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谎,你明明喜欢我的!”乔心突然将她压在楼梯口的墙壁上,劈头盖脸地亲下去。容青可没有防备,这种强硬的态度让人抓狂,她正想要推开他。可是,从楼梯上扑下来个恶狠狠的身影,一个拳头挥过去:“浑蛋,你做什么!”
苏镜希气得眼睛水汪汪的,双颊通红,好像被强吻的是他一样。容青可有点吃惊。乔心在地上坐了几秒,像是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似的,恼羞成怒地冲苏镜希扑过来。只看苏镜希的那毫无杀伤力的一拳,就知道他平时是个乖宝宝,偷袭成功已经是侥幸了,跟乔心这种高中时就喜欢惹是生非的人打起来肯定吃亏。
她连想也没想,直接抱住苏镜希的腰,乔心使了蛮劲拳头失了准头,落在她的脸颊上。
妈的,真疼!容青可觉得半边脸麻木到都不是自己的了,耳朵里钻进了吵人的蜜蜂似的,连舌头都火辣辣的,满口的腥甜味。
苏镜希已经吓坏了,连乔心都倒退了几步,惊慌不已的样子。
“刚才他打你的那一拳,你已经打回来了,所以他不欠你的了。”容青可吐了口血唾沫,“你有什么气冲着我来,别拿人撒气!”
“你……你就这么护着他!”乔心想着说的是,你从来没这么护过我。
“行了,是个男人就干脆点,死缠烂打的你不烦吗?”容青可的口气已经接近嫌弃,可是搂着苏镜希腰的手却没松下来,这个姿势在前男友乔心看来,是一种示威和承诺,让他觉得刺眼又难过。他们交往一年多,她从来没主动跟他牵过手,也从不曾主动给他打过电话。
他总觉得她就是这么不外露又冷清的人,连同他劈腿,她也从来没说过什么狠话。可为了护着这个男孩,她就像被戳到软肋似的。原来她也可以这么生气这么激动的,只是不是对他。
容青可看着乔心愣愣的,觉得真是头痛,本来好合好散多好,非要这么撕破脸,索性拉着苏镜希就往楼上走。
“容青可,你还是喜欢我的吧?”乔心难过到不行。
容青可没有停下脚步,有点无情地说:“乔心,我从来没说过喜欢你。”
可是我喜欢你。乔心说不出话来。即使劈腿也好,和那些女生玩玩闹闹也好,他却是真的喜欢容青可,即使这种喜欢在她的眼中确实很廉价。可是她却连喜欢都没有,这样的人,是不是比劈腿的人更残酷更恶劣一些呢?
在感情的世界里对和错都是分不清的,谁先上爱谁谁就输了。
容青可对着窗玻璃看见自己的右脸肿得像馒头,不禁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她走回客厅,苏镜希已经从外面的药店买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药。也许是因为走得太快,在这么冷的冬天里他的额头上还冒了密集的汗珠子。
“我帮你上点药吧。”苏镜希手忙脚乱的,“到底伤在了哪里?”
容青可有气无力地伸出舌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她口中的伤口。苏镜希觉得头皮都麻了,勉强镇定下来用棉签沾了云南白药帮她一点一点地涂。他涂得太认真了,紧张得手都在抖,睫毛颤巍巍地耸在容青可眼前。
“苏镜希,你别是吓傻了吧?”
“哎呀,你别说话啊,药都被吃进去了!”他捏住她的脸,紧张地叫着,“吐出来,吐出来!”
