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看见顾若薰泛着怒气的脸,我在做梦,可是这样的梦境让我很兴奋,我抱住眼前的人:“若薰,你又来了啊,若薰……”

  “若薰……我忘不了你……你老在我梦里捣乱……”

  “对不起啊,若薰对不起,我就是想见你。”

  梦里做什么事都是没关系,反正也没有人知道。我亲若薰的嘴,手伸进他的上衣里摸来摸去,他好香。可是他一直抗拒着,不让我得逞,我气得大哭。而后若薰就心软了,温柔地亲吻着我,好像要把我的灵魂吸走了,手也伸进我的衣服里揉搓着我的背。

  我醒来躺在陌生的酒店房间里,身下是一张欧式四柱大床,垂着白色的纱幔。房间很大,隐约能听见外面传来洗漱的水声。

  我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运动服,满身都是令人作呕的酒气。

  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脚底摩擦地毯的声音,门外进来的人刚洗过脸,一副水嫩干净的模样。我使劲喘了好几口气才让狂跳的心安静下来。

  “你醒了?头疼吗?”他很冷淡,瞧都不瞧我一眼。

  “你你你……”我结结巴巴。

  顾若薰倒了杯水递给我,他刚洗完澡带着满身香喷喷的湿气。而后他走得远远的,坐在很远的沙发上,平静地拿起散落的纸页,把我当空气:“你收拾干净就走吧。”

  “你怎么来北京了?”

  “我在这边工作。”

  “昨晚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去那家餐厅吃饭,碰巧而已。”

  “北京那么大怎么偏偏是我去的那家餐厅,是你在道馆跟着我去的吧,顾若薰你诚实一点好不好?”

  顾若薰被揭穿了谎言,脸顿时红了,接着便恼羞成怒狠狠瞪着我。他的皮肤就像白玉雕刻的艺术品,脖子里有掩饰不住的点点红痕。我刚要咬牙,突然想起什么,跑到卫生间里一看,整条脖子被吻得青一块紫一块,跟顾若薰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脸皮再厚也要红了,心跳得厉害,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若薰坐在沙发上,那种发呆时隐约透漏出来的伤感特别迷人。我管不住自己的脚步走过去,他抬起头,灰色的眼中有渴望。

  我们都太累了,一直思念,却要一直欺骗,弄得伤痕累累。只是眼睛不会欺骗人,他恨我,可是同时,他很想要我,恨不得将我变成巴掌大小装进口袋里去逃亡。

  去哪里都好,只有我跟他。

  我知道我现在可以留在若薰身边,我们还有短暂的幸福时光,也许一年或者两年。隐瞒得好得话,或许三年五年都有可能。等我们隐瞒不下去了,那就是众叛亲离。我的母亲伤心,若薰的母亲发疯。那次我差点将那行凶的三个人打残废,对两家人来说,笼罩而来的阴影比我们想象得都大得多。

  我知道若薰绝对经受不起第二次离别,我也是。

  我跪在他脚边,将脸埋在他的手心里,心里像被什么搬空了,充满了他的气息,可是远远不够。我流着眼泪:“若薰,我不骗你,我过得很不好,我每天都想你。我做梦都是你,可是你总背对着我,你不肯看我,若薰,我该怎么办?”

  顾若薰什么都没说,只是俯身抱住我的头,有什么流进我的脖子里,接着淌过我的胸口。

  “若薰,我没别的奢望,就算是结束我也想听你亲口跟我说再见。”

  “那样分开我受不了,我忘不了你,我觉得你一直在等我,所以我没办法放下。”

  “若薰,我可以不爱你,只要你说不再爱我,我保证停止爱你,好不好?”我抬起头,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若薰,你别再想着我了,我也不想你了,好不好?”

  他微微侧着,好像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只是捧着我的脸仔细看着,最后抿着唇笑了。

  我有点害怕,我拉下他的手:“若薰你别这样。”

  他还是在笑,红着眼圈,细致地看着我。

  “……”

  “萱,你说的对,这几天我一直在跟踪你。我看见你从那位先生家里出来,坐地铁去道馆,傻乎乎地给穿着高跟鞋的女士让座。你踢腿的动作还是那么漂亮,可是从道馆出来就去超市买菜。你以前很喜欢吃芹菜的,但是你只是拿了拿就放下了,大概是那位先生不吃吧。”

  “你过年时跟夏珏见过面,她已经跟我说了有位先生把你照顾得很好,也跟你很般配。”

  “大概是我还放不下以前的你吧,所以我才非要来看看你。”

  “萱,我已经不爱你了。”

  顾若薰推开我:“其实我们早就完了。”他补充,“这次是真的完了,你走吧。”

  我站起来,拎起我的包匆匆跑出门。

  他说谎!他说谎!他说谎!可是我只能听他说谎!在无人的酒店安全通道里,我使劲的用额头撞墙壁,拳打脚踢,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一直到我筋疲力尽。

  可是我咬着牙没回去找他。


以身相许就是用肉体来报恩的意思


我像游魂一样逛荡到蓝冰的住处,本以为她没在家,用钥匙打开门却发现她跟李默然都在。她冲上来就吼:“你他妈这是怎么了?你跑去哪里了?”

