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漱又咳嗽了两声,惊魂未定地摇了摇头。
此刻,其他宫婢都已经围拢过来,屋里的火势很大,浓烟顺著窗户和门口往外冒。玉漱抱著双肩、微张著嘴,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都是你,好端端的惹这事干吗?瞧瞧,火都烧成这样了,房子也毁了,一会儿怎麼跟姑姑交代?"
玉漱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一听这话顿时就炸了,"还敢说是我,要不是你们欺负人,怎麼会闹起来的?"
说话间,两边又要起争执。
莲心一把拉住玉漱,却是看著对面的宫婢们道:"都别吵了,你们赶紧看看,里面的人是不是都出来了?"
宫婢们面面相覷,这才想起来要清点人数,结果清点了一圈,却发现少了一个。
"糟了,小蕊还没有出来呢!"
就在这时,大火冲天的屋子里传出隐约的叫声,被滚滚的浓烟所掩盖。宫婢们都收起了事不关己的表情,纷纷著急起来。
"小蕊在里面,我听得出是她的声音!"
"可是现在火势这麼大,冲进去一定会死的,怎麼办啊?"
在场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熏得有些黑的脸上都含著深深的焦急和恐惧,然而谁都没有动。就在这时,身边的一抹身影忽然跑到了架子边,拿起上面的一件粗布掛缎,在水缸里浸满了水,披在身上就飞快地冲进了火海。
"莲心--"玉漱在后面急得大叫,声音却很快被淹没在横樑倒塌的巨响里。
屋里的火越烧越猛,浓烟挡住了视线。莲心用浸湿的袖子捂著口鼻,顾不得头顶焦灼烫人的热气,猫著腰去找那呼救声的来源。在通铺最里侧的地上发现了那个宫婢,原来在摔倒后,被墙角倒塌的格子架压在了下麵。
"救…救命…"
莲心披著掛缎,绕过熊熊火源挪步到她身边,上面的格子架已经被火烧得滚烫,莲心费力地推开,手掌被烫得皮开肉绽,却已经顾不得疼痛,扶起地上的宫女就往门外面跑。
"莲心,快点儿出来,主樑要塌了!"
外面传来玉漱惊恐的喊叫声,莲心发了狠力,双手使劲一托,借著门槛的力量,将自己和怀里的宫女都送了出去--就在那一刻,横樑轰然倒塌。
等盼春赶到的时候,半个屋苑都已经在大火中烧毁。浓烟冲天,火借著风势还在烧,已经有宫婢提著水桶去灭火,然而却无法补救。
眾人劫后餘生般坐在地上,脸颊都是又黑又红,玉漱和几个宫婢接住被莲心拖出来的那个宫婢。那宫婢早已失去意识,玉漱拍了拍她的脸,过了好半晌,她才悠悠转醒。
"谁来告诉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為什麼房子会烧了?你们难道都是死人麼,看见这麼大的火竟然都不去救?"
诸女都灰头土脸地站成一排,原地一动也不动。盼春的脸黑似锅底,审视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去,最后落在玉漱和莲心两个人身上,心道自从这两个人来了就没有好事情,连著她一併跟著倒楣。
第84节:只听梦里长(8)
"说,这火是怎麼著起来的?"盼春的声音厉厉,质问道。
宫女们面面相覷,却是谁也没有说话。
盼春的脸色愈加阴沉,出声喝道:"好啊,都不说话是不是?都不说的话,全部都拉到内务府乱棍打死!来人哪--"话音落地,身侧的奴婢即刻上前,作势就要将眾人拿下。
玉漱彆扭地扁著嘴,就在这时,猛地往前迈了一步,"姑姑,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将煤油灯打翻的!要罚就罚我一个好了!"玉漱梗著脖子站了出来,顿时那些宫婢都怔住了。
盼春撇过目光,似笑非笑地道:"玉漱小主这是撑不下去了麼?辛者库可不是谁都能待的地方,但焚毁屋苑的罪名却并非责罚一顿,或是赶出宫门这麼简单的。内务府的板子,不知道玉漱小主受不受得住,或者是宗人府的烙铁呢…"
玉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咬著唇,却是死不出声。
是非曲直,她心里有一桿秤,就算是那些包衣奴婢先挑事,也是因為她自己太过冲动。那麼长时间都忍了,这麼点儿小事没忍住,竟酿成了这麼大的祸端。从她知道有人没逃出来时,就已经悔恨得肠子都青了。倘若那个小蕊因此而殞命,倘若莲心因為救人也跟著搭在里面,叫她情何以堪,后半生又将以何面目苟活於世?
