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个有原则的人,交往满三个月,牵手。交往满六个月,接吻。连六个月都撑不到的男人,我要来干嘛?我的身心可都是要完完全全地交给我未来老公的。我才不要像你一样未婚先孕,被外婆赶出门断绝关系。”

这到底是哪个年代穿越过来的奇葩啊?秋美云女士摇摇头,懒得再浪费口水,赶紧把女儿推进浴室去洗柚子叶煮的汤去霉运。

“不用了吧,出那么严重的车祸我连根骨头都没断,还洗什么柚子水?”

“这只能证明你命大,不能证明你不倒霉,不倒霉你会被拒婚啊,不倒霉会往人家货车上撞啊?”

父亲老田在旁边帮腔,“就是,不倒霉你会被变态强吻啊?”

田净植惨叫一声,拿脑门往墙上磕,“我为什么不失忆!为什么不失忆!”

老田遗憾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因为一般失忆的戏份都不是安排给女二号的。”

田净植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并不是像外面传说的那样昏迷不醒,而是赖着不走。圣玛丽亚医院的特护病房条件好啊,伙食好,有无线网络,还有走廊里啃不完的果篮。除了直系亲属,闲杂人等不许探视。网络上所有有关她的信息都是关于车祸的,即使有几个不和谐关于她求婚被拒的声音,也很快淹死在善良民众的口水里。

就连最难搞定的秋美云女士都没有找后账,总之,她也算是因祸得福,乖乖去泡柚子叶水了。

在家泡个热水澡后,像抽了骨头似的老年人那样瘫在老田的摇椅上啃螃蟹,这让从小到大除了吃饭和睡觉都在学习各种生存技能的田净植舒坦到想哭。

这才是人生,她至今为止过的是猪狗不如的日子。

田净植在阳光里软绵绵地翻着老爹从她的信箱里拿来的一堆报纸信件,心里模糊地盘算,干脆趁这个机会再休息两个月吧,反正赚钱也不差这两个……月……她瞪大双眼,好像要把账单瞪出一个窟窿。

顿了顿,她跳起来,哭天抢地道:“老爹老爹,快报警!出大事了!我两张信用卡被人刷爆了啦!”

老田拿着勺子头都没回,“哦,是我刷的,你的住院费。还有你的车虽然报废了,但是车贷每个月还是要付的,最倒霉的是因为你还没来得及去办车险,所以半分钱的理赔都拿不到。还有这个月你的房贷也付了,账单就在冰箱上,你核对一下。”

“我的住院费不是那家运输公司赔付的吗?”否则她怎么会在贵得要命的圣玛丽亚住那么久!

“看你住得那么开心,我就没有告诉你,那家运输公司的老板跑掉了。好像货丢了,他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田净植震惊无比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所以你很早就知道,我每天几万块是花的自己的钱?”

老田那一把年纪了还透着正太般天真的笑颜无比灿烂,做了个理解万岁的胜利手势,点头道:“是啊,虽然是很浪费,但是你花的是你自己赚的钱,老爹是不是个很民主很讲道理的大人?”

她现在很希望自己的老爹很抠门很霸道,最起码她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经济危机。

“妹妹,马上就吃饭了你现在回去干吗?”

“回我自己家收拾行头,赚钱!”

04

04

很小的时候,田净植总以为长大后搬出家门,人生就会有所不同。比如说不用再配合秋美云女士地狱式的名媛培养计划,也不用被柯南道尔灵魂附体的老爹像嫌犯一样连在学校跟男生说了几句话都被调查得一清二楚。

可现在她清楚的明白,即使没有爹妈在侧,她也注定过着被命运嫌弃的凶残无比的日子。

从刚开始她就错了,向李晏之求婚这个主意根本就是蠢爆了,做女人不够矜持活该她受报应。而她也早该接受生命中“谢伶俐效应”,只要是她的男朋友都逃不过被她抢走的命运,所以她应该赶紧攒钱跑到一个没有谢伶俐的星球,或者最简单环保的方式应该是把她推到路中间撞车。

这个念头刚蹦出来就被她否定,算了吧,因为这个女人的缘故而毁掉自己的下半生,她以为她是老几?

这些人间凶器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田净植把高跟鞋穿得气势磅礴,刚走到自家门口,就看到台阶上蹲着只“看门狗”。听见脚步声,他高兴地抬起头,然后看到田净植那黑锅底的晚娘脸,像个做错事后怕挨骂的孩子般低头抠裤角。

她准备把这个人当空气。事实上这个月李晏之每天都往医院跑,可她不愿见他,因为看见他就想起谢伶俐,想起了谢伶俐就想起了他六个前男友,哦不,现在是七个。

李晏之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小植,你身体完全好了吗?我是来……”

“要是我残废了,你养我吗?”

