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瞟向书本,笑问道:“黄姑娘也对江湖的事感兴趣?”黄伊说:“只是无聊的时候多多了解总不会错的。”

“既然如此,黄姑娘不如出去看看更为实在?”宋缺说道。
黄伊听了,眼睛望着天空不知想些什么。

许久,她说道:“这里很清静,而外面可能就要大乱了,宋公子,不是吗?”
宋缺深深的看了黄伊一眼,点了点头。
“你觉得杨坚如何?”

黄伊奇怪的看了宋缺一眼,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缺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然后回答说道:“世人都说杨坚雄才伟略,宽厚仁义,是百年难见的明君…你的意思呢?”

黄伊嘴角抽了抽,自个不认同却要自己跟着不认同,真是可恶!
“你可是要我说真话?”黄伊笑问道。
宋缺严肃说道:“这是当然!”

黄伊站起来,说:“杨坚目前是个不错的皇帝,施行仁政,开皇律的修订和均田令的颁布也让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些。”
宋缺冷哼一声,说:“普六茹家胡人就算改了杨姓也改不了他们的血统,北边混乱了几十年,没想到最后登上帝位还是姓普六茹的!”

黄伊摇了摇头,然后说:“普六茹已成过去,他们已经恢复汉姓,更何况他们现在不是在慢慢削弱那些胡人在朝堂地方的影响,还有他新开的科举制度,这可是寒门子弟的福星!”

宋缺听了,脸上虽然不喜,但是眼中还是露出一点认同之色,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又问道:“你说‘目前’是什么意思?”

黄伊笑了笑,说:“世事难料,谁又知道后续的命运?”
宋缺紧盯着黄伊,复杂的说:“真是如此?”

黄伊从容不迫的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呢?南陈破灭,你准备如何?”
宋缺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却是不语。黄伊也不是追根究底之人,他不想答,她也不再问。

“宋公子,你知道四大奇书吗?”黄伊岔开问题。
宋缺点了点头,说:“《长生诀》和《战神图录》消失了几百年,《天魔策》据说有十卷,后来却在光烈皇后阴丽华手中流失过,现在魔门现在只余下六卷。而《慈航剑典》…”宋缺突然停住不说,眼中闪过一抹追忆。

黄伊说:“这些我知道,不过我倒是好奇这四部奇书真能帮人破碎虚空?你可是见过天魔秘和剑典武功?”

宋缺说:“这有秘籍又如何,武道的极致可不是有秘籍就可以,重要的是悟性和恒心。与其觊觎秘籍,不如自己都加领悟!祝玉妍的天魔大法和秀心、清惠的剑典我也见过,只不过比其他武功精妙一些!”

黄伊哭笑不得,他倒是自信得很,这中间的一句话好像是在对自己说教了。
她将手中的书摔在宋缺身上,宋缺也不着恼,只见他连忙接住书籍,然后轻轻将书籍放到椅子上。

“你不喜欢,我不和你说了,我现在马上要上树林采药摘果,你去不去?”黄伊郁闷说道。
宋缺摆了摆手,笑说:“你去好了,我在这里给你看着屋子好了!”黄伊笑道:“你倒是乐呵,也罢,你自个儿好好呆着。”

宋缺点点头,黄伊眼中带着笑意才提着小篮子离开。

第 17 章

黄伊独自走去这谷中的小树林,十分细心的分辨这些俗世间的药草。藏金花、参花、辛夷花 、蔻花…黄伊一一将他们采摘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黄伊才满意地望着满满的一背篓的药草药苗,她笑了笑,现下离需要的药材还是差一种雪莲花。
不过雪莲长生长在高山寒冷之地,这里虽然是灵气充沛之地,但也不能无中生有。

雪莲在这世俗很是宝贝,就是在修仙界也是是低阶辅助的药草的常见之药,她已经好久没有练过这低阶丹药,这雪莲花她的储物袋里想必是没有存货。
突然,黄伊好像想到了什么,她连忙召唤出凌空石,意识沉浸石里。宽阔的空间角落有一梨木大箱子。黄伊脸上露出微笑。