“云南白药吃了是不会死人的啦!”容青可觉得好笑极了,被他捏得骨头都快碎了,没轻没重的,但她却一点也不生气。
“那会拉肚子吧?”苏镜希没常识到离谱。容青可没跟他争辩,将药吐到垃圾桶里,他才松了一口气似的。
过了几分钟他又婆婆妈妈地帮她上了次药,支支吾吾地说:“你干吗要替我挡这一拳,人生气的时候没轻没重的,也收不住手。”
容青可笑嘻嘻地说:“打坏了小镜我会心疼的嘛。”
灯光下苏镜希的脸泛着不自然的红色,也不敢看她。
晚上是不能再去给苏念上课了,她让苏镜希回家帮她请假。
苏镜希答应得很不情愿,在门口慢腾腾地换好鞋子,憋了一晚上的话才说出来:“虽然我看起来有点不太可靠的样子,可是我毕竟是个男人,身体好得很,被打几下也不会打坏的。今天……谢谢你……”
这句话太过普通了,但从苏镜希的嘴巴里说出来,却格外温情。容青可觉得有热气透过水杯钻进她的手心里,连心里都暖到不行。第一次觉得自己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等苏镜希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电视里综艺节目主持人发出的夸张的笑声,她才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儿烫。她突然想看看自己的表情,下次去超市还是买面镜子回来吧。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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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1769
4
几天前还看着碍眼的人,两天不见就像吃不饱穿不暖似的,连做事时偷懒时脑子都不闲着地想他。容青可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太差了,这么平凡无奇的关心就让她乱了阵脚。
陶林织连着两个星期天天买酸奶给她喝,见她每天的表情都是阴郁的,更加小心翼翼地把她当娘娘供着。毕竟是她惹的祸让两个人见面的,于是她去找乔心报了一拳之仇,顺便又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下两边是彻底决裂了,连个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也许是因为冬天太冷了,把人的脑子都冻成了冰西瓜,所以才什么都想不清楚。容青可也想不清楚苏念为什么没炒自己鱿鱼,从苏妈妈那里领了第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觉得心虚。她心安理得地将钱收到钱包里,喜滋滋地眯着眼睛说:“谢谢阿姨,小念很聪明,能教这种学生我不拿钱都乐意。”
容青可觉得自己的马屁再拍下去,苏妈妈脸上的皱纹用一吨燕窝面膜都抹不平了。
唉,人在金钱的诱惑下是无所不能的,所以请尽情地诱惑我,毁灭我,用钱砸死我,千万别客气!
钱放在口袋里,觉得心里的每一个角落都那么充实,嘴角自然也是上扬的。当她进入苏念的房间,门就被用力地关上了,那小鬼也笑得很诡异。
“老师,我妈给的不少吧?”
“干吗,现在才后悔啊,等我走了,你就去跟你妈说,我这一个月是躺在你们家铺着土耳其毛毯的摇椅上睡过来的。”
“我不会说的。”苏念笑了,“老师,你不是在游乐园做事吗,周末我去游乐园玩,你负责陪我,吃的喝的你全管就行了。”
“死小鬼,敲诈我!”容青可即使很不情愿和这魔星沾上什么关系,但是不答应他自己不知道又会被他缠到什么时候,只好点头答应。虽然这份钱赚得容易,可是又必要这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吗?
苏镜希知道这件事情后显得很紧张,眉头皱了好几天,周六晚上跑到容青可家里,还抱了床被子在沙发上占山为王。容青可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见他那么坚持也懒得劝阻他。她有起夜的习惯,半夜里在灯下看见苏镜希的睡脸,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将他笼罩在银纱帐里似的。
那是一张干净的面容,她忍不住蹲下身,给他掖了掖被角。
苏镜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怎么了?”样子像极了猫。客厅里没空调,容青可摸了摸他的脸确定他没冻坏,才轻声说:“没什么,你睡吧,我拿个暖水袋给你。”
苏镜希迷糊地应了一声又闭上眼睛,等着暖水袋塞进怀里,他就心安理得地抱住,睡得又香又甜。
次日去游乐园,容青可照例要穿上笨重的白熊服装跟游客合影。因为苏镜希去了,所以她便把他推进换衣间。
“这种头套会闷死人的!”他皱着眉。
“你的意思是说,姐姐我现在是在诈尸吗?”容青可不由分说地把他推进去,“快去换,反正你也不想见到小念。”
“他没你想象的那么单纯,你别不相信我啊!”苏镜希有点生气,“你以为我爱管你的闲事吗?若不是……若不是……”
“什么?”
