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了过去说道:“如何?”
碧秀心说:“好谱子,汉宫失散的曲谱没想到你能找到。”
石之轩的手摸向一侧的古琴,说道:“秀心可要试试?”
碧秀心的手挑了两段音,然后摇头:“很少听到之轩的琴声。”
石之轩说道:“这乐音一道,不及秀心。”
碧秀心的手移开这把琴,说道:“琴为心声,之轩可愿为秀心弹一曲?”
石之轩的大手轻轻拂过古琴,点了点头。
多年未碰这古琴,一开始有些生疏,碧秀心很认真的看着他。
琴声响起,碧秀心一愣,她看着琴上的双手,修长有力,而且十分漂亮。抚按琴弦,弹挑拨指,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美感和优雅。
当日的《歼秾》转变成如今的琴声,这份感觉十分奇妙。琴声中开始的柔情眷恋,渐渐地随着急促的旋律变得沉郁压抑,后来有流露出一种让人心颤的期望。
碧秀心听到这里,拿起手中的玉箫立刻追随而上,箫曲与琴声交错,一人惆怅一人安慰,两人慢慢放开心思,人乐合一,合奏的音乐带着缱绻温柔,情意无限。
慕伯停下手中的扫帚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从少主将这个女子带到这个地方,他就知道这女人和别人不一样。这女人确实绝世无双,否则也不会让向来无心无情的少主心动。这一次,他也能看出少主是认真的。
只是这个女人心中装了太多的东西,而且注定与少主的未来有着十分的冲突。这等状况,比起当年的主子也不如。
主子只会遗憾,而少主…他有种感觉,少主很可能为这个女人丧命。
两人的合奏天衣无缝,感情深厚,但是听在慕伯的耳中却如同丧命之曲,让他想将其打断。
终于,曲子停了。
慕伯想了想,他向一处密地走去。
碧秀心和石之轩正说着话,突然,外面有脚步声。
从窗外远远望去,慕伯抱着一个巨大的盒子走了过来。碧秀心目光一闪,在这宅子两个月,这慕伯是从来避着她的,现在怎么主动过来了。
“少主。”
石之轩看到慕伯手中的盒子,脸上复杂之色一晃而过。
慕伯又破天荒的给碧秀心行了一礼:“姑娘。”
碧秀心微笑点头。
石之轩说:“慕伯怎么将这东西拿出来了?”
慕伯叹道:“主子当年没有送出去,他定希望少主子能送出去的。”
碧秀心有些好奇,慕意清没有送出去的东西?难道是给大师伯的?
石之轩接了过来,然后说道:“先放回去吧。”
慕伯一听,然后冷冷的扫了碧秀心一眼,碧秀心蹙眉:“秀心可得罪慕老了?”
石之轩对于这位从小照顾他的老人很尊重,而且他虽然称呼他为少主,实际上并不是他的手下。所以,他并未有任何发作的意味,反而平静的说:“还不到时候。”
慕伯说道:“如果是少主子不希望将其送出去,我就收回去。可是少主子既然将碧姑娘带回,就证明少主子已经有所决定。少主子犹豫之前,为何不问问碧姑娘的想法?”
石之轩面色一沉,他已经确定慕伯的来意。想起初来此地秀心和他的约定,他心中摇头。
女人向来多情,本想借情让秀心心甘情愿放弃一切跟着他,谁知道,秀心还未有此意,他就已经沉浸在她编织的情网中。他很喜欢看她笑,喜欢呆在她身边听她说话。她若细水一般慢慢渗进他的心怀,让他不愿舍去。
师父说,慈航静斋的女子最厉害的不是让人一见倾心,而是与之相处后动心动情。更可怕的,在动心动情后,是一生的绝望,而且这绝望还会让人却生出一丝恨意。她们不会动用任何阴谋,只会当着面设下他们明知是危险的陷阱,然后她们会微笑着看着众人如飞蛾扑火一般,心甘情愿地跳进陷阱中去。而且每当有人有丝毫犹豫,她们会心甘情愿的陪着众人一起跳。而这一跳,众人的心已经丢下,当他们泥足深陷再也出不来时,而她们却会仙姿从容的从陷阱中飞出!
