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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烟,她在这里很好,本来对他的出现虽然有着诧异但是也并没太多的在意。只是现在他恢复了记忆,加上用人情来说事,怎么都是老朋友了,该见还是要见的。
箫声停了,一曲《落雨》终。
东方墨头微微向后偏了一丝,唇离了玉箫,眼睫轻颤,慢慢睁开。冰晶一样的眸子内还有一丝没有散去的幽深,他微微吸了一口气,转头向她看来。
穆清黎对他淡淡微笑,几分淡静,几分笑意,几分冷清,还有几分自然而然的飘渺疏离。
东方墨握着玉箫的手一紧。就是这样的目光,这样的笑容!脑海中本来模糊的画面好似就因为这双眼瞳而清晰。他向前走几步,来到她的对面,看着她微微抿唇:“是你,穆清黎。”不会错了,不断出现在梦境里的画面,那每夜都让他心神吸引,痛彻心扉惊醒的人就是她不会错了。
穆清黎微微一怔,他这话听起来好像这时候才完全确定了一样?眨了下眼,眼底那份当初的情绪也消失不见,勾唇笑道:“我是穆清黎没错。”
东方墨眼睫不可察觉的轻颤,那冰晶一样的双眸里忧郁浓郁,好似在酝酿着什么,看得人心伤。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好似怎么都看不够一般。
穆清黎错愕了一瞬,眉头不由轻轻瞥了下。他这眼神未免太直接,就算是她也不可能不懂。可是想当初她和他完全是朋友,他每次面对她也是平淡的很,后来更和师妹在了一起,为什么现在要这样看着她……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穆清黎平淡问道。
东方墨被她平淡的神情所触,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垂目敛眉,就在她对面坐下,然再次抬起目光时,也已经是亦如平常般的冷静,只是那散不去的忧郁盎然弥漫。
他伸手拿起茶壶为两人倒了一杯水,动作娴熟而自然,待放下,才缓缓的开口:“我从有记忆起便只做过一种梦。”
穆清黎“恩”了一声,没有多余的插口,端着他倒的茶水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东方墨看着近在眼前的她,心境却是散不出苦涩,那份欣喜的心情刚刚冒起就已经被现实的一切打压到沉底,为何……他到了此时才惊觉,才终于记得更多一些?“我梦见我成为另一人,是一个孤儿,从小被一个蜀山的地方收为弟子。”他口气一顿,抿唇道:“小时,我抗拒这梦境,甚至恐惧它,之后它就再没有出现。直到十六岁年纪时才再次梦起,那时我没有再抗拒,而是旁观着。”
“梦中的一切皆是模糊的,直到梦境中我十六年纪时,蜀山来了其中一个八岁孤儿。”东方墨抬头看着穆清黎,透彻平静的声音有了轻微颤:“她名为……穆清黎!”
穆清黎抬起眼瞳,毫不逃避的和他对视。
就在这对视中,东方墨默默的阐述:“后来我的梦境全部都围绕着她转动,她的成长,她的才华,她一哭一笑,都能够将我惊醒。”
穆清黎微微抿唇,直面他的眼底温柔而黯然的目光,淡道:“是吗。”
东方墨却敛了下眉,好似被她的目光刺伤。“每日每夜的梦境,我慢慢的习惯,我甚至觉得我就是那梦境的蜀山的男子,我天生的习惯与梦中男子的习惯如此相像。我知道随着时间过去,我早晚会找到答案。”
穆清黎放下茶杯,应道:“现在找到了?”
东方墨摇头,抬头看她:“有也没有。”
穆清黎眉头一挑,不需要言语就表达出了意思:这又是什么意思。
东方墨眼波一跳,她这般鲜活的神态,就好似在补充着他梦境的模糊,将其中一点点的变得真实清晰。他手指捧在杯沿上,细细的摩擦,道:“穆清黎,我找到了你,你是我的梦境的目的。而为什么要找你的答案,我猜得到,却依旧不完全。”
穆清黎这时候总算听明白了,他并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他话里不断说着梦中的男子,却并没有说出‘慕雨璿’这个名字。
东方墨抿唇轻轻说道:“你,知道所有,告诉我可好。”
穆清黎微笑:“你凭什么认定我知道所有?”