这个箱子,里面装着小时候在桃花岛摘下的各种物事,已被作为纪念。她记得里面有几朵雪莲花和一些莲种。没想到,她现在竟然也有用到这东西的一天。

回到家里,只是淡淡的和宋缺打个招呼就独自将一些药草幼苗培植在药田之中,又取出清晨在九种奇花上弄下的露水,在药房里开始调配。

九花玉露丸,这是父亲在世俗中调配的极好的养生和疗伤的药丸,在当初武林也是极为珍贵的圣药,她今日想要再将它做出来也是因为这药最适合这个世界不过了。黄伊端看这九花玉露丸,药丸外呈朱红色,圆鼓鼓的煞是喜人。药丸发出的清香让人心中舒畅。黄伊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次她做的这一批九花玉露的品色是极为上佳的。黄伊将这几十颗药丸塞进了一个大的玉瓶,然后就将这玉瓶放于旁边的橱柜之上。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了,宋缺手上的包扎的纱布早已经拆下。这三天,他们虽然每天见面,但是说话并不多,宋缺忙着去山上练功和琢磨刀法,黄伊每天只准备好一日三餐,剩下的也是配药打坐,日子过得倒是极快。
想来宋缺今天也是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和她也算是点头之交,以后她会长时间住在这里,和他打好关系也是好的。
于是,黄伊便将橱柜上的三个玉瓶放于一个锦盒装好放于床边。说起宋缺这个人,虽说有些认死理,人也狂傲,但是还是一个细心周到之人。自从他的手指稍微有力,他就将他她房间重新让给了黄伊。

敲门声响,黄伊拿过边上的锦盒便前去开门。
门口的宋缺还是身着白色锦衣,完美无缺的脸上带着丝丝浅笑,他的双目炯炯有神,显得十分神采。看来他今天的心情很好。黄伊见宋缺不说话,她轻声说道:“今日准备走了?”宋缺双手握住,手指摩擦着手指上的扳指,点了点头。

黄伊将手上的玉盒递给他,他奇怪的接了过来。
黄伊说:“这些是我配置的,盒子里面有用法,你若是不放心,自然可以不用!”

宋缺将盒子收进怀里,笑说:“我怎能如此做想,谢谢你的好意!现下我要回去,你有什么要帮忙尽可以说出来。”

黄伊想了想,眼睛直盯着宋缺,问道:“你以后会不会派人到这里来!”
宋缺毫不犹豫的说:“放心,我不会如此!”

黄伊悠悠地说:“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宋缺看着黄伊,黄伊调整好心情,笑说:“我送你…”

宋缺笑着侧身让开位置,黄伊微微一笑踏步上前。

看着留在眼前的绳子,黄伊笑了笑。她扯了扯绳子,望着目不见顶的悬崖说:“这么高,你能上去?”
宋缺手握着绳子,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黄伊见状,她识趣的将手松开。

“黄姑娘,你多保重!”宋缺最后向黄伊拱了拱手。
黄伊点了点头,宋缺双手抓住绳子,然后纵身慢慢跳了上去。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黄伊的神识紧紧跟着宋缺。
宋缺爬上大半,他感觉手指有些轻微麻痒,他苦笑一声,终究手才刚好。
黄伊皱了皱,连忙使了个醒神诀放于宋缺身上。宋缺只觉身体立刻轻松下来,手指上的麻痒也好像消失了一样。

宋缺到达顶上,看见自家二弟和几个亲兵早已经等候多时。他正要说话,突然一股浓烟烧糊的味道传来。

宋缺和宋智连忙往悬崖下望去,只见支撑宋缺上来的粗绳已经是一条火龙。慢慢地,火光立刻飞升上来,粗绳立刻燃尽。

宋智看了脸上微沉的宋缺一眼,眼中十分复杂。
“大兄…”

宋缺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去。
这时,天空中传来一声清越的雕吟,宋缺一众人连忙向天空望去,只见一只雪白的大雕在他们头顶上空盘旋了几圈。