想到这里,他深深的望了一眼碧秀心。
碧秀心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之轩,你可有话对我说?”
慕伯重新将东西递过去。
石之轩身上复杂的看着这个盒子,然后将其交到碧秀心手上,说道:“你可愿接受它?”
碧秀心好奇的将这个盒子打开。凤冠霞帔,红色嫁衣。柔滑的锦缎,明亮的珍珠彩带,构成一套价值连城的嫁衣。
碧秀心瞬间明白了,慕伯竟然忌她如此。
慕伯紧紧盯着她,静斋女子可以与人相恋,但是敢私自成亲的没有几个。她若接受了,证明这是她不是借石之轩渡情,那么他所担心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如果她不接受,也好让少主子在还未深陷之时看清她的面目。
石之轩点头。
“秀心可愿穿上它?”
碧秀心的手摸向这红色的喜服,她抬起头:“很漂亮。”却不说同意。
石之轩突然记起那日燕好之后她说过的话,她说她可能会走。
脸上微沉,双手合紧。
慕伯心叹,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剩下的事情就让少主子独自去面对。
慕伯踏出院子半步,便听到盒子落地的声音。慕伯摇了摇头,然后走得更快了。
嫁衣上的珍珠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碧秀心淡淡的看着,不发一言。
石之轩突然起身,说道:“我出去走走。”
碧秀心轻轻点头。
门被石之轩关住,碧秀心起身将落地的嫁衣捡了起来。又想了想,她找出针线将珍珠重新坠了上去。
将东西重新放进盒子中,她扫向窗外的风景,很快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两人两个月的相聚,情虽变深,但是双方的信念一直都未曾改变。
石之轩想要她妥协,她又何尝不希望他脱离。本来心照不宣的事情,被今日慕伯彻底捅开。她和石之轩都已经明白,这两种情况就是再恩爱许久也不会出现。
一整天,碧秀心都未曾看到石之轩的踪影。
晚上,碧秀心站在这宅子的最高处看着宅子各处。
箫声响起,在月夜中显得格外明亮.
明明空灵轻松的曲调却给人一种哀婉凄切的感觉,果然,碧秀心感觉到她身后有一处身影落下。
石之轩径直坐在石桌前,手中的酒瓶搁在桌面上,然后对着碧秀心的背影坐了下来。
他静默了半响,突然直向一株夜昙,问道:“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保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碧秀心扫向那株夜昙,放下唇边的玉箫,说道:“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石之轩突然提起酒往嘴中灌了下去。
碧秀心的箫突然抵住他的酒壶,说道:“你何必如此?”
碧秀心又指着这夜昙:“事和物起于心,此花,心中不想,眼不观望,它便不存在。”
石之轩紧紧盯着她:“此花本就存之,心中不想,眼不观望,它依然还在。”
碧秀心一叹:“之轩太过执着。”
石之轩说:“秀心太过明白。”
碧秀心摇头:“我其实并不明白,所做一切都是随着自己心意而来。”她知道自己与他相恋的结局,可是爱情破门而入的时候,她却没有丝毫逃避。
石之轩目光闪动,碧秀心嫣然一笑:“索要我明天准备离开!我的心再做出决定的时候,我会回来。”
见石之轩不语,她对他嫣然一笑,说道:“我不会回静斋,可是也不愿成为邪王的妻子。”
石之轩顿时明白,他在踌躇。
碧秀心紧紧盯着他,他终究有太多的顾虑。
碧秀心继续说道:“还有,现在邪帝舍利不在我和鲁妙子身上。”
石之轩一愣。
碧秀心低头,然后绕过他,向亭子走下去。
“碧秀心。”
碧秀心停下脚步。
石之轩终究没有说什么,碧秀心提起步子便离开了。
50秀心,吾妻
碧秀心回了房间,她一直未睡着。
夜风吹入她的房间,珠帘声清脆的响着。