东方墨沉默了一会,注视着她的笑面。徒然道:“当初你说药房是冰茶商人所作,那冰茶商人本就是你另一个身份,两年间,你四处创业,这异客居就是你产业之一。这些古怪的奇点有着梦境中世界的影子。”
“你在圆月之日,所跳凤凰朝拜为梦中蜀山古籍所有,你所弹之曲名为凤求凰,你所诵之诗同为梦中世界而学,也便证明你的确就是我梦境中那个穆清黎,梦境中的一切都是真实。你……”他话语微微一顿,口气泄然而深沉:
“本不是这个世界人。”
你……本不是这个世界人
卷二 第六十四章 北瑶琴的疯狂
你……本不是这个世界人
这话从他的口中吐露出来,那么真而实。
日光明媚,秋风瑟瑟。池塘中尚有一道道小小的涟漪荡漾,鱼儿偶尔露出水面翻动着身子,水光粼粼。池边木桌对面两人沉默静谧下来。
穆清黎轻笑出声,她本不是这世界人,这没错,但是现在是了,在这里她霸占了别人的身体,也有了牵挂的一切。
“就算我不是,又能告诉你什么。”穆清黎淡淡说道。
又能告诉你什么
东方墨眼睫一颤,眼底犹豫徒然浓郁。能够告诉他什么?他又想知道什么?东方墨淡唇略张又合,沉默着。梦中,他成为另一人,感受着那模糊画面中她的一颦一笑,那一刻心底的情绪都随着她而触动,那么深刻又伤神,总是有种渗入骨髓中的疼与悔恨。他却不知道他为了什么而悔,为了什么而恨,恨着自己。
穆清黎并不打算陪他思考,桌上的茶水已经凉了,起身就道:“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走了。”
“等等。”东方墨摩擦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头来,眉宇皱着伤神而迷茫的浅痕,默默注视着她道:“可否告诉我,你与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穆清黎垂眉和他对视,面色淡然,平淡道:“我死了,再醒来就到了这里。至于你,我不知道。”说完,转身没有半分停留向外走去。
死了?
后面的东方墨背脊一僵,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楚麻痹了全身,脑袋一阵阵针刺般的痛。死了!她死了!梦中的她死去了。
这个念头刚刚被真实的叙述出来,东方墨突然觉得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至这里。“呯”手中的茶杯别捏的破碎,他双手抱着头轻轻的颤抖。脑海里好像不断的闪过一道道的片段,但是却又完全看不清,只能感受那最后的悔恨与绝望。
穆清黎!清黎!清黎!
脑海中那一声声绝望的喊叫,他埋入下方的面庞苍白,眼底的忧郁好似浓郁得要滴出水来。
“公子!”风一的惊慌的声音传来,他快速的扶住东方墨的肩膀,古气传入他的体内,平复他体内的暴躁,连声担忧道:“公子!你无事吧?”
东方墨抬手摆了摆,示意无事让他下去。风一皱眉,唯有默默退了出去。穆清黎,那女子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公子如此。……
北云宫。
御医出出进进,整个宫殿厢房内都弥漫着一股中药味道,算不上难闻,也算不上好闻。
此时,一袭浅黄袍子的北昊阳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眼前战战栗栗的御医。在他身旁正是躺在软榻上的北瑶琴,只见她如今满脸都绷着白色的绷带,绷带内可见黑色的药膏,已经看不见了脸面。她手指紧紧攥着软榻上的锦绸,身体也是轻轻的颤抖。
在她的面前正半弯着腰的中年御医,他手持剪刀正剪开她脸上绷带的一角,然后递给身旁的年少宫人。手指慢慢的揭开北瑶琴包满了面庞的白色绷带,一圈圈的落下。
随着绷带被完全解下来,就见她这时的面上全是黑绿色的药膏,还有面上纵横交错的凸起,加上她这时睁开的一双眼。眼睛充满血丝与憎恨,还有恐惧与期盼,尤其是可怕。
“水。”御医一看到那药膏的凸起就心中暗叹,朝身边的助手吩咐。
宫人连忙将水与锦绸端了过来。
御医将水中的锦绸捏得半干,然后慢慢的帮北瑶琴擦拭脸上已经干枯的药膏,一点点露出她的水嫩肌肤,也露出了那血肉纵横的疤痕。
御医手指擦拭得格外的小心,生怕能疼了她一丝半毫,尤其是擦到她的伤痕就格外的小心翼翼,甚至手指都轻轻的颤抖,只因为北瑶琴那双抬起来锐利看着他的眼睛。
直到擦完,哪怕周围的人早就有所准备,还是有几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赶紧惧怕的低下头去,生怕被北瑶琴发觉。
北瑶琴听着那几声吸气声,面色徒然就一闪而过狰狞。转头期盼的看向北昊阳,手指紧紧拽着他的衣角,轻声紧张问道:“皇兄,如何……”
北昊阳忍着心底的恶心,眉头还是不由的皱了起来,将她的手掌握在手心中,摇头安抚道:“无事,会好的。”
北瑶琴神色猛的一变,狠狠的甩开他的手掌,大力捶在身下的软榻上,歇斯底里嘶喊:“来人!镜子!给我将镜子拿来!”