"反正是我的错,我不该跟她们争吵、不该动手打架。姑姑就按照规矩办,是杀是剐,我都认了!"
"我亲眼看著她们发生争执,却并没有上前阻拦,我也有错。"莲心轻声说罢,也往前迈了一步。
玉漱怔怔地转眸,动容地看著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女,想说些什麼,更想出声阻止。莲心微弯起唇角,朝著她摇了摇头,脸上含著一抹温然的笑意。
风吹起裙裾如云,乌丝顺著脸颊垂下来,比肩而立的两人,一个娇一个俏,即使穿著粗布罩衫,也难掩美丽。盼春抱著双肩在一侧看著,不禁惋惜地咂嘴,再好看的皮囊,也要被木板打得皮开肉绽,真是可惜了。
可就在这时,后面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姑姑,我也有份!"
玉漱和莲心回眸,发现是那个将凉水浇到床榻上的宫婢。她说完,抿著唇,有些歉疚地看了玉漱一眼,而后不自在地别过目光。
"姑姑,还有我!"
"还有我!"
"我也跟著打架了!"
不消片刻,后面的宫婢竟然都站了出来,就站在莲心和玉漱的身侧,眾人列成一排。玉漱见状,惊诧之餘,和莲心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劫后餘生的温暖和情谊。
盼春有些玩味地看著眾人,头一次发现在她手下的这些宫婢,竟然同气连枝、守望相助。却道是新进来的两个人,果真是有那麼大的影响力,让一贯各自為营、自私自利的贱婢,都开始跟著了转性儿了?
她眯著眼睛,忽然想起之前内务府将人送到辛者库这里时,给的两个字--从权。以往被送到这里的女子,不是戴罪之身就是得罪了某位地位极高的主子,还没有哪个有好命出去的。然而这两个人却只是罚做苦力两个月,两个月之后就有重回鐘粹宫的机会。更特殊的是那个叫莲心的少女,堂堂的果亲王曾经来找过她,寿康宫那边也曾派人来打听过她的事情…
"平时瞧著你们一个个都吵吵闹闹、互相不对付,想不到关键时刻,竟然也能这麼讲义气。可宫里不是个能讲道理、能以感情判断对错的地方,该罚的、该打的,一个都跑不掉!你们每人去内务府那里领十个板子,至於这里已经不能再住人,做好善后,就都去将北苑打扫出来。"盼春说罢,有些不耐地甩了甩手,"行了,都别死愣在这儿了。明早天亮前,必须将这里整理规整,除了那些烧毁的残垣断木,如果明日让我看见一处糟乱,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她说罢,吩咐身侧的奴婢将房屋修葺的事情报到内务府去,转身离开了这里。
在场的宫婢面面相覷,见事情这麼容易就过去了,无不惊愕非常。而后的一顿板子,直将每个人打得皮开肉绽,三天都下不得地。然而每个人却都万分庆倖,宫中走水,闯下的是太大的祸端,却被盼春几句话就抹过去了,诸女都有捡回一条命的感觉。
从那之后,辛者库里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和顺了,就连平时的吵闹和怒駡,都渐渐变成了嬉笑和打闹。莲心因為救人而伤了手,竟也有宫婢送药膏来,虽然都是一些最普通的东西,却也比没有好。
只是莲心再没见过允礼,无论是躺在床上养伤的日子,还是辛苦操持杂务的时光,喜怒哀乐,都不再有那个人的参与。甚至為了避免想起他,莲心没日没夜地浣洗、劈柴、织染…然而待在深宫中最荒僻的辛者库里,仍旧不断有关於他大婚的消息传来--九月初八,纽祜禄?嘉嘉再次通过复选;初十,允礼进宫参加阅看;十二日,勤太妃在乾清宫请旨,将嘉嘉指给十七王爷允礼,聘為嫡福晋,不日成婚…
这些时日风更加凉了,似乎只是一日的光景,满院的花卉便凋零殆尽。
十五日一大早,夜雨初霽,空气中泛著泥土和青草的清新味道,阴霾未明的天际堆积著厚厚的云层,阳光筛下来少许,鲜有放晴的跡象。
莲心费劲地将劈好的柴火码放在一起,拿著巾帕擦汗,苑外响起了一道议论的声音。
"听说,十七王爷今日大婚,要领著新福晋进宫来请安,届时红毯铺地,一直要铺到苍震门去呢!"