她伏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灯烛,如果当日他们未曾那个山谷脱身,也许事情就简单了。
深夜,外面传来脚步声。
碧秀心起身,眼睛望着紧闭的门。
终究,不破门而入。
碧秀心低下头,这样也好。对面的房门声响,碧秀心将窗子打开,隐隐看见他抚了抚眉心,显然喝了不少酒。
灯光熄下,碧秀心轻笑一声。她关上窗,这才在床榻躺下。
第二日,天微亮。
除了那支玉箫,她什么也没带。
慕伯麻利的帮碧秀心开门,碧秀心头也不回的离开,哪怕她能感觉有道火热的目光,她依然未曾做任何停留。
出了宅子,仰望那一望无际的天空,然后在瞬间飞上门外早就准备的马匹。驱动马儿,很快,碧秀心出了这个镇子。
镇子外的羊肠小道上,疾奔不久的碧秀心突然将马停了下来,思忖了一会儿,她拉过缰绳,然后转了回去。
过镇门而不入,径直从另一旁的官道行去。
历经两月,碧秀心再次踏进川蜀。进入静斋范围,她并没有上帝踏峰,只是送了一封‘隐世’的信。
过两山两县,碧秀心走进一处大山。
这幽静的小筑又起了尘灰,碧秀心收拾后便住了下来。花了五日,碧秀心将一切基本的生活东西全部备足。又规划了几天,菜园和麦地已经初具雏形,药园也弄了几块,后来又搬回不少书籍。
慢慢的,小筑自给自足,自从准备好一切,她就未曾踏出这块幽地。与世隔绝的生活,没有让碧秀心感觉乏味,反而让她感觉从未有过的放松。
除了偶尔的想念,她对目前的生活极其满意。书房中的书画越来越多,原本空荡的书房,现在慢慢被填满。
书架上的大都数是碧秀心的娟秀笔记,有佛经、有医经,甚至还有一些她所参悟的东西。
对于碧秀心来说,除了每天早晚的打坐,就是在书案前动笔令她心静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开皇十九年就过去了,开皇二十年也过了大半。碧秀心在山中不问世事,但是外面却因为她变得风起云涌。
碧秀心以身饲魔的事情,因为胡氏预言为天下人所知,随后碧秀心因为邪帝舍利被魔人围攻,最后被邪王石之轩救走,众人丝毫不意外。
只不过坏在两人消失三月后,石之轩却单独出现,这不免让人怀疑石之轩因为贪欲杀了爱人。
于是,各大势力纷纷派人寻找石之轩,查询碧秀心的下落。魔道也纷纷找寻石之轩,他们最怕石之轩从碧秀心那儿得到邪帝舍利。
令人好奇的是,这一次,连中原第一高手宁道奇都为了打听碧秀心的消息再次出手。而慈航静斋、净念禅院却没有任何动作,有亲近的人问起碧秀心身在何处,得出的答案却是不在慈航静斋。
这模拟两可的话令人疑惑不解,但是大家很快被宁道奇和石之轩的匆忙一战吸引了,这一次,石之轩没有逃,反而从容退离。所露出的武功比起上一次不知高处多少,宁道奇战后与友人感叹,石之轩必然成为邪帝第二,不少年后,必然成为天下第一。
这原本只是私人的感叹,却在一夜间,传得人尽皆知。
这时候,石之轩的名声更进了一层,而碧秀心的下落也更加牵挂人心。
石之轩借势起力,已经开始着手统一圣门,第一个目标放在天莲宗安隆身上。
安隆为川蜀商贾,手中金钱资源无疑丰厚,更重要的是,此人最识时务。
三擒三放,又在神鬼不觉中掌握了安隆的经济命脉,魔门以强者为尊,安隆拜服。虽然安隆商贾身份不为人所知,但是天莲宗落入石之轩手中却能让不少势力得知。
魔门两派六道,已经有一派两道落于他手。邪极道自向雨田失踪,因为并没有正式传人,向雨田四个不成器的记名弟子将此派分成四支,分别是逆行派的尤鸟卷、帝王谷的丁九重、赤手教的周老叹、媚惑宗的金环真。
石之轩准备着手收拾这四人,却在这时,变数突然出现。
隋帝废太子杨勇,改立晋王杨广为太子。杨广一继任,便着力以朝廷为主,然后联合净念禅院和慈航静斋弹压石之轩统一魔门的步伐。加上,魔门众人各有私心,竟然联合反抗石之轩的动作。原本一片好形势,顿时全部瓦解。
在杨广心中,魔门若统一,对他将来的统治绝对是一大祸害,所以他先下手为强。
石之轩将杨广雷厉风行,终究还是忍耐下去。宗门和朝廷终究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他也清楚明白,若不是圣门之中有人助杨广阻挠他,杨广也不会如此快速反扑。
圣门一统,还不到时候!
