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茗芙突然想到了什么,肯定的道:“她们是进了承庆后才拿到的血书,里面定然出了事。”

纪茗萱越想越觉得自己设想是对的。

“侍琴,你快去禀报贵妃,皇子公主们怕出事了!侍棋,和我快去承庆宫。”

侍琴和侍棋反应稍慢,但是听到这么一说,顿时了然了。她们的脸色苍白过分,侍琴连忙冲了出去。

侍棋担忧的看着纪茗芙,纪茗芙叹道:“别愣着,快点。”

侍棋只得扶着纪茗芙向承庆宫里面走去。

屋内一片安静,纪茗芙直接带着人向内殿去。

终究被人拦住,纪茗芙道:“嫔妾和德妃娘娘交好,眼下嫔妾腹中的孩子也是安烈亲王的兄弟,就允许嫔妾代安烈亲王的兄弟给安烈亲王磕头吧。”

守卫的人相互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将容婕妤似乎真是恳切,当下放开了手。

纪茗芙动作更快,离开了守卫的视线,几乎是小跑的进了内殿。

内殿只有一些下人,德妃、皇子和公主都不见了。

冬庭皱眉,怎么来的是容婕妤。

纪茗芙想了想,就跑去了后殿。

侍棋看着自家主子,越发担心,主子也有七个月了啊。

172

承庆宫后殿

德妃端来了一壶酒,大公主等人全部起身给德妃请安。

德妃道:“不要多礼了,你们坐下来,我替沥儿和你们说说话。”

说完,德妃准备亲自给每个人倒酒。

众人重新坐下来,大公主心中怀疑,就要去要接过德妃的酒壶,德妃却道:“不必了,我只想为沥儿做最后一件事。沥儿虽然和大家交集不多,但是他却有一个为长兄的骄傲。”

众人不知德妃打的什么算盘,一时之间也敢多加失礼。

在大皇兄的灵前失礼,不免让父皇恼怒。

德妃最先给坐在主位的大公主到了酒,对大公主道:“自从沥儿养在宫外,见不到大公主了,他每次进宫时都不忘要给他的大皇姐准备一份精致的首饰,他说大皇姐很喜欢那样小巧的收拾?”

大公主点了点头,虽然那些首饰她不喜欢。

德妃哀伤的一笑,又走到二皇子身边,道:“自从二皇子去为孝恪皇后守灵,沥儿每年都会让我给二皇子准备很多的好东西,还曾说…说…昔日真的是不小心将你推下水的,他一直很想亲自和二皇子说说对不起!”

赵汕心中一怔,他落水是为何,自个最清楚不过了,一时感触,二皇子心中不是滋味。

德妃又走到三皇子身边,说道:“三皇子很安静,看起来十分瘦弱,沥儿说等你长大了带你去骑马狩猎,让你变得健壮一点。”

赵沛低下头去,大皇兄真的会这么说?

德妃给赵沛倒完酒,又给走到赵沐身边,同样说了一番话。

再给妧芷倒完,德妃走到另一边坐着的人,为首的是三公主赵妙珂,接下来便是赵娥茵,五皇子赵泽。

最后,恭德妃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背过身去,望向后殿门口,仿佛是对着赵沥的陵墓。

“现在已经是严寒,待会送灵就要有劳各位皇子公主,所以,还请诸位喝下此杯,祛除寒气。也当是…当是沥儿给你们…你们最后的道别…”

大公主见状,偷偷露出带在手上的银链子,银链子一端碰到酒水之中。银链没有任何问题,大公主一愣,难道真的是告别?

