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如汀期待日后的日子时,外面传来万仙神教杀了飘香院满门的消息。
师父要去打听情况,如汀虽然厌恶飘香院,但此时飘香院出现这般惨案,她打心底也没法接受。飘香院里除了逼良为娼的欢嬷嬷,说到底,还是有着和她一样的苦命人。
“赵少侠看我的弟子做什么!”明音素面色不快,并且上前两步,将赵玉麟的目光全部遮挡住。
赵玉麟有些震惊:“弟子?”
明音素淡淡地说道:“兰儿,过来见过赵少侠!”
如汀心中一暖,她刚拜的仙子师父这般就是获得新生,她以后也不再是飘香院清倌如汀,而是凌华派明音素的大弟子,明若兰。
“凌华派弟子明若兰见过赵少侠。”
赵玉麟回过神来,他岂会不知道明音素的意思,明音素如今进阶先天,已经成为凌华派长老,更别说,凌华派的师尊还是凌华派的掌门,作为第一个突破先天的掌门弟子,日后十有八九能成为掌门继承人,点苍和凌华同属顶尖白道大派,他也不得不给明音素面子。
于是,他压下心中的尴尬,对着如汀,不,以后要称作明若兰了,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节。
明若兰这一刻…觉得是她这一生最满足的时刻。
“明仙子来此,可是为了万仙神教屠杀飘香院满门之事!”
明音素点头:“黑白两道若只是寻求天极秘籍,那自是各凭本事,万仙神教此次,做得太过。”
赵玉麟叹了口气:“昨日也是我做岔了,若我坚决不退去飘香院,飘香院也不会遭此毒手。”
“既然赵少侠知晓,便不能再让万仙神教的人无所顾忌。”
赵玉麟听明白了,这明音素显然是要进一步打压万仙神教。
这个江湖世界,其实是一个微妙的平衡,黑白两道界限颇为模糊,黑道只是一个称呼,行事风格乎正乎邪的就属于黑道,与之相反的正大光明就是白道。
黑道和白道互不犯井水,虽然双方有因为手段和价值观不同而产生矛盾,却也无伤大雅,真正界限分明是,黑道中的魔宗和白道四派。
自从魔宗第七代宗主,夺取白道四派之一的九宫剑派的天极功法九宫剑诀后,白道四派联合起来打压魔宗,到这一代魔宗宗主褚刑天失踪,魔宗分裂成四大神教就是四大派的手笔,20年来,四大正派和四大神教互相之间也都有着解不开的私仇。
其中一桩大的私仇,就是凌华派女弟子被万仙教主抢去做妾而自刎已全清名,这让两派一见面,都是不死不休。
第14章
万仙神教的主事长老叫娄宿,是一个先天成名十年的高手,他来得比点苍派的钱长老要晚,这才导致点苍派先抓住了郝成仙并且占据了飘香院。
魔宗四大神教和白道四派本就不和,虽然万仙神教真正死仇的是凌华派,但是点苍派和凌华派同属和他们魔宗作对的势力,面对点苍派的先机,没有收获的他们自然要给正道添添堵。
魔门中没少干过灭人满门的事情,更何况,这飘香院还是比普通人更低贱的贱籍,这对他们来说,就如同猪狗一般。他们既然得不到,那么其他人也别想从这飘香院找线索了。
这时候,一道浓烟从飘香院升起。
明音素皱起眉头:“他们要烧了飘香院。”
赵玉麟目光也有些犹疑,飘香院就是丝毫不曾搜到线索,但也是最重要的线索所埋藏的地方,他没有从郝成仙的尸体上搜到秘籍,他和点苍派的人也都怀疑天极秘籍被郝成仙藏在青楼,只是可惜,他挖地三尺也没有找到,万仙神教又步步紧逼,他门中长老又去搜抓阴秀儿和如汀去了,他无奈之下也只能暂时放弃。
如果万仙神教只是为了泄愤,那将人全部杀了也是足够了,只要心里对天极秘籍还有想法的人,就不会舍得将郝成仙最后出没之地的飘香院给烧了,要知道这一旦烧了,那么之前没有查到的痕迹也会彻底消失。
赵玉麟有点怀疑万仙神教这般做派,难道…他们在飘香院里找到线索,然后为了隐藏杀人灭口,甚至再把线索给遮掩掉?