从大兴城路过,石之轩收留了前太子杨勇的私生子杨虚彦。这件事,魔门人都知道,可是以前和杨广有过交易的魔门弟子却未将这事情告知杨广。
石之轩沉寂下来,平静了一段时间后再起风波。
霸刀岳山和小刀李渊割袍断义之事传遍天下,随后名传天下的才艺大家明月失踪,宋缺追杀岳山的事情更是传的沸沸扬扬。
这一日,碧秀心伪装一个普通女子,准备下山为自己添些笔墨纸砚。
走到半路,顿时天降大雨。山路变得十分难走,到达小镇的时候,她的裙角有一丝泥黄。
整了一堆四宝,用一个大箱子装好。
又欲回山,却在出镇的时候一匹马莽撞的撞进街道,街道上还有穿着蓑衣打着伞的百姓。
马上的人趴在马上,好像人事不知。
街上的人顿时骚乱,眼见这马马上要撞上人。碧秀心出手止住的这马,然后将马上的人提了下来。
岳山?
把了把脉,好严重的伤!几乎踏进了鬼门关。
当下,碧秀心将其带进立刻附近一家医馆。
坐堂的大夫连忙赶过来,看了岳山一眼,一接触他的手,慌张的说:“这位姑娘,这位侠士已经死了,何必将死人带进来坏我招牌。”
碧秀心说:“大夫,他还没死,借你医馆药材一用,事后定有重报。”话语很是柔和亲切,这大夫竟然感觉自己原本还慌张的心却不由自主的安了下来。
他到嘴的话已经吞了下去。
碧秀心从身上拿出一排银针,然后写了一个方子交给这大夫,轻声道:“麻烦大夫了。”
这位坐堂大夫看到这方子,眼睛一亮。
碧秀心扶起岳山走进医馆的后面屋子。
手中的银针飞快的在他身上刺了过去,岳山无力的睁开眼,已经有了一丝的知觉。
“是…是碧…碧仙子吗?”
碧秀心温声道:“岳大侠,是秀心。”
岳山脸上露出笑容:“是…就好…能在临死前见…见到碧仙子,已经无憾了。”
碧秀心轻叹:“岳大侠为何伤至如此?”
岳山摇头:“岳某学艺不精,不该怨人。”
碧秀心听了便不再过问,她静静的收了银针。
岳山顿时感觉自己精神大作,但是却明白这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碧仙子一直呆在这个小镇未曾出去?”
碧秀心点头。
“可是因为石之轩?”
碧秀心微微一笑:“并不全是,师父知秀心的性子并不适合帝踏峰,所以早有言在先,秀心不必回去。”
岳山轻声说道:“石之轩失败了,你可以放心了。”
碧秀心一怔,失败了?岳山见碧秀心没掩饰好的恍惚,脸色一黯。
岳山又说道:“碧仙子可记得十二年的事?”
碧秀心看着岳山,问道:“可是你和祝玉妍?”
