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搞个文化大革命啊。”赵寻瞪瞪眼。

  “哈哈,我是帮主,我说了算!”夏珏高兴的一把揽住我的脖子,“阿萱是我们帮的杀手,赵寻是管家,若薰是大侠,我是大小姐!”

  “幼稚。”赵寻又横她一眼。

  夏珏像女妖怪一样伸出长舌头舔了舔下巴,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顾若薰也抿起嘴角,微微眯起的黑色眼睛,浅色的薄唇,削尖的下巴,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遇见顾若薰我才知道,原来笑容也是可以杀死人的。


若薰外传


高二的期末考试后就是暑假,我们俩都没脸看成绩。

  拿到通知BbS. JOOYOO .Net书的那天,我跑去夏珏家里避难,幸好她家的房子隔音太差,透过防盗门听见夏珏老爸的吼声。我忙止住步子,考虑着要不要往枪口上撞。只听见背后传来开门声,我回头撞见顾若薰提着垃圾站在门口。

  “来找夏珏么?”

  “嗯。”我正答应着,夏珏家里又传来“你说的还不错就是给我考五十二分”的吼声。顾若薰把垃圾放门口,犹豫了一下:“你要不要来我家坐一会儿,夏珏他爸每次骂人都要超过一个小时的。”

  “方便吗?”

  “我妈不在家。”

  这样的对话让我们同时愣了一下。

  虽然我们三人帮变成了四人帮,但是大多数都是我和赵寻行动,顾若薰和夏珏行动,所以始终没熟悉起来。充其量也就是点头之交,所以对于顾若薰的邀请我还是有点陌生。不过在这种无家可归的情势下,这也不失是一个好方法。

  顾若薰的卧室里放着一盏精油灯,空气里都是薰衣草的香味,他解释说这有助于放松神经。他从冰箱里拿出健力宝饮料,我一眼就看见他卧室里放着电脑,桌面上还有对话框,他在跟一个男人聊天,我小心撇了一眼,看见顾若薰叫他舅舅。

  “你家有电脑啊,真酷,我爸说这是有钱人家的玩意儿。”

  “这是我姥爷送过来的,以后就是互联网时代,生活中离不开这东西的。”顾若薰见我好奇的点来点去,问我,“你有OICQ吗?”

  “没有,我又不去网吧。”我爸说只有不学好的孩子才去网吧,我当然没有这么时髦的东西。

  “我给你一个吧,我舅舅给了我一对双胞胎号码,我用了一个,另一个空着呢。”

  “真的啊,谢谢。”我兴奋得要命。

  顾若薰手把手教我怎么登陆号码,怎么打字,并把我加为好友。我的好友栏里只有一个人——Lance。

  “你的英文名字?”

  “嗯,网上都不能透漏真名字的,你的英文名字是什么?”

  “我没有。”我说,“要不你给我取一个吧。”

  “Lirika。”顾若薰笑着说,“这个英文名字的意思是‘百合女王‘,我觉得很好听,你觉得呢?”

  “嗯,就它了。”我开心的换上英文名字,在顾若薰的指导下学习打字。在Lance的对话框里,我输入“你好”“你叫什么名字”“你多大了”,我一个人新鲜到不行,完全忘记了自己在一个根本不熟悉的男同学家里。

  等到回过神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顾若薰的对话框里被我输入一大堆无聊的问候语。我这个狐朋狗友自然不敢去夏珏家里当炮灰,于是顾若薰去夏珏家里敲门。夏爸爸是老师,对好学生都和颜悦色的,对顾若薰那叫一个清风细雨。不多会儿夏珏就苦瓜着一张脸过来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揉膝盖。

  “我娘老子也真做得出,竟然罚我跪瓷砖。”夏珏愤愤的转向我,“阿萱你也回家吧,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滴!”