二皇子赵汕自然将大皇姐的一幕收在眼里,他看了看自己酒杯的酒,心中不知想什么。

三皇子赵沛和四皇子赵沐也看在眼里,剩下的人也是如此。

这时候恭德妃转过身来,众人装作无事模样。

恭德妃端起手上的酒率先喝了下去,道:“做母妃的先赶为敬。”

众人见状,心中更是捉摸不定。

小孩子不如大公主和二皇子那般多疑,可是大皇姐和二皇兄不动,他们也不能动。

恭德妃哭了起来,道:“你们就这么讨厌沥儿,连最后一杯也不愿喝下,让他不得安息啊…”

大公主见德妃中气十足,看来并没有事情。于是她举起酒杯,众人也随着她拿起酒杯。

就在大公主要喝的时候,外面传来两声急速的脚步声。

大公主神色一凝,缓缓放下,弟弟妹妹们也跟着放下。

恭德妃脸色变了变,突然抓着她身边最近的赵泽,手支使着他手中的酒杯灌进了他的嘴。

德妃的动作极快,赵泽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哪里阻挡的住,赵汕连忙冲了过去,一掌挥开了恭德妃。

可是已经晚了,赵泽已经吞了一口,现在正在努力咳嗽。

大公主和众人连忙围过去,努力想帮赵泽催吐,恭德妃还要冲过来,赵汕挡在众多姐妹幼弟前面,冷道:“德妃娘娘,你这是何故?难道真在里面下了毒?”

恭德妃的手正痛着,她没想到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还是被发配守灵身子瘦弱的二皇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道。

恭德妃知道此时他们不会喝了,就算她将皇子公主身边的人调走,二皇子有武艺,她奈不何她们。

不过一个赵泽,也算达到她的目的。

恭德妃一直怀疑的人便是宁妃,而贵妃,她相信自己对纪茗芙的掌控力,也相信贵妃那人做什么事都可能,就是不会谋害皇上的子嗣。因为,她清楚,太后和皇上在这一方面会紧紧看着她。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众人对峙的眼帘中,纪茗芙和侍棋出现在视野中。

恭德妃看着脸色苍白的纪茗芙,心中阵阵恼怒。

纪茗芙看到里面对峙的情形,也看到大公主和二公主不停的帮忙催吐五皇子,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见赵沛和赵泽无事,她安下了心。

恭德妃突然扑了过去,侍棋大叫:“主子小心…”说完就要冲向恭德妃,防止恭德妃的反扑。

可是恭德妃是有意而为,而且是没有命的冲了过去。

“砰”的一声,整个屋子彻底安静下来。

纪茗芙的身子倒在了门边,地底下血色弥漫。

也就在这个时候,恭德妃和赵泽相继喷出血剑。

“啊!”侍棋大叫。

大公主抱着赵泽,大喊:“快来人,请太医…”

赵汕走到纪茗芙身边连忙点穴。

赵沛和赵沐立刻冲向外面,大声呼喊。

二公主和两个小公主显然被吓坏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这时候,两人不哭已经是极其勇敢了。

顿时,承庆宫一片嘈杂。

约莫一刻钟,各处的人都得到消息,全部赶了过来。

纪茗萱得了消息,是一个人跑过来的,可是瑞贤宫离这里极远,这里发生喧哗的时候,赵存洅已经赶过来。

赵存洅现在整个人仿佛是从冰雪中走出,太医院离这东宫也很近,可是他们赶过来的时候,五皇子和德妃已经毒发身亡。

赵存洅只得让人将纪茗芙移到后殿的榻上,隔了一个帘子生产。

“皇上,容婕妤遭到巨力,身子已经损坏,腹中胎儿也移了位,已然回天乏术!”

赵存洅看着手中的验尸报告,听着他的儿子女儿一个个哭着禀报,他能想到那时的触目惊心。

他知道德妃心狠,可是也没想到她会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

昔日她的娇俏天真根本完全泯灭,犹记得在王府时,他们的长子夭折的那天,她说她恨,可是为了他,什么都能忍,他一直都不信,可是看到她虽然和皇后呛声,可是一直没有下手,他告诉自己她是真的。

现在看来,她一直是容忍的。

如今他们的第二子逝去,她已经克制不住她的狠心。

杀了这些子嗣,与其说是对后宫众人的报复,不如说是在报复他。

“尽管施为,大人保不住,孩子一定要平安。”

纪茗芙还有意识,听着这话,立刻清醒过来,她的孩子,她盼了很久的孩子。

可是她生不下来,稳婆一个劲的叫移位、窒息,她着急的流出泪水。

“救我的孩子…将我的肚子…剖开…”

稳婆大吃一惊,太医也是如此。

“求你…”

侍棋大哭起来:“主子…”

纪茗芙闭上眼睛,缓缓道:“以后你…你就跟着…四…照顾好…好孩子!”