岳山点头:“石之轩向来无情,先前他和玉妍有过一段交往,最后他并未给玉妍留下一丝情分。这导致玉妍对他爱到极致,也恨到了极致,哪怕生下为岳某生下女儿美仙,也未曾减过一分。石之轩…他是玩弄情场的高手。”
碧秀心低下头,轻声道:“岳大侠为何对秀心说这些?”
岳山道:“不想你受罪。”
碧秀心起身,说道:“秀心其实早知道此事,所以岳大侠不必担心。”
岳山动了动嘴,碧秀心接着说道:“秀心喜他爱他,却失不了自我,所以我和他的机会不多,也谈不上受罪与否。”
岳山深深的看了一眼碧秀心。
正要说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碧秀心伸手点了他的穴道。
然后往他体内输入真气,
岳山摇了摇头:“岳某的身体自己清楚,不必再为岳某浪费真气。”
碧秀心说:“秀心有一不成把握的法子,不知岳大侠可敢赌上一堵?”
岳山淡淡的一笑:“岳某还存于世,皆因席应未死,如今宋缺再次盯上席应,可以说心愿已了,再坏也只是死去而已。”
碧秀心点了点头。
正好,坐堂大夫煎好药送了进来。
岳山一仰头便喝了下去。
碧秀心给了坐堂大夫银子,然后将门锁好。剑典真气用于银针之上,源源不断的真气充斥在银针之上,随后银针对着人体要穴一一扎去。岳山痛叫一声,碧秀心恍如丝毫未闻,这个法子就是以金针激穴之法保住他的性命。
动作快速,真气更是不曾间断,两个时辰的针击,碧秀心的真气损耗已经严重,额上已经见汗。
终于到了收针之时,可就在此时,岳山突然喷出一口鲜红的血。
碧秀心大惊,手上动作不停,急声问道:“岳大侠竟然用了天魔解体**?”天魔解体**,虽然冠以天魔二字,却不是魔门的功法。这种功法有很多种,但是原理同出一辙。皆是先伤己再伤人,而且比起全胜时期都来得要强。
岳山成名二三十年,现在用了这天魔解体**竟然还赢不了宋缺,看来宋缺进步很大。
岳山点头:“宋缺很强。”
碧秀心心中一叹,手中动作更快了,天意如此,收回了针,岳山软到下去。
命已经保住,但是武功全失,这到底是福是祸?
坐到一旁恢复真气,岳山见状,苦笑道:“天意如此,既然捡回一条命,岳某合该感激上苍。”
碧秀心睁开眼,对其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51秀心,吾妻
恢复功力后,碧秀心将大夫叫了进来。
坐堂大夫见岳山没事,他看碧秀心的眼光甚是崇拜。碧秀心请他帮忙,他什么话也没多说就将岳山打理的妥妥贴贴。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碧秀心在岳山伤好之前,指点他医治病人。坐台大夫姓张,在镇子的口碑十分好,不过拘于一个小镇,他的医术甚至不及外面大城的一些大夫的年轻大夫。
碧秀心想想也应了下来。
这坐堂大夫心地不错,与其去一个个的救治病人,不如多帮助几个大夫,将来得救的人也多。更何况,岳山要想行动方便,至少也需要三天,
三天后,岳山已经行动正常,三天思考,他已经准备留在此镇。岳山行走江湖多年,仇家和恩怨也是不少,他的武功全失,再踏足江湖根本没有保障。此地离慈航静斋就两座山的距离,治安十分不错的。加上此处比起慈航静斋山脚下的小镇更显得偏远,一些江湖人更是很少踏足,这里确实是隐居的好地方。
岳山安顿好后,碧秀心也准备离开的时候,这个小镇引来了熟人。
李渊和梵清惠。
小小的岳宅。
李渊和岳山在屋里争吵,梵清惠和碧秀心在屋外。
“师妹,你变了许多。”
碧秀心道:“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也会变的。”
“回静斋吧!”
碧秀心突然撩开手臂上的衣服,梵清惠大吃一惊。
“守宫砂…你…你…真动情了!”
