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失眼。”苗桐打着哈欠,“我什么都没干。”
唐律看了她半天,意义不明地笑了:“小苗,我发现你这个人其实挺有趣的。”
“我是拉磨的毛驴还是给个苹果就上蹿下跳讨好你的猴子。”
“你做我女朋友好了。”
苗桐只当他在开玩笑,哈了一声:“那我下周是不是就可以请婚假了?”
唐律往前走,她迷迷糊糊跟在后头,在电梯口等电梯时,唐律突然把她按在墙上蛮狠地吻下来。苗桐脑五迟缓了一步,就被他得逞了,被亲了半天才知道反抗。可是女人的力气在男人看来跟调情差不了多少,苗桐反而冷静了,亲就亲吧,亲完能怎样?突然听见“啊!”一声气愤的大叫,接着苗桐就被捏着手腕扯开了,是谢翎。他愤怒下也没留力,捏得苗桐骨头都碎了,咬牙忍着。
“你做什么!丫头养的兔崽子!”谢翎骂起人来相当有气势,接着就捏起拳头来,要揍人了。
唐律倒是很镇定,不理他,对苗桐说:“小苗,我不是在开玩笑的,你不讨厌我吧?我们在一起怎么样?”
谢翎大骂:“放你妈的屁,姓唐的你还不讨厌门口卖红薯的大妈呢,你怎么不强吻她。”
……
苗桐觉得头开始疼,下意识地想去揉太阳穴,却发现被谢翎握住了。跟手铐似的。他铐着苗桐跟唐律像两只斗鸡。停车场像个扩音器,已经有保安和看热闹的围上来。
二十三年的老桃树突然开了花,还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别吵了,丢不丢人?!”苗桐说,声音不大却很坚定,“谢翎你的车在哪里?”
苗桐扯着谢翎往他闷骚的绿吉普那边走,后面唐律在喊:“小苗,我放你两天假,你考虑一下啊。”
谢翎又要炸毛,被苗桐推进车内关上门。做完这一切,苗桐差不多已经快晕过去了,全身是汗脸色苍白,直揉太阳穴。
“小桐,你中暑了吗,想吐,要不要去医院?”
苗桐摇摇头,十分痛苦:“我想睡觉。”
与人接吻没什么,只要那个人干净不讨厌。
被人握着手,甚至抱在怀里也没什么,只要那个人干净不讨厌。
然后呢,没有了。她的心里什么都没有,不能爱唐律,也不能爱上那个人以外的任何人。她爱的那个人是神,在神殿里,倾尽全力也只能摸到他的半片袍角。然而,这对她来说已经够了,人一旦有了贪念,就已经开始失去了。
连续几日的失眼,苗桐睡得很沉,醒来后腰酸背痛。
谢翎正卧在她另半边床上看书,见她醒了,“啪”地合上书:“你醒了?头还疼吗?”
“几点了?”
“你眼了一个对时。”谢翎自然而然地伸手来揉她的太阳穴,眉眼含情般看着她,“早上惜言打电话过来啦,我帮你接了。”
苗桐猛地坐起来,跟看怪物似的瞪着他。
“我跟他说,昨晚我跟你在一起。”谢翎不笑了,凑上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们两个人,单独,孤男寡女,睡在一张床上……你说惜言会怎么想?嗯?”
苗桐一个巴掌打过去,完全是下意识的,没使劲,打完就在发愣,可谢翎面皮嫩立刻红了一层。谢翎被打了也不恼,反正握住苗桐的手放在嘴边亲,陶醉地半眯着眼说:“打吧,随便打,只有我媳妇儿能打我,打完了就是我媳妇儿了。”
终于见识了什么叫斯文流氓。苗桐这下子完全清醒过来了,懊恼地捶两下自己的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你的……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借你的卫生间用一下……”
昨天他把在车上睡熟的苗桐带回了自己的家,她感冒还没有好利索,脸上还带着病态的潮红。晚上本想叫她起来的,可是看着她熟睡的脸怎么都不忍心叫醒她。即使是正式交往的女朋友也不曾在他家留宿过,谢翎不习惯一觉醒来身边躺着个人,而卸了妆的那张脸陌生得让他觉得惊吓。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苗桐产生了连自己都想不通的兴趣,她很干净,身上没有讨厌的味道,跟她同床共枕也没什么不适感。甚至谢翎觉得,如果是跟苗桐的话,大概生活在一起五十年都不会觉得厌倦。
这就足够了。
苗桐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突然扭过头:“你在看什么?”