"可不是,皇上亲自下旨,宫中要大肆庆贺一日,筵席、赏月,连宫里的奴婢都能去看热闹。盼春姑姑说,為了不引起冲撞,便是连我们都能休息一天。"
十五月圆,人团圆。真是挑了个讨喜的好日子。
莲心静静地听著,连板斧脱了手重重地砸在地上,都没有察觉到。此刻,那些始终哽在胸臆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忽然找到了宣洩的突破口,汹涌澎湃而出,竟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他真的要大婚了麼…那个温柔笑著跟自己说一定要等著他、要通过阅看的男子,即将就要大婚了。
她始终记得初见时的那个早上,明灿的阳光洒在一袭冰缎锦袍上,沐浴在阳光下的清俊男子,周身都泛著一层如烟白雾,清浅瞳心,仿佛倒映著一弯湖光山色,明媚而轻暖。
府中几月,他带著她逛遍了京城里的梨园茶坊;每日下朝之后,会陪著她练习所学的规矩和技艺;公务忙得再晚,都会回来跟她一起用膳…
此刻,她真的很想到他面前,问一句,究竟将她置於何地?曾经的那些轻柔细语、那些似浅犹深的许诺,难道都是一时的意乱情迷麼?还是说,根本是她会错了意,他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莲心紧紧地攥著裙角,手心因為粗布勒痕而通红一片。太妃娘娘说得没错,像他那样的皇室贵胄,只有婚配上三旗高贵出身的女儿才不会辱没了身份。她自问并不是个贪慕虚荣之人,可终究一直在痴心妄想,妄想著能与他长长久久地廝守在一起,妄想有朝一日能成為他枝头上唯一的凤凰。
身后驀然响起脚步声,有人怯生生地叫她:"莲…莲心小主。"
莲心没有回头,多麼陌生而可笑的称呼!在这里已经很少有人会这麼叫她,只有那个脾气古怪的女官,偶尔会冷嘲热讽地自称一句"奴婢",叫她和玉漱一声"小主"。
"莲心小主,奴才奉我家主子之命,给小主送一件东西。"
她回眸,身后的人已经站了很久。来人年岁尚轻,低眉垂眼的模样,放在人堆里就不会再被认出来,可莲心认得他,小安子--是他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
她静声不语,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著小安子从怀里取出一件东西来。
那是一枚精緻的香囊,缎面上绣的是莲花纹饰,一看便知是针黹并不熟练的技艺,连收边儿都不算齐整。是她亲手绣制的,亲手给他戴上的。
莲心忽然就笑了,笑得一双眸子里縈绕起烟靄。怎麼,送还了珍珠还不算完,现在连她曾经送给他的一件小东西也弃如敝屣,巴不得都要还回来了麼?
"莲心小主,主子吩咐奴才将这香囊交给您,并且让奴才带给您两句话:一句是'昔日赠物之语,一时一刻未曾忘记',另一句是'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小安子说完,就将香囊递到她的手上,悄然离开了。
风卷著花叶而来,零落香尘,微末翩然。
莲心怔怔地望著掌心这一件绣工简单的饰物,内里香草,烘乾塞满得有些扎手,随后却摸出其中颗颗圆润的小球,她倒出来看,竟是红豆,一粒粒嫣红如血。
(上卷完)
第1卷 第1章:救人失败
第1章:救人失败(本章免费)
虽然袭香说的很是委婉,但是,她再一次的提起婉嫔已经让勤太妃感到不悦了。(请牢记我们的网址wWw.xiAZaiLoU.CoM)
那张曾经艳冠后宫的脸上留下的岁月痕迹忽然变得明显而尖锐。
她瞥了袭香一眼,冷冷的问道:“究竟是小公主在念叨着呢,还是你在念叨着!”
