是巧合。”
我的话让他笑了起来:“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种拙劣的谎话么A?”
“我没撒谎。”从某种角度来说的确是这样。
“这么说你承认你们是一起到中国的。”
“没错。”
“OK。”他朝斐特拉曼看了一眼,然后又将视线转向我:“那么我们往回了说。你到中国的那天,那班私人飞机我们已经查出它的所有者是谁,A,我得说你真的蛮厉害的,一个女人,混在一堆从坟墓挖出来的东西里,还跟军火商的儿子关系不错。”
我笑了笑。
“不过有意思的是,那天飞机上一共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你的助手默罕默德,还有一个是飞机驾驶员,同时也是飞机主人所开的酒吧里面的酒保。所有,你能不能告诉我,既然他是跟你一起到的中国,那么那个时候这男人在哪里?你们莫非分开入的境?”
我沉默,发觉自己之前不小心掉进了他玩的文字游戏里。
“而从长沙市的医院一直到你们所停留了一晚的那个小村庄,那整段时间,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记录全都是空白,可以说,这个人在那个时候,根本就像还没在地球上出现过。可有意思的是,突然有一天,也就是你坐飞机去上海的那天,我们却在机场的监视器里见到他了。”
他这话令我微微吃了一惊:“是么?”
“啧,这表情真有意思,好像你对这个一点都不知道一样。”
“我确实不知道。”关于斐特拉曼怎么跟着我,用什么方式到的上海,以及到上海的确切时间,这一段东西,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况且,机场里人那么多,你怎么确定你看到的人是他。”
小钱笑了笑:“想知道原因?其实很简单,你们住希尔顿那天发生的那些怪异的事情给了我一点小小的灵感。联系到机场那天监控器同一时段同时出现的同希尔顿类似的小故障,联系到在故障发生前摄像机所拍下的你这位帅哥男友的一点点片段,虽然仅仅只是小半张脸,要认出来,确实没那么困难。”
“…是么。”原来如此。
“而这男人——你刚才说的,你们一起到中国来的男人,他明明一直在跟着你,却不和你同行,甚至都不想让你知道他在跟着你,直到你在上海的母亲跳楼之后,他才正式同你出现在一起。所以,A,请你坦白告诉我,这个看上去介于白种和红种人之间的、让人一看到就很难不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他到底是从地球的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
听他把问题问完,我看着他那双微笑着的眼睛,轻轻吸了口气。“他是一个经验很丰富的盗墓者的后人,埃及土着人,叫斐特拉曼。”
“是么。”
我从小钱注视着我的那双眼里读不出什么东西,不知道他对我这信手拈来的谎话究竟信或者不信,或者半信半疑,于是继续道:“为了一笔生意我在吉萨找到了他,要他帮我一起把这笔生意完成。”
“什么样的生意。”
“寻找一具木乃伊。”
“呵,你胆子很大么,木乃伊都去搞。生意委托人是谁,那个油王?”
“对。为了钱没有办法。”
“那为什么跑来中国。”
“因为我们在寻找木乃伊的时候碰上了些麻烦。”
他目光微微一闪:“你指的是你背上的东西。”
“是的。我想回国找人帮忙解决,因为有个认识的人是个擅长蛊术的巫医。”
“但你身上的伤仍在。”
“对,因为她对这东西没有任何办法。”
“这么说你到中国是白来了。”
“差不多是这样。”
他沉吟片刻,再次朝斐特拉曼看了一眼:“最后一个问题,A,你背上的伤到底怎么来的。”
“我以为你们都把我调查得很清楚了。”
“我们只知道你同死在吉萨的那个老盗墓贼穆罕穆德,以及Maho那起屠杀事件及发生在那地方轰动整个埃及的暴动有关。”
“不是我干的。”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干的,A,但到底是谁干的?老穆罕默德身上的伤,你身上的伤,到底又是因为什么造成的。”
我再次沉默。
他回头扫了我一眼,眉梢扬了扬:“是不是因为你们找的那具木乃伊的关系。”
我没吭声。
“如果没猜错,那具木乃伊所在的坟墓应该就是当年消失了的36号坑墓,对么。”
我轻叹了口气,点点头。
“这么说你们找到它了,它到底在什么地方。”
“应该说,是盗墓者穆罕默德找到了它,所以和当时那批考古队一样,他被诅咒了,于是死了。”
“那墓呢?”
“墓?不知道,老头死之前没有告诉我,或者,它又消失了。”
“消失…有点可惜,不然也许可以在它身上解开不少让人困惑的谜。”
“也许那是命运。”
“怎么说?”