“看你。”谢翎笑着问,“不行么?”
“我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苗桐皱眉,“你是真的打算追求我吗?”
“不是‘打算’,我已经‘正在’追你了。”谢翎叹气,“你也太迟钝了吧,我对你的喜欢表达的不够明显么?”
她是真的没看出来,他们就算是冤家,也不该变成这样的关系。
苗桐看了他一眼,脸色漠漠的:“那真是……荣幸之至。”
真是满身是刺的一句话,谢翎笑了:“我是认真的,比起那个姓唐的不安好心的混蛋,你还是考虑我比较好。”
“你和他?”苗桐嗤笑,“半斤八两而已。”
她全身上下认真清点一遍还真没什么好喜欢的,她清楚,男人们都觉得她骨子里阴沉。即使成了白家老四,依旧改变不了她没男人缘的本质。这桃花倒是开得璀璨芳菲的,可惜她不是什么摇钱树。
苗桐摇了摇头:“谢翎,别傻了,你指望我什么?即使我入了籍,顶着白家四小姐的帽子,可血管里淌的血毕竟是跟白家不同的。源生再大,也落不到我手里半分,你懂吗?就算是他愿意给我,他还有两个姐姐还有外甥外甥女这些血亲,他姐姐会眼睁睁地看我这个陌生人分去半壁江山?……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姐姐同意,我也不会要的。”苗桐转头看向谢翎那张略微错愕的脸,微笑,“他没几个朋友的,你算一个,别让他难受。”
谢翎点了支烟,隔着层层淡紫色的烟雾,苗桐没事人一样在摆弄他车上的CD。这姑娘不傻,什么都能看出来。他不是不把白惜言当朋友,可是他那身体能撑多久?想起说不定哪天他就被通知参加葬礼,他真的难受,十几年的情谊摆在跟前不是假的。
可他终究要找个姑娘结婚的,这姑娘要跟他门当户对,要过得去父母的眼。他的确是盘算着苗桐带着半壁江山嫁给他,她不丑,性格也沉稳,看起来不会是老公有外遇就像个泼妇一样吵闷的女人。而且他有跟她过一辈子也不会讨厌的觉悟,当然他不能保证身边没别的女人,但是他可以保证谢夫人的位置只属于好一个人。
这盘算真的是绝妙极了,可苗桐这小狐狸看出来了,她说,你是他的朋友,别让他难受。
下车时,苗桐问他:“你不进去?”
谢翎大笑:“不了,我怕挨揍。”他这会觉得没脸见老朋友。
苗桐在门口换鞋,就看见白惜言坐在沙发上,左手握着个棒球棒,右手拿着烟。
“谢翎呢?”
“走了,他说怕挨揍。”
白惜言愣了愣:“跑得倒挺快。”把棒球棒扔到旁边,绷着那张白玉雕琢的脸,说不出的阴郁,烟灰掉到身上也没发觉。看样子有些筋疲力尽,好似他竭尽全力打过去,却打到了棉花上,打也不是,收也不是。
他可以为她做到这个程度,为什么就不能有爱呢?
苗桐拿掉他的烟,跪在他跟前,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怀里。他身上独特的清幽的体味,钻进她的肺叶里,流进血液,渗进骨头,直击心脏。人真是贪婪的东西,看不见他的时侯觉得能多见几次就好,在一起相处了又觉得为什么不能得到他的爱
苗桐觉得身体内蠢蠢欲动的爱欲在蒸腾,不禁有些绝望,人啊,真是贪婪的东西。
“……谢翎,倒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白惜言摸着她的头发,“你要是跟着他,我也放心了。”
“你刚才不是想揍他?”