  我摇摇头,沮丧地缩在沙发上。昨天蓝冰去接我,我已经不在了,服务生说看见我被一个男人带走了。于是她马上打电话问何落凡,两个人把我所有认识的人都找了一遍,找得发疯了,天亮就报了警。

  没多会儿何落凡就来了,开车将我带回家。

  车上他一语不发,到了家关上门就一把扯住我的领子往两边拉,咬牙切齿的:“这是什么?你昨天跟谁在一起?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准喝酒,到底是哪个混账王八蛋欺负你!”

  “何老师……”

  “谁他妈是你老师!”

  我看着隐忍着怒气的何落凡,就像将爪子磨得锋利的狐狸。

  我低下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

  “反正跟你也有过,一次和两次有什么差别?”

  我的脸往右偏,“啪”,是何落凡给了我一巴掌。他一点都没客气,脸颊火辣辣的疼。我望着他盛怒的眼,继续说,“你说得对,你才没资格让我叫老师,你趁我喝醉跟我上床的时候哪想过我是你的学生?”

  何落凡抬起手,我扬起脸,他却没打下来,眼中都是痛楚。

  “幸月萱,你不用撇得一干二净,我是趁你不清醒跟你上床了。可是你如果我知道你是把我当成了别的男人,我一个指头都不会碰你!”

  我傻了,无话可说,那夜我确实以为我在做春梦,而梦的主角是顾若薰,所以我的表现也是相当积极。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心里什么时候装过我,我跟谁在一起你都不介意。”

  我冷笑,他这是恶人先告状,或者说五十步笑百步:“我想谁有什么关系,你心里装的也不是我。现在你都跟白莲花在一起了,还秋后算账,你不觉得可笑吗?”

  他退后两步,渐渐悲哀起来:“我说要跟你在一起是认真的。”

  我不看他,将近一整天没喝水我口干舌燥,跑去冰箱门口拿水喝。我伤心坏了,别人伤心不伤心我都不在乎了。

  我说:“是你甩了我跟白莲花在一起的,你说认真,那这世界上还有谁不认真?”

  “我没和小芸在一起,我跟你分手是因为我不想再跟一个心里只有别人的女孩在一起了。”何落凡拿掉我手中的水杯子,“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吗?”

  我抬起头看他,想知道他要编出什么话骗我。

  他半垂下眼,脸上是清晰的悲哀。如同雄鹰还展翅飞在蓝天上,好像等待它的是幸福的未来,可是投在地上的阴影,却是那么的庞大。

  “因为我爱上你了。”

  男人到底是怎样的生物,顾若薰说不爱我,何落凡说爱我。

  可是他们谁说的话我都不相信。

  何落凡进到我的房间,将我的行李箱提出来,他脸上都是嫌恶,口气轻蔑:“我不要那些下三滥的男人用过的东西,让我觉得恶心!别再让我看见你,就当我瞎眼爱错了人!滚出去!”

  何落凡让我滚我就滚了。我一点也不想跟他解释这一夜,何落凡就像商店橱窗里摆着的漂亮礼服,我兜里有钱,可是我不想买,我只能滚。

  可是我不知道能滚哪里去,

  待在这个北京城我都像生了跳蚤,全身难受。蓝冰也不理我,每天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当我是隐形人。她现在是何落凡的头号粉丝,自然对于我爬上别的男人的床这件事愤恨不已,我只好对她实话实说。没想到她更生气:“你为什么不跟何老师说!你不怕憋屈死你,就不怕憋屈死他!”

  我想了想说:“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而已。”

  好在老天没有对我赶尽杀绝,那个武术指导找了几个替身演员都不是很满意,戏是在横店影视城开拍,我们在电话里洽谈好细节,几天后我坐飞机离开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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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至完结,由橘园手打员手打!)