“因为历史是不会给你太多机会去让你了解它全部的,所以必要时它会玩儿消失。”
他听后莞尔一笑:“你很有意思,A。”
话音未落他的脸色突然一变,咔的声打开保险栓再次把枪朝斐特拉曼指了指,因为他正视若无睹地朝我这边慢慢走过来。
“站住。”小钱对他道。
他停下脚步朝小钱看了一眼:“为什么。”
“我希望你能和她保持一点合适的距离,以免万不得以的时候我不小心伤到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不如先告诉我你在希尔顿玩的那套把戏是什么。让所有的监视器失灵,包括机场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知道什么叫希尔顿,也不知道什么叫监视器。”
“那刚才你做的又是什么。”
“刚才?”眉梢轻轻一挑,斐特拉曼朝地上那具扭曲变形的尸体瞥了一眼:“我弄死了一只怪物。”
“你怎么弄死它的,那些黑沙上出现的奇怪的形状,你是怎么把它们弄出来的?”
斐特拉曼没有回答,只抿起了嘴唇朝我径直走了过来,在即将到我面前的刹那,我看到小钱的目光微微一沉,手指朝后一勾,他朝斐特拉曼扣动了扳机!
“小心!”我惊叫,却早已来不及,只听见呯的声巨响,一道青烟突然从小钱耳边的墙壁上冒了出来。
青烟散尽后显出清晰一个弹孔,而斐特拉曼安然无恙站在我面前,侧眸看着小钱,那个一脸惊讶脸色变得苍白的小钱,轻轻对他道:“下次这么做的时候要小心,我不是每次都这样对不准方向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钱,”没等斐特拉曼开口,我插嘴道。
小钱怔了怔,将视线转到我身上。
“想知道轪侯夫人墓里那块战国锦帛在哪里么。”
他眉毛微微扬起:“你知道?”
“是的。”
“它在哪儿。”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你得帮我个忙,成了,我不单能让你知道它现在在哪里,还能帮你弄到它。”

 

第七十八章

听完我的话小钱有些不置可否地看了看我,然后扬了扬眉,道:“这么说,那块锦帛真的有两块。”
我没有吭声。油王的意思是,那块帛应该是他们从美国中央情报局总部弄来的,所以按这来看,帛仍然只有一块,至于原先被我爸爸找到的那一块到底在哪里,同中央情报局那块是不是就是同一样物品,仍是未知。最后一次它出现的时间,应该就是我病重得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
“你为什么笃信你可以帮我弄到它。”小钱又问。
“因为我手里有一样价值更高的东西,对方想用它来和我交换。”
“你还真是个生意人,A。对方和你做交易,你来同我做交易。”
“怎么说来着,这世道本来就是如此。总得有些价值来让人产生动力不是么。”
他笑笑,收回枪:“那你说,要怎么帮你。”
我迟疑了下,眼下似乎并不是谈交易的合适时候,但此时他问起,又不能不说。
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身边的汪爷爷突然一阵咳嗽,在地上缓缓睁开了眼。“汪爷爷,”见状我就势蹲□,将他扶了起来:“你怎么样?”
他朝地上那具尸体看了一眼,嘴唇微微抖了抖:“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一路从埃及到这里,这东西没停止过对我的追杀。”
“它追杀你?!”他吃惊地抬头看向我:“为什么…”
“一眼难尽,老爷子。”
他再次朝尸体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说起来,它和当初你爸爸说过的那东西很像…”
“我爸爸?”他这话一出口,迅速令我想到之前他所说的话,我猜他可能还知道一些更深的秘密,关于我爸爸。于是我忙问:“我爸爸也碰到过这种东西?”
“是的,它之前在车里袭击我们的时候,还有它刚才那种样子,跟你爸爸在电话里同我说过的那诅咒很相似。”
“诅咒…”不由得抬起头,我朝斐特拉曼看了一眼。
而他似乎也被老爷子的话给吸引了,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低头目不转睛望着这老人。
“我一直以为是你爸爸胡思乱想出来的东西,”用力咳嗽了两声,他继续道:“因为自从他找到太岁给你吃了之后,他人就变得有点奇怪,总是问我一些关于少数民族蛊术的事情,还有苍龙压宝鼎的确切用意。”
“那你们查出什么来过么?”我问。
他摇摇头:“那是非常偏门的东西,记录有限,怎么查也查不出个究竟来。后来有一天,我记得很清楚,他用一种非常奇怪的口吻对我说,他看到了黑色的龙。”
“黑色的龙?”