“哪个哥哥不想揍把自己妹妹拐走的臭小子?”白惜言心里阵阵泛酸,简直酸透了。今天一大早他差点要冲到谢翎家里把那小子揍一顿,往死里揍。可想到苗桐惊慌失措的脸,他就蔫了,他凭什么干涉她的人生?
苗桐往上蹭了蹭,把脸埋在他的雪白的颈子里,嘴唇无意识地蹭过他的动脉,若有似无地吻他。在白惜言看来就好像被养的小猫讨好了,即使苗桐得寸进尺地用牙齿轻轻啃咬他的锁骨,他也没动,不想动。
这不妥!不成体统!停下!立刻停下!
即使心里这样喊着,他奇怪自己的身体竟抗拒不了半分,只想要捧住她的脸狠狠咬住她着了火的小舌头,或者把手伸进她的胸膛里摸摸她的心脏是不是滑腻火热。
白惜言的身体烧起来了,苗桐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抬起头趴在他脸上怔怔看他,水墨白玉的轮廓,好似旧时缠绵的春雨落在他的眼睛里,真好看啊,白惜言真是好看的过分。
苗桐想占有这个人,就算明天他就死了,她也愿意睁着眼睡进他的棺材里。
“……小桐,别闹了。”他狼狈地别开眼,佯怒,“成什么样子?!”
“其实我……我一直……一直喜欢……”着你。
“其实你一直喜欢的人,是他吧?”白惜言低眉看着她,“真好啊,有情人终成眷属。”
苗桐一下清醒过来,过热的大脑迅速冷透,遭了,她逾越了。
她笑了笑:“是啊,真好啊。”
白惜言对着她的脸愣住了,明明是在笑的,为什么却有双这么冷的眼睛。他说错了什么吗,白惜言下意识地相要握紧她的手。即使是手心的温度,他也想让她好过一些,温暖她一些。苗桐不留痕迹地收回了手,也收回了那一点儿刚冒头的疯狂的念头,幸好,她想着,幸好这点龌龊的贪念没被他发现。
“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白惜言顿了顿,“你……刚才……”
“……吃饭吧。”
“什么?”
“我饿了。”苗桐转身,“我去换衣服。”
他怔怔看着苗桐的背影,不知怎的,只觉得自己在无意间好像打碎了什么东西,把他最贴心的姑娘一下子推到了天边。而有些话,一旦错过了时机,就很难再听到了。思及至此,白惜言的心里隐隐约约地升起些类似于疼痛的情绪。
这一夜梦里,又是销魂的春情,那妖精的发丝缠着他的眼,满室的活色生香。梦中的情人极其乖顺可爱,在最热情时,他终于看清了,在他怀里如莲花般绽放的人的脸。
第二天谢翎接到白惜言的电话,他想着躲着再远,挨一顿骂是少不了的。可白惜言没骂他,打了电话嗤嗤喘气儿,谢翎都快吓哭了,怎么那么瘆人,在那边磨刀子么?
记得中学的时候,谢翎可是学校里的半个霸王,身后总有一堆狐假虎威的追随者。初二时白惜言转到他们的班,如珠如玉的少年是很惹眼的,况且一帮子上蹿下跳的猴子般的男孩儿里多了个世家小公子一样优雅端庄的家伙,足够班上那些迷恋古惑仔的女孩儿突然冷静下来转了性情。
谢翎的仰慕者短短半个月走了一大片,都在白惜言的牛仔裤下趴着呢。于是谢翎就纠结了一帮小弟在学校后面的操场上请白惜言去“谈谈”。一堆小混蛋围着个沉静到阴郁的男孩儿,搞得跟香港黑帮片儿似的,谢翎得意扬扬地去拍他的脸鼻尖儿贴着鼻尖儿叫他“注意点儿”——而后他胯下一痛,被捏住了。白惜言阴得很,又下了狠手,一声不吭地看着他,眼睛里有妖气,吓得谢翎很长一段时间看见白惜言就蛋疼,是真正的蛋疼。
要是他真动了他妹妹,以白惜言的狠毒,说不定真会把他给阉了。
谢翎觉得胯下阵阵抽痛,正想把实话招了,其实他跟苗桐比小葱和豆腐还清白,却听白惜言说:“你要是以后再拈花惹草我就废了你。”
谢翎迷糊了一会,才猛然反应过来,白惜言这是在警告他要给苗桐守身如玉的意思。虽然他已经没什么玉可以守了。看白惜言的反应,苗桐并没有跟他解释,所以白惜言现在误会的很彻底嘛。
“所以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想要废掉我的二弟嘛,这可关系到苗妹妹的终身幸福啊。”谢翎一句话说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他对着断线的电话愣了会儿神,神经质地笑了。苗桐好像并没有跟白惜言解释,那是不是证明,她已经答应了交往请求?