“啊!”一名宫女惊叫的后退一步,整个人就趔趄摔在地上。她看着北瑶琴看过来的目光,猛是跪趴在地上,大力磕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知错了!求公主饶命!”
“拖下去!给我拖下去斩了!”北瑶琴狰狞叫道,甚至不等人来,她已经抓起身旁桌子上的茶杯,死力的砸中宫女的脑袋。
“啪啦!”茶杯破碎,宫女同样头破血流,脸色惨白的倒了下去,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心寒的微微后退一步,北昊阳冷哼一声并没有阻拦。这里是东宋皇宫,死的宫女也是东宋的宫女,死了也是活该。
这时候,一名宫女已是将镜子端了过来,颤栗站在北瑶琴面前道:“公主,镜子来了。”
“端起来!”北瑶琴寒声道,眼睛死死盯着宫女。
宫女不敢有误,伸手就将镜子端了起来,正对北瑶琴的面前,宫女的头颅低着,似是怕见她此时的神情。
北瑶琴眼睛倏然瞪大,闪动着绝望与恐惧。只见镜子中的女子那般的陌生,面上纵横交错哟的伤疤恶心得犹如盘绕在脸上的蜈蚣,尤其是原本右脸颊上斑斓的刺青被如此伤疤交合下,更是让人恶心得犹如毒物。
北瑶琴颤抖着手指抚摸上面颊上的伤疤,嘴巴不断的哆嗦,直到手指终于碰到了面颊,那粗糙的触感让她整个人好似碰到世间最恶心的事物。
“啊啊啊!”北瑶琴歇斯底里的嘶喊,猛的用袖将镜子“啪啦”摔到了一旁的地上碎成一片。她双手抓着脸庞,仇恨的目光扫视着周围众人的面上,疯狂的嘶喊:“杀了!全部给我杀了!你!”她手指指向刚刚举着镜子的宫女,在宫女惊恐煞白的面色下,恶毒的叫喊:“把脸给我毁了!快点!给我毁了!毁了!”
“啊!呜呜呜!救命!救命啊!”宫女吓得眼泪涌出眼眶,连跑带爬往外逃命,然而还没有跑到门口,就被北瑶琴一道掌风给打中,整个人就在门槛处倒了下去。
连死两人,在场众人再也不敢继续待下去,一个个的惊恐叫喊的往外逃命。“死!都给我去死!”北瑶琴疯癫叫喊,一道道掌风打下去,加上她面颊上可怕疤痕,实在让人惊怕,以为捡到了白日厉鬼。
“够了!”北昊阳一声烦躁的怒吼出来。
北瑶琴神色一滞,然后肩头剧烈的颤抖。她转头看向北昊阳,满眼的泪水,抓着软榻上的锦绸被子几乎抓破,脆弱的哭泣:“皇……皇兄。”
北昊阳眼睛闪过心疼又烦躁,看着她被泪水流过的丑陋脸庞,摇头轻声道:“无事,会好的。”
“会好?怎么会好!?”北瑶琴剧烈的摇头,大声嘶喊道:“皇兄,穆清黎!穆清黎!我要她死!皇兄你帮我!你一定要帮我啊!”