  当天晚上我回家,父亲和阿姨对着我的通知书评论一番,我镇定的吃着西红柿看电视,不时听见他们说什么“哎呦,这科六十多分啊,不错啦”“反正是不及格,都是一样的嘛”“我们萱萱好样的,副科就睡觉,要多拽有多拽”。我真想吐血给他们看。第二天去道馆里,几个师弟被我踢得嗷嗷叫,吓得他们见了我就躲。

  刘繁星和馆长坐在一边喝功夫茶,老头子笑眯眯的招呼我:“小师妹,来喝茶,火气别那么大嘛。”

  我紧了紧腰带对着刘繁星喊:“繁星哥,来跟我练实战。”

  刘繁星根本就是懒得理我:“小师姑,你想揍人的话,我们下个月有全市的友谊赛,你放心,我们道馆里你肯定要上的。”

  如果说因为考试成绩太烂而想乱揍人,说出来也太对不起刘繁星的这句“师姑”了。我凶巴巴的吼过去说“胡说什么,我只是想练习”。回到家我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半晌。其实父亲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在意,其实还是希望我能考个好大学,而这样下去的话,我连上个三本都勉强。快到睡觉的时候接到夏珏的电话,她爸给她报了暑期班,有这种事她总是想也不想就拉上我。

  学校的暑期班是精英教师组集体办的,价钱也不低,我交钱的时候恨不得把吸血老魏数钱的爪子剁了。夏珏吵着:“黑啊,太黑啊,我们哪是祖国的花朵啊,我们是祖国的罪人,欠了我们爹娘一屁股债。”

  我交了钱就跑去道馆帮忙集训,根本不知道赵寻和顾若薰也被夏珏逼着来报了暑期班。

  隔了两天来上课,看见夏珏和顾若薰还有赵寻坐在最后两排的“黄金地段”我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他们两个还用补习吗?”这种尖子生坐在这里也太没天理了。

  “开学就高三了,多温习总是好的。”赵寻说。

  “我反正在家里也没事做。”顾若薰叹口气,他多半是被夏珏缠来的。

  四个人在一起谁跟谁坐一起成了问题,我知道夏珏想跟顾若薰一桌,可是赵寻想跟夏珏一桌。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顾若薰提议用剪子包袱锤决定。最后的结果是,夏珏和赵寻在前排,我和顾若薰在最后一排。


若薰外传

 

  我和夏珏的程度都不好,尤其是数学和物理课,根本就像听天书。顾若薰做笔记很仔细,我听着听着就把额头贴到桌面上去了,顾若薰用笔捅捅我的肩膀,我只好抬起头,不一会儿又贴到桌面上去了。

  长沙的夏天热得吓人,只要空气温度一高,我脑子里就变成一团浆糊。

  顾若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索性也不用笔了,只要看见我往桌面上贴就用冰矿泉水贴在我的胳膊上,这么一冰我就清醒一些,提起神听课。

  这么个小动作没过两天就被夏珏发现了,她用惊恐的眼神盯着顾若薰说:“天啊,若薰,你简直就是耗子在猫嘴边拔毛,活得不耐烦啦。去年夏天上晚自习的课间她趴着睡觉,结果我们班两个不长眼的男生打闹其中一个不小心趴在她身上,你猜怎么着,她迷迷糊糊的就踢过去,踢得那个男生半天没爬起来!你竟然敢冰她,你想变残废啊!”

  顾若薰用漂亮的黑眼睛惊讶的盯了我半晌,竟然敛下睫毛笑了:“是吗?这么说我真的很幸运啊,幸月萱好像完全对我没防备呢。”

  夏珏见他像是不信的样子,指着我这张欺骗纯情少年的脸控诉:“你别被这恶魔的外表骗了啊,她脑子里囚禁着一个嗜血的怪兽!你还记得高一军训时,我们班和十二班为了争乘凉的地方打起来的事情吧?有个男的冲过来推我,我正准备用爪子挠他,可是她突然冲上来,一拳把那个男的给放倒了!”