下午五点,他直接开车去报社门口堵人。
苗桐戴着个圆框大眼镜,长发随意用了簪子挽着,身上套着件亚麻的长裙子,跟一个高个子的彪形大汉似的妇女走出来。他一踩油门冲过去,在苗桐面前“吱”的一声,车轮摩擦地面急刹车。彪形妇女破口大骂:“妈呀!你作死啊!会不会开车啊!”
苗桐赔笑说:“魁姐对不起啊,是我朋友。”指指脑袋,“他小时候发烧落下的毛病,这里不太好使……”
魁姐脸抽了抽:“杀人不范法?”
苗桐摊了摊手:“我先走了,明天见。”她上车系好安全带,问他,“找我做什么?”
谢翎划了根火柴,点上烟:“吃饭。”
“你还需要人喂?”
“这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咱都三年没见了,陪我吃个饭能怎样啊?”谢翎不要脸的凑过来,笑眯眯的,“当然啦,你要是嚼碎了喂我,我更欢迎啊。”他总想逗弄这个四平八稳的阴森森的小狐狸,去贴着她的鼻尖儿,坏心地想去惹毛她,看她亮出锋利的小爪子。而后他就抓着她后颈的毛将她拎起,伤不到他半分。
可惜,他弄错了对象。苗桐闻着这个男人鼻尖的薄荷味的烟气。突然搂住他的脖子咬住他的嘴,女孩热情得像条水蛭,眼中是凶狠的森森血气。谢翎完全愣住了,她哪里是亲热,根本就是在吃人。半响苗桐压着他抬起头,低声笑起来:“谢少,我把你的舌头嚼碎了喂你吃下去好不好啊?”
车外经过的同事们有幸目睹了苗桐强吻男人的戏码,唐律黑着半张脸,卓月捂上了眼睛拉着他走了。
苗桐脱力地回座位无声地叹息,这叫什么事儿啊。
谢翎摆出被蹂躏过的残花败柳的德行,气急败坏地指着苗桐:“你你……”
她疲惫地揉太阳穴:“开车,饿死了。”
“你你你得对我负责!”谢翎喃喃道,“是你招惹我的,你得负责。”
苗桐嗤笑:“好,不过我可没嫁妆。”
晚上吃的是烛光晚餐,谢翎看着那两根红烛,总觉得有点像洞房花烛夜。他偷偷瞄对面的姑娘,要是她凤冠霞帔也应该是明艳动人的。
两人沉默地吃着,苗桐吃得很香,最后把他的牛排也吃了。
“昨天你回家跟惜言怎么说的?”
“什么都没说。”
“那刚才我们有了定情之吻,你的意思是准备接受以结婚为条件跟我交往了?”
“我再说一次,我可没嫁妆。”
谢翎真心实意地笑了:“要是你的话,没有嫁妆也行啊。”
苗桐戳着饭后的甜点,有些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我说这些不是开玩笑的。”
“我也不是开玩笑的,谢家虽然没有白家有钱,养你倒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跟我在一起后,就不能跟其他女人再有牵扯了。”
谢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苗桐的侧脸。她敛着眉毛看窗外车河,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轮廓说不出的柔软。不可否认,他很喜欢苗桐在他面前的样子,无论是冷淡的还是认真的。只是她喜欢骄傲地绽放在枝头的雪桐花,可是也贪恋花园里的那群招蜂引蝶的姹紫嫣红。
半响,他挫败地叹气:“如果有男人告诉你,他一辈子只爱你一个,那他肯定是个不负责任的骗子。未来的事情,谁能保证?”