 

可是我不知道能滚到哪里去。

待在这个北京城我都像生了跳蚤,全身难受。蓝冰也不理我,每天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当我是隐形人。她现在是何落凡的头号粉丝,自然对于我爬上别的男人的床这件事愤恨不已,我只好对她实话实说,没想到她更生气:“你为什么不跟何老师说!你不怕憋屈死你,就不怕憋屈死他!”

我想了想说:“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而已。”

好在老天,没有对我赶尽杀绝,那个武术指导找了几个替身演员都不是很满意,戏是在横店影视城开拍,我们在电话里洽谈好细节,几天后我坐飞机离开了北京。

第五章

来到剧组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关机。

我坚决维护剧组的保密工作。

武术指导姓刘,我们都叫她刘老师。剧组已经有罗灿的两个替身,都是骨架均匀身材纤细,上完妆从背后看起来真有八分相似。大概人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刚进剧组就有个场记开玩笑地问:“你就是刘老师三顾茅庐才请回来的幸小姐啊?”

我连忙说:“你好,叫我幸月萱就可以了。”

他就上下打量我,感叹着:“身材真好,嗯,脸蛋也漂亮,刘老师眼睛真毒,是电影学院的吗?”

“不是,我学的是英语专业。”

“以后准备进演艺圈发展吗?”

“不,没这个打算。”

跟我住同一个房间的女替身叫小艾,比我大两岁,笑起来眯着眼,性子很好,她已经跟了罗灿两部戏,跟罗灿身材很像,所以一般的背影都是她上。可是这部戏里面罗灿演的是一个绝色倾城的公主,还有在外国使臣面前跳剑舞的戏,所以她和另一个武替就不行了,由我来演。

我的几场舞戏排到了十天后,这十天的任务就是把那几场戏的剑舞练好,还要练习走位,因为绝对不能拍到脸,想到罗灿只是摆个POSE,身体却是我的,就觉得很分裂。

小艾拍戏回来,脸是青白色,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脸上。

“热……热……热……”

“你确定你是热?”我说完才明白过来去卫生间里放热水,“你怎么搞成这样子?”

她牙齿咯咯打战:“公主……的爹……也就是……皇上……驾崩……她在雨中狂奔……”

我惊得头皮发麻:“那个公主不会在大雨里舞剑吧?”

唉,编剧真是虐待狂,公主这么金贵,身边就没个丫鬟撑伞吗?

后来我才知道罗灿大美人只是在屋檐下用悲伤的眼神望向父皇的寝宫,然后,小艾同学撒腿就往雨里冲。虽然已经是五月,可是气温还在十几度,这场雨把小艾淋得感冒了几天,副导演给她放假,她便在宾馆躺着,没几天我们就混熟了。

我们一起去镇子上打牙祭,回来听见对面房间住的宫女们还没卸妆,围在一起唧唧喳喳,很是欢乐。

“真的是崔金恩,身边还跟着个女的,好像是剧组安排的翻译。”

“真的好帅啊,好希望戏里站在他身边给他倒酒的宫女是我!”

“嗯,凑近点看看欧巴(韩语:哥哥)的鼻子是不是垫的,眼皮是不是割的,有没有磨过颧骨!”

“讨厌死了你,别说我们欧巴的坏话!”

一群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有两个好像还是高中生,都是为了看明星来的。小艾花痴地大叫一声加入讨论,我回屋睡觉,明天开始拍我的戏。

崔金恩的角色是个远道而来的异国皇子,对公主一见钟情,而后皇上,也就是公主的皇兄便要把公主送去联姻。公主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寝宫,跟着自己也自焚了。总之是个恶俗到要死的悲剧。第二天我很早就起来化妆去了片场,皇上大宴宾客的花园两边已经坐满了文武百官,貌似崔皇子就是在这里对公主一见钟情的。

我站在红地毯上,看见崔金恩经过我落座时,突然很有礼貌地点头说了句韩语。

我的第二外语学的是日语,理想是为了看懂日本动漫。

我正摸不着头脑,听见背后有人说:“崔先生说辛苦你了。”

我回头,是杨帆。她径自跟着崔金恩走过去,目不斜视地走到崔金恩身后的帘子里。

这下我彻底蒙了,连脑子都乱成一锅糨糊,动作也乱七八糟,一连NG了十几条。本来上戏前还笑呵呵叫我别紧张的导演,气得直接摔东西骂人:“老刘找的这是什么人!有没有带脑子来!重来!”

戏拍到凌晨两点,我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这么累过,回到宾馆里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杨帆的表姐是个出色的翻译,以前杨帆上大二起就断断续续接过很多类似的工作。可是跟杨帆能够在这种地方遇见,我从来没有想过。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仓皇逃离,逃离那里的人,逃离那个连空气都让我窒息的城市。

可是越是不想面对的东西却如影随形。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想找个人说说话。凌晨宾馆的大堂很安静,我给蓝冰打电话,响两声就接通了,接着就心急火燎地骂:“没良心的,你想急死我啊,连个手机都不开,我还以为你被拐卖了!”