“好,皇兄帮你。”北昊阳点头,拍着她的手掌安抚。
北瑶琴狰狞的瞪眼,中魔了般的叫道:“现在去,现在就去,皇兄,你现在就去,帮我杀了她!”
北昊阳眉头一皱,烦躁的甩手,再也耐不住性子,严厉教训道:“够了!你看看你现在成何体统!就算要报仇也不是如此,你脸没了,莫非连心智也没了吗?”
脸没了,莫非连心智也没了吗
北瑶琴犹如雷劈,面色一片煞白,然后又不断的变化狰狞与仇恨,咬牙切齿的摸样越来越可怕。北昊阳不禁心里也有一丝的发毛与厌恶,将她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装状似无意的拉开,温和出声道:“瑶琴,万事都要靠脑子。这仇,皇兄会给你报,不过你也得冷静下来,好好的想想。”
北瑶琴手指颤抖,睁眼看着北昊阳,似乎要将他看穿,没有说话。
北昊阳被她看得实在厌烦,尤其是她那一张丑陋的脸,多看一眼都觉得不舒服。不禁的就皱眉道:“怎么了?没听到皇兄的话吗?”
北瑶琴手掌倏然收紧,尖锐的指甲都陷入手心中。她直直看着北昊阳,眼中好似酝酿一种毁灭性的昏暗,平淡的口气默默问道:“皇兄,你真的是疼我的吗?”
北昊阳闻言眉头更是一紧,有些不耐道:“你这时候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做什么?”
无关紧要的事情?北瑶琴只觉得心神正被什么不断的啃食吞噬,周围无尽的黑暗。她一直认知的一切都变得虚假,逼着她一步步的靠近悬崖。鲜血从她的指缝里流下来,此时的她几乎疯狂,但是却意外的冷静下来。
北瑶琴缓缓的抬头,俏妙的笑起来,低低笑道:“皇兄,我没事了。不知道皇兄有什么好主意?”她这一笑,牵动整个面部的伤疤都挪动,丝毫没有以往这一笑的迷人风姿,反而更加丑陋。
北昊阳眉头略松一些,却始终没有平复,点头戏谑笑道:“自然是有的。”
北瑶琴指甲更往手心里陷了一分,那从指缝里流出来的血液就如同她现在的心情。狰狞的笑,仰头对北昊阳道:“皇兄说说看,只要能为小妹报仇,小妹一定配合。”她面上虽然在笑,但是眼底全是漆黑的阴冷,所以负面情绪浑浊,全为阴冷。
北昊阳也察觉到她一点的异样,却没有多少在意。挑眉,眼中尽是算计,垂目对她笑道:“我手中有江湖中无色无味的合欢散。”
北瑶琴眼瞳一缩,紧紧盯着他:“皇兄的意思是……”
北昊阳眯眼冷笑,缓缓笑答:“合欢散入体毫无知觉,到时候你只需带走君荣珏,他任你玩弄。”
北瑶琴眼中一闪而过亮光,突然问道:“那穆清黎呢?”
“她?”北昊阳眼中浮动兴趣火热,嘴角笑意也更多了一份邪气:“她,我自会解决,保证让你报仇雪恨。”
北瑶琴面上微笑,眼神却冷若寒霜。就连他,就连他也被穆清黎所迷惑。当真的以为她听不出他的意思?那又如何,若是能够让穆清黎身败名裂,痛苦一生,这又算得了什么?
北瑶琴勾唇阴寒笑了起来,对北昊阳道:“有皇兄这句话,瑶琴就放心了,只是……”她心头念头流转,循声问道:“只是如何才能够让他们喝了这合欢散?”