“如果你受到伤害,橘梗那傻子会伤心难过的。而且苏念是为了针对我,所以我有责任。”
容青可觉得有点受打击,原本温暖的心像遭遇了一场暴风雪似的,全凉下来。原本有点不清醒的脑子和不实际的想法都被冷却下来。她点点头,还是似真似假地笑着:“那你可要保护好我呀。”
不知道为什么,苏镜希觉得容青可一下子离他很远了。其实他跟她真正的相处也只有一个多月,他每隔两天来看她一次,怨声载道地做着田螺先生。他从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每次他打扫房间时她都泰然自若地坐在沙发上吃瓜子,他扫地时她也只是抬抬脚,甚至连句“谢谢”都没有。
没见过她做什么家务,指使人的时候,倒真的有大小姐的架势。
对她的印象是,自私、无情,她似乎从来不说什么真话,笑起来没正经的样子也惹人讨厌。那天下楼去扔垃圾,遇见她被那个人欺负,他一头脑发热地就冲上去了。当时想的是,即使她再讨厌,也是个女生,这样粗暴对待女生的人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可是容青可为她挡了一拳,因为离得太近了,她竭力地护着他,眼神里有他从来没见过的愤怒和认真。
大概是没见过她认真的样子,他看见她肿起的脸,只觉得心里火烧火燎似的难受极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地变质了,她看他的眼神如同融化的冰,让他觉得很高兴。
可是为什么突然又觉得她走远了,他想不明白,也许是错觉。可是这种错觉却让他有些焦躁。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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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白熊”的活动范围有限,又被人缠着,容青可带着苏念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她笑眯眯地说:“苏念,帮我跟熊拍个照吧。”
“每天都在这里看这些东西,你不觉得恶心啊!”苏念拿起相机。
“那算了。”容青可夺过相机,笑得有点不太善良,“那你跟白熊合照吧,别说,你们还真的像亲兄弟啊,长得这么像。”
“你跟这头熊还有夫妻相呢!”苏念不客气地反击。穿着白熊服装的苏镜希气得快要爆炸了,即使隔着厚厚的外套和苏念挨着仍然觉得全身难受。容青可拍了照,抱着白熊的大脑袋说:“乖啊,姐姐去跟小男生去约会了。”说完,就被苏念扯着去坐云霄飞车。
在上面系安全带的时候,有两个女生大哭着跑下去了。容青可心脏强健,对这种有惊无险的游戏没太大的感觉。倒是苏念紧张地抓住她的手,九十度俯冲的时候,他力气大得要将她的手骨捏碎。
云霄飞车停下来的时候,有些人腿软得站不起来,或者跑到一边大吐特吐。容青可就变态得多,被苏念面色惨白地盯着。
“干吗啊?”
“老师,你真的太特别了!”
“谢谢啊。”她心花怒放道,“你等着,我买冰激凌去。”
“我要哈密瓜口味的。”
虽然每天都来游乐园,但是工作和游玩的心情是不同的。小时候有个愿望是能够天天来游乐园,如今愿望倒是实现了,每天被游客摆弄着拍照,站一天累得腿都是打战的,听见“游乐园’三个字就想吐,连看见拿照相机的人,都忍不住伸出剪刀手,嘴里还配音喊着茄子。
她与苏念每次经过卡通城堡时都能看见苏镜希被游客无情地摆弄着。她有点儿心酸,又有点儿自虐似的高兴,索性就不管了。与苏念玩得太尽兴,中午出去请他吃饭时也没来得及通知苏镜希,想着他下班会自己回去。
苏念真是个缠人的魔星,下午又拉着她去逛小吃街,钱也花了,东西也吃了,金主脸上的笑容也跟开了朵玫瑰花般灿烂。大概是玩得太开心了,一时忘记了两个人并不是什么友好互爱的关系。
“老师,我能去你家玩吗?”