李晏之眼圈红了,低声说:“我养的,可是我……”

光是听他说这么一句话,就好像心里那些被他拿着刀划得乱七八糟的口子就全部愈合似的。

“现在你后悔了?”

“我没有后悔,喜欢着别人跟你交往,我觉得对你不公平。”

她感谢他没有后悔,所以要因为他的诚实要奖励他一朵小红花吗?

田净植无语地看着他。她以为她会脱下高跟鞋把他揍成猪头,用指甲在他身上留下爱的鞭笞,再或者把他祖宗十八代都亲切慰问一遍。可是看到他难过的样子,田净植只觉得他可怜。

他甩了她一巴掌再问她疼不疼,她说疼,他就狠狠的抽自己一巴掌,伤害完别人,又虐待自己,得不偿失,简直就是个废物。她田净植可是宅男们的梦想,女神的化身,之前为了这么个废物要死要活去跳楼,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

废物找上门来希望我们骂他打他,以满足他内心被虐待的欲望,而她花了大力气,除了手疼没有任何的快感。

“小植……可是我……”

“好,我原谅你了。”

李晏之一口气憋在了嘴里,“啊?可是我……”

以往每次做错事都要被她骂死,约会迟到也会被暴揍,来之前他都已经请好病假了。

“从今往后,我们恢复姐弟关系。不过也仅仅是一个远房的没什么联系的姐弟,所以你不用担心以后节假日双方父母聚会,我的出现会让你尴尬。我会尽量不出现,如果没办法避免,我保证我的出场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以后你爱和谁在一起,我无权过问,反之,你也无权对我今后的情感生活指手画脚。”田净植抬着下巴,斜着眼球翻了个高难度的白眼,“所以,我现在正式宣布,田净植和李晏之分手礼成,旧人双方请离场,谢谢合作!”

“可是我……”

“嘭”的一声,门在他的脸前被甩上。

刚挂上“前任”头衔的田净植小姐傲然甩上屋门,留下李晏之呆立地站在那里,好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可是我……是来调查车祸案件的啊……”

隔着一扇门,她已经把他关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

第二章 集齐七个前男友召唤出了……什么玩意儿啊

01

田净植和李晏之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小时候李晏之常说的话是,长大后你做名媛,我做大款,我们都做大富翁。

结果长大后田净植做了入不敷出、只能演女二号的艺人,他做了领着不多的薪水还要出生入死的警察,两人都是大负翁。

“你个死没良心的……”田净植坐在卫生间里抱着纸筒大哭,“我小时候对你那么好啊,全都喂了狗啊!你就为了个丑八怪这么对我,你个死没良心的,我诅咒你每天吃饭都烫舌头!”

本着哭一哭有益身体健康的原则,田净植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一直哭到傍晚,打着哭嗝的田小姐去冰箱里找冰好的黄瓜敷眼睛时,门铃响了。

田净植看了看手中的凶器,一根从冷藏室不小心掉进冷冻室的倒霉黄瓜。她哭完了,正好舒缓舒缓筋骨。田小姐冷笑着戴上大墨镜,扛着黄瓜去开门,造型非常的Fashion。

哼哼,李晏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啊。

田净植跑到楼下,猛得打开门,一鼓作气地举起冻黄瓜,却发现门口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田小姐和自家门铃面面相觑了半天,嫣然一笑,用冻黄瓜敲了敲它,“乖,不要闹,姐姐明天就买新电池给你吃,再随便叫的话,即使你价值二百三十六块八,我也会用黄瓜打爆你的头,知道了吗?”田净植按了一下门铃响起了“叮咚”的声音,满意地点点头,“goodboy!”

这时她再次听到了有力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像是自己胸腔里发出来,而身体又清晰微妙感知到,这应该是属于另一个人的,与她的心脏在同一个频率上跳动着。

田净植捂住胸口,朝漆黑一片的路灯下看去,她莫名笃定,那个心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人类面对未知危险的第一反应就是逃,田净植刚想要关门,却看到路口那盏坏掉的灯一闪,竟然重新亮起来。

而路灯下站着个人,个子挺高,身材很好,一看就是个衣服架子,摄影师阿曼达会控制不住跑去上下其手的那种,只是不知道脸长得怎么样,现在可不乏背影杀手。

像老天爷听到她的心声一样,一辆车的灯光打那人的脸上,一瞬间,田净植与他四目相对,哇欧,白玉脸,勾魂眼,秀润天成,仙品啊。

田净植瞬间肾上腺素急升,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噗通”、“噗通”,那个男人好似很不舒服地抬手摸了摸胸口,非常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刺眼的远光灯一闪,田净植抬手去挡,再去看那路灯下,已经是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一辆低调的四个圈停在她家门前,车门打开,走来个化成灰她都认得的老熟人。

面前的男人叫叶琛,干细胞再生中心的研究员,年薪百万,父母是大学教授,算是书香门第,在市中心也有几套房产。曾被秋美云女士评价为,穷、光、蛋。

“你在看什么?”