苗桐终于转过头来看他了,眼神明亮得像破冰的湖面:“谢谢,我有点欣赏你了。”
“我的老天,我还以为这会儿你面前的红酒已经被泼在我的脸上。”谢翎忍不住凯洛个玩笑,在这种事情上他总是诚实的,誓言与谎言的区别只是在于被戳穿的时间,他并不吝啬甜言蜜语却不屑于玩这种文字游戏,简直是自欺欺人,他委屈地直叹气,“不过,我是真的喜欢你。”
“可是我不喜欢你,现在和以后也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你,这样也行?”
听了这样的话,谢翎脑海里头一个念头是,未来的事情,谁能保证?大不了让她喜欢上自己,也不是什么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只是嘴里残余的酒液却莫名地发苦,他端起高脚杯和苗桐碰了一下:“那我们俩就试试?”
苗桐笑着把酒杯放下了:“不试。”
“那我追你?”
“不行,我又没法喜欢你。”
“我喜欢你就行了。”
“那更不行。”苗桐说,“这对你不公平。”
谢翎气得直叹气:“我又没有要求你给我一个公平。”
“可是我必须给你一个公平。”
“为什么?”
“因为我把你当朋友了。”
这顿饭谢翎吃得无比郁闷,面前坐的不是个人,是块顽石,是死心眼儿。送苗桐回家的路上他赌气地一言不发,苗桐也就由他去,一个没怎么受到过拒绝的男人心理的承受能力还真是差。下车时,苗桐见他还没有理人的意思,只能主动跟他告别:“那我走啦,谢谢你的烛光晚餐,牛排很好吃。”
谢翎斜睨了她几秒,突然把她车过来在脸上狠亲了一口:“我想好了,不交往也行,我不计较名分当你姘头好了!”
苗桐呆呆的,被亲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捂着脸苦恼地嘟囔:“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本来还挺郁闷的男人因为她这慢半拍的反应给取悦到了,这孩子也呆得太老实了,一副没办法的懊恼样子。谢翎顿时醒悟了,原来恶女也怕郎缠!他跟小孩儿似的又高兴起来,笑容也绷不住地拨开乌云见日出,灿烂得跟那什么似的:“我这种不要脸的人就是专克你这种要脸的人的!明天晚上接你下班!”说完也不等苗桐反对,帅气地一踩油门,走了。
苗桐被他气乐了,这谢翎也真是个人物,算了,且由他闹,过些日子他新鲜劲头过了也就好了。正准备进门,一扭头才看见路边那蓬竹子旁,白惜言正牵着阿德在那里站着,不知道看了多久。苗桐脑子乱糟糟的,一时间连说什么话都忘了,好似根沉默的电线杆。还是阿德挣脱了白惜言的手跑过来,好几天没见苗桐,摇着尾巴亲热地蹭来蹭去。
苗桐蹲下身子抱住他,慢慢地给阿德顺毛:“阿德身上细菌多,怎么把它牵来了?”
“刚才送你回来的是谢翎?”
苗桐歪头冲他笑:“你眼神没差到这个地步吧?”