侍棋摇头:“主子你用力,您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还要抱抱小主子,亲亲小主子,还要看小主子长…”

“我…没力气了…”

侍棋已然泣不成声…

太医和稳婆根本没法子可想,只得出去禀报。

这时候,纪茗萱已经跑了来,气喘吁吁地脸色苍白,看来是急切之极。身上穿的还是屋内的常衣,没有披上大衣,从瑞贤宫跑到承庆宫可见这其中的难熬,若不是急切之极,怎会如此模样。

她看到好好的孩子们,心中安下心,可是听到帐子里面哭喊声,以及倒下的恭德妃和赵泽,她的血液几乎快凝固。

赵存洅道:“你姐姐及时赶到,如今不行了,你去看看她…”

纪茗萱看着赵存洅,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道:“皇上…你不去看看她?”

赵存洅背过身去:“她最想见的不过是你。”

纪茗萱心下一冷,顿时感觉头脑轰鸣。

头重脚轻,强撑着身子,努力道:“你以为她想着将孩子交给我,就想在最后关头嘱咐我好好照顾他?皇上…错了,对这个孩子来说,我只是姨母,可是你是父亲。二姐姐希望的是希望皇上你的承诺…你…”一阵激愤,纪茗萱只觉眼前一黑,身子猛然向后倒去。

“贤母妃/娘亲…”她迷糊中能够听到急切的呼喊声。

赵存洅也是一惊,缓忙走过去,抱起纪茗萱。此时的纪茗萱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全身上下均是冰冷一片,在寒风中穿的如此之少,又跑了这么远的路,心神怔松又伤怀之下,已然受不住晕迷过去。

只有纪茗萱自己知道,这是她给大公主医治后还未完全恢复,加之,在寒风中跑了半个时辰,她的身子根本吃不住了。

验完毒的太医连忙被赵存洅叫来请脉,均是邪风入体,情绪激动而晕倒。

听着简单,可是在这个时代,邪风入体而走向死门关的例子数不清。

大公主捂住嘴巴,看了看年幼的弟弟妹妹,心中不住的祈祷不要有事。

“快医治啊…”

太医好想哭,努力道:“只得先开退烧的药,若是一天一夜还不退,恐有…有性命之忧…”

这下子就算年纪极小的妧芷也听懂了,她慌忙扯开拉着她的大公主,赵沛和赵沐竟然匆忙挤开赵存洅…

大公主看到这种情况,记忆回到三年多前,她的眼睛已经红了,道:“太医快去煎药,父皇,您就应了贵母妃所请,去看看容婕妤吧。”

赵存洅抚了抚眉心,然后掀开大帘子抬脚走了进去。

纪茗芙已经陷在半晕迷之中,隔着一层稀薄的纱帐,赵存洅道:“容婕妤,你的要求朕答应了。”

纪茗芙扯出一丝笑容,艰难的说道:“谢谢…皇上,我好像听到…四妹妹…怎么不见她…”

赵存洅道:“她让朕来看你,你也知道她那个人,就算你不说不托付,她也会好好照顾的。”

纪茗芙缓缓睁开眼睛,喃喃道:“是啊…我放心…了。”

赵存洅转过头,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纪茗芙吃下稳婆喂过来的参片,痛喊一声后,却比先前有气力的多了。

“皇上,我进宫五年,虽说不如四妹妹一般用心服侍皇上,可是嫔妾一直很喜欢皇上,四妹妹知道,所以才让你过来看我…她和以前一样,我待她好,她就待我好,哪怕母亲曾经利用她打压她,可是也不过只是给点脸子看…”

赵存洅对此自然知之甚详。

“四妹妹一开始对我推心置腹,可是我却瞒了她,我瞒着她投靠了德妃,瞒着她自个怀孕了,甚至还瞒着她给德妃递小消息…我对不起她…”

赵存洅低声说道:“朕都知道。”

纪茗芙一怔,竟然都知道,是啊,皇上是什么人?要查自然知道。

“皇上你知不知道德妃曾让我给先皇后下药?”