“刚才路灯下站着个仙品帅哥,你没看见吗?”田净植指着路灯下,“就在那里,我明明跟他四目相对,结果被你灯光一闪就不见了。”

叶琛看看她指的地方,整条街灯火通明的,一眼都望到底。

“没有。”叶琛失笑,“你这个样子,我能不能解读为,你对我余情未了?”

田净植听了这话,好似一桶冰水从头到脚的浇下,顿时清醒了过来。

哦哟,好久不见了,还是个自恋狂。

“请问叶先生来找三年前分手的前女友有何贵干?”

“你大晚上戴着墨镜干什么?”

田净植没了耐心,靠在门框上一点都没有请人进门的意思,啧一声,“关你屁事,说重点,要是探病就赶紧滚蛋,本小姐所有的耐心仅限于记者采访,不负责满足第六任男朋友泛滥的同情心。”

叶琛撇撇嘴,又好脾气的笑了,“你脾气还是那么坏,怪不得被拒婚。”

“谢谢夸奖,不过你叶琛先生永远都不可能享受到这种拒绝本小姐的快感的。”田净植露出个完美的假笑,“我明天还有拍摄工作,恕不远送了,叶先生。”

在关门时,叶琛突然抵住门,正色道:“等等,我是有正经事来找你。”

田净植也死死的压住门板,丝毫不让,“我不觉得我还有什么事要跟你汇报。”

“……田净植你听我说,你出车祸那晚,跟你相撞的那辆运输卡车上装的是我们研究中心花了巨款从私人博物馆里租来做研究的干尸。可是警察赶到现场时棺材摔得粉粹,干尸不见了,当时见证事故发生的人只有你活着……”

田净植一愣,手一松,门就被叶琛给推开了,俩人大眼瞪小眼。

02

其实来找田净植的并不只有叶琛一个人,还有叶琛口中的“干尸”——薛灵乔。但为什么要叫他“干尸”,当时他真的一点都不干,身体的构成至少存在百分之三十的水分。

他不想跟任何一个正常人类太过亲近,但他必须来找她。

所以这也是他根本不想救她的原因,真的很麻烦,不是一句话可以说清楚的。

这一个月时间他在图书馆学习现代社会的生存技能和发展史,他发现现在的人类活下去好像真的很困难的样子。由于人口膨胀过剩,每户人家都要住进几十平方米一个水泥小格子里。不像以前屋子随便盖,院子里养鸡养鸭,满眼浓绿空气清新宜人。哪像现在走到大马路上一张嘴就满嘴巴的灰尘,人类走过去血液都是腥臭或酸腐味重,典型的体质偏酸性,满身流淌的都是脂肪超标的劣质血液。

当然,相比过去,也有让薛灵乔觉得惊叹的发明,互联网就是其中之一。通过网络,他方便快捷地获取了很多信息,比如把他从私人博物馆里租借出来的是干细胞再生研究中心,负责人为李昆青教授和他的学生叶琛。

来找田净植之前,薛灵乔去了一趟干细胞再生研究中心。在办公室的桌子上,薛灵乔第一次看到了介绍自己的宣传册,那张“干尸”的照片和现在的自己相差甚远,就算他大摇大摆地站在这些人面前,也没人相信他就是那具失踪的干尸吧?

虽然照片里的他真的一点都不干。

在研究中心里没发现什么有用信息,薛灵乔走出办公室时,听到了走廊劲头凌乱的脚步声。走廊的另一头,叶琛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李教授。

“老师,我正要找你。”

“研究材料丢失的事进展怎么样了?”

“我们努力在找,李警官调取了那晚全市路口的摄像头,筛查可疑车辆,也在筛查所有的有条件储存干尸的仓库和个人艺术馆……工作量很大,需要时间。”

“田净植那边呢?”