  不知道是不是夏珏的表演太逼真,还是我咬牙切齿的样子太突兀,顾若薰托着下巴笑了:“你这么厉害啊,看来以后还要拜托你保护我呀。”

  记得以前是有过几个男孩子喜欢我的,也曾经收到过几封肉麻兮兮的情书,内容不过是什么“你纤细的背影打动了我”“你水汪汪的大眼睛总是那么忧郁”之类。其中上高一的时候,有个学长特别执着,还坚持每天在学校门口等着看我一眼。可是当他们知道我可以徒手放倒三个彪形大汉以后,他们全部都没见踪影了,我纤细的背影再也打动不了他们。

  顾若薰笑着说“以后还拜托你保护我”的时候,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情绪,好像千里马从此遇见伯乐。

  我傻乎乎的点点头,我说:“好啊,以后我保护你。”

  顾若薰大概没想到我这么认真,点点头,抿着嘴唇脸都红了。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稀薄,我有点呼吸不稳似的,也憋得脸通红。

  我跟他们都不同路,下课后就收拾了东西往公交站牌上跑。

  刚到站牌就看见一趟车喷了一股黑烟没了踪影,我正沮丧着,突然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声音清冽低沉,是顾若薰。

  “你没跟夏珏他们一起回家吗?”

  “我今天去我姥爷家,你去哪?”

  “我去东塘。”

  “嗯,我们一路啊。”顾若薰秀美的眼睛笑起来微微眯着,浓密的长睫毛掩盖住了眼中的光,有点神秘莫测。

  像顾若薰这么出名的人站在站牌前还是很惹眼的,公车过来后,明显的有两个女生明明要坐另外的车,却也跟着上来了。因为不是下班时候,天气也热,车上并没有很多人。我和顾若薰并排坐在后面,我清晰的看见他一小截脚踝,温润漂亮的形状。

  人家说看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就看他的脚,真正的贵公子和贵妇脚都是很漂亮的。

  我咋咋舌,连脚都长得那么好看,顾若薰真是有祸国殃民的本钱。这么想着我又有点莫名的失落,竟然会有假如顾若薰没有这么漂亮就好了。这样的念头又把我吓着了,顾若薰漂亮不漂亮又关我什么事呢。

  我心虚的揉着耳垂,顾若薰突然说:“你的数学基础太差了,估计老师讲的你也听得不是很懂。”

  原来他还在想上课的事情,我看着他微微侧过来的脸,咬了咬下唇,有点不好意思:“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儿,我爸妈我也不指望我考清华北大,差不多就成了。”

  “不是的,你很聪明的,你只是没掌握到窍门。”

  从来没有人夸我聪明,毕竟从小到大我听到的都是“小呆瓜”“老实孩子”“心眼实”等等,用这个稀罕的词汇来形容我,顾若薰是第一个。

  “谢谢,可是我大概永远也找不到窍门了。”我想了想说,“我心眼实,不灵活,只知道一加一等于二。”

  “其实数学就是一加一等于二这样认死理儿的东西。”顾若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爱笑了,“这样吧,你要是信得过我,我来教你。”

  我有点受宠若惊:“不用了,太麻烦你了,我这烂泥扶不上墙的。”

  “你别这么说好不好?”顾若薰皱了眉,好像说的是他自己一样,“反正不管怎样都要试试才行啊。”

  我只好点头答应了,第二天早上醒来觉得好像做了一个梦,怎么都觉得不真实。我上课从来没这么积极过,班里才来了十几个人,我已经气喘吁吁的钻进教室。没想到顾若薰已经先来了,穿着青色的衬衣清清爽爽的坐在座位上看书。

  我坐在里面的位置,因为方便睡觉。顾若薰懒得起身,往前欠了欠身子让我从后面过去,我的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上半身都趴在他的背上。顾若薰的头发是天然的深棕色,还有很清淡的洗发香波的气味。

  在道馆陪男学员拉筋都比这个贴得近,实战时候抱着摔摔打打也是家常便饭,可是跟顾若薰贴一下,我就像个缺氧的病人一样。

  我羞得脸都快熟透,趴在桌子上半天没起身。

  顾若薰少根筋似的用拿过冰矿泉水的手碰碰我的胳膊说:“别装睡,我昨晚给你制订了一个学习计划,现在就开始怎么样?”