她用取笑的口气,白惜言只能笑了,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神经质地问些废话干什么。也许是因为和谢翎认识的时间太长,他非常清楚,谢翎根本配不上他家的孩子,他也想象不出有谁配得上。
“要是他让你伤心,我不会饶了他的。”
苗桐摇头:“你放心,不会的。”
能让我伤心的,只有你。
可听在白惜言的耳中,却犹如冰冷的海水入侵般,模糊沉重又带着嘲弄的恶意。他连刻意的笑容再也堆不住,索性就放弃了。他整个人都逆在路边的光源里,苗桐看不见他脸上浮起来的冷漠。
第五章 砰然心动
有时候沉默却是最大的悲鸣。
有些事不是按照预料的方向发展,每周总有两三天能见到谢翎,即使不见面的时候,每天早晚也能接到他问候的电话。
社里误会他们的关系是正常的,毕竟苗桐自己导演了一出强吻的戏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白惜言误会是因为她一直没有否认,没否认就等于承认了。总想着,时间会证明一切,可是时间这回并没有充当益生菌的角色,不过一个多月,所以的人都认定她是谢翎的女朋友了。
对于魁姐他们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同事在食堂里不止一次地分析,与纨绔富二代恋爱能够修成正果的概率有多高。听说林乐还开了私家赌坊,一年内分手和修成正果的赔率是120:1。大多数人都不看好这段恋情,认定可以修成正果的只有魁姐这个喜欢做豪门梦的已婚花痴妇女而已。
当然,别人要做什么说什么话,苗桐管不了也并不关心。
她关心的只有白惜言,可白惜言似乎并不关心她和谁在一起。他是她的长辈可不是父亲的角色。没有干涉她交朋友的权利。况且,白惜言也说过了,跟了谢翎也算知根知底,他虽然沾花惹草,但是现在又有几个男人不会见异思迁,中国五千年的文明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已经是根深蒂固了,总比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好。
虽然她不记得白惜言什么时候跟她说的,为什么跟她说这些话,她只记得那天晚上吃的鲅鱼饺子说不出的腥,搞得她刷了半天的牙。
周六一大早苗桐翻日历,这天是大暑。唐律现在不愿意理她,加班也不叫她了,难得清闲。张阿姨周末不过来,门外淋浴房的水声停了,白惜言的声音传出来:“刚起床不能吃冰棍,胃不疼了是吧?”
苗桐把刚撕开咬了两口的冰棍又扔进冰箱,大声说:“没吃!”
白惜言擦着头发出来,苗桐正窝在沙发上看刚送来的晨报,懒洋洋的样子。他拉住她的手,明显不属于正常人类的体温,挑着眉笑:“你这是学了什么特异功能?”苗桐立刻不好意思了,报复地把手悟到他脖子上,不满地说:“做人要难得糊涂,你知不知道啊?”满手的滑腻细腻,同样的沐浴露他用了却出奇的好闻。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糊涂。”白惜言看她像小狗一样凑过来,趴在他肩上用力地耸着鼻子,那股子迷糊劲儿说不出的可爱。突如其来的亲密感让他着魔般地盯着她微张的嘴巴,苗桐一抬眼,与他四目相对,真是波光潋滟的一双烟水黑眸,世界上最珍贵的两颗钻石。
他转开头,把她不留痕迹地推开:“想吃什么?”
“随便。”她低声说。
现在跟苗桐稍微靠近些,白惜言就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让他怀疑自己连心脏都出了问题。毕竟她是个大姑娘,他想,没有血缘关系终究是无法忽略的事情。他干脆一上午都在书房里看设计图。一抬眼已经十一点半了。苗桐不在客厅,茶几旁那缸蓝宝石碗莲也不见了。以苗桐的力气是绝对搬不动那缸碗莲的,果然听见门外传来谢翎那招牌的低笑声。
“小孩子要长个子要加强营养,你不要乱动,会破坏根。”
“大不了死了赔你一盆。”
“这盆蓝宝石是我亲手种的,说得轻巧,你去哪里赔?”
谢翎不由得对这盆不值钱的东西另眼相待了,看着她认真忙碌身上沾了不少泥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伸出手背去帮她擦:“你看你,都弄脸上了。”越擦越多,灰不溜秋的,苗桐挥开他:“别闹别闹,忙着呢。”
这两个人摆在一起,倒也是郎才女貌,白惜言看着这个画面有些轻微的嫉妒。苗桐是他用心呵护的孩子,他不还是不太习惯她对自己以外的人好。
这世界上苗桐最不愿让白惜言失望,苗桐只在乎白惜言的眼光,苗桐只关心白惜言。
他还不习惯有人来分散她的目光。
或许也是因为他太专注于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了?
在一件事上过度在意并不是白惜言的风格,不过他终究是个平凡的人,在家一个人的时候也容易想得太多,雨水源生的一些可参加可不参加的会议他也去了。他不常去公司,即使去了也是直接从车库的专用电梯直接去办公室的楼层,源生有些员工四五年的工龄除了照片还没见过他们老板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