北昊阳胸有成竹道:“初冬狩猎,我等离去之日,他们如何能够不来参宴。”
北瑶琴闻言点头,仰头对他好似欢喜笑道:“皇兄果然好策略。”
这笑落入北昊阳的眼中却很是发毛,对这张丑恶的面庞提不起一点的好心情。脑海浮现穆清黎那白玉红毯舞台上一舞倾城的风姿,心头顿时痒得难耐,要是那样的她能够在自己身上承欢……
北昊阳想着不由就勾唇邪气笑起来。太子妃的身份,她刁蛮的性子,这一切反而成为他更加兴奋的源泉,越是难得的东西一旦得到便是让人格外的欢喜。想到父皇心中一直难忘的女子,那个被母后一直嫉恨在心的女子,便是穆清黎的娘亲。那么如今他将穆清黎如何的话,倒也算是帮母后出了一口气罢。
他的神态都被北瑶琴看在眼中,心底的愤怒与黑暗也越发的浓重。她真傻,一直以来以为皇兄是如何的疼爱她!可笑,直到这一刻才看得清楚。没错了,皇家哪里有真实的感情,可笑她一向看得清楚周围,却没有看清自己的身边。
皇兄如此,那么父皇与母后呢?他们的疼爱又是否是真!?父皇心属之人是穆清黎的娘亲罗无瑕,根本就不爱母后。那么他又岂会真的疼爱自己?
默默的想,北瑶琴紧抿着下唇,低垂的眼眸掩去一切的情绪。
北昊阳这时也回神,转头奇怪的看了一眼沉默的她,心想:只怕她也在想如何对待君荣珏。想着君荣珏那张谪仙般的天资,就算是男子也忍不住赞叹,若是被此时如此丑恶容貌的瑶琴玩弄……
北昊阳不禁戏谑的勾起嘴角,如此心中有一分的泄愤。转头毒北瑶琴道:“好了。你先在此休息,不可再随意发脾气。这到底是东宋,闹大了没有好处。”顿了一下,再随意的扫了她的面庞一眼,又做了一声安抚:“这伤疤比之前些日子好了许多,好好让御医治疗必然是有希望好的。就算东宋御医无法,待回国了,父皇母后也定会给你请来最好的御医救治,你且安心。”
安心?如何安心?北瑶琴乖巧的点头,微笑道:“我知道的,皇兄。”
“恩。”北昊阳对她如此放松也算满意,伸手温和的摸了一下她头顶,然后走了出去。
北瑶琴身体僵硬,直到整个寝宫中只剩下她一人,她才全身开始颤抖,慢慢的摊开手掌,只见手心早已出现四道指甲的血印。一手缓缓的触上北昊阳抚摸过的头顶,身体抖得更加的厉害。“呵呵呵”的笑声又像是哭,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初冬时节,天气寒凉。
北太子发请函东宋权贵南山狩猎,以作几日后的饯别。
一辆辆华贵马车行过山林道路,中央一处马车,一只白嫩青葱的手掌掀开车帘,正好露出穆清黎白净如昙花的俏面,她眉宇间有一分慵懒,对旁边行走的暖秋出声道:“暖秋,牵匹马来。”
“是。”暖秋点头离去,知晓穆清黎坐了一路的马车,只怕骨头发酸,想骑马舒展一会。
不消一会,她就前来一匹棕色骏马:“小姐,马来了。”
穆清黎点头,另一只白玉凝脂的修长手掌同样伸了出来,为她披上一件软毛斗篷。君荣珏先她走了出来,接过暖秋递过来的马匹缰绳,翻身便上了棕色骏马,另一手伸向马车上的穆清黎,浅笑的容易在日光下荧荧生晕:“来。”
穆清黎扬眉微笑,伸手拉住他的手,随着他柔和的力道就上了马匹,正在他的身前,被他的双臂刚好护在怀中。
寒风徐徐,穆清黎便浑身不施半分的力气的靠在他的怀里,马匹上下的颠簸,当好舒展了她在马车里全身的酸涩。鼻尖嗅到他身上的浅浅冷香,就不禁勾了唇。
君荣珏轻轻将她身上斗篷的帽子掩了一些,挡住吹来的反寒风。低头就只可看见一片绒毛下白皙如雪的肌肤与那挺翘的小鼻,嫣红欲滴的娇唇,可爱娇小得让人心软。
低低笑出声,看她小嘴挪动了一下,伸手就轻轻用指腹点了一下。然手指上柔润的触感让他心中一顿,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穆清黎一仰头就看到他微微的愣神,眼底闪过狡黠,张口就将他还在她唇瓣边上不到一寸的白玉手指含进嘴巴里,坏意的用舌头轻轻的舔。
“恩?”君荣珏手指抽出也不是,不抽出也不是,唯有这般看着她,眼底不由染了丝丝的深与宠溺,浅声笑道:“好吃?”