  我从桌子下面发出声音:“知道了,你先别碰我行不行啊?”

  完蛋了,bBS . jOOY o o·N eT 我的心怎么跳得那么快。

  顾若薰没说话,十几秒钟后,我才重新听见顾若薰翻书的声音。


若薰外传


暑假里道馆之间的友谊赛很多,最让学员兴奋的就是全市的友谊赛,可以看到很多的高手。龙腾道馆里的少年组里,只有两个黑带,另一个叫萧何的男生暑假跟着父母去旅行,再一个就是我。

  夏珏对道馆特别感兴趣,一直吵吵着要去见识见识跆拳道美少年。这天下课后她死皮赖脸的要跟着,末了还拖上赵寻和顾若薰。果然不出所料,顾若薰一进道馆,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不好好练习了,眼睛往这边溜来溜去。

  我换了道服,看见有女生凑过来假装喝水,于是“和颜悦色”的问:“学妹,今天我教你练侧踢好不好?”

  女生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夏珏扑上来搂住我的脖子说:“阿萱,你真帅!”说完还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赵寻又横着眼睛说她“幼稚”。我只能讪讪的笑笑,顾若薰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着。

  有一种近乎甜蜜的气息涌在胸腔里,想着顾若薰是看着我的,我出腿就特别利落,连踢做得干净漂亮。夏珏像个花痴一样在旁边又蹦又叫,被我警告了N次安静以后,才不甘心的闭上嘴手舞足蹈。

  从道馆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夏珏兴奋起来就想喝点小酒。

  幸好道馆旁边有个口碑不错的烧烤排挡,点上肉串,鸡翅,豆角,茄子,鱼,再来上两瓶啤酒。我和顾若薰都不喝,夏珏非要拉一个人陪喝,也只有赵寻舍命陪疯丫头。

  赵寻还在介意夏珏刚才的白痴行为,数落着:“以后可不跟你出来了,你不嫌丢人我们还丢人呢。还喊什么‘阿萱必胜‘,你额头上怎么不绑个布条啊?”

  “哎呀,丢人这个事情么,丢着丢着就习惯了。你没看见我们家阿萱很镇定么?我们家阿萱真的很帅啊,若薰,你说是不是啊?”夏珏还在兴奋中,摇晃着顾若薰的袖子,“若薰,你说是不是啊,那个踢人的动作看得我好爱她啊!”

  “对啊,那个踢人的动作看得我也好爱她。”顾若薰笑着附和。

  夏珏对赵寻说着“你看吧,若薰都这么说了”。我的心漏跳了一拍,赶紧低头吃烧烤。我吃完一串,看见顾若薰将剔好刺的鱼夹在我的碗里,正当我有点飘飘然的时候,我看见顾若薰又将另一块剔好刺的鱼夹到夏珏碗里。

  他再夹过来的时候,我忙不迭的拒绝了:“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弄就可以了。”

  顾若薰愣了一下,一辆车鸣笛而过,我只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说什么完全没听见。可是我又不好意思再问一遍,只能冲他笑了笑。可是很明显的,我感觉到顾若薰绷着脸不再看我,也没有再对我笑。

  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第二天去学校,他还是像以前那样给我讲笔记,教我那些可恶的方程式。可是感觉不同了,他太礼貌了,满口的“可以吗”“谢谢”“对不起”之类的,让我心情一落千丈。

  夏珏曾经说过,假如你总是想一个人,见到他又不好意思看他,他对你好你就开心,他对你不好你就心如刀绞,那么恭喜你,你肯定已经坠入情网了。

  我连着几晚上睡觉都睡不好,踢个破木板都踢伤脚趾,丢人丢到家。顾若薰还是对我爱理不理的,每天跟夏珏出双入对的,对她笑得像朵花。我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那天到底怎么得罪他。