“不能。”
“为什么不能?我们班上的老师都会把喜欢的学生带到家里吃饭的。嗯,家里乱点也没什么,我不在意。”
她家里有个田螺先生,乱倒是不至于,只是潜意识里的确不想跟这种小鬼扯上什么关系。其实苏念也称得上好相处,看似冷淡,却和她有着相同的本质。她唯一不喜欢苏念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微微上扬的眼角,狭长秀丽,再好看也显得太锋利了。
这种侵略性的眼神让她觉得苏念就是一只还没长大的狐狸崽子。若再过几年,他绝对会是个更难缠的家伙。
而苏镜希就不一样了,即使嘴上说不出一句好话,不会讨好人,别扭得不招人待见,像一只猫,爪子锋利,还会咬人。只是养熟了的宠物就会软绵绵地躺在你怀里,露出美丽又柔软的毛皮,讨好地舔着你的手指。
她嘻嘻笑着,拍了拍苏念的头,像哄小狗似的轻声细语:“行啦,你就让我消停会儿吧,姐姐今天都累死了。”
苏念紧闭着嘴巴,许久才点点头。容青可把他送到公交站台,上公交车的时候,他忽然回头说:“我哥可以住在你家里,为什么我连去玩一会儿都不行呢?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样的人。”说完扭头上了车,车缓缓地开远,留下一头黑线的容青可在原地大骂自己出力不讨好。
现在的家教和十年前不同,别以为进入了师范学院那就是祖国未来的园丁了,那也要看祖国未来的花朵买不买账。像苏念这种花朵中的食人花,食人花中的大BOSS,她还是应付不来,还是早点换份工作为好。
这么打定主意她也就不心烦了,这对苏镜希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想起苏镜希,她又忍不住头疼了,把他一个人丢在游乐园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她真怕他突然变身成猫妖用爪子挠她。
楼道里暗暗的,容青可一边掏钥匙一边往楼上走。
刚走到顶楼,就看见苏镜希垂头丧气地坐在门口。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脸上都是复杂的慌张,连眼睛都有点泛红。
“你去哪里了?”他的声音颤巍巍的。
“带苏念去小吃街了。”容青可有些不忍心,“你坐门口做什么?”
“我忘记带钥匙了。”他慢慢平静下来,紧张过后是一脸疲惫的委靡,“你回来就行了,那……那我就回去了……”
在容青可看来,即使苏念是只狡猾的狐狸,那也仅仅是只狐狸崽子,牙齿都没长齐,被咬一口也不会太疼。只是苏镜希对他的态度,已经不仅仅是普通的讨厌和排斥了,而是一种根深蒂固的防备和恐惧。苏念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害怕到这个地步?如果真的是恐惧,那么和苏念每天都朝夕相对的苏镜希,是不是就像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深渊里一样?
即使知道别人的家事还是少插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苏镜希:“喂,田螺先生,我们谈谈吧。”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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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次日容青可打电话给苏妈妈辞去家教的工作,理由是寒假过后就要忙毕业的事,而且找工作会很忙。苏阿姨虽然觉得很遗憾,却也是持着祝福的态度,并热情地邀请她有空来家里玩。
即使心里骂着,还玩个屁啊,遇不见那小狐狸崽子就要烧高香了,还能把自己当祭品送上门去?
因为是年关了,招短工的特别多,她也的确没能闲下来。而且叔叔婶婶也三天两头地打电话让她回家过年。自从他们唯一的儿子,也是她唯一的堂弟去世后,那原本冷清的亲情却突兀地升温,让这只在温水里泡惯了的青蛙有点撑不住了。
看见向来雷厉风行的丫头对着电话又是皱眉又是扬着声音装作乖乖的小绵羊,陶林织就全身不舒服,等她挂了电话劈头就问:“是你敬爱的叔叔婶婶啊,他们儿子活着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殷勤啊?现在想过继你做免费的女儿啊?”