赵存洅这还真的不知道,纪茗芙安下心,看来不知道,也是,其他的事情她身边的人知情,可是这一件,只有她和德妃两个人知道,只是后来告诉了四妹妹而已。

“我不敢下,所以偷偷换了药…德妃自以为把持了我,我才有机会生下孩子…”

赵存洅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说这件事。

纪茗芙心中清楚,她在怕皇上自德妃口中得出消息,所以便按照计划来先下手为强,她并不知道德妃已经死了。

也幸好她不知道,否则也不会破了德妃所布置的一局,彻底让皇上对德妃家族连根拔起。

“你很好…”赵存洅只能这么说。

纪茗芙的笑容更加灿烂,仿佛听到世界上最灿烂的语言。

她痛叫一声,喊道:“我撑不住了,太医动手,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赵存洅的手触向稀薄的帘子,可是终究没有拉开。

手持刀片的太医心一横,挥刀刺下。

纪茗芙最后的感觉便是惨痛,直教人生不如死。

庆元十四年腊月初五,容婕妤生皇六女赵姮蓉,帝感之,追封容婕妤纪氏为正四品贵嫔,以正二品妃礼入葬。

裕同元年,惠帝追封为容德太妃。

173

一夜之间彻底将宫廷颠覆。

德妃身死,五皇子被毒杀,容婕妤产下一女而亡,瑞贤贵妃晕迷不醒,已经是病危的状态。

所幸大公主和贵妃学习宫务已久,加上太后的威压,一时之间将后宫安定下来。

姑且不论德妃重罪,大皇子出殡还是得继续,不过不再有亲兄弟和亲姐妹送行了,皇上也只是露了个面便离开。

接下来,宫里开始办理容贵嫔和五皇子赵泽的丧事。

宁妃一直呆坐在一旁五皇子尸身旁,仿佛一个没有人气的木偶。

不哭不闹,异界安静到了极点。

常全化过来宣旨的时候,宁妃没有任何动作,常全化现在皇上的旨意,便不在意直接宣读圣旨。

圣旨上册立五皇子赵泽,为康和端慧孝懿亲王,简称康懿亲王。

宁妃还是没动。

常全化摇了摇头,他很快离去了。

赵存洅在正殿细查德妃,冬庭自然在列,不同于众人的拷打招认,冬庭全部招了出来。

不仅仅袅绕失踪,德妃得了毒酒一事,就是以前德妃的所作所为也全部招认了出来。

令人心惊的是,玉妃的死,当初朱庶人的自尽、支使愉修华早产在静安轩、甚至在三年新人进宫之时,用秘药控制后宫子嗣,玉妃和云贵嫔有护身宝药,所以成功怀上。这也是,极至庆元九年前,皇上只有二子二女的缘故。

只不过,玉妃生下了皇子,终究成了德妃的眼中钉,慢慢虚弱而死便是她的手笔。

而云贵嫔因为生下一个女儿逃过一劫。

后来因为皇上清洗后宫,德妃便隐了下来不做手脚,不过阎氏进宫,德妃多次唆使阎氏对后宫怀孕妃嫔进行打压。

也致使后宫少有所出。

细数下来,德妃所做之事,一桩桩一件件让人难以置信。

这种种事情中,自然有恭德妃控制纪茗芙毒害皇后,而被误打误撞被大公主所中,大公主脸色苍白如纸。

已经来的太后眼中更是怒火交加。

当即宣来了太医,太医们轮流把脉,都道:“大公主身子并无不妥。”

其实若是再早上两日诊脉定能发现一些什么,可是安烈亲王的死扰乱了后宫视线,大公主的身子早被纪茗萱和李兼陌调养如常。

“真的?”大公主问道。

众位太医点了点头,一个或许会诊断错误,但是一群不可能。

赵存洅道:“容嫔(这时候皇帝才下旨册封纪茗芙为容嫔)临死前和朕说,德妃让她谋害皇后,她偷偷将药换了。”

太后面色和缓许多,大公主心神震动,若是先前还生气容嫔背叛母后,背叛亲妹妹的话,这时候全部推翻了。

“她是个好的。”太后闭上眼睛说道。

赵存洅心中也有感触,道:“朕再加封她为贵嫔,以妃位之礼下葬。”

太后点了点头,纪家的名望不宜过甚。若是茗萱真的熬不下去,皇上还得加封茗萱。

“德妃你怎么处理?”