  很快全市的友谊赛就开始,我请了几天的假,带队,安排参赛师弟师妹住宿,指导比赛。我想了半天,终于是没跟顾若薰说,只给夏珏和赵寻打了个电话。我的比赛状态并不佳,早就听说移风道馆有个很厉害的黑带二段的女生。那个女生简直能用凶悍两个字形容,我稍不留神就被踢中了左手腕,负伤下场。

  刘繁星陪我去医院拍片子,幸好骨头没什么问题,只是普通的踢伤。他气得连“师姑”也不叫了,揪着我的耳朵骂:“幸月萱,你是猪脑壳吧?你连你平时的一半都没发挥出来,你知道不!”

  我忙说知道知道,他才气呼呼的放开,我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坐车往学校走。

  公交车的广播里整天紧张兮兮的播着湘江的水位,大概是温水里煮青蛙,大家都已经听得麻木了。我刚下车就看见许多人慌慌张张的在街上跑,疯喊着大坝要垮了。这正是学校的上课时间,我急忙往学校里跑,教室里已经空了,门打开着,甚至没来得及锁。我站在门口,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突然我的胳膊被人抓住了,顾若薰跑得上气不接下去,吼人也根本不凶:“你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水来把你冲走吗?”

  “夏珏和赵寻呢?”

  “已经走了,快点,学校都没人了。”顾若薰果断的拉住我的手,往楼下跑,我们的手心都是汗,他却抓得紧紧的。学校里已经看不见人了,我落后顾若薰一步,他深棕色的头发飘在风里,天气是昏暗的灰黄色。那种感觉就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一场洪水会将地球淹没,我们葬身在浑浊的水中,永无天日。

  可是我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有种被顾若薰这么拉着跑,即使死了也甘愿的想法。

  我们一直跑,脚下的水却一直没有涨起来。本来回家需要坐六站公交车,我们跑到他家却一点也都不觉得累。我先给父亲和阿姨打了电话,又给母亲打了电话,确定平安无事,这才和顾若薰靠在他家的大沙发上呼哧呼哧的大喘气。

  事实证明,我们到家还不到半个小时,电视台就发布了关于大坝垮掉完全是谣传,请市民不要惊慌的报道。

  我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淋湿了,只好借了顾若薰家的卫生间洗澡,又借了他的衣服穿。顾若薰手长脚长,我挽起一大截裤腿,衬衫也随意的撸到手肘上。出门看见顾若薰把我的衣服洗好正往阳台上晾。

  他只看了我一眼就把目光转开了,本来皮肤就是象牙白色,脸红起来就像凭空飞来两朵红霞,格外的扎眼。

  我也忙缩着身子捧着热水“咕噜咕噜”的灌。

  “夏珏和赵寻都走了,你还在教室里干嘛?”我猜着,“难道你去上厕所了?”

  顾若薰只是笑了笑,明显着不愿意跟我说。

  借着今天气氛良好,我和顾若薰好久没这么心平气和的坐一起说话,借着高兴劲儿把话也问了出来:“对了,你前两天为什么不理我?”

  这么一问,顾若薰又敛下眼:“我哪有不理你?”

  “还说没有!”我忍无可忍的跳起来,“那天吃烧烤的时候,你就不对劲了,第二天就对我不冷不热的,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说啊。”

  顾若薰看了我一眼:“我已经说过了,那天就说过了。”

  我真想穿越回那天将那辆鸣笛而过得破车给砸个稀巴烂。我委屈得要死,瞪着顾若薰眼睛都红了,只能鼓着腮帮子扇着鼻翼,一副快气哭的模样。

  “我没听见。”我握着拳头说。


“你吃了赵寻夹给你的茄子,他吃了一口不喜欢的鸡杂也放倒你碗里了,可是你没跟他说‘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弄就可以了’。”

  “什么意思?”我有点不明白。

  “你对他就没那么见外,连去比赛都只跟他们说,果然是后加入的就不行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一怔,不知道怎么开口,总不能跟他说,因为他给夏珏挑鱼刺我吃醋了吧。于是只能绞着手指扭捏着不说话。顾若薰也没追问什么,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着抢险救灾的节目。