那其实也不是不可能!赵玉麟的心神清明了,之前的重心是放在万仙神教的狠辣之上,是因为他们得到的消息是,万仙神教因为长老娄宿比他师叔晚到,让点苍派逼得失去先机,随后,万仙神教的长老娄宿赶过来,大发怒火,等到一一审查了飘香院的人,也没得到有用的信息,娄宿就下令屠杀这群贱籍,连万仙神教中人,也都说娄长老被气得狠了,在杀人泄愤。
万仙神教中人都这么认为了,也由不得点苍派不信。
但是现在…赵玉麟多想了想,反而真的怀疑了。
这时候,明音素带着她身后的凌华派弟子行动了。
“走。”明音素率先就飞上了飘香院顶楼,然后在顶楼俯视院内情形。
飘香院里到处都是火油味,万仙神教的人已经退到了后门,若是之前还只是一两处有烧灼的痕迹,这会儿一片又一片的,只是瞬间,飘香院就已经成了火海。
万仙神教的长老娄宿察觉到明音素的到来,也不过冷冷地看了一眼,明音素袖手突然挥出了她的成名绝技漫天桃花钉,目标直指娄宿,桃花朵朵,妖艳好看,看看轻飘飘,但是却能穿透兵刃,割破人的血肉。
娄宿微踏地面,一股气劲弹压出来,明音素的桃花钉一接触这些气劲,就有大半颓落地落在地上。另外一些被娄宿反弹了上去。
明音素手上的剑只是半出鞘,刹那间就将反弹过来的桃花钉所遮挡,但也因此在让反弹过来先天真气使得屋顶上后退一两步。
明音素身后的凌华派弟子,当下就要飞身下去和万仙神教的人打,被明音素挥了挥手,眼中有些颓落:“让他们走。”
娄宿向上看了两眼,正要招呼弟子们离开,这时候一个弟子在他耳边禀报。
凌华派抢了他们之前抓住的飘香院如汀,按照得来的消息,这如汀和收留郝成仙的雏妓阴秀儿是今天一块出去的。
娄宿当下还真没有走人的心思。
凌华派的明音素胆子倒是大,刚突破先天,就敢来找他们的麻烦,不给个教训也说不过去,更何况她们还抢了他们抓住的人。
他双手交握了下,伸展了下身骨,笑得阴险。
然后对着众弟子下令:“将人抢回来,至于凌华派弟子,生死勿论。”
“是!”
明音素目光淡然,似乎早有预料,她淡淡嘱咐:“撑着,等候柳师叔。”
赵玉麟有些心惊肉跳,他就说明音素不会这么莽撞地主动动手,甚至还将刚收的如汀带出来,他还道明音素不知如汀的重要性,如今看来,哪里是不知,只是有恃无恐。
他口中的柳师叔,不会是凌华派四大宗师高手之一的折柳仙子柳怡情吧!
他们门内的宗师高手可是互相和各派互相牵制着,谁也没法踏入平安城方圆千里,凌华派竟然不声不响地,让柳怡情给过来了…
这可是大事,平安城里若是有了个宗师高手,他们那里还有其他希望。
赵玉麟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但是心底更确定万仙神教得了真正有用的东西,而凌华派知道了什么!