“大兄,我们岭南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只神骏的大雕…”宋智奇怪的问道。
宋缺若有所思,他若是没有看错的话,这只雪白的大雕是从崖底飞上来的。他从怀中拿出锦盒,急忙将它打开,只见除了三个十分晶莹的玉瓶外,还有一只极短的紫竹箫。

他将紫竹箫横在嘴唇边上,箫声清脆清亮。白雕顿时向他飞来,转眼间,白雕就落在宋缺的旁边,亲昵的蹭了蹭宋缺的衣角。白雕嘴角叼着一块绢布,宋缺连忙接过来一看,心中甚是喜悦。
他摸了摸白雕的羽毛,然后吹响紫竹箫。

白雕趁势飞上天空,转眼就消失在天际。
宋智看着这一幕,低声说:“大兄,这是怎么回事?”宋缺从天空中移回目光,低声说道:“智弟,从今天起,你派些守卫守好这个庄子,这悬崖边上以后不能随便让人靠近。”

宋智点了点头,脸上却带着无数的问号。宋缺拍了拍宋智的肩膀,淡笑说道:“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们照办就是!”

宋智笑说:“大兄,兄弟这不是好奇吗?”
宋缺率先走到前面,然后解释说道:“不是我不告诉你,这件事还有些问题,现在我还没有弄清楚,你以后会知道的!”

宋智听了,心中奇怪宋缺会对他解释,他连忙摆了摆手。
宋缺见他模样,好笑的说:“我们回山城…”宋智连忙点头,朝着周围亲兵使了个眼色。

亲兵们连忙牵过两匹马,宋缺和宋智相视一笑跳上马背,疾驰而去。

第 18 章
离宋缺回去已经大半个月了,黄伊一直呆在这崖底不曾出去。
是日天朗气清,黄伊在寒潭旁边用了些灵药和寒潭灵泉配置了不少的兽灵丹,然后捏碎其中一粒兽灵丹放于一个装满食物的大竹桶里。

这时一只雪白的大雕突然从空中降下,只见白雕漆黑的眼睛里竟然露出馋嘴的人性化的情绪。

黄伊连忙将竹桶放于白雕面前,白雕“咕咕”叫了几声,然后蹭了蹭黄伊的手。黄伊安慰地帮它理了理羽毛,然后从它的爪下弄下一个小包袱。
白雕低下尖尖的嘴,黄伊微笑的看着它,说:“谢谢白灵!”

白雕露出傲然的表情,黄伊敲了敲它尖尖的头颅。
这只白雕名 “白灵”,是她来这个世界偶然间从走南闯北的客商买来,原来她是将它放生,谁知它却是跟着来到这山谷,开始几天,黄伊并没有理会它,任由它在谷中飞来飞去。她其实心中清楚是她修真者带着的灵气吸引了它。后来宋缺阴错阳差的到来,黄伊就产生了想法。这只
白雕虽然不是灵兽,不过经她半个月来每日喂食兽灵散,白雕现在已经暂通灵性,而且更是变得神骏无比,每日往来送去,这也解决了她和宋阀之间的错综关系。

只见白灵低着头,尖尖的嘴已经迫不及待的在吃食,黄伊走到一旁的摇椅上坐下,然后打开这个小包袱。
包袱里依然带着不少岭南的土特产和各类书籍,还有一些十分漂亮华贵的首饰和名家仕女的衣服,黄伊也不去拆看,径直将最里面的信封给打开。
这信里面宋缺还是如以前一样都是问候自己,后来加上一些岭南的奇闻和景观。最后末尾他依旧加了一句劝自己去宋阀做客的话语,还是真是客气之极。

黄伊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将信收进信封。再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锦盒,她轻轻将信放于其中,待要合拢锦盒时,黄伊却将盒中间所有的信拿了出来,慢条斯理地数了数,竟然已经将近二十封了。她脸上露出无奈之色,想了想后,她便起身去刚布置好的书房行去。