“是的。我很奇怪,问他,什么黑色的龙。他说他也不知道,但那东西一直在盯着他,从他回上海之后开始,这让他感到很害怕。后来有一天,他再次打给我,用一种很惊惶的口吻对我说,那东西根本不是龙,那根本就是一堆会上天下地像有灵魂一样到处追踪着他的沙砾。”
一口气听他把话说完,我很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那个时候爸爸确实一直都有点心神不定的,但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我妈妈的关系,没想到尽然还会有这一层原因。联想到之前老爷子说我爸爸的死因,他说,‘他们身上的伤同你爸爸当时尸体上的伤一模一样。’
这么说,爸爸真的是死于这种咒了?但这时为什么?我中了这种咒,是因为斐特拉曼的坟墓遭到了老默罕默德的亵渎。那我爸爸又为了什么而中的诅咒??就因为两座坟墓里都有苍龙压宝鼎么?但苍龙压宝鼎不就是个镇压‘凶’物得器皿吗…
正思忖着,见小钱走到那具尸体边,朝它看了看:“有意思,这么说,这东西早在九十年代就已经有了。”
“但我不能肯定老艾说的就是这种东西,毕竟我没有亲眼见过。”老人道,随后看了我一眼:“不过,如果真是这东西追踪你爸爸,我不难理解你妈妈为什么会吓得发疯。只是奇怪在,为什么那东西没有伤你。”
这句话一出口,我兀地一怔。
是啊,如果两者是相同的,为什么那个时候它们没有伤害我,却在现在因为一个死去的盗墓者而对我穷追不舍…难道年代和国家不一样,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
突然觉得这想法有点可笑,我叹了口气,在老人身边坐下:“你说的这些快让我疯了,汪爷爷。”
“有时候这些记忆也让我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亲眼看到…老艾…他当时到底经历了多少…”话音未落,他再次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试图给他倒水,被他制止了,突然发现在他抬起头的时候他嘴角有些血丝,我不由得心里一凉:“汪爷爷,你…”
他朝我笑了笑:“实不相瞒,老年痴呆是假,有病是真的,这两年越来越重,你要是再晚点回来,估计就见不到我,也听不到这些东西了。”
“你…什么病…”
“肺癌。”他再笑,笑得有点勉强:“有时候真希望自己能真的得那个痴呆症,这样,什么样的感觉都没有了。你说那该多好。”
我看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但至少现在可以释然一点,因为知道你爸爸的死和你没有关系,不然我到死都会想着这件事。”说着,他搭住我手腕握了握,轻声道:“老实告诉你一件事阿妹,你听了不要生我的气,我一直都在后悔那时候不但没有阻止老艾去找那块太岁肉,反而还帮了他。”
我笑了笑,摇摇头。
“这真是场噩梦一样的经历,你是不知道的…”他又道。听声音越来越轻,我知道他身体恐怕已经到了极限,于是阻止他继续往下说,站起身对他道:“天快亮了,我收拾一下出去找辆车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他摇摇头:“不用,回养老院就可以了,这身体看不看医生都没差。”
“还是先去医院。”
说完正要离开,他突然抬头叫住我:“阿妹,知道我为什么装病住进养老院么。”
我一愣。这问题倒真没想过,当下回过头,问:“为什么?”
“有人…有一些人,大约从两年前开始一直到我这里来打听你的事情。”
我蹙眉:“什么样的人?”
他摇摇头:“不知道,据说是政府里的,因为陪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便衣警察。”
“政府…”
“他们一直在调查你,阿妹。关于你的一切,从小到大,他们一直在试图旁敲侧击地从我嘴里得到一切我所知道的。甚至,我怀疑他们是不是还在我家里按了窃听器。”
“有么??”
“不知道,”他摇头:“我没找到,但我总是心神不定。他们让我有种很不安的感觉,总觉得…似乎要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在你身上…特别是你妈妈后来给我打来的那些电话…所以我干脆装成得了痴呆症,住进了敬老院,彻底杜绝掉那些人找我的念头。”
“原来是这样…”
“偶尔我会回来看看,看是不是你妈妈会给我留下什么比较重要的消息,然后就在前几天,我接到了她的那两个电话。”说到这里长叹一口气,他看着我:“阿妹,你们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弄成现在这样…”
我朝小钱和斐特拉曼慢慢看了一眼,然后对这老人摇了下头:“不知道,不要去想这些了,汪爷爷,我送你去医院。”

 

第七十九章

‘沙人’的这次出现,让我意识到这古老诅咒的辐射面已经越来越广,如果不设法解除它或者令它停止,它会无休止地造成各种杀戮,仅仅是为了追踪到我并致我于死地。因而在医院将汪老爷子安顿好后,我没敢再多做停留,当即同他告别离开了长沙,跟随小钱一起返回上海,因为我需要借助他们的工具检查一下我的身体。
我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被安装了窃听器,或者定位器之类的东西。
油王对我行踪的掌控已经到了精准的地步,这不能不让我怀疑自己可能被窃听或者被定位追踪了。但检查的结果却令我意外,仪器没能从我身上找到任何类似跟踪器或者窃听器之类的东西,既然这样,那么油王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在一直追踪着我的?