赵存洅道:“她哪里堪得一个‘德’字,既然她已经死了,这桩事能压就压,就说她疯魔撞到容贵嫔和五皇子,致使容贵嫔和五皇子身亡,虽以死谢罪,让依旧贬为庶人,让她随着朱庶人去做伴罢了。”

太后拍了拍紧握着双手的大公主,道:“皇上该想想如何安抚宁妃。”

赵存洅道:“朕只能应钟家和何家所请,诛了黄家满门。”

太后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悲哀,也怪她,因为皇后还是王妃的时候害了黄庶人的长子,所以她一直敲打着皇后,而替德妃撑腰,否则她一不敢大胆妄为至此。后来,她发现德妃和玉妃的死有些关系,所以才冷了下来。

可是德妃的大胆不是她冷下来所能杜绝的。

“政事上就由皇上做主,后宫的事情,哀家和姝灵会帮你料理好的。”

“谢母后。”

太后其实身子已经被打垮,大皇孙的死给了她一击,她撑了下去。

随后德…黄庶人要将她的皇孙和皇孙女一举毒杀,她已经受了惊,后来五皇孙的死,贵妃病危等等事情已经让她力不从心。

后宫彻底乱了,她必须站出来,让皇上将朝廷的事情处理妥当。

赵存洅让人将黄庶人的爪牙们都拖出去乱棍打死,就听到冬庭大声哭喊。

“皇上,娘…黄庶人欲行不轨之事,奴婢亲自写了血书,然后偷偷出来求丽良媛进来阻挡,不知为何,丽良媛都未曾进来,所以…所以五皇子才…才…”

赵存洅心中了然,今日他心情败坏,自然不会见小小的嫔妾。

“今日丽良媛求见可是急切?”

常全化心中一叹,丽良媛打得好算盘。

“算是急吧!”

一个算是,彻底将丽良媛打入冷宫。遇到此事,若是没有血书,自然疑虑去寻他人最好,可是有血书这证据在手,还去寻人这未免也太做作。

“丽良媛今晚擅闯龙仪殿,贬为采女,幽禁冷香园,无诏不出。”

常全化接下了旨意,这丽良媛虽然漂亮,怎么就爱将别人当做蠢蛋?冷香园虽然不是冷宫,却也差不多了。

冷香园是一个废弃的园子,里面环境恶劣,用来关押还有分位的妃嫔。

赵存洅走了,走得很匆忙,但是步履之间能够看到其中的艰难沉重。

太后带着大公主操办事宜,可以说大公主的婚事又得延后了。

为了避免皇子再受损害,赵存洅亲自将三皇子赵沛和四皇子赵沐带到身边,至于二皇子赵汕,赵存洅让他照顾剩下的妹妹。

天很快大亮。

宫里比起昨晚上还要肃然。

这时候,宫外的纪家已经接到了传下来的旨意。

容贵嫔难产身亡,贵妃病危,招纪氏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和大少奶奶进宫侍疾。

纪茗萱还是高热,这急坏了侍疾的四位夫人和太医,瑞贤宫内的宫女太监也是惊恐之极。

至于妧芷和妙珂,因为这等病疾容易传染给孩子,所以被二皇子和大公主强拉着去了荣寿宫。

“快想想法子啊!”芝草围着这些太医都快哭了。

太医根本不敢下猛药,医死了贵妃和贵妃病重不治是两回事。

果然,宫里面的太医也是最懂得保全自身的。

李兼陌心中一叹,低声道:“芝草姑娘,还请禀报皇上做主。”

芝草气极,说道:“你们都没法子?”