赵玉麟一走,明音素一行立刻和万仙神教的人对上了。
同样的,慢慢赶来探听情况的武林人士或退或观望,这飘香院周围,早就没了普通人。
另一边,阴秀儿回到昨日她逃走之处。
因为阴秀儿穿着华丽跑出香斋的,万仙神教即将抓住如汀之时,如汀防备阴秀儿,换下了乞丐的衣裳,做了普通男子打扮,之后如汀又被凌华派救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人察觉阴秀儿是用乞丐的身份掩藏了起来。
这一路上她走得很顺利,只是…她到了目的地后,这里也没有了那和尚的踪迹,不过…阴秀儿胸有成竹,却是可以查出那和尚走得方向。
北边…阴秀儿立即追了上去。
平安城一贯的布局是东富西贵、南贱北贫,飘香院在南边,北边自然就是最贫穷的一块地方。
为了秘籍来的武林人士都基本不缺几两银子住就近酒楼,事发之地也是南边,连带着相反的方向北方成了安生之地,阴秀儿一路小心寻过去,发现也有乞丐都纷纷从东西南边转入北方。平安城东西南三方可都不安全啊,每天都会流血,连带着百姓和乞丐也会遭殃。
这人一多了,阴秀儿也不引人注目了。
平安城里的乞丐,他们中午没有乞讨到吃的都会去北边小山林里去挖野菜,
到了北城门入口,阴秀儿才等了不到半刻钟,就有乞丐群准备出城。随便往里面一走,配上她早早准备好的破烂衣服,放在乞丐堆了,毫无突兀的感觉。
乞丐是最下层的人,根本不会有人注意他们的来往,甚至看到大规模的乞丐行动,往往都是捂着口鼻,露出厌恶的神情走开,生怕从乞丐身上传染到什么病。
在城门两边守着的侍卫,看到这些乞丐的过来,非常的不耐烦,拿起手上的矛追赶着乞丐群,“要走快点走!别把干净的路给弄脏了!”
阴秀儿埋着脑袋和乞丐群加快了脚步,她现在半分心思都不敢分散。
乞丐一进了北城,就分散各种各样的队伍,阴秀儿毫不犹豫的跟着一队走了。
平安城的北城…确实破落得不成样。
南城虽然贱籍,可一切都是为贵人服务,各种屋舍吃穿用度,也都不错!
若是往日,阴秀儿还能多看两眼决定是否在这一块隐藏隐藏,但是现在她注要目的还是将那和尚找到。
那和尚看起来多管闲事,想来这地方确实是他喜欢来的地方。
只是还没走出十步,阴秀儿心中一紧,一群带着武林人士带着画像在慢慢搜罗,阴秀儿远远观望,那画像…分明就是她。
她连忙躲在乞丐中间,也不敢独自脱离队伍了。
一行人在小北山停下了脚步,他们一到这里就慌忙的去挖野菜,免得被别人抢先,阴秀儿看着他们就着生的野菜狼吞虎咽,眼睛一闪,察觉到偶尔也有江湖人经过,随后她立刻跟着他们的动作一模一样的做起来。
这带土的生野菜味道,很难咽下去,只是她不敢特立独行,她拼命地嚼着,就和饿翻的乞丐没什么两样,吃着吃着,心里存了事的,也在这一刻终于让眼泪掉了下来。
说到底,阴秀儿如今也不过是十四岁,虽然从小早熟,很有心机,可这次经过逃亡和飘香楼满门血洗的事,还是不免让阴秀儿的心理差点承受不住。
不过,眼泪才刚掉,阴秀儿就着野菜一起吃下去后,她就再也没有了任何软弱之色。
也就在这时,一道月白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第15章
阴秀儿克制住她要立刻凑上去的欲望。
事到临头,她反而有些退却了。
昨日飘香院的事情还没有发声,这和尚也只不过认为她是一个普通的青楼姑娘,但是现在飘香院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还夹杂着所有人都想要的天极秘籍。
阴秀儿很担忧这和尚也经受不住诱惑。
但是…如果不寻,在平安城被封锁的那一刻起,阴秀儿就明白,她被发现是早晚的事。
她之前终究是没有考虑周全,她当初没有完全了解江湖中人的行事作风贸然出了手,就因为错了这一处,让阴秀儿落了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若是城门没有被封锁,哪怕出了那和尚一个意外,此时,她也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天下之大,阴秀儿总有容身之处,等到她日后学的武功,那的未来也就能变得光明。