书房不大,只有两三个三层书架位于中间,书架上摆着不少的书籍大都是宋缺送来的史书游记以及诗词和各类杂学,剩下的小部分是黄伊闲事写的心得与注释,还有一些以前在修仙界收集的世俗武功秘籍以及医术毒经。在靠着门边的是一张小型书桌,桌上的笔墨纸砚全部备齐,一只桃花插在桌上瓶子之中,显得格外雅致。书房里还挂着两幅画,一副桃花岛的远景图,这是她父亲在修仙界怀念桃花岛时所作;一副是她小时候画的‘全家福’,一对神仙似的男女温柔地看着正在玩雪的一对玉雪可爱的娃娃,不过这画的风格十分迥异,是她应用娘亲给她开蒙时所教的漫画风格。

黄伊将白雕带来的书籍一一摆放与书架之上,然后坐在书桌旁提笔写信。

宋家山城有一个清静别致的院子,任何人一踏进这里面,便会感觉十分雅致,仔细观察这个地方,这显然是一个很适合修心养性的所在。

走过院子的花园小道,有一恢弘的殿宇横在此地。

“磨刀堂”
殿上横匾正是书着三个铁笔银钩的三个大字,只见这三个字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凝重的气势,凌厉的气势隐藏于其中,让人感到这三个字气势逼人,而且那气势逼人的大字中,更有一股凌厉的刀气,令人不敢逼视。

若是黄伊到来定能看出这些字带着一丝天人合一的感悟痕迹,显然这是宋缺某天进入天人合一之境将刀意通过书法展现出来,每一笔都是一刀。

这时候,磨刀堂里散发着迫人的刀意,一挺拔身形挺立于堂前,让人感受到了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只见那人他一袭蓝色的袍子,手上握着一把凌厉的大刀,他的双眼紧闭着,身若苍松横绝山巅,给人一种凌绝山顶的傲气。

守卫森严的宋家山城,突然飞进一只白雕,可是周围的守卫却是视而不见。只见白雕清嚎一声,然后向磨刀堂飞去。
这时,磨刀堂里的宋缺突然睁开眼睛,磨刀堂里的刀意如潮浪般的退去,室内的压力顿然消失不见。接着白影在室内一晃闪过不见,宋缺移动两步,接过正在向下掉落的信封。

他拆开信封,正在看信的脸上逐渐由淡然向慎重转变。
只见他立马将信收回信封,然后将信放于一块黑色的石头的背面遮住,而那石头上面写着这个世上强绝一时的强者的名字。

宋成在这个院子的外面静静地守候,他见宋缺走出来,连忙向他行礼。
“宋成,你马上去召集各部将领今晚来大厅议事!”

宋成抬起头,说:“家主,张将军和赵将军昨天去东海郡布防了,可是要叫回来?”宋缺沉吟了一会儿,说:“算了,给我快马加鞭送封信去!”
宋成连忙领命,宋缺见状,才向他挥了挥手。

宋成躬身退下,才拐了个弯不到十步,一素衣丽人轻声叫住了他。
“宋管家…”
宋成瞥向那绝世容颜,随即低下头去,镇定的说:“梵仙子!”梵清惠柔和说道:“瞧你如此匆忙,宋阀主可是从磨刀堂出来了?”

宋成沉下眼,说:“家主的踪迹小人不便透露,梵仙子若是想见家主只管递话给大总管就是!大管家一定会禀报给家主!”
梵清惠听了,她敛下心中的不快。

“既然如此,宋管家自去便是,说来也是清惠思虑不周到,竟然就让宋阀主中了魔门的诡计!清惠养伤半月,心中实在不安,正想着给宋阀主道句不是!”梵清惠悠悠的说道。

宋成见梵清惠的模样,微微一愣,他不忍地说道:“其实…”他话没说完,就立刻闭住了嘴,这宋家家规极严,阀内各个管事与心腹都会细心挑选,不仅要武功和心智不错,而且都是意志坚强和忠心为主之人。

宋成心中顿时庆幸自己反应过来,否则逐出家门还是最轻的,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然后不卑不亢的对梵清惠说:“梵仙子,主子们的事,小人不便多嘴,小人还有事情要办…小人先行告辞!”
梵清惠听了,知道事不可违,暗道一句‘可惜’,随即她微笑地对宋成说道:“宋管家好走!”