“陶林织,闭上你的嘴!”她也烦,用抱枕用力丢她。
“你朝我撒什么气?”陶林织翻了个白眼,拿了个苹果在衣服上蹭两下,背包出去和狐朋狗友K歌去了。容青可瘫在沙发上许久,决定还是有空回去看看,那毕竟还是跟她有点血缘关系的亲人。
可是苏镜希和家里的那个每天都能见面的弟弟就不一样了。
容青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会想到苏镜希,总之那天跟他谈过话以后,她的心就没有平静过。
苏念对兄长的执著近乎病态,苏镜希对这么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弟弟自然没什么好感,除了分家产,还能指望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吗?如果他像爸爸一样脑筋不清楚地认为自己该无条件地疼爱他,那就太好笑了。
而苏念年龄更小的时候,大概只有十一二岁时,是根本不懂得看人脸色的,一味地把苏镜希的沉默和回避当做是害羞。于是天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进跟出,要求他教功课,还把同学带到家里来,大大方方地介绍这是我哥哥。
这种行为有点像小狗撒尿占地盘,正太时期的苏念这种程度的任性在苏镜希看来简直是反感透了。
后来苏镜希去英国留学,也算是眼不见为净。在他的眼中,那个家已经快算不上他的家?妈妈不是他的,弟弟也不是他的,只有爸爸是他的。可惜那也是别人的老公和爸爸。他冷淡得像个来吃白食的外人。
每周例行公事般往家里打电话,从来都是向爸爸简单地汇报一下生活状况。每次苏念都守在电话边上,等爸爸最后问“小镜,你要不要跟小念讲几句话”时,苏镜希便都会找借口挂掉电话。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时间长了苏念也明白了。热情总有消磨完的时候,友好的情绪发酵得太久了,就变了味道。
苏镜希从英国回来是在两年前,与他一同出国留学的青梅竹马安阳春绯得了很严重的遗传眼病。两个还能称得上孩子的人在国外实在是太辛苦了,于是只能回来。苏镜希自然也不想再回去了,英文成绩太烂,在那里沟通都成问题,出门还要带着春绯当翻译,学习更是靠混的。
他转进了本市的大学根本就不用住宿,因为离家很近,于是不能避免地每天和苏念相见。
十六的少年已经有了大人的样子,一米七的个子,对他的敌意丝毫都不掩饰。他可以在大人面前还亲热地喊着哥哥,可是入夜后站在他的门口似笑非笑地说:“哥,你现在好像交了不少朋友啊,你不自闭了吗?要是没朋友了,你是不是又会自闭啊?”
而后来苏镜希发觉苏念并不是虚张声势,那些讨厌的小动作做得太频繁了,让单纯的他有点应接不暇。进入新的学校结交的几个朋友都因为不同的原因断绝了来往,最让他伤心的是高年级一个很照顾他的学姐用看不起的眼神瞅着他说:“我没想到你是个连十几岁的孩子都容不下的人啊!”
而后有一天他看见苏念一脸乖巧地和那位学姐经过他的身边,他用那种嘲弄似的笑容冲他笑了一下。那时的苏镜希才觉得有后悔,或许他对苏念稍微友好那么一点儿,他们之间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她忍不住又想到那天苏镜希垂头丧气的样子,像做错了天大的坏事,带了点小孩子似的委屈。
她比他要大三个月,她是爱挑毛病的处女座,他是双重性格的双子座。想到苏镜希这个经常皱着眉别扭的小鬼,其实内心很希望有人能够珍惜他,就觉得有点儿闷闷的心疼。这让她不禁感叹着:“这个小鬼啊。”
“哪个小鬼?”苏镜希拍了拍她套着白色大熊头套的脑袋。
说曹操,曹操就到。容青可看了一眼苏镜希身边的女孩,哎哟,这姑娘怎么顶着一头方便面就出来了?她幸灾乐祸地再看一眼,哎哟,眼圈可以媲美大熊猫了。这么一比较,叶橘梗那干干净净的样子倒让人格外怀念了,难道是吃不到清粥小菜,所以开始自暴自弃地点了臭豆腐?