提到这位奇葩的前女友,叶琛就有些头疼,“一直拒不见人,还没有消息。作为车祸唯一幸存者,李警官那边也盯得很紧。”

“你知道那具干尸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都一个多月了,一定要尽快找到,否则时间拖越长找到的希望就越渺茫。我们为了得到这具研究标本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否则也没办法对资助人交代。”

“我听说田净植已经出院了,我晚上就去问问看。”

“那好,一切就拜托给你了。”

“老师你就放心吧。”

叶琛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隐约也是没什么把握的,等李教授走远了,才长舒了一口气,疲惫不已地回到研究室。

送上门的机会,薛灵乔哪有拱手不要的道理,何况对于那位倒霉的田小姐,虽说她救了他,他也救了她扯平了,但是作为一个长辈,他肯定要多照顾一点小辈,必须要吃点亏的。

此刻,薛灵乔抱着胳膊远远地站在别墅前的大树下,看着那位造型走在时尚尖端的田小姐带着她的前男友进了门,这才足尖一点地,像大侠一样原地起跳,跳上阳台,像只大蝙蝠一样倒挂在窗边。

田净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上下打量着叶琛,心里呵呵了一千遍,又翻了个白眼。

叶琛正在包里翻找东西,抬起看到这一脸的鄙视,笑道:“你应该把墨镜摘掉,那样翻白眼我才能看到,讨厌一个人难道你不想让他知道?”

田净植冷笑,“我爸爸从小就告诉我,不要去讨厌别人,因为讨厌也是用心的一种,我可不想在叶先生身上花半点心思,懂吗?”

以前叶琛追求田净植,无可否认是因为她那张太有欺骗性的脸,看起来清纯天真,可交往后才头疼她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和风一阵雨一阵的坏脾气。可三年没联系,再次沐浴在这样的疾风骤雨中,叶琛觉得自己可耻地有些怀念。

“那就好。”叶琛把宣传册和一张照片放到桌子上,“这是私人博物馆拍的那具干尸的宣传照,他们工作人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SleepingBeauty’。”

“睡美人?”

听到这个名字,田净植有了兴趣,拿着宣传册和宣传照交替着看。

“哇欧,变成了干尸还这么好看,简直是在对我的权威领域进行赤裸裸的挑衅……咦,原来他生前还生活在这座城市,这一次被你们租借过来也算是荣归故里了……死亡原因:颈动脉被割断疑被仇杀,太悲惨了,这次回来正好可以变成厉鬼寻仇……”

前女友什么的,果然还是老样子。

叶琛哭笑不得:“你想太多了,longlongago的事,有仇人也早归西了。我听警察说,你从车中被甩出来是落在车窗的碎片上。你仔细想想,那个时候有没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田净植疑惑道:“不是说卡车司机疲劳驾驶吗,能有什么不同寻常?难道干尸还能自己爬起来跑掉?”

“虽然警方事故科鉴定是司机疲劳驾驶全责,但是我们的干尸丢失了,这很有可能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盗窃案。如果真是谋杀,那害你住院的凶手,你也想找到吧?”

这听起来完全是一部悬疑大片的节奏,不过田净植可没那么好骗,默默地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她真想劝一劝叶琛早点去看下心理医生,千万不要发展成妄想症。

“普通人为什么要偷具尸体,不会是住在山里的食人族想要换一换口味吧?”

“你别不相信,这具干尸真的很重要,他可是……”

“什么?”田净植八卦地问。

叶琛急忙闭上嘴巴,明白自己差点被套了话,顿时高冷起来,“我不能告诉你。”

田净植嘴角抽搐两下,大哥,来求人还装什么高贵冷艳啊?

“你再看看……”叶琛很认真地说,“就当我欠你个人情。”

田净植心里想着“你的人情一分钱都不值”,可为了赶紧打发他走,只能认真地端详照片。这一看不打紧,这具干尸倒真的很面熟,上辈子见过似的。

“……奇怪,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叶琛双眼发亮,循循善诱,声音温柔低沉,“是吗?你再好好想想,在车祸现场,警察发现你的地方和那具碎掉的棺材非常近,你可能是在现场看到了。”

田净植被这声音蛊惑一般,摘下墨镜,仔细去看那照片,越看越眼熟,可是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又没有方向。她凑近去看,这时一张脸划过她的视网膜,在路灯下被车灯照着的惊鸿一瞥。她突然觉得双腿发软,呼吸急促,照片上安详闭着双眼的干尸不怕把事情闹大般猛地睁开眼。

“啊啊啊啊啊啊~~~”田净植吓得魂飞魄散,把照片扔开控制不住地鬼吼鬼叫。

叶琛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抱住她安抚:“发生了什么事?你想起来什么了?”

田净植鬼叫完,突然发现自己跟前任抱在一起,重新陷入新一轮的崩溃中,“别碰我,滚出去,不要烦我!”