虚了凡停下脚步,目光看向那一群乞儿,他慢慢走过去。
一群乞儿不由停了手,然后看着这个和尚慢慢走过来。
虚了凡平静地给没个破碗里都送上了一枚铜钱,到了阴秀儿面前后,他的神情毫无波动,却是开了口。
“施主,你与贫僧有缘,随我走吧。”
阴秀儿叹了口气,她瞒住了很多人,没想到,这个和尚隔得那么远,却在一群人中瞬间将她认了出来,这让她心里有种挫败感。
感受到旁边乞丐们羡慕的目光,阴秀儿这时候也没法再去想这和尚是否能经受住天极秘籍的诱惑,因为,她已经走不了了。
她规规矩矩地合了一个十:“是。”
真是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了。
阴秀儿随着虚了凡离开了,不知为何,阴秀儿觉得今日的和尚似乎有些不对,没有往日那般精神了,再看他的脸色,似乎也有苍白之态。
“随我离开平安城吧!”虚了凡轻轻地说道。
阴秀儿巴不得,她连忙点头,这时候也知道不是开玩笑和他作对之时。
“都听你的。”
虚了凡再无多话,沉默地就带着阴秀儿像城门走去。
一个和尚和一个乞丐,是一个奇怪的组合,到哪里都引人注目。
普通贫民们自然不敢过来问,而搜查阴秀儿的江湖人就没这么客气了。
“大师,请问有没有见过这人?”
就在阴秀儿想知道这和尚说不说谎时,谁知这和尚仿佛并未听见似的,径直往前走,而这群江湖人没有任何阻拦,阴秀儿惊讶地停住了脚步,虚了凡淡淡转身:“不要停下。”
阴秀儿连忙点头,路过这群江湖人身边时,发现他们的表情充斥着怒火,可是偏偏都动不了。
这和尚很厉害啊,比起飘香院那位赵玉麟的点苍派大侠也要厉害,那位赵玉麟制止江湖人争斗,也没见可以再不接触人的情况下就把人都给点中穴道了。
她快走几步,很快就和这和尚一块走了。
等他们走过这条长街后,那群江湖人发现自己的穴道已经解开了,愤怒之后,这么冷静了一会儿,就是打心底的恐惧。
“我去禀报钱长老,他们一定有问题,你们远远跟着。”作为师兄的李青晖立刻吩咐道。原来这群人,赫然就是点苍派弟子。
“是。”众人连忙拱手应下来。
“师兄,我们的穴道怎么这么快就解了?”这一行最小的弟子黄英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
众所周知,被人点中穴道后,如果不是自己用内力强行冲开穴道,就必须有人帮着解除,否则至少会有两个时辰不能动弹!和尚离得这么远了,就是大宗师也没法在这么远的距离帮他们隔空解除穴道,而他们自己也没能把穴道冲开…但是现在的结果是,他们的穴道解开了!
李青晖脸色一变,他突然拱手抱拳,说道:“不知哪位前辈驾临,点苍派李青晖拜见前辈,还请前辈现身一见!”
其他弟子也立刻反应过来,纷纷报剑施礼:“还请前辈现身一见。”
只是可惜,他们注定做无用功。
敢坏虚了凡好事的,就是足以俯视众生的大人物。
走远的虚了凡似有察觉,只是他只一瞬间停留,很快就恢复原有的脚步带着阴秀儿往城门走。后来感觉气机变化,虚了凡将手上的禅杖递了一端给阴秀儿。
“施主抓好了。”
阴秀儿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抓住了。
虚了凡突然凌空跃起,连带着阴秀儿也第一次飞了起来,到半空的时候,阴秀儿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所保护着,极速地在空中和楼阁上飞跃,她竟然没有半点不适,仿佛置身于母体的保护中一样,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先天真气?听说也就只有先天真气才有如此功效。
这和尚是个先天高手?
她可听说了,这平安城内的乱局,一个先天高手足以弹压住局势,这和尚作为先天高手保护她出城,阴秀儿觉得自己的运气也不是那么糟糕。
不过,很快,他的脸色也焦急起来,和尚突然带着她跑…什么情况下,能让这和尚如临大敌地带着她逃跑?