听到勤太妃的话,袭香的脸唰的惨白,一下就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惶恐,接着便见晶莹的泪花从她那精致的脸庞滑落。
“太妃娘娘息怒,臣妾只是见着小公主孤苦无依才想着让婉姐姐出来,毕竟怎么着也是自己的亲娘…”
袭香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了,好似真的是受了莫大的委屈。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怎么看怎么的让人心疼。
可惜,她眼前的人是勤太妃,一个在后宫的风雨中经历过几十年的女人,怎么会被她这点小伎俩给糊弄住了。
“你要是觉得让你照顾小公主很受委屈,那么,我可以换人来照顾,要知道,这后宫,最多的就是会照顾人的女人!”
“太妃娘娘息怒!臣妾只是…”袭香终究没有婉嫔那般的心思,也没有云嫔这样的手段,被勤太妃这么一说,顿时就没了主意。
其实,这袭香说来也不容易,自从住进咸福宫,终日跟武瑛云在一起,有些话、有些事,便是想让人代为传达、想去施行都不敢。好不容易碰上武瑛云不在的时机,还不赶紧悉数说出来。
勤太妃正逗着小公主玩儿,听见她的话,并没言语。
袭香暗自咬牙,又道:“太妃娘娘,请恕臣妾斗胆。无论如何,即便是宫里的老嬷嬷照顾得再无微不至,也远没有自己的亲生额娘来得体贴周到。臣妾也知道出了那么大的事,太妃娘娘定是要厌烦着婉姐姐,但为了小公主,请娘娘您务必网开一面。”细细温温的嗓音,已是袭香苦练多时的音调,她说完,便殷殷期盼着望过去。
勤太妃『摸』着小公主发顶的手一顿,刚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有奴婢进来通报:“云嫔求见。”
因着勤太妃在皇上处受到极大的尊敬,每日里,宫中的妃嫔都会到寿康宫里来请安,又恐其身子不好受不得打扰,故而将每日一次减至每半月一次。本月请安的日子刚过不久,这之后偶有宫妃来此处诉苦,无外乎是宫内冷清无依、许久见不到皇上之类的话。但依着云嫔的『性』子倒是不曾有过,此刻到来不知所谓何事。勤太妃招招手,示意奴婢让她进来。
袭香的脸『色』一变,刚想吐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雕花熏笼里燃着上好的香料,一股股纯白的烟丝宛若女子纤长的手臂,引领着人们走进『迷』幻的梦境。
武瑛云跨进门槛,就瞧见那一抹俏丽身影坐在下垂手的位置上,端着茶盏默声喝茶。
“臣妾拜见皇额娘,皇额娘万福金安。”武瑛云端步走过去,朝着堂上明黄宫装的老『妇』揖了个礼。
勤太妃慈祥地朝她摆了摆手,让奴婢上新茶,“哀家听说你这段日子一直窝在殿里头,怎忽然想到来哀家这儿了?”