第 19 章
宋成再次给梵清惠施了一礼,然后急急忙忙的退了下去。梵清惠瞧着宋成离去的背影,眼色复杂,这宋阀真是滴水不漏,半月来,若不是宋阀想将事情告知自己,她竟然得不到任何消息。如今看来,她只能在宋缺身上下功夫了,现在北隋已经出兵南陈,只要拖住宋缺,事情大有可为。

这时,她的肩上传来剧痛之色,梵清惠低下头一看,只见自己的素色衣服上有了血迹。她握紧手中的莫心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这一仗,她不能输。
碧师姐能够选出民主,又辅助杨坚登上皇位,甚至还将魔门百年难遇的天才邪王石之轩困住将近五年,这功劳让师父和各长老已经决定让碧师姐历经情劫后即任斋主之位。如果她能够帮助杨坚统一天下,她就有一争之力。虽然可惜了师姐选定石之轩经历情劫,但为尝不是自己的机会!

想到这里,梵清惠脑中又出现了一个淡漠挺拔的身影,她体内的剑气突然横冲直撞起来,最后嘴角流出了血,她将剑撑在地上,努力移动脚步。

“清惠,你的心不静了…”一声清冷叹息的声音突然传到梵清惠的耳中,梵清惠撑着剑的双手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

“你终于愿意出来见我了…”梵清惠低声说道。
宋缺神色复杂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梵清惠,温和的问道:“你心境不稳到底是为了什么?”

梵清惠转过身,看着风采依旧的宋缺,忍下欲诉的话语,低下头去。
宋缺见她倔强的目光,心中一叹,她终究还是静斋女子。

“你找我有何事?”宋缺恢复淡漠的语气问道。
梵清惠也恢复云淡风轻的表情,试探地说:“你接到大隋对南陈出兵的消息了?”
宋缺心知她如此问的目的,他好看的眉毛弯了弯。许久,他说道:“普六茹…杨坚是个人物,怪不得你们慈航静斋为他如此大费心力!”

梵清惠听了宋缺有些松动的话语,心中一喜,柔和的说:“那宋阀主的意思是…”
宋阀连忙打断梵清惠的话语,严肃的说:“我和你们打个赌,若是你们赢了,我放弃出兵!”梵清惠立刻问道:“什么赌局?”

宋缺嘴角扬起一丝笑容,说:“现在已经是十一月,想必北隋大军已经在开拔途中。若是北隋的大军能在明年正月的上元节攻占就算你们赢了如何?”

梵清惠听了,立刻摇头说道:“宋阀主这赌约实在不公平的紧,南陈有长江天险,有时就算打个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够成功,你却只给我们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宋缺冷笑一声:“怎么说的上是为难?不如我率兵攻打南陈,两月的时间在我看来是足够了。事后你让杨坚投降于我宋阀如何?”

梵清惠不语,眼中带着忌惮之色,宋缺笑了笑,又说道:“难道你也对你们支持的北隋几十万大军没有信心?”

梵清惠立刻呛声,她眼神锐利的看着宋缺,商量说道:“半年,我们只要半年…”

宋缺摆了摆手,嘲笑说道:“我若和陈叔宝联手,你待如何?”梵清惠脸色顿时变了,坚定的说:“好,这赌约我们赌。宋阀主,若是我们赢了,你就投降北隋?”

宋缺摇了摇头,笑说:“我只答应不出兵,但是要想让我归顺,就要看杨坚的手段了…”梵清惠听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她想了许久,最后长叹一声:“五年不见,你还是没有变!”

宋缺悠悠说道:“梵仙子一样如此,还是如以前一样的坚持。这次我虽然依了你暂不出兵,但是我对中原的正统思想仍然不变。你可以回去告诉杨坚,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梵清惠脸上神色复杂万分,她点了点头,说道:“我自会转告皇上!”

宋缺挽了挽袖子。梵清惠心中犹疑万分,她自诩了解宋缺,可今天他的这番表现虽说顺了拖住他出兵的心思,可是却是让她摸不到半点端耳。这比起他坚持不答应自己更让她忌惮,这真的是他最后的让步了吗?