明明是很普通的问话,穆清黎却觉得他手指好似一丝电流传入体内,面上不由有一丝的燥热,眯眼笑道:“好吃。”说话间,还是将他的手指用舌尖顶了出来,看着上面的水渍,不由一丝懊悔自己的作为,伸手就准备帮他擦干净。
谁知道君荣珏却收回了手,看着手指上的水渍,浅眯着眸子。然后在她惊诧的目光下,放进自己的口中微微的添了一口,他眼眸微垂,低处到眼梢的弧度勾魂摄魄,尤其是此时他的行为。穆清黎忍不住心头一震,脸色完全火热了一瞬。
君荣珏微笑的放开了手指,对她垂眼微笑:“恩,甜的。”
他笑容满是清湛,穆清黎面颊嫣红还没有消去,收回眼就靠在他的怀里,心中暗道一声:妖孽。
两人的所作所为被其他人看在眼中,也不禁为君荣珏那从来没有过的行为而吃惊。若非记得君荣珏在宴会上那风淡云轻的残忍手段,他们只怕永远想不到这样一个人竟然还有那般的一面。或者该说,那样的一面才是君荣珏面对外界的一面,此时的样子也唯独在穆清黎的面前才会有。
两人骑马不紧不慢,就在中央范围,东方太阳完全上了空,众人也看到前方南方狩猎场地的影子。
南山狩猎处早在他们前来时已命人搭造了帐篷,摆放桌椅美食。一名身穿粉色罗衣的侍女来回的走动,远远的看到他们的到来,连忙上前来恭候。
卷二 第六十五章 醉酒
领头的北昊阳先一步翻身下马,对众人笑道:“南山已到,如今天色尚早,我等先作休息,再行玩乐。”将手中的马匹的缰绳交由了跟随的下人,他就走到身旁的华贵马匹边上,温和道:“瑶琴,南山到了。”
北瑶琴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来:“皇兄,我有些不适,就直接坐马车上去罢。”
知晓她是不想出来见人,北昊阳想起连日来看到她的那张狰狞的脸庞,不由也觉得这要是出来反而倒了胃口。面色完全一副兄长的姿态,微笑道:“既然如此,就按你说的办吧。”对车夫摆摆手。
那马车会意的恭敬点头,继续架着马车向上行驶而去。
其他人这时候也各自下了马车与马匹。此次前来的人大多为东宋皇家子弟与各位大臣的嫡亲子女,少有一些庶出的女子则是被一些男子带来的美人姬妾,陪同玩乐的。
偏于后方的一辆车马内,看着一身明兰颜色善行动的武服,圆圆的鹅蛋脸,睁眼如猫,神采飒爽的刘玉燕从中走了出来。随着她后面的还有一名女子。这女子身穿浅绿色的素雅裙子,面上略施粉黛,腰若约素,肩如刀削,纤细如柳,让人看之心生怜惜。
她抬起头来,对下去马车的刘玉燕轻声笑道:“燕儿,等等我啊。”
刘玉燕皱了皱眉,却也的确停住了步子,对正往下走来的穆梓薇不满道:“你非要跟来,现在打扮成这个女子,怎么狩猎啊?”当初她最喜欢的就穆梓薇,觉得她是什么都好,善良又清雅,又像个邻家妹妹一样毫无脾气,对人有礼貌,为人着想,所以是处处绑着她。
然而自从镇国将军宴会中发现她与安王的那件事情,她们的关系就开始疏离了。刘明轩也劝她不要与她来往,本来她的确是打算和她断绝了来往。只是两人本来都是宋瑞的学生,经常见面。穆梓薇又真诚的于她道歉,对她也与当初一样,加上两人又都讨厌穆清黎,所以到底还是没有完全断了关系。
此次狩猎,本是以穆梓薇庶女的身份没有资格前来的,但是穆梓薇恳求她,她也一时心软就让她跟来了。
穆梓薇刚刚下来马车,听了她的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轻声笑道:“我从来没有来过南山,也没有狩过猎,就想来看看。”
刘云燕看她眼底的黯然与毫无脾气的模样,一时也发布出火来。但是看着她的衣着,心中不由的闪过别扭,想起她曾经的行为,不禁的就皱眉叮嘱了一句:“你要看就看吧,只是千万不要惹麻烦。”