定然是同样的高手追来了。
阴秀儿连忙去看旁边的和尚,这和尚的脸色似乎有着不正常的潮红,他…难道身体出了事?她一开始觉得这和尚的身体有些不对难道是真的?
“和尚,是谁追来了?”
虚了凡看了眼阴秀儿,平静地说道:“施主放心,此人不会动手,贫僧只是担忧他将各派纠集在一块,请求让贫僧将你交出去而已。”
阴秀儿脸色一变,这是明确说出,她的身份已经完全曝光在阳光下了。
她当下放过抓着禅杖,而是去抓着和尚的手。
“和尚,你不用再顾及我的感受浪费你的真气护着我,节省更多的真气让速度更快吧。”阴秀儿毫不客气地说道。知道人是冲着她来的,她就急了。
第16章
虚了凡并未答话,却是伸手一扬,将阴秀儿的手移开,用禅杖隔离了两人的亲近,阴秀儿为了自己的安危,不得不重新抓到禅杖上。
只是,这会儿阴秀儿反而笑得更开心。
似乎她的笑容上还多了几分真心真意。
一个和尚因为她的亲近而避之不及,那么就是对她并无所求,毕竟,在没人知道她身上有半部秘籍的情况下,她最值钱的,就是自己这张绝色的面容。
而后在听出了她的试探,依然还要护着她,这也不是视为人质的举动。
阴秀儿的心稍微安顺了半分。
一路风驰电掣,很快,两人就到了城门口,而这和尚的速度之快,往往是一道虚影飘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高手!
只有先天高手才能看清楚那么一丝,只是就算看见了,他们也不敢去追,这轻功的水准分明就是超越了先天的存在。
城门在这个世界里,高达十丈,就是避免普通武林人士视朝廷于无误,十丈高的城墙,先天以下的武者在没有借力点是登不上城楼的。而先天高手,要想无声无息地上城楼,也需要费一些心思。
阴秀儿看见城门还是被关着就有些担心,尤其这还是大白日的,就是可以飞上城墙,也会被人发现。
虚了凡带着阴秀儿落了地。
阴秀儿有些不明所以,就这般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城门口好吗?
虚了凡突然对城门口施了一礼:“阿弥陀佛,看来李施主在此等候贫僧多时了。”
阴秀儿立刻顺着这和尚的目光看了上去,城楼之上,一个恍然如天地融合在一起的中年儒服男人背负着双手站在那里,阴秀儿看不清此人的模样,但是就这么远远望去,就觉得此人有种高山仰止的飘逸之感,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神吸引。
“圣僧昨晚不辞而别,原来是因佳人有约,倒是本尊的不是。”话音有如珠玉一般的质感,温润而清和。
阴秀儿一点都不觉得拥有这样气质的男人会是坏人…但同时,她的理智还在,和尚如此忌惮,她就不能凭着感觉认为,当下,她也不敢再去看此人,这一不看了,她觉得自己的心神更加清晰。
虚了凡看了眼阴秀儿,说道:“姑娘就此出城吧,望姑娘记得,这个世上,好人总是比坏人要多得多。”
这话和那日初见他所说的话,要来得悦耳多了。
同样是劝阴秀儿少些坏心思,今天这话真的让阴秀儿听进去了几分。
阴秀儿如今这般心性,归根究底,就是她所见的都是黑暗,见得多的也是坏人,与之相反,好人的下场并不如意,这一年一年的过去,阴秀儿也就不觉得自己要做一个好人了。
如今的阴秀儿,不能说算是一个坏人,但是心性已经偏激,只要她想达到一种目的,是不在乎其他人的性命和意愿。
若是一味的劝阴秀儿向善,或者一力强压,只会和上次结果一样,善意入不了她耳,最后的结果只是她默默离开。但是今日,虚了凡一句相劝与训斥都没有,只是告诉她好人比坏人多,这不免就让阴秀儿听进了心里,甚至,心里一边不相信,一边又会期待她的新生活会是美好的。
阴秀儿看了上面那位神秘的男人一眼,她是一个观察敏锐的聪明人,这短短两句话,就让阴秀儿觉得,此人昨晚上让这和尚受了伤。
她含笑说道:“和尚,我这人运气并不好,总是会遇见坏人,不如,和尚你将我收了,日日和你这大善人在一起,我也能沾染点慈悲心。”