碧秀心放下衣袖,梵清惠的脸已经完全变了颜色。
“心已不静,这山上的日子,我是待不住的。”
“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碧秀心说:“我已经避世,就在前面那座山内。”
梵清惠叹道:“你并没有动用心法?”
碧秀心点头。
“你何苦如此?”
碧秀心说:“借用心法破情,还不如自己等着这感情烟消云散的时候。”
梵清惠一愣,随后冷声说:“如果一辈子都消不了呢?”
碧秀心说:“那就记一辈子。”
梵清惠目光眯了眯,说道:“可是石之轩在外闹得腥风血雨,师妹就因为一段感情忘却自己的责任?”
碧秀心微笑道:“他并没有成功。”
梵清惠说:“是岳山告诉你的。”
碧秀心点头。
“那你可听到宁散人对石之轩的评价?”
碧秀心奇怪道:“这关散人何事?”
梵清惠说:“宁散人以为你被石之轩所害,所以出手了。”
碧秀心问道:“师姐没有将秀心的消息告知散人?”
梵清惠说道:“没来得及。”
碧秀心轻笑,是来不及还是故意,她心中已经了然。
“宁散人说石之轩五年之内会超过他。”
“是有可能。”碧秀心说道。
梵清惠说道:“你是最了解石之轩,若是师姐没有猜错,你已经到了心有灵犀的顶峰之境,所以师姐请你重新出山。”
碧秀心没回答。
梵清惠又说道:“石之轩这次失败是因为匆忙之故,现在他已经潜下去,所以下次他的动作…”梵清惠没有继续说下去,碧秀心又怎会不明白。
“我的剑心出了破绽。”碧秀心淡淡说出了事实。
“因他出现破绽,师妹何不趁此将破绽破了。”
碧秀心从袖子中拿出碧游剑,然后拔出一截,虽然没有完全拔出,但是青光一闪,竟然也让梵清惠从心底感到心惊。
“师姐,秀心已经一年没有拔剑,现在倒是生疏了不少哩!”
梵清惠先是一惊,但是很快恢复平静,淡淡说道:“现在还来得及。”
碧秀心转过身,将碧游剑再次合紧,却没有再接这个话题。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碧秀心问道:“师姐怎么和李渊一起过来?”
“明月失踪了,她失踪的前一天,是因为听到李渊和岳山的吵闹。”
“为何吵闹?”
梵清惠说:“明月有了身孕,孩子的父亲在这个阶段根本不敢承认,岳山让李渊娶明月,李渊反对得极其激烈,所以这两人吵了起来。后来明月失踪,两人甚至还做出割袍断义的举动。”
碧秀心问道:“是杨广?”
梵清惠点了点头。
独孤皇后还在世,若是知道自己一直认为夫妻恩爱的儿子儿媳搞出私生子女,相对于杨勇,估计她会更恨杨广。这样一来,他刚登上的太子之位也不稳当。
明月和岳山情同父女,明月失踪如何不令他惊恐。
“可找到了?”
梵清惠摇了摇头。
明月的烈性她还是有些清楚,她或许喜欢杨广,也感恩岳山对她的安排,但是她是不是一个愿意困于深宫后宅的人,所以出走也是可以预料的。
这时候,李渊从屋子里走出来。
看他的神色,显然又谈崩了。
触及碧秀心和梵清惠,李渊露出和煦的笑容。
“梵仙子、碧仙子。”
碧秀心说:“李阀主,岳大侠已经不算江湖中人,这居舍还请李阀主保密。”
李渊笑说:“谨遵碧仙子之言。”
碧秀心对他回了一礼。
“师姐,秀心先告辞了。”
梵清惠点头。
碧秀心转身离去。
李渊上前一步,看见魂牵梦绕的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嘴中话语化成一记苦药吞咽了下去。
梵清惠眼中一闪。
幽林小筑。
碧秀心又平静过了两天,第三天看过岳山后,走在路上竟然有人跟踪她。
转过头,当看到是一个四五岁的锦衣小孩时,她不免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