第1卷 第2章:被看穿了
第2章:被看穿了(本章免费)
武瑛云脸上『露』出笑靥,“在殿里待得久了,也得出来晒晒太阳不是?更何况,臣妾因为手伤,错过了上次的请安,心里愧疚非常,怎的也得补回来呢!倒是皇额娘,莫不是嫌弃臣妾扰了您的清净…”
“你这孩子,哀家巴不得你们见天地往这里跑,也好热闹热闹。(下载楼Www.XiaZaiLou.Com)”勤太妃说完,笑着抿了口茶。
这时,袭香才别别扭扭地站起来,敛身行礼,“见过云嫔姐姐。”
武瑛云这才转过目光,仿佛才看见她,意味深长地道:“原来妹妹也在啊。”
袭香讪笑了两下,点点头。打从武瑛云进来,一番行礼客套,就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尊称“太妃娘娘”,一个随口便叫“皇额娘”,显然武瑛云的叫法是从皇上处得来的。勤太妃并不是名正言顺的太后,皇上念其养育之恩,越制叫一嘴,除了作为正妻的皇后可效法,其他妃嫔却是不行的——只在称呼上,高下已立现。
这时,勤太妃笑着道:“你们两姐妹同住在一个殿里,怎的不一道来呢?哀家想念大妞儿,索『性』找了谦贵人,你这孩子倒好,非要晚些时辰。”
武瑛云端起茶盏,笑靥如花地道:“臣妾可是冤枉。刚刚去了储秀宫皇后娘娘那儿,回到殿里,就发现大妞儿和袭香妹妹都不在,这不就巴巴地赶过来了。”她说完,若有似无地看了袭香一眼,后者目光一闪,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武瑛云眼底有一抹嘲讽一闪而过,又道:“皇额娘,这几日大妞儿思母心切、茶饭不思,臣妾就想着有什么办法能逗她开心,于是想起了皮影儿戏。因为小孩子的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自从昨个儿耍过两次,倒是有见好转。”她提起皮影儿戏,无意间就将勤太妃在钦安殿里的回忆勾了起来。
皮影儿戏、李倾婉、花池谋害…勤太妃想到此,搂着小公主,怜惜地道:“大妞儿,这两日可觉得高兴么?”
小女孩儿依偎在勤太妃的怀里,撒娇地“嗯”了一声。
勤太妃低下头,伸手点着她的小鼻子,道:“那以后可就不许不好好吃饭了,否则皇祖母就不喜欢你了。”
武瑛云瞧着一老一小两个人,眼中透出些深长的意味,“皇额娘您看,小孩子就是这么可爱,只要人家对她好,她就会感受到。可不像大人呢,掏心掏肺去对待着,还不见得换出真心来。”她说完,不咸不淡地向袭香瞥过去一眼,而后话锋一转,清清幽幽地道,“只是想想小公主年纪这么小,尤其又曾被亲生额娘亲手推进荷花池里,当真是可怜。我们这些做姨娘的,必定要多拿出些关怀才是。”
勤太妃蹙起眉,眼底隐约『露』出深沉之『色』。
袭香坐在一侧,心里急不可耐,面上却无法表现出来。
武瑛云已经收到了想要的效果,笑道:“皇额娘的身子不好,我们也别在这儿叨扰她老人家了。”说完,悠然起身,“皇额娘,臣妾等先行告退。”
袭香想留都没机会留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跟着武瑛云揖了个礼,只得离开寿康宫的正殿。
慈宁门外,御『药』房的宫人已经等候多时,瞧见武瑛云出来,才走上前行礼,然后低低跟她说了句什么。这情景被袭香看在眼里,不由『露』出几分探究的神『色』,想侧耳去听,刚好撞见武瑛云飘过来的目光,吓得一缩,赶忙匆匆先回去了。
第1卷 第3章:大婚夜
第3章:大婚夜(本章免费)
黑『色』的夜空像是一块上好的缎子平展的铺放在宇宙中,这注定了是一个伤心的夜晚,平时贪玩的星星都好似知人心事一般的躲了去。(请牢记我们的网址wWw.xiAZaiLoU.CoM)
红『色』的喜字占据了所有窗棂和门扉,那火红的颜『色』,刺刺的映入眼帘。
被一众太监扶着的允礼站在了新房门口。
他的那些兄弟们都起哄着要闹洞房,见到一向清蕴的十七爷也在洞房门口犯怵,还以为是心疼屋子里的新娘子,却不曾想,这次的婚礼,屋子里的新娘,都不是他要的。
早在新房门外候着的二嫫见到允礼的神情,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了宫里的那位,在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开始打发那还在起哄的人群:“好啦,好啦,各位,今天是我们王爷的大喜之日,春宵一刻值千金,各位爷还是散去吧!”
那些人知道二嫫在王府的地位,耍赖了几句,最后都一一离开。十七王爷的洞房,没有一定的本事,谁敢去闹啊!
等到周围的人都散去了,二嫫看着还呆站在门口的允礼说道:“王爷,进去吧!”
允礼眼神复杂的朝着后宫的方向看了一眼,衣袖下的拳握得紧紧的,那些东西,她收到了吧,这个时候的她,会伤心么?会哭泣么?
不,她是个坚强聪明的女子,应该知道的!