虚了凡轻轻说了一句:“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如此。”
上面的儒服男人轻笑一声:“姑娘如此关心圣僧,圣僧何必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虚了凡这时候轻轻一推阴秀儿,另一只手鼓动了袈裟,气劲施展开来,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城门打开的瞬间,阴秀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样突破重重武林人士所组成的守卫到了城外。
等守卫要追出去的时候,城门又已经关了。
唯一能轻而易举跳下城楼到城外的中年男人半分动静都没有,他含笑地对虚了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虚了凡缓缓上了城门楼梯。
城楼之上,一石桌,两石凳,桌上的茶水刚刚烧开,可见时间掐算得及准,此外还有一物,如果阴秀儿还在的话,定然会惊恐,因为那赫然就是郝成仙身上的半块天极秘籍。
第17章
“昨日赌约还不曾结束,不知圣僧今日是否继续。”李道河悠然地说道。
原来,此人便是皇室隐居已久的大宗师李道河,就因为他一直在,才能让李家皇室一直屹立不倒。
虚了凡叹道:“善哉,就依施主所言。”
虚了凡入世历练,本也是潜行休息,只是半路上就听到天极秘籍出世的消息,虚了凡就知道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其他人不知道,但是作为清净圣地的三位主人之一,虚了凡很清楚,存世的天极秘籍在几千年来,真正只存在三部,三部里,武道玄妙莫测,甚至都有着超凡入圣的秘密,这些都是先贤用无数血泪所创造出来。
这三部就是《日月宝录》、《清净秘典》以及《九幽魔书》,这三本秘籍里,日月宝录和清净秘典众所周知,是皇室和清净圣地的至宝,而最后一本却不为人知,但是能和日月宝录和清净秘典比肩的只有这一部。
至于现在江湖上口口相传,和日月宝录、清净秘典齐名的噬日刀决、化春大法以及九宫剑诀,根本无法与之比拟。
日月宝录,清净秘典和九幽魔书所创造出来的是真正的陆地神仙,超凡入圣后撕破空间去了另一方世界。
而九宫剑诀等三种武功,最高的也不过是到达大宗师境界,至于超凡入圣境界,连一丝皮毛都不曾摸过。
昔日,《九幽魔书》的先贤墨笙还未将功法创作出来前,和清净秘典的主人佛音是一对恋人,墨笙日日观看到佛音所悟出来的清净秘典,发现自己和佛音所走的武道完全不同,因而离开了佛音。
只是墨笙虽然离开了,却也大受清净秘典影响,再创造出来的秘籍后陷入了魔障,走火入魔后变成了废人,却遇上了日月宝录的先贤青云子,青云子擅医,他细心照料墨笙,阴错阳差之下,墨笙破而后立,创造出了《九幽魔书》。
墨笙毫无避讳青云子,两人甚至共同修炼九幽魔书,最后水到渠成也成了一对恋人。
两人武功一样,甚至对方的底牌也都一模一样。
时间久了,日子也过得恩爱,只是,走清净武道的佛音超凡入圣离开这方世界后,两人同时走火入魔,而双方为了求生都不约而同地对对方刀剑相向,最后墨笙负伤而远走海外,进而看破世间情爱,超凡入圣后离开了这方世界。只是墨笙觉得,《九幽魔书》与修炼无利,她没有半分想要传下世间。
至于青云子,散去他所修行的九幽魔书,用尽一生写出了《日月宝录》。灯尽油枯过后,他还是忍不住提笔将《九幽魔书》记载了下来,并且将他、墨笙和佛音的一生纠葛全部化于文字。
而后,皇朝李家先祖偶然得到青云子的遗物,那时候,清净圣地才知道世间还有两部和他们老祖宗留下的《清净秘典》相互比拟的武功。
李家先祖心性坚定,他选定日月宝录后修行,最终成为第三位超凡入圣的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