放下心中万般猜测,她突然想起杨坚对她说过的话。她定了定心,虽然现在她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是只要解决掉南陈,这岭南离中原之地甚远,就算分封出去又如何?于是,她连忙说道:“既然宋阀主如此决定,清惠这就回大隋!还望宋阀主好生保重!”

宋缺点了点头,看着梵清惠迫不及待的模样,他缓缓说道:“了空师父在山城下的济源寺清修,你和他一起回吧!”说完,宋缺立刻转过身离去。

梵清惠心中一怔,她的嘴角毫无意识的扯出笑容,他现在还是关心着自己。
她看着宋缺大踏步离去的背影,体内剑气又开始反转不定,随即,她淡漠的移开眼睛,她不应该再动心思。

他和她早在四年前已经说开,她是静斋出色的传人,世人拯救黎民百姓的梵仙子,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这次的事情尽管结果不是最好,但是她的目的也成功达到,现在她应该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里让隋军进驻建康,让事情变得更加圆满。

宋缺出了院子直奔住宅,然后他将他自己关进书房,握着一只笔杆不停的摇动,许久他在宣纸上写下两个大大的字——天下。
望着这两个大字,他脑子里无意识地再次闪过那一纸书信。
他放下笔,手指在无意识的敲打着桌子,宋阀也许有能力和北隋争霸天下,但是她的一句话将宋阀的优缺点全部道尽——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想他宋阀自成一家,何曾能够顾得上治理天下。还有清惠虽然带着她们静斋的私心,但是话还是有些道理。历经百年的胡人南下统治,汉人每年逐渐锐减,若是他和杨坚一仗打下来姑且不说输赢,对于百姓都是一场灾难。更何况中原也由无数的汉人与胡人通婚,血统早就复杂。

最为重要的,她对自己说过一句话让他感慨莫名。
“宋公子,这天下终究是天下人的天下,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再细观历史,这世界上只有千年的世家,哪来千年的王朝?”为了这个千疮百孔的天下,他难道真要拿整个宋阀去赌?

想了许久,他自嘲的笑笑,这次他和梵清惠的赌约,这又何曾不是他自己想要一个决定。

第 20 章
门突然被敲响,宋缺低声说:“进来!”
一相貌雍容英伟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步伐沉稳大气,显出一派大家气度,他见宋缺眉头紧皱,便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

“三弟。”
宋鲁连忙行礼,叫道:“大兄!”

“阀内政事都处理好了?”宋缺拿起一本公文问道。
宋鲁点了点头,说:“有二哥帮忙将军事分走,没什么大事!”

“那你来这做什么?”宋缺奇怪的问道。
宋鲁脸上突然多了些别扭的表情,期期艾艾的说:“张家家主来山城商量婚事!小弟认为,这事应该推迟才好!”

宋缺看着宋鲁,奇怪说道:“前段时间,你不是对张家小姐十分满意?怎么有这种想法?”

宋鲁想了想,说:“大兄,这…这大嫂子和师暨侄子才走…”

宋缺放下公文,然后说:“你和张家小姐婚事早定,不必要过多纠结。至于你嫂子和师尚,那也是她们罪有应得,不必在意她们!”

宋缺见宋鲁不说话,又说:“你回吧!让你二哥和张家去商量!”宋鲁一愣,然后默然地点了点头,却是不见他移动步子,宋缺皱了皱眉头,说:“还有事?”

宋鲁尴尬的一笑,说:“大兄,四侄女现在还没名呢?大嫂虽然做错事,但她已经逝去了半年…”

宋缺紧盯着宋鲁,宋鲁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竟然不敢再说话,许久,宋缺拍了拍宋鲁的肩膀。

沉声说:“你也快成家了,张家小姐的性子豪爽,想必不会像你大嫂一样害人害己,你以后还是多给她点尊重和爱护吧!”

宋鲁听了,眼睛一热。大兄整天忙于政事和追求武道,对女色并不上心。大嫂私自动用她们族中的阴诡诅咒的秘术对付梵清惠,最后阴错阳差的害的师暨和大嫂刚生的侄女的同胞哥哥惨死,最后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两年前师承的死让大兄难过了许久,现在师暨和刚出生的侄子的死,想必大兄的心里更加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