火红的烛光将大红喜字映得一片通红。
允礼接过秤杆挑起嘉嘉头上的盖头,那张原本就倾城的容颜此时看来更加的美艳动人。樱唇朱红,双颊绯红,一双剪水双瞳含情脉脉的看着允礼。
可是,允礼却连正眼都没有看一眼属于自己的新娘子,而是木讷的坐上喜榻。嘉嘉伸手想要去握住允礼的手,可是,却被允礼给躲过了。
尴尬的嘉嘉正坐在床上宛如木偶般,面对面地坐在通红的帐子里一动不动。
二嫫和丫鬟们拿着花生、莲子、红枣往帐子里撒去。
站在床边的二嫫喊道:“一撒荣华富贵,二撒早生贵子,三撒夫妻和睦…”
嘉嘉听到二嫫的话,只是苦涩的一笑,她等了那么久,终于嫁给了这个男人,可是,他却没有像她想像的那般欢喜,甚至,还很排斥她。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那个女人?
丫鬟们递上饺子,二嫫用筷子夹了递到嘉嘉面前。
嘉嘉张开嘴,咬了一口饺子。二嫫及时的喊道:“新娘子,子孙饽饽!”
谁知道二嫫的话还没有落音,嘉嘉就把嘴里的饺子给推了出来,柳眉微微一皱,红唇微启,轻声的说道:“生了!”
二嫫听完哈哈大笑起来,她拿过嘉嘉的手,放到允礼的手上,语气慎重的说道:“祝王爷和福晋百年和好,永结同心!”
感觉到手心里小手的冰凉,允礼终于正眼看了嘉嘉一眼,这才发现,那双盈盈的瞳中,闪烁着的泪花,只差一点就落下。
他心里一暗,他又伤害了一个女子。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可惜,有些人,错过就是错,且,还是一错再错…
二嫫见着允礼的神『色』,正声道:“坐账!”
丫鬟们把帐子放下来,躬身说道:“祝王爷福晋百年好合!”
“赏!”允礼的声音从喜帐后传出。
“奴婢们谢赏!”
二嫫谢过允礼赏赐之后也退出了新房。
一粗一细的呼吸声跟着灯影跳动着。嘉嘉的手还被允礼抓在手心。她慢慢的凑到允礼的面前,见到他有点局促,想要把自己的手从允礼的手里抽出来。
“王爷!”
嘉嘉轻声的唤道。
“怎么?”
第1卷 第4章:洞房花烛
第4章:洞房花烛(本章免费)
允礼让嘉嘉抽回自己的手,看着眼前精致细腻的脸庞,另一张容颜在眼前晃动,他摇摇头,明明没有喝那么多酒。(免费小说请牢记.XIaZAilOU.COm)
“谢谢您!”嘉嘉稍稍的挪动自己的身子,和允礼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允礼一愣,不知道嘉嘉说的是哪一出。
“我知道我阿玛犯了死罪,若非王爷肯娶我,沾了宗室的光,他一定难逃此劫。”
“他是我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听到允礼的话,嘉嘉再一次的苦笑,“父”这个世界上,能够当得起十七爷这个字的人,是谁啊,她的父亲,怎么受得起这个字。就算现在她已经成了他的妻子,她的父亲,也仅是岳丈。
“那,王爷把我当什么?”
跳动的烛光像是此时嘉嘉的心情,躁动,不安,却充满了期待。她明明知道这个男人的心不在这里,可是,此时,此刻,此景。她那么那么想得到一个回答。
允礼的眉头蹙在一起,“你是本王的福晋!”
“那你会和我圆房么?”
嘉嘉没想到自己一冲动竟然说出这么有违教养的话,一张俏脸霎时绯红,好似能滴出血来一样,但是,他们现在是夫妻关系,说这样的话,应该不是很失态吧!
“我…”
被嘉嘉这么的一问,允礼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确实,现在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福晋,他有责任让嘉嘉幸福。
“我知道了…”
嘉嘉失落的垂下头,才新婚的第一晚,她就被打入了冷宫,嫁给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男人,或许,从一开始,这注定的悲剧,根本就改变不了。
她一直以为莲心是个可怜人,原来,最可怜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