“小植……”

田净植突然把桌子上的资料收起来往叶琛怀里一塞,推着他出门:“吓死人了!不记得不记得!走!离开我家!”

叶琛不情愿地被推出去:“喂,田净植,你再想想不行吗?”

“你丢了东西,去找警察,不关我的事!以后不要来了,否则我告你骚扰!”田净植毫不犹豫地把门甩上,而后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口中喃喃嘟囔:“一定是叶人渣把脏东西带来的……一定是,冤有头债有主,快跟他走……”

田净植双手合十,认真地向屋子各个方向拜拜。

不管多少年过去,人类相信鬼怪和神灵的传统一点都没变。

本来挂在窗外的薛灵乔,被刚才田净植的鬼吼一吓,从窗户上掉下来,摔得七荤八素,好久没回过神。

03

“今天是这座晚清大宅时隔三个月后,重新面向游客开放的第一天,欢迎大家的前来参观……”讲解员边说边带着一堆游客走进院子。

跟在人群最后的薛灵乔站在书房中,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这里原本是他一百多年前的住宅,他曾在凉亭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书,好不悠闲。有兴致的时候修剪修剪花草,岁月虽漫长,但也悄无声息。

他清晰地记得很多过往的事,却唯独忘了被放干血前十几年的记忆,像是时光故意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参观的地方呢,就是这座晚清大宅的书房……”讲解员将游客们带进了书房,书房内的椅子和柜子都被玻璃封闭了起来,不允许随意碰触。

“这座大宅的主人生前很喜欢看书,而且涵盖种类非常的丰富,有相当一部分收藏在博物馆里。”讲解员继续解说,随后指着书桌旁一架老式照相机道,“另外,这位主人也是早期的摄影发烧友……”

薛灵乔一进书房就注意到了那架老式照相机,那应该是他使用过的物件,只是脑海里那些记忆也像被消磁后的磁盘一样,时过境迁,不复存在。原本想着来到自己之前的住宅或许能找回一些记忆,现在看来也是无效的,不过是徒增心塞。

现在如果他拿出房契跑去有关部门把这座宅院要回来的话……一定会被当做疯子抓起来的。

人群后的薛灵乔一点都不像个游客,倒像个异类,有两个女孩在不停地偷看他窃窃私语。

“他是明星吗?”

“没在电视上看到过他啊。”

“没出道的那种,我打赌他会红。”

“……你上次说会红的那个,跟田净植传过绯闻。”

“哦,他没眼光,我已经不粉他了啦。”

薛灵乔听到这个名字,微微怔了一下,转身离开人群。现在要做明星太容易了,在刚有电影的年代,能做演员的可都是容貌上等,演技精炼的才子佳人。薛灵乔独自沿着大宅后面的湖边走。他不时地看向湖面,突然似乎看到了什么,脚步有些匆忙地快步走过去,随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湖旁的石边,一只大白龟露出湿漉漉的外壳,正在慢吞吞地爬进沙土里晒太阳。看到有人过来,大白龟感受到威胁,那老爷爷一样的行动速度突然解禁,四腿蹬地拼命往水里跑。

它平时行动迅速,动物园的人来蹲点了几次都逮不住它,这次它还没碰着水就被拎了起来。

“找了你一个月,终于被我逮着了。”薛灵乔把它翻过来,蹲在它面前,“水生,不认识我了吗?你这是要去哪?”

薛灵乔本来就没什么朋友,加上他在博物馆躺了一百年,有人类朋友的话也早变成了墓碑下的一捧灰。一百多年前,他从餐馆外的笼子里买了只白龟回来,没别的,就是因为它长得白,炖了挺可惜的。因为有了这只龟,他才请人在院外挖了片人工湖,给它取了个名叫水生,当成宠物养了许多年。

以前的晚清老爷们喜欢拎着个鸟笼子,逗逗八哥百灵。他走在前面,后边遛着只大白龟。没想到这只大白龟竟是他回来后唯一认识的朋友了。

薛灵乔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把水生放下。水生缩在他的脚边,完全养熟了,全然信赖的姿态。

“你生气了?因为这一百年我都没来看你?”薛灵乔本来想开个玩笑,却又觉得一点都不好笑。这一百年完全是他的受难年,他拍了拍它的壳子,“你不知道,我躺在博物馆被人参观了一百年。现在,连房子也在被人参观……你想问是谁害的对不对?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找到了两个线索人物。一个叫叶琛,是个研究员,租借我来做研究的联络人。而另一个是个警察,叫李晏之,负责那起车祸事件。”

那晚叶琛离开田净植家后给李晏之打的电话。而薛灵乔正像个打坐和尚一样,稳稳当当坐在叶琛的车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