这小鬼还真是重口味啊。
“容青可……你怎么了……”
苏镜希以为她在头套里闷得大脑缺氧了,赶紧用力地把白熊头套取下来。
热烘烘的脑袋与冷风一接触,她迅速地冷静下来,也不觉得浮躁了。
“干吗?”她换上笑眯眯的暧昧表情,“这个美女是你新交的女朋友?”
“这是我同学。”苏镜希竟然一脸的无奈,“她失恋了,所以拉我出来玩。”
“对啊,你是谁?”方便面女孩不太善意,“你是苏镜希什么人?”
“我呀。”容青可亲密地挑挑苏镜希的下巴,明摆着开始使坏了,“我是这小鬼的姐姐啊。”
方便面女孩立刻不敢造次了,几个眼神下她就匆匆落败下来。瞧她那个趾高气扬兴高采烈的模样是失恋才有鬼,也只有苏镜希这么单纯的人才会相信。容青可的手臂挂在“弟弟”的脖子上不放,又似笑非笑地看她。方便面女孩立刻一拍脑门儿机灵地说:“哎呀,我刚想起来,我朋友叫我去逛街呢。”
容青可露出慈爱大姐姐般的笑容,说:“我们家小镜就是根木头,下次你失恋还是找我吧,姐姐有经验呢。”方便面女孩笑得更尴尬了,连忙告辞溜掉。苏镜希立刻松了一口气,片刻又不服气地说:“你不就比我大三个月吗?”
“关于年龄这方面不服不行,有本事你穿越回去让你妈早产啊。”
“反正我没姐姐!”他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好啊,不是姐弟也行,我就委屈点儿。”容青可这张坏嘴有时能气死人,她就是想看苏镜希气得咬牙切齿的模样,“下次我就说我们是母子好了,你说有人信吗?”
不出所料,苏镜希立刻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回嘴:“你怎么不干脆说是夫妻啊?”这句话吼出来,他才觉得太过暧昧了,不自觉地红着脸低下头来不说话。容青可也觉得再争论下去不知道会偏题到哪里去,正好有游客过来合影,她就笑着趁机走过去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们各自怀着复杂的心事这么想着。
第1节
更新时间:2010-1-20 11:19:00
字数:1877
1
过年的时候,容青可还是去了叔叔家,堂弟屋子里的东西基本上是原封未动,一切都是原本没变的样子。她躺在容青夏的床上,还是他喜欢的鹅黄色的床单,丝绸的被面,抱起来很柔软。
她有种容青夏还在这个世界上的错觉,她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容青夏还在客厅里看电视,一会儿就会像往常那样跑进来跟她胡闹。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做梦了,鼻翼间都是熟悉的少年的体香,带着微微的露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甚至能感觉到旁边的被褥陷下去一块,手指的旁边有一个微妙的热源,连呼吸的声音都很真实。
早上醒来的时候枕头是湿的,她起床去洗漱,从房间里推门出去时,她明显感觉到婶婶轻颤了一下,看见她又勉强堆起笑容:“小可,快洗脸吃早饭了。”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对叔叔婶婶来说有“移情”的作用,三个人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叔叔又建议容青可把头发剪短,因为小可以前短发的样子很干练啊。
容青可点点头,吃完饭便逃也似的离开那个诡异的家。
她以前是留过短发,是跟容青夏胡闹一起去理发店剪了同样的头发,还染了和他一样的金黄色,又挑了同一款的T恤穿。容青夏很满意地搂着姐姐招摇过市,当时她还被叔叔批评过,说她一个女孩子家的打扮得男不男女不女。连陶林织都说她是一个很娘的男人。
难道是社会进步了,所以叔叔也觉得中性的打扮很帅气?
她才不信。可是她还是跑到理发店剪了个以前的发型,又染了金黄色的头发,回家翻了容青夏以前的衣服穿,叔叔婶婶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开心来形容了。偶尔有几次她听见婶婶叫她小夏,她也装作没听见。
不管怎样,这个年过得很是欢乐,很久没那么欢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