  我和顾若薰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慢慢发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连赵寻都感觉到了,他并不爱说人是非,却忍不住跟我说,那天他拉着夏珏往外跑,顾若薰跑到操场,突然对他们说了一句,他还有事让他们先走。夏珏看见顾若薰往教学楼跑就要跟上去拉他,可是被赵寻死活拖走了。

  后来赵寻才想到,早上夏珏偶尔提起今天下午幸月萱就能回来了,所以顾若薰跑到一半又跑了回去。

  “我总以为你不会回来,没想到你回来了,你不会也在担心顾若薰吧?”赵寻用的询问句式,口气却是很笃定的,纯粹是《名侦探柯南》看多了。

  我横了他一眼叮嘱他以后多看点《灌篮高手》,说不定个子就能长得快一点。赵寻气得伸手掐我的脸,正好被进教室的顾若薰撞见。我连忙拍掉赵寻的狗爪子,心虚的在一旁揉耳朵。


若薰外传


暑假刚过完就传来高三分班的消息。

  这个消息都让我和夏珏有点始料未及,精英班当然没我俩什么事情,可是被挑进精英班的都是每班期末考试的前三名。意思就是赵寻和顾若薰都会进入精英班,而那个该死的精英班和我们并不在一个教学楼,而是在西边办公楼的二楼,就在校长办公室的楼下。

  高一的时候,我们曾经去西楼打扫卫生,二楼的教室里门有空调,放映机,如今还搬进去了电脑。

  好学生果然有好学生的待遇,想到以后不能抄赵寻的作业,我和夏珏看他的眼神就有点吃不饱穿不暖的。

  夏珏警告着他,一定要帮我看好若薰啊。赵寻还是那副懒得理的表情,又抛过来一句“幼稚”。不过顾若薰和夏珏家对门,见面也很容易。六班的女生就惨了,听说顾若薰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人当场就哭了。六班从此愁云惨雾了很长一段时间,高三上学期的期中平均成绩是全年级最低的。

  高三和高二的气氛完全不同,连空气都是紧张的。班主任老胡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把所有的知识都往学生脑子里灌。当然像我和夏珏这种弃子,他也懒得管了,我们过得反而比高二还轻松。

  我反而更自在一些,放学后直接奔到夏珏家,两个人跑去顾若薰家里讨教问题。

  暑假时打好的基础,很多东西都是共通的。顾若薰看着我的试卷,笑容也越来越多,我也高兴得不行,觉得人生都有希望了似的,每天都是光芒万丈的好时光。

  期末测验时,数学一百五十分的题我考了一百一十分。我惊得揉了好几次眼睛,我相信班主任老胡也揉了好几次眼睛。

  我顾不上晚自习,拿着试卷就往西办公楼跑。精英班的晚自习是没有老师巡查的,顾若薰视力好就坐在倒数第二排。我踮着脚在门口兴冲冲的往里面张望,顾若薰今天穿了成套的灰色休闲衫,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我正要敲玻璃,却看见他同桌的男生在跟他商量问题。可是让我不舒服的是,那个男生靠得太近了,脸都快凑到顾若薰的脖子里,像是在闻他身上的气味,怎么看怎么别扭。

  偶尔会听夏珏幸灾乐祸的说,顾若薰被高三的学长告白啦,亦或者,顾若薰在游戏厅被小流氓调戏啦。然后再模仿着顾若薰羞怒到极致的表情,很是惟妙惟肖。我不止一次的对夏珏说,你不去做演员真是太可惜了。

  顾若薰再漂亮也是个男生,怎么看都是个男生,所以夏珏说的话,我并不相信。

  我敲了敲玻璃,是顾若薰同桌的男生首先回过头来,是六班的第三名,也是校篮球队的,叫彭嘉阳。我毫不客气的瞪着他,顾若薰听到声音回头看见我,有点吃惊,眉目却一点点柔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