我低低地笑:“你还在玩游戏啊?”

“是啊,跟你老公刷女鬼呢。别说我,你什么时候回来?记得要崔金恩的签名,我表妹快把我烦死了。”

“我遇见杨帆了,他是崔金恩的翻译。”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我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了,我今天在学校看见何老师了,我跟他说你去拍戏了,很危险的那种,他听了脸色都变了。我还以为他要说,你让那笨蛋给我滚回来!哈……可是他说的是,她死了我会去给她送个花圈的!”

我“扑哧”笑出来,何落凡还是那么恶毒,是他的风格。

“……阿萱,我看得出来,他其实很想念你。”

其实我也很想念他。

可是我的想念b Bs.JOOYOO. Ne T与他的终究是不同的。

第二天拍戏没有崔金恩,他跟罗灿拍文戏,所以我也没见到杨帆。

这次戏拍得很顺利,剧组的人提前收工吃饭都很高兴。小艾没事过来串场,我俩高高兴兴地去坐在屋檐下吃盒饭。

“对了,过两天拍最后一场大火的戏,场景都搭建好了,赶紧烧完腾地方。”小艾嘻嘻哈哈,“这场戏能拿五千呢!我拍一个月背影才五千!”

“为什么?这次不是背影吗?”

“这次我要一步步走进烧着的房子里,放心啦,只要掐好时间走出来就没问题。”

我笑了笑,把煎蛋夹到她饭盒里。小艾嘻嘻一笑,而后便拍着胸脯:“以后等姐红了,让别人都巴结姐,让别人给姐当替身!”

我点头:“好,到时候我当你的头号粉丝。”

第六章

我的戏杀青的当晚,副导提出请我们这个组的人吃饭,副导三十多岁,留着小胡子,挺瘦小,笑起来看不见眼睛,饭桌上几个人把酒杯凑到我面前,我全部斩钉截铁地回绝,让他们很是扫兴。

不过酒是穿肠毒酒,我喝一次伤一次,再不长记性连我都要看不起我自己了。

十几个人喝趴下八个,尤其是副导演根本就是醉得不省人事。“阿萱,你把副导送回去吧,我们准备找个酒吧继续玩。”有个浓妆艳抹的女助理跟我说。

这群人平时巴结得挺起劲,等副导趴下了,他们连动一动的意思都没有。幸好副导很瘦,我的力气也不算小,把他拖到宾馆里完全不成问题。我把他放到床上盖上被子正要走,突然副导闭着眼睛拽着我往床上压。

我反应敏捷,一脚踹在他的鼠蹊部。

副导也不醉了,趴在地上好久才瞪着浑浊的眼睛骂:“你他妈装什么装,在学校里就是个公共汽车,还被开除了,跟了我还能少了你的好处?下部戏我给你安排个女二号,只要你跟了我……”

我气得全身发抖,走出他的房间觉得牙都咬碎了。杨帆的房间在十二楼,我按了门铃,几秒钟后门就开了。她看见是我,接着就摆着戒备的表情:“什么事?”

“我后天就回北京了。”

“哦,一路顺风。”她说。

“你考了我们学校的研究生吧?我回去就去学校里贴大字报,你在剧组里乱跟男人上床,还大了肚子去打胎,你还勾引崔金恩,他那么多粉丝,你就等着在街上被砸死吧!”

杨帆听完颇震惊,面容都扭曲了,什么气质美女,根本就是个妒妇。

“你血口喷人!你这是污蔑!我可以去告你!”

“你去告吧!”我扬起下巴,“你在这里怎么宣传我的,我会十倍百倍地讨回来,杨帆,我要你知道我幸月萱不止是拳头厉害!”

“你以为你这么做别人就会信吗?”

“那我们就走着瞧好了。”

我说完就走了,留下杨帆在原地抓狂地大哭。

回到房间小艾已经睡了,第二天她起得很早去化妆,因为要拍火烧公主寝殿那场戏。我吃过早饭去片场找她,虽然是晚上的戏,可是一大早就开始走位,排练,这是不允许有差池的一场。

我坐在台阶上等到下午,好容易见小艾休息,刚要走上去,她却转身跑一边去跟其他演员聊天。我耐不住跑过去叫她:“小艾。”


她没办法才冷脸扭过来,却皱着眉。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看见你昨晚从副导屋里出来的可不止一个。”小艾很失望似的,“我真没想到你也是那种为了出名不择手段的人,你不像啊,不是你太单纯就是我太蠢了。难道我们女人就不能靠自己的能力出人头地吗?”