李兼陌看了不停交流的太医们,悄声在芝草耳边耳语的几句。

芝草面有怒色,对李兼陌道:“你等着…”

芝草急冲冲的带着人向龙仪殿行去。

龙仪殿灯火通明,这不过一个晚上,钟家和何家就搜罗出黄家各种罪状,种种罪状加起来,足够抄家了。

当官的,尤其是当外戚的,哪里会什么事都没犯?更何况还是发展越发强大的黄家,更加不可能是完全清白的。

黄家本来因为安烈亲王的死有些沉闷,这昨儿个还远远拜祭过安烈亲王,今天就如此被弹劾起来。

赵存洅看着懵懂的黄家人,昔日他培养起来的亲信现在也不过是汲汲钻营之人。

圈了个红色的圆圈,一个抄,一个斩字被他写了出来。

“发下去吧!”

常全化恭谨道:“是!”

拿着这份杀人的奏折,这不是常全化第一次拿了,可是从没有今天一般感触。

一步错,步步错。

黄庶人若是知道这等情形,可还会如此魔怔?

这常全化才走出来,就远远看到贵妃身边的芝草带着人过来了,于是他将奏折交给他的副手,由他送下各处衙门行动。

“奴婢见过常总管。”

常全化很和气道:“芝草姑娘啊,有什么事吗?”常全化清楚,若是贵妃没事,那么贵妃就是后宫第一人了,瞧着皇上将贵妃的两个孩子带在身边的架势,说不得贵妃还是未来的主子娘娘。

“娘娘病重,太医欲用虎狼之药,没得皇上准许,他不敢轻易下手。”芝草说的很气愤,不是气愤他们不敢,而是气愤他们没本事。

常全化皱眉,皇上的心情并不好,又听到这么一件事,常全化觉得实在闹心。

“咱家进去禀报,你且在这候着。”

芝草点点头,常全化走进去不过百息,芝草就听到里面走出来的脚步声。

见到不是常全化还是赵存洅,芝草心中略舒服了一点。

“随朕去看看。”

芝草立刻跟上皇上的脚步,急忙向瑞贤宫赶去。

而常全化急匆匆的向宫外赶去。

“下重药,你有几成把握?”赵存洅直接问李兼陌。

“娘娘身子健壮,当有七成。”七成,太医经常保守,说是七成,只怕有八成以上。

这事情,赵存洅是知道的。

似乎是可行的法子。

赵存洅摸向纪茗萱的额头,温度烫手,显然已经烧到了极致。

“娘娘身子康健,或许可以挺过去,但是唯恐烧坏脑子,所以微臣斗胆请皇上做主。”李兼陌见皇上犹疑,看来皇上还是极其担忧贵妃的,于是补充道。

其实,李兼陌有九成。

而且,李兼陌觉得,贵妃对药材熟知,估摸着尝过不少药草,他觉得她对某些药更具有抵抗力。这样一来,就有十成把握了。

“你暂且开个方子出来瞧瞧。”

李兼陌点了点头,无视诸位太医又惊又怒的神色,希望这一次,能够让他有个圆满的请辞。

这太医院,不如外祖家的药堂。

药方开好,赵存洅让其他的太医都前来看看。

当即就有人反对开了,什么越剂子是有毒之物,什么晖禾草是治外伤的,反正是一大堆道理。

赵存洅看着李兼陌许久,李兼陌的医术似乎不错,而且擅出险招,昔日,他救了不少宫内主子。

宫内不少主子对他甚是嘉赏。

张院判还对他说,李兼陌足以胜任院判之位,不过当时被自己以年纪甚轻而拒绝。

再查纪家和林盛的关系时,赵存洅自然能够查到李兼陌的外家和纪老夫人有些渊源,不过查看着李兼陌只是尽心尽力为纪家姐妹解决病痛,并为为其所用,所以,他对此人的观感不错。

正闹得热闹。

常全化带着人走了进来。

这是荀誉第一次走进纪茗萱的寝宫,寝宫周围的书画刺中了她的眼睛,她曾说,她若是见不到一个人,就要将他的画全部挂上,就好像人还陪着她一般。

如今,这上面尽是一个人的笔迹。

“微臣参见皇上。”

赵存洅道:“你们姑且退下。”

众人心中疑惑之极,倒是太医们想起这位兵部侍郎还有一身好医术,心中有了计较,看来皇上对贵妃当真情深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