疑惑间,我把这个人以及他带给我的这个谜团告诉给了小钱,并要他帮我查一下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我想联邦调查局的人总该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关于这个人的真实信息,至少可以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黑人还是白人?年轻还是年老?有没有什么明确的政治倾向性…而这些东西可以在最基础的地方给我一些联想,以便让我能试着找到解决那些困惑的方法。
可令我失望的是,在小钱调查了一天一夜之后,给我带来了一个很糟糕的消息:那位油王的身份很隐秘,所以关于他这个人的资料少之又少,除了一张被曝光的拍摄于九十年代的照片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透露出这个神秘人的真实长相。
而这个被人称作黑金皇帝的男人,长期以来一直低调得几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存在,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被人所知,直到伊拉克战争爆发之后,联邦调查局才留意到这个人在阿拉伯政治军事上的地位。但那个时候想介入调查这个人的背景时已经晚了,他的身份和行踪被一群极其专业的人保护着,其中包括前苏联的退役克格勃,还有一些从世界各国组织到一起的武装精英。他们同他一起在他小小的地下国度里过着隐士般的生活,并在幕后操纵着整个阿拉伯的政治外交。
“你到底怎么会惹上这么一号人物的?”说完之后小钱用一种奇特的表情看着我,问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坐在角落里用力吸着烟,一边对着窗外步履匆匆行走在上海阴沉潮湿的空气里那些忙碌的行人发呆。
他坐到我身边把一张打印的照片递给了我:“这就是那张照片,要不要看看。”
我接过朝它扫了一眼。
这照片对我来说基本没有任何价值,因为它纯粹是个背影。看地方应该在开罗机场附近,照片上那个人穿着件很传统的阿拉伯服装,所以基本上看不出他的样子,不过跟周围那些行人的身高对比来看,个子显然应该很高,并且很年轻,这一点是从他的站姿体态上看出来的。
不过除此之外,倒也并非一无所获。
由于他当时正拿着副墨镜往鼻梁上戴,这举动让人因此而或多或少窥见了少许他的五官:高挺的鼻梁,长而浓密的睫毛,露在帽檐外的头发是银灰色的,在阳光下看起来像簇闪闪发光的白银。
除此,就再看不出更多的东西了。
“似乎很年轻的一个富豪,也不太像纯粹的阿拉伯人。”把照片还给小钱后我道。
他瞥了我一眼:“不像纯粹阿拉伯人?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种地方的人接触多了会很好辨认他们的长相,这男人不太像纯的阿拉伯人。”
“你眼睛真毒,他的确不是阿拉伯人,据说是以色列还是土耳其混血儿,谁知道呢…知道白宫有些人怎么称呼他么?”
“怎么称呼?”
“不露脸的皇帝。”
“噗…”我忍不住笑了笑。
而他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坐了坐正,再次看了我一眼:“好吧,我们来整理下思路。你说这个人要你帮他找一具收藏用的木乃伊,这个人在又大约从你正式开始着手替他寻找木乃伊之后,开始了对你的追踪。但他既没有用监听的方式,也没有用追踪器的方式,所以你和我都很好奇,他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把你的行踪查得一清二楚的。”
“对,是这样。”
“现在我有一个假设,也许他用了卫星系统在跟踪你。”
“卫星?”我怔了怔:“GPS不是本来就是卫星定位系统么。”
“我指的不是GPS,而是美国国防部专用卫星防御系统,它完全不需要再你身上安装什么设备,就可以以最快最精准的方式捕捉到你的行踪。”
“…老美军事上的高阶类装备一向处于封闭保密状态,什么时候开始连这种专用卫星防御系统也用于私人监视了?”
“有可能,如果他有足够的权利。”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按照你说的那些,显然是这样。”
“该死…”虽然仍觉得欠缺一定的说服力,但这无疑是眼下关于我被精准追踪的最好解释,当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闷闷地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吸着手里的烟。
“那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了么?”随即听见小钱又道。我不解地朝他看了一眼:“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