我看着她,平静地笑了:“小艾,清者自清,日久才能见人心,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小艾挣扎的眼睛在我眼前晃啊晃的,很久以后,总是回荡在我眼前。

那个姑娘有双爱笑的眼睛,性格很直爽,总做着成为大明星走红地毯的梦。可是她一步一步地走,每步都很扎实,所以那张平凡的脸总是尤其动人。

我吃过饭正准备去找刘老师告别。

还没到片场就看见火光冲天,还有一片尖叫声,消防车的水喷向天空,有人绝望地喊着:“小艾跟一个宫女还在里面没出来!房子快塌了!”

可是没有人敢进去,都在外面傻的傻,叫的叫。

我心急地冲进去,里面的温度像是能将人烤化,浓烟滚滚中,我看见地上趴着一个人,拖起来就往外走。

“小艾撑住!小艾!小艾!”

怀里的人软绵绵地毫无反应。我前所未有的冷静,拖着她闭着眼往外爬。

我的耳朵都是火燃烧的声音,浓烟让我喘不过气,头顶往下落的东西就像死神的召唤。

那一瞬间死亡就在身边,我脑子里盘旋着一句话。

如果,我们不能结婚,那么,请你活得比我久一点吧。因为,我还是会那么的开心收到你送的玫瑰,即使是迟到的,那牙膏,也可以名正言顺的,不伤害其他人,也给我一个最幸福的离去。

第六章

1

我醒来时在医院里,旁边的病床躺着个年龄差不多的女孩。

陪床的是剧组的女助理,她高兴地凑上来:“终于醒了,都两天了,现在哪里难受,我这就叫医生来!”

我的右边大腿抱着纱布,嗓子痛得像裂开,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小艾……小艾……”

女助理的面色突然暗下来,极力掩饰着某种悲伤。

我明白了,于是放开她。

我拖出来的并不是小艾,而是一个小宫女。小艾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尸体火化了送回家。我一滴眼泪没掉,天亮后就去宾馆拿东西准备回北京。我只是大腿受了伤,其他的都很好。回到跟小艾住的屋子,她的东西已经一扫而空,什么都没留下。

整个屋子唯一留下的是她恶作剧使劲亲在洁白墙上的口红印。

她说,等我以后出名了,这整面墙不知道值多少钱啦。

我默默地坐了半晌,然后拉着行李关上门离开。还没走到大厅里,我就听见乱哄哄的。整个宾馆被剧组包了下来,应该是某个明星来被围住了。我正要拉着行李走过去,听见有人说:“那个……那个不是幸月萱吗?”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若薰那么狼狈。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脸都是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脚却站在原地没动。

他不动,也只能我自己走过去。

“顾若薰。”我笑了笑,“你又追过来了?”

他一言不发,拉着我就往门口走。我的腿疼得厉害,可是他微凉的手心让我渐渐觉得安全起来。他拉着我拐到宾馆右边的巷子里,还未等我再说话,他已经把我按在墙上狠狠地吻住了。

我也热烈地回吻他,火热的情潮灭顶。那么温和的若薰像是突然燃烧起来,怎么都不够似的,将手伸进我的上衣反复地抚摸着,最后开始怔怔地流泪。

“若薰,我好好儿的,没事的,若薰……”

“凯文说你死了,说你被烧死了。可是,你跟我求过婚的,说要给我幸福的,你忘了吗?”顾若薰在我耳边说,“我没忘,所以你别想赖账!想都不要想!”

“我没忘,若薰,我不赖账,真的不赖账。”

“以后我们都在一起,死都在一起。”

我刚死里逃生,顾若薰却又提什么死都在一起,我有点哭笑不得。我抱住他的身体,仰头看巷子里露出来的灰白的天空,透着黎明来临时的晴朗。

“好。”

“就算死了,我也不放开你。”

我用力点头。

“我们不要再分开了。”

我拼命点头。

回北京的路上若薰一直抱着我,即使再飞机上他也揽着我的肩。我知道他这次真的吓坏了。他托关系找的那个叫凯文的化妆师消息太不准确,他听说死了个女替身,住宾馆602房间,于是就跟顾若薰报告了这个噩耗。

我真想把那个凯文揍得他爹娘都不认识,不知道什么叫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吗?

顾若薰说:“我反而有点感谢凯文。”

“感谢他什么,差点没把你折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